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點點頭：“是?的，我覺得和他談戀愛真的很疲憊，我什么都撈不到好，反而一直在被消耗?！?/br>
    孟憑歌遲疑了下：“這樣也挺好的，在感情這件事上，不管怎樣，也不能讓自己難受?！?/br>
    江雨打開平板：“是?啊。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兒難過。”

    “嗯？”孟憑歌也拿了一個圓潤的小?番茄。

    江雨歪了下腦袋：“他說我就是?個傻唄，說他后面之所以越來越不想搭理我，都是?因為我這個人太作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懷疑他是?不是?不愛我，然后開始對他忽冷忽熱愛發(fā)脾氣不說，還不再?付出，說我的愛是?有條件的，說我是?個功利心太重，只知?道權(quán)衡利弊，不懂得什么是?真愛的大傻比?！?/br>
    孟憑歌眉頭都皺了起來：“你之所以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不愛你，難道不是?因為他沒有什么邊界感，總是?在你面前提他和其他女人的事情不說，還對其他人都比對你更主動么？假如他是?和同性?那樣子，你可能是?管得太寬了，畢竟人都是?需要社交的?？伤?和異性?那個樣子哎。而且你一提到這些問題他就開始找借口或者回避，從?來都沒有從?根本上著手跟你解決過問題，在那種情況下，你怎么可能沒有情緒？”

    江雨眉頭輕擰著：“好像也是?？”

    孟憑歌拉住她的手：“對啊。我覺得，凡事都得有個度吧？后面你不付出難道不是?一種動物的自我防御能力嗎？假如你連這個能力都沒有了，那才?可怕呢。”

    江雨好像突然間就想明白了什么：“對哦，你突然一下子就把我給提醒了。要是?我已?經(jīng)感到非常不舒服了，卻還是?一直不求回報地?付出，那我不就成傳說中的戀愛腦了么？”

    孟憑歌肯定?了她的話：“對。我個人覺得，你不僅沒有問題，做得還挺對的。反倒是?他這個人有毒。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給你任何安全感，誘導(dǎo)你為了得到這份安全感而不停地?付出，后面你累了不想干了，他卻反過來指責(zé)你的不是?，這人問題真的很大?！?/br>
    江雨這個人，很多時?候都迷迷糊糊的，對很多事情都沒有特別?大的概念，這樣就很容易吃了虧上了當(dāng)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最是?吸引那種想要空手套白狼，自私自利的人了。

    “哇……我突然一下子就輕松了?！苯旮袊@完后，過了一會兒又變得沮喪了起來：“不過啊，我好像真的已?經(jīng)對愛情這種東西?失望了。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那種好男人么？”

    孟憑歌雙手交叉，拖著下巴尖兒微笑：“我覺得應(yīng)該存在的吧?！?/br>
    江雨點點頭，一會兒又突然皺起了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孟憑歌，說：“等等，我覺得你不對勁?！?/br>
    “??？”孟憑歌被她這話惹得一個愣頓：“我哪里不對勁了？”

    江雨露出福爾摩斯一般的神?情，瞇著眼睛看著她：“就是?很不對勁，你以前在面對這種問題時?，可是?非常悲觀的?，F(xiàn)在竟然直接笑著就說出來了，真的很不對勁！”

    江雨的這項抓bug技能，著實?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近乎出神?入化的地?步。

    孟憑歌差一點兒就被自己口水給噎到：“就不能是?我觀念轉(zhuǎn)變了么？！”

    江雨嘿嘿地?笑：“那，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就讓你觀念轉(zhuǎn)變了呢？”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孟憑歌不動聲色地?將小?番茄推入口中，十?分嘴硬地?狡辯著。

    這一晚上，孟憑歌雖說一直都在陪著江雨看電視，腦子里頭卻還是?始終都在克制不住地?想著姜炙，根本沒有辦法將這個人從?腦海之中驅(qū)趕開去。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中了什么蠱，竟然在看電視的時?候都能分心了，思維一直在被干擾，然后開始去想那些個雜七雜八的事兒。

