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一瞬間,無可避免的茫然充斥著他的大腦。 他能怎么辦呢?他連奢求陸銘初和他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資格都沒有。 這本就只是一場暗戀。 車開至郊外,停在墓園邊。 莊恩華轉(zhuǎn)頭,示意他向外看去,遠處矗立著一座座墓碑,蔓延至天際。 “那是小初的mama。” “她不是病故的。是我那個不孝子走了彎路,她才會自尋短見。” “小初還不知道這件事。但他一定受不了這種打擊?!?/br> 蒼老的手溫度冰涼,包裹住他緊握的拳頭,帶著威逼和脅迫。好像他若是敢越過雷池一步,就要把真相告訴陸銘初。 十幾歲的黎珩震動不已,徹底失去渾身力氣。 他顫抖著聲音,帶著不確定問:“如果是他主動的呢?如果他也愿意呢……” 布滿皺紋的雙眼盯了他許久:“那我無話可說?!?/br> - 臥室窗簾緊閉,遮住了每一縷光線。 黎珩睜開眼,大腦一陣眩暈。 高熱后的身體不免有些虛弱,身上汗?jié)耩つ?,四肢也沉重得像灌了鉛。 他往旁邊翻了個身,另一邊床鋪上被子有明顯的壓痕,但是空無一人。 手指順著摸上去,觸感很涼,想必人已經(jīng)離開了很久。 黎珩從床頭摸出手機。 昨天陸銘初給他調(diào)了靜音,此刻打開,立刻跳出許多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一劃,工作消息擠占了列表的第一頁,沒有看見陸銘初的名字。 黎珩心里一空,緊接著又被失落的情緒填滿,自嘲地牽起嘴角。 剛才的夢其實還有一個結(jié)尾,但他提前醒來,生生掐斷了。 不過曾經(jīng)反復出現(xiàn)的內(nèi)容,他早已爛熟于心—— 那是離開的前一天,他找到陸銘初,對方眼里只有不解與天真。 “你當晚是什么時候回家的?不是跟大家一起走的么?” “干嘛這么看著我?”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生氣了?” ——剛過完生日的小少爺,第二天斷片,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凈。 顧不上生病后不能立刻洗澡,黎珩從床上爬起來,先去了浴室。 洗完了澡,他連頭發(fā)上的水都沒心情擦,又耷拉著拖鞋下樓。 最后坐在空蕩蕩的客廳,倚著靠枕發(fā)呆。 - 上午十點,別墅大門傳來聲響,繼而打開。 陸銘初推門進來,像帶回了一陣秋日的風,凝滯封閉的空間重新流動起來。 他關(guān)上門,換好拖鞋抬頭,先被沙發(fā)上坐著的身影嚇了一跳。 “你醒了?。俊标戙懗鯁?。 黎珩在沙發(fā)上抬眼看過來,眼角帶著明顯的血絲。 陸銘初還想開口,瞥見這個眼神,把話咽了回去。 而黎珩還是不說話,站起來時身形略顯遲緩,走過來提起兩個沉重的袋子。 他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頭發(fā)絲上墜著水珠,肩膀也因此而濕了一片。 看得陸銘初一陣皺眉。 “生病了還瞎折騰,洗完澡不知道自己把頭發(fā)吹干?” 黎珩“嗯”了一聲,聲音沙啞到幾乎只有氣聲。 陸銘初想生氣,但黎珩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他的火氣就跟破了的氣球一般,還沒點著就先漏了一半。 面前的人仍舊沒動,站在陸銘初面前。 極近的距離下,能感受到他身上濕漉漉的水汽。 昨晚那種悸動的感覺卷土重來。 陸銘初動了動嘴唇,還沒發(fā)聲,黎珩先沙啞地問。 “你去哪里了?” 他說得極慢,聲音近乎失聲,但陸銘初憑借口型依稀能夠辨認。 陸銘初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遛狗,出門買東西,正好碰到黎妤了?!?/br> 黎珩直直地看著他,很久沒說話,陸銘初懷疑黎珩身上的熱度根本沒退,不然他為何會感覺到熱。 黎珩:“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他目光繾綣,與昨晚濕漉漉的眼神重疊起來,陸銘初更加燥熱難堪起來,連手心都不自覺出汗。 “遛狗而已?!?/br> 緊張讓陸銘初心跳加快,話到嘴邊根本沒經(jīng)過大腦,最后脫口而出:“又不是遛你?!?/br> 黎珩:“……” 客廳氣氛一瞬凝結(jié)。 黎珩緩而沉地舒了口氣,像在極力忍耐。 眼底似乎閃過無數(shù)種情緒,有幾分無可奈何,也有幾分失意黯然。 過了好一會,他沒再開口。 提起陸銘初手邊的購物袋,轉(zhuǎn)頭去了廚房。 陸銘初采購的東西很多,但他對廚房的事情實在沒有經(jīng)驗,買的種類太過復雜,很多食材都不能裝進同一個食譜。 黎珩從中挑揀了兩樣,勉強能做一鍋山藥排骨粥。 把菜備好洗凈,放進電飯鍋,暫時只需等待。 陸銘初做不到看著病號在廚房忙碌,抱著手臂在門口看了一會后,也進來幫忙,只是僅限于把買來的物品歸類放好。 將礦泉水一瓶瓶放進冰箱上層,陸銘初忍不住開口:“昨晚我在你家過夜的?!?/br> 黎珩低頭收拾著料理臺。 陸銘初:“我醒來以后,想找點吃的,可是冰箱里什么都沒有,所以去了趟超市?!?/br> 黎珩還是沒給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