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吃什么？”陸檸看看滿滿當當?shù)谋洌澳I嗎？要不蒸點水晶餃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才注意到蔣先生穿的也是睡衣套裝。

    深藍色，帶白色的細邊。

    他剛才怎么沒注意？

    哦，只顧著透過衣服布料看身材了。

    陸檸心中感嘆：沒想到他還不到三十歲，已經(jīng)修煉出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的火眼金睛。

    隨著他說話，蔣明易取出幾袋餃子。

    陸檸趕忙去取鍋子放水。

    他背對著蔣先生，問道：“您平時早飯都吃什么？”

    “差不多，就這些?！笔Y明易拆包裝袋，“大宅里清粥小菜配點心?！?/br>
    燃氣灶是在里間的中式廚房，整整一排四個燃氣口。

    陸檸端著鍋子挑了個中間位置，看到拆開的袋子里面居然是帶全新的小蒸屜，勉強八個水餃。

    “這……我還以為一大袋子好多個呢？”

    蔣明易拆了三袋，疊在蒸鍋上。

    陸檸忍不住吐槽：“這也太過度包裝了吧？方便是方便。”

    蔣明易滿慢條斯理地洗手：“羊毛出在羊身上，多一層包裝多一層價?！?/br>
    “這倒也是。”陸檸吐吐舌尖，輕聲嘀咕，“良心企業(yè)，從不坑窮人?！?/br>
    剛說完，水池邊的男人回眸。

    陸檸站直身體，扯起嘴角，尬笑。

    蔣明易擦干凈手，問道：“今天還有手做咖啡嗎？”

    “有~這當然有~我現(xiàn)在就去~”陸檸踩著拖鞋，吧嗒吧嗒地往外走，“昨天我還買了厚椰乳配咖啡呢。”

    蔣明易聽著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嘟囔什么，神色愉悅地拿出手機，給助理回復工作上的消息。

    陸檸拿咖啡豆的時候，回頭悄悄看里側的男人。

    都在廚房里忙碌，一個人準備早餐，另一個人準備咖啡。

    這感覺真不賴。

    他趁著咖啡機磨粉，給mama發(fā)消息。

    【mama，你跟他電話說什么了呀？可以告訴我嗎？】

    林雅女士：【沒說什么，給我拜年能說什么】

    陸檸：【可是……真的沒說什么嗎？有點好奇】

    林雅女士：【真的啊，mama騙你干什么？我們才是一家人??！】

    陸檸：【好的哦！相信mama！啾啾啾！】

    林雅女士：【穩(wěn)重點，你現(xiàn)在二十三歲的已婚人士】

    【我還單身呢。】

    陸檸：【………………………】

    “粉磨好了。”

    一道提醒的聲音傳來，陸檸連忙收起手機。

    很快，桌上又有餃子又有咖啡。

    分量倒是夠，就是有點單調。

    陸檸心道：

    如果阿姨在，至少三個點心；

    如果在大宅，至少十三個碟子。

    老爺子要是知道蔣先生跟著自己一頓干吃湯圓和水餃，真的是得心疼了。

    蔣明易道：“今天要去集團，有幾個會?！?/br>
    “集團？盛遠控股集團？”陸檸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餃，抬眸看他。

    蔣明易解釋：“是理正集團，蔣家的生意，董事長是老爺子?！?/br>
    “？”陸檸的餃子掉下去，“等一下等一下！理正集團是蔣家的？”

    蔣明易的眼神也難得出現(xiàn)些狐疑：“你不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是聯(lián)邦調查局的，一聽您的名字就把您的祖上查得清清楚楚？！”

    陸檸急了，又低低頭，“當然我查過盛遠控股，可是沒有新聞說這兩家公司是一家人??？也沒聽人說過?！?/br>
    公司里吃飯閑談，也沒人提過理正集團。

    理正集團是國內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企業(yè)，一直做實業(yè)，能源、鋼鐵、基建、地產(chǎn)，生意業(yè)務幾乎是觸及到社會各個層面。

    民國時期，隨著國家要發(fā)展民族工商業(yè)，已經(jīng)開始籌措資金，做各類實業(yè)工廠，開辦棉花、糧油、也是國內最早響應政策，最早做火車、汽車、航天航空相關制造的公司。

