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雨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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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蒙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邵允,是我小瞧你了。我以為你頂多只能整天搗鼓些老弱病殘的福利院,將些不三?不四的人領(lǐng)回家。現(xiàn)?在可好,你竟然把安全機構(gòu)的人帶了進來,要把我精心筑起的邵家毀于一旦,還要把我和阿垠送去?吃牢飯!這世?上哪有你這樣對自己親生父親的兒子?。 ?/br> “我再說一回。”邵允這時終于抬起手,慢慢地將邵蒙攥著自己肩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撥開,“在我的心中,我從?未當過一天你的兒子,你也從?沒有一秒鐘是我的父親。邵家塌了,全都是你和邵垠咎由自取,我只是幫了你們一把而已?!?/br> 沒了邵允的肩膀作為支撐,邵蒙這時踉蹌地往后退了一步,狼狽地跌坐在了地上。他抬頭看著邵允,忽然大?笑了起來:“你真是可笑,你以為邵家塌了,你就能清白無辜地全身?而退了?只要你頭上頂著邵姓,你這一輩子都沒可能真正脫離這個家!” “能否真正脫離這個家,與姓氏根本?無關(guān)?!?/br> 邵眠這時竟在一旁開了口,“我和阿允雖都姓邵,卻與您跟邵垠的那些罪惡勾當沒有一分一毫的牽連。我們從?未賺過一分不義之財,從?未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無論怎么經(jīng)?受調(diào)查,我們都能堂堂正正地從?里面走出來?!?/br> 說到這,邵眠頓了頓:“我那么多年?來,一直都以為這座邵家大?宅將是我一生的庇護和靠山,我以身?為邵家人為榮??涩F(xiàn)?在,我只覺得羞恥、反感與惋惜,這只本?該一直昂首挺立的雄獅,終究是因為您和邵垠的貪婪和罪惡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等它?閉目后,沒有什么再可以禁錮我追求自由和幸福?!?/br> 等邵眠說完這段話后,邵蒙的神情大?受震撼。 他靠在床沿劇烈地呼吸著,渾身?大?汗淋漓,目光里透著不可置信地看著邵眠。 其實,無論邵允說什么,邵蒙的心中都不會泛起一絲一毫的波瀾。因為在邵蒙的心里,邵允始終都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與“污點”,他不會因為邵允動一分真心,只會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早除掉邵允,而是將他留到現(xiàn)?在來摧毀邵家。 但邵眠不一樣。 邵眠是他最中意、最驕傲的長?子,他覺得自己為邵眠付出了很多。那么多年?來,他只讓邵眠打理邵家的主心骨生意,為的就是今后有一日能將邵家傳承給邵眠??v使邵垠暗地里為他掙了那么多錢,他的心中都始終提防著邵垠、忌憚著邵垠,從?未曾想過要將邵家托付給邵垠。 可今天,他卻聽到一向?對他敬重有加的邵眠,親口對他說出這番羞愧于成為邵家人的宣言。 這幾乎完全推翻了他固執(zhí)守舊的理念,也讓他對自己的人生都產(chǎn)生了懷疑。 “你說什么……”邵蒙一動不動地癱坐在那里,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阿眠,你想清楚之后再說話……” “我想得很清楚?!鄙勖呖粗?,“我這輩子從?未有過一刻腦子像現(xiàn)?在這般清楚?!?/br> “邵家那么多財產(chǎn),我都是留給你的,難道你都不要了嗎?。俊?/br> 邵蒙靜默片刻,突然歇斯底里地發(fā)作了起來,“我對你如此之好,從?小寸步不離地將你帶在身?邊培養(yǎng)你,要讓你成為邵家的未來家主,如今你卻要幫著邵允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來反抗我?。俊?/br> “我可要不起你的財產(chǎn),再說,我已經(jīng)?告知過你,你所謂的財產(chǎn)都只是一片泡沫而已,邵家早已經(jīng)?一貧如洗?!鄙勖哒f,“當你決定和邵垠一起做那些泯滅人性的惡事時,你的心里就沒有考慮過我和琴琴他們。哦不,應該說,你的心里從?來都只有你自己所謂的光輝偉大?的形象,我們都只是你手里的棋子罷了?!?/br> “你養(yǎng)育我、教導我,不是為了我,全都只是為了達成你自己的目的而已。你哪里是我血濃于水的親人?你根本?就不配當一名父親!” 一直沉默地站在邵眠身?旁的邵允這時側(cè)過頭看向?邵眠,在心中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他從?未對邵家有過一分期待,從?頭到尾看到的都只是黑暗的內(nèi)核,所以也就不會有所失望。 可邵眠不一樣,邵眠那么多年?都活在邵蒙精心構(gòu)筑的“昌盛”幻象里,如今幻象盡散、只余內(nèi)里血淋淋的真相,邵眠只會比他更憎恨邵蒙。 就在這時,邵允忽然聽到自己耳中的通訊器傳來了“滴滴”的尋呼聲。 那是他和葉舒唯的專屬私密線路,如若不是十分緊急的情況,一般不會輕易開啟。 “唯唯。”