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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紈绔世子聯(lián)手后 第68節(jié)

    秦姝意好不容易站在了石橋上?,站在石橋中央,四周沒有這么多堵塞的人群,才覺得松了口氣。

    她仔細地盯著來時的街道,唯恐錯過那人的身?影。

    可是還沒等到裴景琛來,她身?后卻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在下楊止翊,見姑娘孤身?在此等候許久,不知是否有幸重?新送姑娘一支桃花簪?”

    秦姝意轉(zhuǎn)身?,身?后正站著一個氣質(zhì)文?雅的年輕男子,對她微微一笑,手里還拿著一支做工上?好的銀白桃花簪。

    “謝公子好意,只是我已經(jīng)許了人家了?!?/br>
    楊止翊眸中微微訝異,目光復又落在她發(fā)間?斜插的一支桃花簪,同大街小巷中賣的并無兩樣,做工粗糙,質(zhì)地拙劣,毫無亮眼之處。

    他上?前兩步,淺笑道:“姑娘仙姿佚貌,頭上?的那支桃花簪不足以襯托姑娘的風姿。在下這支雖不敢作保是天下難尋的至寶,但?遍尋揚州,還是不錯的?!?/br>
    年輕男子笑得溫和,可這一番話說出來,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

    似乎怕秦姝意一直不接,他又補充道:“只是一支簪子而已,若是這樣的首飾有幸交予姑娘這樣的佳人,又何嘗不是此簪之幸呢?”

    “姑娘難道是懷疑在下,覺得我對姑娘圖謀不軌么?”楊止翊追問。

    “對,就是覺得楊公子圖謀不軌。”裴景琛冷冽的聲音在二人身?后響起,眸光銳利,走上?前徑直攬住秦姝意的肩膀。

    第64章

    楊止翊在揚州還從未被人這?樣不客氣?地反駁, 一時間也有些下不來臺,眉頭皺著,打量著眼前這?位絲毫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

    又是一束煙花升到空中, 四?周的花燈恍然亮起,連這?座石橋也被照的恍如白晝。

    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打斷他話的人, 是個年?紀在二十上下的男子。

    平心而論,那張臉長得實在不錯。秾艷卻不顯淺薄, 兼之通身氣?質(zhì)清貴,如今倨傲地望著他,一雙丹鳳眼里同樣帶著幾分不悅, 盛氣?凌人。

    兩個年?輕男子俱生?得好顏色,末了還站著個風姿綽約的姑娘。如今他們?nèi)齻€又站在這?來去百姓皆能看見的石橋上,分外引人注目, 甚至還有好幾個百姓在一邊停了腳步, 好奇地往這?邊瞧。

    繞是再想視若無睹也不大可能了, 眾人好奇探究的視線膩在身上,秦姝意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角, 輕聲道?:“咱們走?吧?!?/br>
    “好, 聽聞?chuàng)P州城西有一條頗為靈驗的永定河, 受花神庇佑, 為夫帶娘子去放河燈。”裴景琛收回目光, 含笑看著身邊的少?女。

    對面的楊止翊聽出了這?青年?話里話外彰顯主權(quán)的意思?, 聽見他以娘子相稱,眉頭擰得更緊。

    但揚州靠來往商賈貿(mào)易起家, 民風相較其他都城要開放許多,和離二婚的亦不在少?數(shù)。

    他又看了一眼盈盈站在青年?身邊的少?女, 眉如遠山,眸似清水,瓊鼻櫻唇,皎若天上月,波光流轉(zhuǎn)間別有一番清骨風姿。

    “姑娘,楊某別無它意,確實只是覺得這?支簪子同姑娘有緣分,更無破壞姑娘婚約的意圖?!睏钪柜从只謴土顺领o溫和的神情,語調(diào)平緩如玉珠。

    察覺到裴景琛審視的視線,他趕在這?青年?發(fā)作之前補充道?:“這?位兄弟看上去也不似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之輩,還是讓姑娘自己選吧。”

    秦姝意隱隱感?覺到了這?兩人之間的暗波涌動、針鋒相對,卻怎么?也不明白,一支簪子,怎么?會惹出這?么?些麻煩事來,實在是小題大做。

    但她?并不認識這?位楊公子,此處人來人往,亦不好直接發(fā)作,只想著趕快息事寧人,便伸手?要去接那支簪子?! 钪柜粗豢吹脚由斐隼w白的手?指,卻沒注意到她?臉上不耐煩的神情,連忙上前走?了兩步,高高興興地想要把?簪子遞過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凝在了臉上。

    默然站在一邊的青年?打斷她?的動作,握住秦姝意的手?,完全將?對面的楊止翊視若無物,只委屈道?:“你怎么?能因為怕麻煩,就要陌生?男子的桃花簪呢?”