    陸檸整個醍醐灌頂：“難怪盛遠控股會這么早就開始投資遠目這類公司，原來是這樣，我一直以為是盛遠控股牽頭去合作國內的汽車廠商。”

    這些單個的生意合作，突然間有了聯(lián)系，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wǎng)。

    他此刻有點受刺激，思維跳躍，咕噥一句：“那您還買寶馬，不應該支持我們的國貨嗎？”

    蔣明易淺笑：“陸司機昨天不是還反饋我，說是車子抓地不行？我問過了，是后輪和動力匹配的問題?！?/br>
    “……”

    陸檸夾起那只餃子往嘴里塞，用力咀嚼，雙目炯炯，卻并不想說話。

    蔣明易將調料碟子推到他面前一些：“我在理正是掛名的副總經(jīng)理，對外的口徑主要側重也在盛遠控股上?！?/br>
    見他吃著東西，圓圓的鏡片后面，兩只眼睛透出一抹“你要是不說清楚，這日子別過了”的神色。

    挺可愛的樣子。

    他緩緩道，“小陸，是我沒有說明白，向你道歉?！?/br>
    陸檸指了指天空的方向：“我已為您是很有錢的人了，現(xiàn)在可好，比我想的還有錢。我……我……”

    語氣有點氣憤，隨后泄氣。

    “我還是太年輕，婚姻的水太深，把握不住?！?/br>
    蔣明易忍不住要揉他頭發(fā)：“是我的失誤?！?/br>
    陸檸輕哼，繼續(xù)吃餃子：“我昨天去超市買東西，還給您省錢呢。以后……我不省了！什么貴我拿什么，給國家稅收做貢獻?！?/br>
    蔣明易忍不住提醒他：“這些商超，尤其是這幾年興起的進口商超，基本都有盛遠或者理正直接間接的一份?！?/br>
    “……”

    陸檸咬住一個大蝦仁，用力嚼！

    也是，一個企業(yè)如果從百年前就開始存在，并且欣欣向榮，那證明早就已經(jīng)如同一棵大榕樹，根系早就已經(jīng)盤錯在社會的每一個細分的市場領域。

    他咕噥：“您出門記得帶保鏢，我怕您在路上被劫持?！?/br>
    他已經(jīng)記起來，每次從蔣家大宅進出，都是前后車的護送。

    蔣明易端起咖啡：“第一二次遇到你的時候，是臨時突發(fā)情況，平時都帶?！?/br>
    陸檸：您看我咬牙切齒的表情是不是特別猙獰！

    “那今天的會是爺爺跟您一起開嗎？”

    蔣明易道：“吃過早飯，我先去大宅接他，再一起去集團?！?/br>
    陸檸心想，可能沒有他的話，蔣先生應該此刻在大宅和老爺子吃飯，順便在暢談國家政策和經(jīng)濟形勢。

    他上次距離這類話題最近的時刻，是大一的必修課：

    《形勢與政策》。

    難怪蔣先生特別忙，忙得程度比他想的要夸張得多。

    邏輯瞬間通暢。

    陸檸皺眉：“可是爺爺不是還挺悠閑的？您不是說，他在大宅還需要陪伴之類的？”

    蔣明易道：“他早上五點多起床之后，就開始辦公處理文件，也會在院子里散步的時候，聽廣播?！?/br>
    頓了頓，“國外的廣播新聞，了解一些新聞的不同發(fā)言口徑?！?/br>
    “……”

    陸檸咋舌，敢情那個和他笑呵呵打麻將的人，是個絕世高手掃地僧。

    “他不會還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吧？”

    “爺爺年少是在國外上學，后來學的是機械制造，在德國?！?/br>
    陸檸：“……”

    他放下筷子。

    吃飽了，真的吃飽了。

    他咕噥：“也不怪我，誰讓您把網(wǎng)絡上的消息全處理了，蔣家又這么低調。”

    “這件事的主責是我?！笔Y明易道，“那你下次還去大宅陪爺爺？”

    “我怕他突然要考考我的英語。我的口語……只有地道的中國人聽得懂！留過學的人估計都聽不明白?！?/br>
    陸檸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口語翻譯還考了兩次才通過。

    “老爺子不會為難你?！?/br>
    陸檸忽然回過神，自己的手居然被蔣先生按著揉搓掌背的指骨。

    好像很喜歡圓凸的骨頭，指腹在上面打轉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