他立馬抬手打開線路,“怎么了?” “阿允?!比~舒唯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br> 第七十章 * 自從在殯儀館門口與葉舒唯分別, 邵允的心中就一直充滿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這種不安,很難具體去形容究竟源自于哪里。 即便他分明知道邵垠已經(jīng)走到了窮途末路, 葉舒唯他們今天一定勢在必得。即使他也清楚葉舒唯和其他特勤人員能力過人,如無特殊情況,絕對不會輕易失手。 他想過,自己或許是實在和邵垠纏斗了太久,如今到了當真要?分出勝負的這一刻,他總怕自己還有哪里思考得不夠多、做得不夠周全。葉舒唯這段時間也已經(jīng)寬慰過他許多次,讓他不必太過焦慮, 一切都已經(jīng)如他們預期般走到了尾聲。 但自從她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時,他就無法控制自己地在擔驚受怕。 而此刻,他心?中那抹不好的預感?果然得到了驗證。 葉舒唯與他說話時語氣總是輕松俏皮,就算是天大的事,從她的口中說來也從不顯得沉重。但是聽她方才說話的口吻, 他們那邊一定是遇到了事出意外的麻煩。 “我們馬上就要?到達緝捕邵垠的目的地。”葉舒唯這時在通訊器中繼續(xù)說道,“但是在半個小時前, 在邵垠藏身地對面監(jiān)視他的特勤人員忽然與我們?nèi)?部失聯(lián)了。” 邵允蹙起了眉頭:“失聯(lián)?” “嗯?!比~舒唯說, “郁瑞檢查過他們的通訊系統(tǒng)和信號網(wǎng)絡,都沒有問題?!?/br> 雖然葉舒唯沒有明說,但邵允已經(jīng)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那幾名?特勤人員有很大概率已經(jīng)遭遇到了不測。 細細想來,這個情況其實?相當可怖。 這段日子以來,邵垠手下的犯罪集團已經(jīng)悉數(shù)落網(wǎng),他身邊的親衛(wèi)與打手更是無一有遺漏。在邵垠本人并不具備任何?搏擊術(shù)與格斗術(shù)的前提下,僅憑他一人,怎么?可能將那暗中監(jiān)視他的五名?經(jīng)驗豐富的特勤人員一網(wǎng)打盡? 難道, 在現(xiàn)在的瓏城之中,還藏著邵垠的余黨?亦或者, 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人在暗中幫助邵垠? “唯唯?!鄙墼蔬@時冷不丁地說,“我建議,你們現(xiàn)在立即撤離,返回?瓏城?!?/br> 葉舒唯:“為什么??” “我覺得邵垠此刻已經(jīng)不在白巷的別墅里了?!?/br> 邵允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不知?何?時,整個天幕忽然暗了下來,似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他不可能在將監(jiān)視他的所有特勤人員擊殺完后,還留在那棟別墅里束手就擒,乖乖地等著你們過去?!?/br> 葉舒唯覺得他言之有理:“那你覺得,他現(xiàn)在人會在哪兒?” 邵允動了動唇。 他其實?心?中隱約升騰起了一種瘋狂的猜想,但這種猜想從邏輯上來講又站不住腳跟。整個邵家大宅此時都被特勤人員圍得嚴嚴實?實?的,邵垠一旦出現(xiàn)在大宅附近,迎接他的便會是手銬甚至是就地槍決。 誠然邵垠是個十足的變態(tài)和瘋子,但絕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除非他今天是不想活了,他才會主動趕來邵家大宅自投羅網(wǎng)。 沒有等他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出口,葉舒唯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判斷:“不過,我們現(xiàn)在無論如何?還是得先去到那棟別墅里查看情況。那畢竟是邵垠待了不少?時間的犯罪場所,我們必須得及時控制起來、方便后續(xù)收集罪證?!?/br> “再加上,如若那幾名?特勤人員真的已經(jīng)犧牲了,我們也必須要?將他們的尸體運送回?來,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冰冷地躺在那里,無人知?曉?!?/br> 邵允明白她所說的都對,但心?中那種惴惴不安感?卻在變得越來越強烈。 “阿允,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比~舒唯這時將語氣放緩和了些,似是在特意撫慰他搖曳不寧的心?緒,“按照邵垠一貫的套路,他離開白巷時,很有可能會在那棟別墅里布置陷阱、等待我們上鉤,我們會多加小心?的?!?/br> 他還是沒作聲。 “我把?我們的專屬頻道開著,有任何?問題,你都能第一時間察覺。”葉舒唯大喇喇地說,“我親愛的三少?爺,這樣總行了吧?” “還有三分鐘抵達目的地,全?體人員準備!” 就在此時,邵允從通訊器中聽到了周煜發(fā)?布指令,接踵而來的是一系列槍支上膛的聲響。 邵允明白此刻不再適合兒女?情長,他忍了忍,最終將嘴邊的千言萬語濃縮成了這短短的幾個字:“唯唯,切記小心??!?/br> 下一秒,外頭忽然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 是雷鳴聲。 緊隨雷鳴聲其后的,則是刺眼?