    少?女扁了扁嘴,默不吭聲,被他這?一打斷,方才不耐煩的情緒反而消失。

    裴景琛的手?搭在她?的雙肩上,將?不情不愿的少?女轉(zhuǎn)了個身。

    然而他自己卻扭頭看向還站在原地的楊止翊,笑得惡劣而張揚,眉梢一挑,歪了歪腦袋,頗有一種示威的姿態(tài)。

    “楊公子一番心意,我們夫妻二人就心領(lǐng)了。只是在下家中正好有些小錢,赤金瑪瑙、琥珀白玉,翡翠珊瑚,全買來給自家娘子把?玩也算不上什么?難事?!?/br>
    他唇角勾起,虛撫了一下少?女烏黑的長發(fā),根根發(fā)絲纏繞在他的手?指中。

    “何況我們夫妻二人在家中,也能擔得起一句鶼鰈情深、舉案齊眉的名頭,閣下那支桃花簪,還是另尋有緣的良人吧?!?/br>
    說罷挑眉看他一眼,和那姑娘一同下橋。

    夜風吹起楊止翊湖藍色的衣袍,他怔怔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就算自己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稱贊一句天作之合。

    不只是說那兩人的長相,單那背影站在一起,就足以讓人艷羨。

    楊止翊不是酒囊飯袋的紈绔子弟,自幼長在揚州這?樣的魚米之鄉(xiāng),兼之家境優(yōu)渥,自然也能看出剛才的青年?所?言非虛。

    若他是家道?中落的失意兒郎,斷然不會這?樣咄咄逼人,也不會有那樣強硬的氣?勢。如今這?個模樣,倒很像京城中那些世家大族傾盡寵愛、堆金砌玉養(yǎng)出來的公子。

    或許自己同那姑娘,真的是有緣無份吧。

    他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隨后將?那支銀白的桃花簪重新放回了袖中,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石橋。

    “若是等等就會有的,哪里還能算是有緣人呢?”他喃喃道?。

    命定之人,就算遠在千里之外,只看上一眼,哪怕是行至水窮處,也只會坐覺火燒身。

    就像話本里演繹的,荒謬的,一見鐘情。

    穿著湖藍色團花直裰的男子眸中還帶著一絲惋惜,清俊的面龐被滿街的花燈照亮,孑然一身,緩步向大街上站在一邊的小廝們走?去。

    站在最前面的小廝眼尖,連忙小跑著迎上來,關(guān)心地問:“公子,可是成了?”

    語調(diào)里還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方才公子不知怎么?了,突然叮囑他們留在原地呆著,勿要走?動,獨自走?開。

    他自幼長在府中,瞧見公子走?時腳步雖匆忙,卻不沉重,心里便知道?這?是好事,再想到今晚正是一年?一度的花巳節(jié),恍然大悟。

    公子恐怕是屬意某位姑娘,這?才匆匆前去。

    小廝臉上還帶著笑,以他家公子的才貌,想來無論是哪家姑娘,都會高高興興地同意。

    天知道?府里因為公子的婚事尋了多少?人家,公子如今二十有四?,比他還小一歲的王三哥早早娶了妻,孩子都有兩個了。

    偏偏自己的主子對婚事不慌不忙,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更不近女色。

    參加了那么?多年?的花巳節(jié),公子總算是開了竅,若是將?這?樁好事告與?大人,府里肯定要張燈結(jié)彩,熱熱鬧鬧地慶賀好些天。

    這?小廝同他的主仆情誼最深厚,能猜到這?兒,楊止翊也并不意外,搖頭道?:“沒成?!?/br>
    小廝一臉震驚,湊過去問:“這?怎么?可能呢?”

    楊止翊垂眸淺笑,端的一副濁世佳公子模樣,哪怕是站在這?樣的鬧市之中,也絲毫不折損身上那股溫雅的文人氣?。

    “那姑娘已有夫家?!?/br>
    原來是有婦之夫。小廝心嘆,公子好不容易碰上個喜歡的,生?了旖旎的心思?,可是對面居然已經(jīng)許了夫家,真是造化?弄人。

    思?索片刻,臨到府門?口,他似乎終于打定了主意,壓低聲音道?:“公子,若是您真的喜歡,以咱們大人在揚州的地位,將?人娶過來也不算什么?難事?!?/br>
    楊止翊的腳步微頓,驀然停住,臉上的表情卻無一絲要開玩笑的意味,只盯著面前的小廝,溫聲開口。

