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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紈绔世子聯手后 第22節(jié)

    原來去請大夫的人竟是他么?

    櫻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她看向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哥哥,低聲道:“我也不知?!?/br>
    秦淵本就?不是色厲內荏的人,從小?到大最疼的就?是這個meimei,只是從前出門都沒事,偏偏今日?受了傷,還讓一個外男送回府,他難免猜的多了些。

    想到近日?臨安莫名興起的郎情妾意、鴛鴦雙飛的話?本,他就?腦袋發(fā)脹,唯恐meimei也是受了這思想的影響,迫不及待出門見情郎。

    他前腳剛出門,后腳大夫就?到了街口?,一問才知是奉了世子之命,特意來包扎的?! ]人能?知道秦大公子那一刻心中的暗火,讓外人看了恐怕以為裴世子才是一個貼心兄長,而他這親哥哥當的未免太過憋屈。

    秦淵已是弱冠之年,雖然一心苦讀,未設通房,但?這并不代表他是個對男女情愛一竅不通的木頭。

    何?況在面對自家meimei的事情時,做哥哥的總比旁人更敏感些。

    若是換了旁人,估計窩著一肚子火的秦大公子會把那大夫趕出府,可偏偏是在京城醫(yī)術數一數二的濟世堂葉老大夫,他只能?暗暗咽下心里的不爽,將老者?迎進府。

    他是個瞞不住事的,心里的念頭愈演愈烈,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對著meimei倒出了心里話?。

    誰知道他難受得好似火燒身,meimei卻只是一句淡淡的“不知道”。

    蒼天可鑒!

    不如直接降道雷把他劈暈過去!

    秦淵見強問不奏效,只好嘗試懷柔政策,當下也不再擺什么大公子的架子,干脆撩袍坐到了腳踏上,語重心長地勸導:“meimei,你跟哥哥說實話?,哥哥會替你瞞著爹娘的?!?/br>
    秦姝意哭笑不得,她真的就?只是看了場煙花,不小?心把腳扭了而已,這個哥哥到底想聽她解釋什么?

    對上哥哥那義憤填膺的目光,她只好斟酌著語氣說道:“可是我們?真的什么也發(fā)生啊。哥哥,你不會是想讓我們?發(fā)生什么吧?”

    秦姝意說完直直地看向秦淵,兄妹倆相處那么多年,早就?把雙方的脾性摸透了,看自家兄長的樣子,應該是心里有些不成形的猜測。

    不過只要那猜測不成形,一開始就?將苗頭掐斷好了,現?在就?算耐心解釋,兄長也不一定聽得進去,還不如直接反問,把問題拋給他。

    秦淵看到少女坦坦蕩蕩的模樣,心中的疑慮果然打消了大半,但?還是囑托道:“這種紈绔子弟最是風流浪蕩,恒國公一代名將,唯一的兒?子卻滿心賞歌聽曲?!?/br>
    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頭頭是道,看meimei并無辯駁的反應,又說:“你不喜歡他就?好,他除了家里有個爵位還有什么?我瞧他陰險狡詐得很?!?/br>
    秦姝意撫額,這個哥哥哪里都好,偏偏這張嘴毫無遮攔,只好開口?打斷他,“哥哥,你何?嘗不是世家子弟,況且爹爹一直教導我們?人不可貌相?!?/br>
    聽少女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秦淵輕哼一聲,似乎更不屑,“我跟他能?一樣嗎?我是要考取功名為天下百姓做實事的人!”

    他又補充道:“世子也就?是長得比你哥哥略強那么一些,但?是長得好看有什么用?一不能?用來吃飯,二不能?拿來換錢?!?/br>
    “額......”

    秦姝意的話?卡在了喉嚨里,閉上了嘴,算了,裴景琛這個美貌廢柴的形象算是落實了,她還是不替他辯解了吧。

    口?若懸河的秦大公子抬眼看見meimei包扎好的腳踝,心又軟了下來,方才吐槽了那么一通,心里的郁氣早就?散得干干凈凈。

    自古文武兩派不對付,文人嫌棄武將粗鄙不堪,武將也看不上文人滿身酸腐氣。

    在這樣的朝堂氛圍下,連帶著京中的世家公子也是以清流為首,真正敬佩武將的文人是極少數,可秦淵就?是其中之一。

    大周開國之君宣太/祖打著討伐逆賊的旗號起義,部屬以天水趙家軍最驍勇善戰(zhàn),宣太/祖即位后獲首封的異姓王便是趙氏家主,此后天水趙氏一躍成為新朝第一大世家。