如利劍般的閃電,以及傾盆大雨。 屋內(nèi)的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向了窗外,雙子站得離窗戶最近,趕忙手忙腳亂地合上窗戶:“我去!怎么?突然下暴雨了!” 辛瀾看著窗外突如其來的惡劣氣候,百思不得其解地撓了撓頭:“奇了怪了,早晨我才剛看過天氣預報,完全?沒有提到瓏城今天會下暴雨啊……” 那來勢洶洶的雷鳴閃電和暴雨,仿佛生生劈在邵允的心?頭一般,將他剛才好不容易被葉舒唯撫慰平靜的心?緒又瞬間攪成了一盤散沙。 他從窗外收回?視線,一邊屏息聽著通訊器中葉舒唯那頭的進展,一邊觀察著面前的邵蒙。 因為邵眠剛才的那番話,邵蒙似乎被抽走了身上剩余的最后一分氣力。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邵家家主此刻一動不動地靠在床沿邊,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失魂落魄,似乎再也沒有要?暴起的意思。 自以為自己叱咤風云了一輩子,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一手的泡沫和過眼?云煙,以及自己最看重的兒子的鄙夷與仇恨。 到了此時此刻,邵家算是徹底崩塌成了灰燼。 只是,邵蒙或許直到這一刻都想不明白為什么?邵家會走到如此地步。他大概永遠都不會認識到,他骨子里的貪婪與罪惡早就已經(jīng)決定了這個結(jié)局。 邵允定定地看了邵蒙一會兒,在心?下做了一個決定。 “大哥,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唯唯他們?!彼@時轉(zhuǎn)過身,對邵眠說,“我現(xiàn)在去大宅外頭叫兩個特勤人員進來幫你們,然后我想立刻趕去白巷。” 邵眠明白葉舒唯對他的重要?性,心?領(lǐng)神會:“去吧,這里應該沒什么?問題了?!?/br> 邵允點了點頭,可他剛往門口的方向走了一步,忽然耳朵捕捉到了一聲類似爆炸的巨響。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一陣從地底下蔓延過來的“地動山搖”。 那地動山搖發(fā)?生在瞬息之間,來得快、去得也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等他們回?過神,小執(zhí)才倉惶大喊:“是地震了嗎???” “……不是地震,應該是哪里發(fā)?生爆炸了。” 邵允的心?臟開始突如其來地狂跳,他幾步跑到小執(zhí)剛關(guān)?上的窗戶邊,將窗戶用力打開,全?然不顧外面的風雨,猛地探身朝那震動來源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只見瓏城城中的某個地方,正被滔天的煙霧和火光充斥著,那劇烈升騰的滾滾濃煙僅憑目測、便能感?受到實?際爆炸的程度有多么?可怖。 邵允抹了一把?很快被雨打得濕透的頭發(fā)?和臉,繼續(xù)定睛去看爆炸來源的方向。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個方向…… 下一秒,他忽然聽到葉舒唯在通訊器中叫他的名?字。 “阿允。”葉舒唯一字一句,“我們的安全?屋剛剛被炸了?!?/br> 邵允的瞳孔迅速放大。 難怪他剛才觀察爆炸來源的方向,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jīng)去過那個地方。 即便他是個全?然的外行,他也明白安全?屋對于特工組織的重要?性。 安全?屋相當于是特工執(zhí)行任務時最重要?的核心?基地,也是特工山窮水盡時唯一的防線和退路。如若當安全?屋都不再安全?,那可想而知?敵人已經(jīng)喪心?病狂到了何?種地步——邵垠這是把?刀都架在了葉舒唯他們的脖子上,要?和他們拼個魚死網(wǎng)破。 葉舒唯又說:“我們從來沒有暴露過安全?屋的地址,我也確信除了你和周煜,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br> 邵允瞇了瞇眼?:“那么?安全?屋的地址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葉舒唯:“現(xiàn)在我們暫時先不去追究安全?屋暴露的起源,蒲斯沅他們剛到倒帶,正好進去勘察損失情況。等他們勘察完,他們會直接趕來大宅協(xié)助你。” 邵允立刻就說:“我這邊沒有那么?緊急,讓他們?nèi)グ紫飵汀?/br> 誰知?下一秒,他的話音又被堪堪截斷。 隨著通訊器中傳出葉舒唯那邊爆發(fā)?出來的一聲巨響,通訊器的訊號頓時變成了一片空白的忙音。 “唯唯?唯唯?!……” 此后,任憑他怎么?樣對著通訊器大聲呼喊,將通訊器的頻道如何?調(diào)整,他都再也聽不見除了忙音外的其他任何?聲響。 葉舒唯與他徹底失聯(lián)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現(xiàn)在究竟處在何?種狀況下,是否性命攸關(guān)?。 邵允渾身僵硬地立在窗邊,他的面色在喧囂冰冷的風雨中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從窗外傾灑進來的暴雨很快就將他的頭發(fā)?和衣襟打濕,他卻仿若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