明月照我/濃婚 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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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兄友弟恭,任誰看了都會稱贊一聲。但張元修卻十分清楚,他與張元昱之間,只是表面親厚,實則心里卻有很遠的距離。 但這是張元修第一次照顧比他小七歲的弟弟,張元昱從來不說這些,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同張元昱溝通。 直到今夜,他們兄弟二人在一起喝酒。酒酣之際,張元昱突然向他道歉。 當時張元修不明所以看過去。 張元昱輕輕笑了笑,繼而說出了緣由—— 他們父親早亡,而蘇沁蘭性子軟弱,整個府里全靠張元修一人撐著。所以張元昱甫一懂事時,便想幫張元修分擔。 但張元修只將他當做小孩子,并且不想他讓張元昱也同自己一樣,便一直將張元昱護在羽翼在下。 張元昱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便沒再強求,而是收斂起了身上所有的惡習,然后認真的讀書。 他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變得像張元修那般強大,就能幫張元修一道撐起張家了。 可即便他頭懸梁錐刺股,可于讀書一事上,卻仍是難望張元修項背。直到后來祁明樂嫁進張家之后,張元昱才知道,他的人生或許能選擇另外一種可能。 所以在從臨江下場后,回上京的路上時,張元昱決定留書一封去從軍。 “大哥,從前我一直我也想像你一樣做個進士,然后能幫你分擔一二。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并非讀書那塊料,而且這世上也并未只有仕途這一條路,所以我就同自己和解了。”說到這里,張元昱咧嘴一笑,繼而認真道,“大哥,從前我和云葶年紀小,都是你照顧我們的?,F(xiàn)在我長大了,以后這個家,我們兄弟兩個一起撐?!?/br> 張父亡故時,張元修只有十歲。 他是張家長子,母親柔弱,弟弟與meimei年幼,他只能用他稚嫩的肩膀,獨自竭力為他們撐起一片天地。 到今天已經(jīng)十三載了。 這十三載里,縱然有艱辛委屈,但張元修從未埋怨過,因為他是兄長,父親不在了,奉養(yǎng)母親,庇佑年幼的弟弟meimei,對他而言是他的責任。 而如今,meimei已經(jīng)嫁為人婦。弟弟也已經(jīng)長大了,并且能幫他一起撐起這個家了。 張元修這個做兄長既欣慰又覺得暖心,所以今夜便也難得多喝了幾盅,回來之后便抱著祁明樂不撒手。 而祁明樂完全不受影響,依舊睡的很香甜。 張元修抱了祁明樂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遂又起身將剛才被他挪到床那頭的止戈抱過來。 止戈如今夜里已經(jīng)斷奶了,只要在睡前讓他吃飽,他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而且小孩子睡覺本來就比較沉,此番張元修回來將他挪到床尾時,他也毫無察覺。如今張元修再將他抱回來放到祁明樂身側(cè)時,止戈這才哼唧了兩聲。 原本熟睡的祁明樂,憑借著母親的本能當即將止戈抱在懷里,她眼睛都沒睜開,便已經(jīng)抱著止戈哄了起來。 而聽到母親聲音的止戈,旋即又很快睡著了。 張元修這才重新躺下去,繼而長臂一伸,便將妻兒悉數(shù)摟在懷中。 如今張云葶已經(jīng)覓得如意郎君,張元昱也已經(jīng)長大成人,并且他找到了他想要堅定走下去的路。 他們都已經(jīng)長大成人,日后不必他時時照看,可以勇敢獨自前行了。 他所有的心思便能放在他的妻兒身上了。 