    那才是真正的烈火烹油、團花錦簇,便是如今的三?公加在一起也不及趙氏的十?分之一,三?朝皇后均是趙家女,兒?郎不必建功立業(yè)也有世襲的侯爵。

    只是萬千榮寵加身,或許最初的趙家主是忠心耿耿的,可時間一久,天子會防范,后人也會生出貪欲。

    趙家盤踞天水郡,通商收貢、厲兵秣馬,完全變成了翻版的小?周朝,意圖昭然若揭。

    先帝韜光養(yǎng)晦,聯合當時的武將新貴,一舉攻占天水郡,剿滅逆賊,才算坐穩(wěn)了帝位,平息一場叛亂。

    百年世家之首的天水趙氏,從此便成了史書上無關緊要的一段過去。

    當朝高宗青年時繼位,最倚重在朝中沒有根基的恒國公裴南季,求娶他唯一的meimei做了皇后,兼之恒國公此人剛勁磊落,所以朝中武將皆唯他馬首是瞻。

    秦淵少時就?聽父親說過恒國公征戰(zhàn)沙場的豐功偉績,對他最是尊崇,雖然對裴世子頗有微詞,但?愛屋及烏,還是能?看到裴景琛的可取之處。

    他不再看meimei的傷口?,摸了摸下巴,點評道:“世子除了一張臉長得俊朗些,人也還是可以的?!?/br>
    接觸到秦姝意探究的眼神,他不自在地輕咳兩聲,指著傷處說:“他知道把你送回來,還細心地請了個大夫,心地倒不算太壞?!?/br>
    說罷眼底閃過一絲崇拜,贊賞道:“恒國公的兒?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的,左右就?是平庸了些、不爭氣了些,不過要想超過裴將軍,自然是不太可能?。”

    秦姝意靜靜地看著兄長這極限反轉的態(tài)度,無奈地提醒道:“哥哥,人不可貌相?!?/br>
    秦淵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認真地答道:“你說得對,裴世子看起來確實不像傳聞中那么莽撞,嘖嘖,白長了一張聰明臉?。 ?/br>
    秦姝意見狀默契地閉上了嘴,搖了搖頭。

    哥哥這個思路到底是怎么三?試及第的?

    難不成主考官與父親交好,給他放水了?

    看來這個交情得過命才行?。

    正想著,秋棠便進了屋,對秦淵畢恭畢敬地說:“大公子,老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第24章

    秦淵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擰著眉頭,反問道:“父親怎么突然找我?”

    秋棠面色不急不緩,耐心解釋, “似乎是要choucha公子?的課業(yè)?!?/br>
    榻上?的秦姝意輕笑一聲,忙不迭地催促道:“能得?爹爹教導, 哥哥還?不快去!”

    秦尚書自己是正經科舉選拔的儒生?, 早年曾在國子?監(jiān)當值,推崇因?材施教?! 〉览硎悄敲粗v, 但輪到自家?孩子?身上?難免有所更改,對女兒是耐心的慈父,對兒子?卻管教嚴厲, 一度成為秦淵開蒙時?的噩夢。

    顯然秦淵已經想?到了這些可怕遭遇,更不敢停留,急匆匆地離開。

    秦姝意看著那道慌不擇路的身影, 笑盈盈地囑托道:“哥哥!記得?替我瞞著!”

    秋棠看著兄妹二人的互動, 掩嘴輕笑:“小姐放心, 奴婢已經跟老爺夫人說您睡下了?!?/br>
    “還?是秋棠jiejie懂我!”少女笑吟吟地夸贊,一雙桃花眼里波光流轉, 頰邊漾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主?仆二人又商量著這幾日要不要先讓小廚房做飯, 春桃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 推門走了進來。

    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 熱氣噴在臉上?, 鼻端都是濃烈的苦味, 秦姝意下意識地蹙了蹙眉,端過碗吹了吹, 一飲而盡。

    “快去給小姐......”秋棠的話硬生?生?止住,一旁等著的春桃也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看到這一幕, 二人都愣了愣,春桃還?揉了揉眼,結結巴巴地問道:“小姐就,喝完了?”

    小姐竟然直接喝完了!

    還?沒要蜜餞!

    秦姝意不緊不慢地將藥碗放在托盤上?,輕描淡寫地說道:“還?一滴不剩呢?!?/br>
    還?一滴不剩!