    -

    與此同時?，姜炙也回到家打開了門。

    剛到玄關(guān)處，他就看到趙華平正穿著一身休閑運動服，在客廳里跟著電視機中投屏的影像跳著cao。那套cao的動作難度有點兒大，她才?跟練十?幾分鐘，就汗流浹背了，連額頭上的碎發(fā)都已?經(jīng)濡濕，巴巴地?貼在皮膚上。

    看到姜炙開門進來，趙華平才?停下開合跳動作，叉著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說：“兒子，回來了?。俊?/br>
    “嗯，”姜炙換完鞋，解著扣子走到客廳中央，瞄了眼電視機里頭教跳cao的人，轉(zhuǎn)頭望向趙華平，“你這趟旅游，玩得還開心么？”

    “還行吧，就那樣，沒什么好看的，倒是?一路上都挺驚險的?！壁w華平放棄繼續(xù)運動，扇著風(fēng)走到了茶幾旁邊。

    “驚險？”姜炙皺起了眉頭：“是?哪種模樣的驚險？”

    趙華平端起一杯水仰頭喝了幾口，皺著眉說：“我倒是?還好，就是?你劉阿姨她啊，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運，估計是?水逆吧，慘得要死。”

    趙華平最近是?真的對玄學(xué)星盤命里一類的東西?挺感興趣，張口閉口都能說出里頭的一些專屬詞匯來。

    “哦？”姜炙懶懶散散地?在沙發(fā)上坐下，雙腿一個交叉：“怎么講？”

    趙華平本來是?想順著那個話題往下說的，孰料她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姜炙那只貼著紗布的手，差點兒被嗆死，皺著眉頭指著他，問：“喂，你的手什么了？怎么都貼上紗布了？”

    姜炙抬手在眼前掃了兩眼，擱到腿上：“沒什么，被一條狗給咬了。”

    趙華平露出了一副天崩地?裂般的表情，將水杯往茶幾上快速一擱，急急忙忙朝著他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神?情嚴(yán)肅至極：“被狗咬了？什么狗那么兇悍？”

    姜炙淡然地?笑了一聲：“不入流的瘋狗。”

    說是?瘋狗都太抬舉那家伙了。

    “不入流的瘋狗？瘋狗可要命了好吧？！”趙華平嚇得臉色都白了，在姜炙旁邊坐下，就拉過了他的手：“你打疫苗了嗎？真是?瘋狗嗎？天啊真的是?瘋狗？”

    趙華平這人的聯(lián)想力向來就很強悍。姜炙只是?說自己被瘋狗給咬了，她就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兒子被抬進棺材里頭下葬了。

    姜炙突然間意識到了自己形容得有點兒抽象，這樣可能會讓他媽擔(dān)心，于是?笑著搖了下頭：“騙你的，就是?被瘋狗嚇了一跳，摔了一跤，蹭到了?！?/br>
    趙華平深吸一口氣，拿一只手捂住胸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好半天過去，拍了他肩頭一下：“我的天啊，你真的是?要嚇?biāo)續(xù)ama了！”

    她都已?經(jīng)想到假如兒子以后真得了狂犬病，要讓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話，她該怎么辦了。她覺得，自己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她這脆弱的心臟，是?真承受不住那樣的打擊。

    姜炙清清嗓子，言歸正傳：“你剛還沒把話說完呢。劉阿姨怎么慘了？”

    趙華平靠著沙發(fā)，嘆氣，說：“噢，對。是?這樣的，她先是?半路突然犯胃病，被連夜送進了醫(yī)院，然后又在醒來的時?候接到了一個她兒子的電話，說是?不想在老爸公司里頭干了，要去遠方的城市看一看。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姜炙附和地?問：“怎么著？”

    趙華平關(guān)掉電視，將遙控器扔到一邊，坐得離姜炙近了一點，說：“結(jié)果今天我一姐妹告訴我說，你劉阿姨的兒子是?網(wǎng)戀喜歡上一個隔壁城市的收銀員了，想要去那邊跟那收銀員雙宿雙棲玩同居?！?/br>
    作為老一輩的人，趙華平縱然再?怎么開明，也還是?覺得無法容忍。

    姜炙琢磨了一下：“那么，他們這是?認(rèn)識多久后才?做出的決定?？”