    “她?同那位郎君的感?情很好?!?/br>
    那位姑娘若是真對自己不同,就不會這?樣冷漠疏離,多番推辭,以至于后來不耐煩了才打算接過桃花簪速速離開。

    她?對自己,分明無情,可他當時實在是昏了頭,竟也那般糾纏。

    可是少?女對自己的郎君卻不一樣,他看的清楚,當那青年?出現(xiàn)的時候,少?女的眼睛里分明亮了亮,整個人的神情也一瞬間放松。

    若是夫妻感?情不和,她?不會這?樣雀躍而歡喜,心生?期待。

    在生?人面前,那姑娘就像只小刺猬,緊緊地用一身刺來包裹住自己;可是當站在郎君身邊時,又收斂了尖銳的刺,卸下了偽裝,露出柔軟的肚皮。

    他明白,那是喜歡。

    楊止翊心中莫名閃過一絲酸澀,誠然他也覺得那姑娘千般好、萬般好,只見她?一面,卻覺得內(nèi)里的靈魂被撞散。

    可是她?很開心,單這?一點,他就輸了個一敗涂地。更罔論按小廝方才提的餿主意行事,那更不是君子所?為。

    但青年?也沒有急于訓斥,只是壓了壓聲音,囑咐道?:“以后不要提起這?種話?!?/br>
    復又想起什么?,他又認真地補充,“亦不要跟我父親提起今晚的事情,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我特意再強調(diào)一遍了吧?”

    聽他語氣?轉(zhuǎn)變,小廝自然明白自家公子心中雖然惋惜,卻也不會采納他的主意,但畢竟了解公子的性情,他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楊止翊見小廝答應(yīng)下來,語重心長地說:“真娶過來,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又有何益處?”

    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還掛著金字牌匾的公府,他沉靜的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無奈,“不過是徒增一對怨偶罷了?!薄  ?/br>
    待出了那條長街,眼前的路也頓時寬敞起來,人群四?散開來,連帶著鼻腔的空氣?都清新許多,夾雜著岸邊的草木清香。

    天邊皎月明亮,一條長河被映襯在月光和無數(shù)的花燈之下,隱隱漾著清波,河兩岸早已擺滿了各種攤販,最多的還是賣河燈的貨郎。

    攤子前盡是站著的男男女女,甚至還有稚童和年?邁的老?者,都在仔仔細細、興致勃勃地挑選著一會要順河漂流的河燈。

    誠如老?大夫所?說,花巳節(jié)的永定河果然是熱鬧極了。

    “娘子好沒良心,我早同你說過了那簪子和玉佩的寓意,誰料你還要接那姓楊的簪子?”裴景琛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嘟囔著。

    這?一路上二人都沒說話,現(xiàn)在好不容易開了口,秦姝意的注意力卻全在兩邊的河燈攤上,只隨口答道?:“那我最后不是沒要嗎?”

    裴景琛微微訝異,薄唇緊抿,手?指緊攥在一起,垂眸反問道?:“什么??你竟還真的想要他那玩意兒不成?那我怎么?辦?”

    “放心,我不要。”秦姝意剛說完,又看見左前方的攤子上擺了一只做工精細的蓮花燈,雕刻的栩栩如生?,花尖處還綴著一點紅,漂亮極了。

    “那你就沒想過,我會不高興么??”青年?的語調(diào)里夾雜著一絲委屈,抬眸卻不見面前的少?女。

    這?話消散在夜風和嘈雜的人聲中,秦姝意早快步走?到那攤販面前,小心翼翼地將?那蓮花燈托在手?中,眸中俱是欣賞與?喜愛,自然也就沒聽見方才的話。

    裴景琛看著不遠處窈窕的身影和她?半邊秀美的側(cè)臉,嘆了一口氣?,將?心中委屈的情緒壓了回去。

    左右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夫妻了,這?些話,這?些隱藏在心中的想法,他日后可以一一說與?她?聽。

    今日錯過了,還有明日、后日,還有漫長的一生?。

    “好看么??”秦姝意看著走?到身邊的人,將?那盞燈貼在頰側(cè),歪了歪腦袋,笑著問。

    少?女抱著燈,面容嬌俏,語調(diào)輕快,桃花眼笑得彎起,頰邊梨渦若隱若現(xiàn),像是無意間墜入人間的百花仙子。

    饒是知道?她?美,這?一刻裴景琛還是不自覺地眨了眨眼,微微愣神,面前的人影與?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漸漸重合,很美。

    “很好看?!鼻嗄?眉眼飛揚,唇角不自覺勾起。

    有這?樣一對金童玉女站在攤子前,竟成了小販的活招牌,很快攤子前就圍了一圈人,都挑起了擺放整齊的花燈。

    “小人我也是沾了您二位的光!這?只燈同夫人手?里拿的正是一對,便送予公子了。”小販笑得臉上褶子一顫一顫,將?燈遞給裴景琛。

    “祝您二位情意綿長,今朝更勝昨朝!”倒也難怪是專門?在花巳節(jié)出來擺攤販賣的貨郎,嘴里恭賀新婚夫婦的俏皮話張口就來。

    今朝情意更勝昨朝?裴景琛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倒是句妙語,給那小販的錢又多加了兩吊。

    二人提著燈沿著河岸走?,岸邊載著一排柳樹,三月正值柳樹抽枝的時節(jié),細長的柳枝在風中飄蕩,宛如姑娘微微扭動的腰肢。

    站在河邊,秦姝意正要將?那河燈放在水上時,卻被身邊的人握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