張元修貼在祁明樂的后背上,長臂攬住止戈小小的身子,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說: 捉完蟲來替換~感謝在2023-10-12 23:10:13~2023-10-13 23:02: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巴比巴比布 10瓶;63270993、濕嘉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31章 教子 ◎但她的生命里,除了你之外,還應該有別的事?!?/br> 張云葶嫁入譚家之后, 在上京沒住多久,便與譚宥一道出門做生意去了。 蘇沁蘭雖然憂心女兒,但卻也知道, 張云葶跟她不一樣,張云葶不甘一生都困于后宅中。而譚家又是走南闖北做生意的, 張云葶也算是精于此道,并且此番她是與譚宥一道出門的,夫妻倆也算有個照應。 而張元昱也很快就又回到櫟棠關(guān)了, 偌大的張家便就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 祁明樂雖然是女子, 但因身上有爵位,陛下也時不時會派她去辦差。而每次祁明樂出去辦差時,止戈白天由蘇沁蘭照顧, 夜里便與張元修同睡。 “娘, 我要娘!”沐浴過后, 止戈抱著被子不肯睡。 自從祁明樂離京辦差之后,每天夜里臨睡前, 止戈都要鬧上這么一遭。張元修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他只平靜的又重復了一遍:“你娘辦差去了。” “可是我很想她?!敝垢昶沧炜粗鴱堅蓿劭粗鸵錅I了。 原本還有些動容的張元修, 頓時不說話, 只目光落在他身上。 止戈立刻識趣的吸了吸鼻子, 將眼淚憋了回去。他今年已經(jīng)六歲了, 自從去年他試圖用哭讓他爹妥協(xié)給他買東西,結(jié)果他爹一言不發(fā)將他放下來, 站在大街上冷眼看著他哭時, 止戈就知道, 這一招對他爹不管用。 所以最后他只得打著哭嗝拽著他爹的袖子, 小聲道歉:“爹,我錯了?!?/br> “第一,你要什么,可以好好跟爹說,但不能用眼淚來要挾爹。第二,你是男子,男兒有淚不輕彈,記住了嗎?”張元修蹲下身子,目光與他平視后,同他說了這一番話。 那日的最后,張元修還是將他想要的東西給他買了,但同時,止戈也記住了那些話。 所以見張元修盯著他時,他立刻怯懦道:“爹,我沒哭,我真的沒哭?!闭f著,還拼命的吸溜鼻子,生怕眼淚掉下來。 張元修瞧著自家兒子這般模樣,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將止戈抱進懷里,輕聲道:“爹也很想你娘?!?/br> “爹爹既然想娘,那為什么還要放娘出門呢?”止戈小小的眼睛里,全是大大的疑惑。 他雖然年紀小,但卻十分聰慧。去年他就發(fā)現(xiàn)了,他娘好像跟別人的娘不一樣—— 別人的娘都是一直待在府里,待在上京的,只有他娘,會隔三差五出門辦差。然后他和他爹兩個,就在府里掰著指頭數(shù),他娘什么時候回來。 “你娘跟爹爹是平等的,爹爹沒有權(quán)利限制娘的自由?!?/br> 這樣么?止戈想了想,又轉(zhuǎn)頭去問:“可是別人的娘為什么跟我娘不一樣?他們都可以一直待在上京,為什么娘不能陪在我身邊?” “因為你娘有她想要做的事情?!?/br> “那別人的娘親就沒有么?” 張元修:“……”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是求知欲最旺盛的時候。若擱在旁人,可能會敷衍過去,但張元修卻沒有。 張元修沉默須臾,并未回答張元昱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止戈覺得外祖父與舅舅厲不厲害?” 祁老爹在上京,時常來張家看止戈,止戈十分崇拜他。 而祁明照雖然回京的次數(shù)有限,但有一次,祁明照帶著止戈出門的時候,正好遇見惡霸在欺負兩個嬌弱的姑娘,祁明照當著止戈的面將那惡霸打的鼻青臉腫。自那之后,祁明照便成了止戈第二個崇拜的人。 聽見張元修這么問,止戈立刻點頭:“厲害的?!?/br> “那要是不讓外祖父去宮里當差,以及不讓舅舅去邊境保衛(wèi)百姓,成日只待在我們府里陪你玩兒,你愿意么?” 止戈立刻地點頭。