    趙華平臉上浮出一絲無語，抬起收來比了比：“才?半年。才?認(rèn)識半年就這樣，也不怕被騙，小?孩兒是?真糊涂。他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類似的事情了，永遠都不長教訓(xùn)?！?/br>
    趙華平還記得，那孩子在談上一次戀愛時?，好像也是?這樣的，最后被對方劈了腿，才?灰頭土臉地?回來了，真是?主打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

    姜炙右手枕到后頸處，在沙發(fā)上展露出一派放松的模樣，思索道：“只能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吧。或許有的人就是?那個姻緣呢。”

    他對別?人的事情，向來不怎么感興趣，也不想去評判好壞。但?趙華平都說了，他總得接點兒什么話。

    趙華平繼續(xù)就著這個事情喋喋不休，一通輸出：“那這命也太苦了。不過我覺得你劉阿姨也是?有一點問題在的，她兒子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料，她非從?小?到大都揠苗助長 ，要把他逼成一個優(yōu)秀的人，結(jié)果現(xiàn)在好了，兒子非但?沒變多優(yōu)秀，還老是?跟她唱反調(diào)。我覺得你說得對，這也是?他們的雙向選擇吧，我也不能說什么?！?/br>
    確實?，這個事情是?挺讓人深感無語的。大人假如過于盲目地?將小?孩兒逼得太緊的話，就只能夠得到一個相反的結(jié)果。

    姜炙抿著唇線盯著趙華平看了一會兒，沉默半晌忍不住說：“那，媽我問你。”

    “嗯？”趙華平剛拿起手機，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認(rèn)真地?等待著下文。

    姜炙靜靜思索了會兒，問：“所以你是?覺得他才?網(wǎng)戀半年就丟工作跑去奔現(xiàn)同居這個事兒不靠譜呢，還是?覺得他找了個收銀員不靠譜？”

    趙華平收回視線，在手機里頭拉出一個不知?道寫了些什么東西?的表格看了看：“都不怎么靠譜。那個收銀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倒也不是?我歧視底層的人吧。我知?道，有的人天生命不好，想要從?底層往上爬，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是?說……”

    “嗯？”姜炙洗耳恭聽?。

    趙華平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到一邊，興致勃勃地?跟著姜炙作了一通仔細(xì)的分析：“首先，那個收銀員才?二十?來歲，但?是?一點都不上進，據(jù)說之前其實?是?有一份好工作的，但?她自己嫌累不想干，就給辭了。但?凡是?個正常的，都很難錯過這樣的機會吧？尤其是?家里沒錢的，不更應(yīng)該去抓住機遇嗎？”

    “還有就是?啊，談戀愛不考慮長遠的事情，只是?因為自己想要人陪，就讓對象辭掉工作來陪自己，說明沒什么遠見還沒什么格局。以小?見大，說明這個姑娘沒什么腦子又好吃懶做，是?個享樂主義，是?個不靠譜的。你劉阿姨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本來就不成事兒，再?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以后十?有八九就會懶到一起，一塊兒作死?！?/br>
    姜炙點點頭：“你說得也對，是?有點兒道理。”

    “可不是?，”趙華平說到興起時?，無意間瞄到了孟憑歌放到角落處的三腳架，又繼續(xù)往下說：“你看孟憑歌，和她差不多的家庭水平，但?人就完全不一樣。”

    姜炙聽?見她主動提到孟憑歌，興致一下子就上來了，笑道：“媽，你展開了詳細(xì)說說？”

    他是?真沒想到，他媽和孟憑歌今天竟然就打了照面。

    趙華平仔細(xì)琢磨著說：“這個孟憑歌啊，雖然也是?底層出生，但?整個人啊，勁勁兒的，就和我年輕時?候一個樣。雖然從?小?到大吃了很多苦頭，流年不利運氣奇差，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現(xiàn)在有了工作，也沒有大意，還是?在繼續(xù)折騰自己的副業(yè)，很懂得居安思危。這孩子就屬于那種有未來的潛力股?！?/br>
    姜炙笑了：“你對她評價還挺高？”