    春桃的眼驚訝地睜大,語無倫次,“小,小姐,你莫不是疼傻了?”

    秋棠聞言輕捏了一下春桃的胳膊,輕斥道:“說什么呢?”

    說完也一臉擔憂地看向神色淡然的秦姝意,憂心忡忡地說道:“小姐,怎么突然喝的那么......”

    她絞盡腦汁地想?著詞,最后斟酌地問道:“突然那么豪放?”

    秦姝意看著她們不敢置信的強烈反應,淡然地解釋道:“比這更苦的藥我也喝過了,習慣了?!?/br>
    春桃和秋棠卻百思不得?其解,但沒有追問,她們現在一致認為是小姐對疼痛的感知出?了問題。

    她很少生?病,去哪里喝這些苦藥呢?

    看到秦姝意無比順利地喝完藥,二人又給她掖好被?角,關好窗戶,默契地吹了蠟燭關上?門。

    漆黑的閨房只剩秦姝意一個人,她并無睡意,睜著眼看頭頂的床幔發(fā)呆。

    前半生?萬事順遂,后半生?卻被?磋磨致死,藥真的好苦好苦,苦得?人心里泛酸。

    落胎的丹參汁好苦;補氣血的中藥好苦;那杯鳩酒也好苦;像有人生?生?地扯著腸胃往外拽,也像利刃探進骨縫里刮去纏連的軟rou。

    好苦。

    喝藥時?不曾有人給她遞一顆蜜餞。

    秦姝意只覺自己像是一具被?仇恨拼湊起來的木偶,周遭的一切都讓她產生?不真實感,可那些往昔的仇恨又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像一條脫了水的魚,不自覺地蜷縮起身子?,小口小口地呼吸,柔軟的錦被?還?帶著淡淡的蘭香,緊緊裹在身上?。

    她還?活著,真好。

    ——

    夜深人靜,寬闊的街道上?傳來守夜人短促的打更聲。

    已是二更天,城西濟世堂早已關門謝客,內堂卻還?點著幾盞燈。

    方才給秦姝意治傷的葉老大夫正緩緩地挪動著身子?,小心地打開抽屜翻找藥材,一旁的青年安靜站在一旁,耐心地搗著藥杵。

    老者拿出?一株不起眼的藥草,剪了根須遞給搗藥的青年,貌似不經意地提到,“那丫頭確實有些不同,倒跟你有些像?!?/br>
    裴景琛眸中閃過一絲探究:“葉伯何出?此?言?”

    葉老大夫看著面前俊美的青年,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聲音,嘲諷道:“不怕疼,也不怕死?!?/br>
    說著一雙蒼勁有力的手不由分說地摁上?青年的手腕,脈博有力,卻有些異于常人的快,老者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松開了青年的手腕。

    裴景琛覷著老者波瀾不驚的神色,卻清楚地感覺到這位長輩動了怒,低聲解釋道:“葉伯,我沒事,再說這就是一個小病,您看我現在不還?生?龍活虎的?”

    老者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并不想?接話,反從青年手中奪過了藥杵,將那綠油油的藥汁倒在了鍋中,燒起小火煎著藥。

    二人相顧無言,良久葉老大夫才從唇縫里擠出?一句話來,“你的身體你自己最清楚!”

    裴景琛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言不發(fā)地處理起了長桌上?堆積的藥材。

    中規(guī)中矩的藥房里漸漸燃起氤氳熱氣,老者守在鍋邊,聽著身后細微的動靜。

    驟然想?起那年暮春,端美纖秀的女子?牽著年僅十歲的小少年,吩咐道:“小琛,這是葉伯伯?!?/br>
    小少年與身后的女子?五官間有兩分相似,恭恭敬敬地行禮,喚了聲“葉伯”,只是嗓音不像同歲兒郎那樣中氣十足,凌厲的眉眼中透著頹意。

    葉湛一生?未婚,為了舊友的囑托和這句“葉伯”,他把?裴景琛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看待,甚至跟著小世子?遠赴西北,只擔心他舊傷復發(fā)。

    孰料當年病得?幾乎下不了床的青年,一身反骨也隨著年紀漸長,把?醫(yī)囑全當成了耳旁風。

    北狄坑殺大周五百戰(zhàn)俘,他便夜半急行軍,只率五百輕騎斬將北狄三?千將士殺了個猝不及防。

    誠然,這傻小子?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可回營的第?二天就犯了病,蔫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