卻聽張元修又道:“若外祖父不去宮里當差,禁軍沒有統(tǒng)領(lǐng)就會亂成一團。而舅舅不去邊境的話,那里百姓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許多像你一樣大的孩子,就會失去爹娘變成孤兒。現(xiàn)在止戈還愿意,讓外祖父和舅舅什么都不干,只成日待在我們府里陪你玩兒,你愿意么?” 止戈立刻搖搖頭:“不愿意的?!?/br> “為什么不愿意?”張元修問。 “因為,因為……”止戈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因為外祖父和舅舅可以幫助更多的人。而且,而且……” 止戈似在想要怎么說,張元修也不催他,只默然等著。 又過了一會兒,止戈才道:“而且我也喜歡外祖父穿鎧甲,和舅舅威風凜凜回京的樣子?!?/br> 張元修摸了摸止戈的頭,然后才繞回原來的話題上:“而你娘同你外祖父和舅舅一樣優(yōu)秀,她雖是女子,但做的也是與你外祖父他們相同的事?!?/br> 頓了頓,張元修又補充了一句:“你娘很疼你,但她的生命里,除了你之外,還應該有別的事?!?/br> “比如爹爹,比如娘想做的事?”止戈問。 張元修輕輕頷首。 止戈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后也著乖乖道:“那止戈明白了,止戈以后會乖乖的,不會讓娘擔心?!?/br> 張元修拉過被子,替止戈蓋好:“睡吧,再過兩三日,你娘應該能回來了?!?/br> “好。”這個說著,湊到張元修身邊,用胖胖的小手抱住張元修的脖頸,然后靠在張元修身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張元修無奈笑了笑,這小家伙還真是隨他娘了,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自這日起,止戈又開始翹首以盼。 但張元修說的兩三日,最后變成了五日時,一身紅衣銀甲的祁明樂才回京。 “娘!??!”祁明樂剛回府,止戈就邁著他的小短腿,一下子跑過來,撲進了祁明樂懷中,將祁明樂抱了個滿懷。 祁明樂當時還愣了愣。 原因無他,止戈這個性子也不知是隨誰了,明明很想她,可每次她出門辦差剛回來那會兒,止戈總要口不對心的跟她鬧一會兒別扭之后,才肯與她親近。 今日他不用祁明樂哄,就這般撲過來抱住祁明樂,著實讓祁明樂愣了愣。 “娘,以前是我錯了,以后我會乖乖聽話的,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記掛我?!?/br> 祁明樂聽到這話時,眼底頓時滑過一抹驚詫,她看向止戈問:“你爹跟你說什么了?” 止戈便將張元修那天夜里跟他說的話,悉數(shù)又給祁明樂重復了一遍。 祁明樂聽完之后,心下既感動又暖心,她抱緊懷中的止戈:“走,娘給你帶禮物了,我們?nèi)デ魄疲茨阆矚g不喜歡?!?/br> “好?!敝垢甑淖⒁饬︻D時轉(zhuǎn)移到了禮物上。 張元修今日在官署很忙,所以即便知道祁明樂今日回來,但張元修卻一直抽不開身。直到夜里月上中天時,張元修才拖著一身疲憊回府。 彼時祁明樂已經(jīng)沐浴更衣過了,正坐在燈下看兵書等他。 走到門口的張元修,隔著湘妃竹的簾子,望著橘黃燈火下那道倩影時,心里頓時有股被填滿的感覺。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祁明樂抬眸見到張元修,不禁放下書嗔了他一眼,“半個月不見,難不成認不出我啦?” 張元修這才回過神來,抬腳邁進房中,目光下意識找止戈的身影。 以往每次祁明樂外出公干回來的第一晚,都會陪止戈玩到很晚。但今夜,房中卻沒有止戈的身影。 “別看了,止戈不在,我讓嬤嬤帶他去睡覺了?!逼蠲鳂返沽吮K茶遞給張元修,見張元修一臉疲憊,便知他還用飯,祁明樂當即便讓人去準備飯菜。 “我不餓。”張元修抬手捏了捏眉心。 “不餓也要用一點?!逼蠲鳂纷哌^去,手嫻熟的替張元修揉起鬢角。自三年前,張元修進入內(nèi)閣之后,便比從前更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