    真是?一件喜事兒。

    趙華平嘆了口氣：“也是?感覺從?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當(dāng)年的一些影子吧?！?/br>
    姜炙的爸爸確實?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富二代，趙華平卻不是?。趙華平出生草根，早年期間家境貧寒一無所有，連生活費都得靠自己做兼職去賺，最落魄的時?候一天就吃一包泡面。就是?這樣的她，硬是?靠著一腔熱血打怪升級，在布滿荊棘的人生道路上穩(wěn)打穩(wěn)扎地?走出了一條路。

    所以在面對同樣是?草根出生的收銀員和孟憑歌時?，她的個人態(tài)度截然不同。

    姜炙看著她，唇角彎了一下。

    趙華平橫他一眼：“突然笑什么？”

    姜炙搖搖頭，直視著她的雙眼：“沒什么，就是?覺得，媽你今天，真漂亮。”

    “漂亮？哪兒漂亮了？”趙華平狐疑地?拿起手機打開攝像頭，對準(zhǔn)臉左右照了一下：“我確實?去做了個熱瑪吉，是?不是?效果還不錯？”

    姜炙笑著抬起一只手撐著下巴：“不錯，太不錯了。”

    趙華平被他這么一夸，馬上喜滋滋地?笑了起來。

    姜炙轉(zhuǎn)過頭來，回味著她先前對孟憑歌的評價，內(nèi)心深處再?度浮起了一片層次分明的開心。

    對，開心。

    第32章

    翌日下午三點鐘。

    孟憑歌將手里頭?的事情全部做好, 就開車朝附近那家最大的超市駛了去。

    盡管超市里頭在做著打折活動，各類商品都被堆得跟小山似的，在明晃晃的打折招牌映襯下顯得格外琳瑯滿目, 相當(dāng)能夠激起人的購物欲，但這個點兒大部分人都不得清閑, 還在上班, 超市人還不是特別多，倒是不擠, 反而顯得格外敞亮。

    孟憑歌在門口拉出一個購物車, 推著它骨碌碌地進入里頭?，直接去到售賣火鍋調(diào)料的區(qū)域，選購了一袋番茄鍋底。

    隨后她又轉(zhuǎn)過身，到廚具專區(qū)那邊取了一口?火鍋專用的鍋子，再轉(zhuǎn)戰(zhàn)生鮮區(qū)域, 在那里挑選起了燙火鍋時需要使用到的各種食材。

    打開記載了各種姜炙喜歡吃的那些食物的備忘錄, 孟憑歌開始對照著上頭?的東西, 一條條地尋找了起來。

    藕，拿下。萵筍, 拿下。貢菜，拿下。寬粉，拿下。牛rou片, 拿下。午餐rou，拿下。豬腰, 拿下。

    拿了半個購物車的食材后, 孟憑歌又推著車子走到了冷凍柜那邊去。姜炙是不太喜歡吃丸子一類食物的, 他總嫌棄它的淀粉含量過高，嚼著沒什么rou味兒, 偏偏卻非常喜歡吃蝦滑。

    打開柜子，孟憑歌伸手在里頭?撥了撥，將幾袋味道?很一般的蝦滑拎起來撂到一邊，從底下拿起了一包藍色包裝的在手里頭?看了下。

    記得不錯的話，這應(yīng)該就是姜炙最喜歡吃的那個牌子了吧？

    她還記得當(dāng)年和?姜炙一塊兒吃火鍋的時候，姜炙咬了一口?這個牌子的蝦滑，頓時就露出了驚為天人般的神情。

    哪怕那蝦滑才剛剛撈出來，燙得不行，表面?上頭?還冒著熱氣?，姜炙卻還是立馬吃了下去。那一天，姜炙非常倒霉地把口?腔粘膜給燙到了，后面?直接發(fā)展成?潰瘍，為了這一頓火鍋，后面?就連續(xù)好幾天都只能夠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可把他給憋壞了。

    原來，姜炙也有?犯傻的時候呢。

    孟憑歌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地發(fā)笑。

    把清單上頭?的食物全部丟進購物車中后，孟憑歌歪著腦袋整理了下物品的擺放位置，推著它們?nèi)サ搅俗灾浙y臺處準(zhǔn)備結(jié)賬。

    就在她排隊的時候，注意力被旁邊兩?個女人的交談聲給吸引住了，于是朝著那邊轉(zhuǎn)過了頭?去。

    兩?個女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