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車沒有多快。

    就跟后世高速路上堵車差不多，不比人走路快多少。

    入夜的時候，王府的馬車尋了一個寬闊的地方，就地扎營。丑丑被親爹趕去另一座小帳篷，阿瓘和奚鹿的帳子更大一些。阿瓘打仗習(xí)慣了，戰(zhàn)場上的條件比這堅苦多了，他一樣能休息。奚鹿在陌生的地方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扯著他說話。

    “阿瓘，我們?nèi)サ介L安，陛下應(yīng)該會給我們封賞，賞好大一座宅子?！?/br>
    “阿瓘，陛下會不會給你賞美人？”

    “聽聞宇文氏有公主，不知道會不會很漂亮?！?/br>
    奚鹿輕聲地說著，她有點(diǎn)不自信，她今年二十九，快三十歲，不年輕了。她不如張皇后容色傾城，比不上小蠕蠕活潑嬌俏。更別提永昌公主，光光的五官吸收了父母的優(yōu)點(diǎn)，容貌艷麗至極，是高氏第一美人。

    她瞅了瞅阿瓘的臉，明明他三十出頭了，這個男人怎么可以這么好看！他從來不化妝，不做防曬，皮膚依舊水靈靈，白嫩嫩的。

    承認(rèn)自己是全家的顏值最底層，真的很需要勇氣。

    奚鹿嘆了一口氣，一家?guī)卓?，她是最丑。丑丑出生的時候很丑，現(xiàn)在五官長開一點(diǎn)兒，好像還比她更好看。

    女媧造人怎么如此不公平？

    阿瓘見她發(fā)怔，怕她著涼，用厚厚的牛皮毯子把她蓋住，像是好多年前那樣。他抓著她的手，把她圈在懷里：“可以有大宅子，但沒有宇文氏的公主，你別想太多，九叔不是那樣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九叔只娶了九嬸一個，別人夫妻感情好，九叔是不會插手的。

    阿瓘對九叔非常信任。

    說到長安，他之前帶兵攻進(jìn)去一趟，跟那羅延口頭約定互為兒女親家。他把這件事情告訴奚鹿，等她到了長安城，說不定要相看兒媳婦了。

    奚鹿睜大眼睛，難以置信：“丑丑才十歲，就要娶親了？”

    “十歲不小了。”阿瓘揉了揉她的臉，“你十歲的時候，已經(jīng)跟著我回家了?！?/br>
    那時候她又矮又小，像是豆芽菜那樣，頭發(fā)亂糟糟的，穿著破破爛爛的羊皮襖子，甚至看起來有點(diǎn)臟。他第一次打仗心軟，怕她丟了性命，干脆將她搶到自己身邊，護(hù)著她，給她吃rou喝奶。

    他從庫莫奚的首領(lǐng)家中搜出來一對金鐲子，塞到她的手里。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二份戰(zhàn)利品。

    他的第一份戰(zhàn)利品是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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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60章 番外：小蠕蠕x裴世矩

    ◎婚后◎

    永安公主成婚三年, 未曾有過身孕。

    小蠕蠕收到長姐樂安公主的邀請，前去參加賞花宴。結(jié)果人是笑著出門的, 回來的時候黑著一張臉。

    她很不高興。

    “這是誰惹你了？”裴世矩專門開車去接她回家, “你告訴我，我給你出頭！”

    小蠕蠕氣得狠，惱怒道：“還不是大jiejie多管閑事?！?/br>
    樂安公主慣愛惡心人, 姐妹之間有些小摩擦，小蠕蠕權(quán)當(dāng)對方嘴賤，往日里能忍則忍, 不好撕破臉皮。只是大jiejie請她過去, 帖子說是吃茶賞花，竟然當(dāng)著好多夫人和小姐的面，“好心好意”地教導(dǎo)她, 說她應(yīng)該寬容, 給駙馬納幾房妾室。

    “meimei你成婚三年，并無所出，擱在普通人家，恐怕婆母不能容你?！?/br>
    “你自幼沒了母親，不懂道理，jiejie不怪你?！?/br>
    “jiejie這里有幾個調(diào).教好的婢子，你且領(lǐng)回去, 日后有一男半女的，喚你做母親，同樣是不差的。”

    小蠕蠕當(dāng)時愣住了，憤怒得想打人。

    大jiejie真是好大一張嘴, 說話跟狗屁一樣難聽！

    誰給她的臉來管meimei和妹夫的私事, 是高澄給她的勇氣嗎？

    文襄皇帝去世好多年, 高澄死的時候小蠕蠕才一歲，她連親爹長什么樣子都不記得。她是由當(dāng)今陛下?lián)狃B(yǎng)長大的，她喊的父皇，實(shí)際上是九叔。

    她跟高澄的嫡長女樂安公主是真的不熟。

    即便是姐妹之間真心相勸，這種事情也應(yīng)該關(guān)起門講。大jiejie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xùn)她，要給她的男人送小妾，這是什么意思？

    裴世矩知道這位公主的家事，痛恨道：“她是自己過得不如意，巴不得你也跟她一樣慘。她自己犯蠢，哪里比得上你聰明?！?/br>
    他說的是樂安公主在文宣帝面前搬弄是非的事情。

    這位長姐說話不經(jīng)腦子，又蠢又毒，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

    曾為此付出過人命的代價。

    高洋將侄女嫁給駙馬都尉崔達(dá)拏，樂安公主回宮的時候，高洋問駙馬一家待她如何。樂安公主答曰：駙馬對她不錯，就是婆婆不喜歡她。

    然后高洋提著刀，把樂安公主的婆婆砍死了，將老婦的尸體投到漳水。

    竟然是連尸首都找不回來。

    裴世矩少時聽聞這件事，只覺得皇帝有愛護(hù)之心，想替侄女出頭?，F(xiàn)在他長大了，回過味兒來，文宣帝不曾撫養(yǎng)過樂安公主，叔侄的感情沒那么深，至于他這么做的原因——

    大概是殺雞儆猴。

    高洋有女兒高寶德，他這是叫人們睜大眼睛瞧瞧，任何人都不能欺負(fù)高家的姑娘。

    果然，長樂公主高寶德嫁人之后，過得十分順?biāo)?。公公婆婆和丈夫都把她捧著，生怕惹公主不高興，一個不小心丟掉腦袋。

    至于工具人樂安公主，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喪母之仇橫跨在她和駙馬崔達(dá)拏之間，即便是世間的破鏡皆能重圓，他們的感情是永遠(yuǎn)圓不了。

    崔達(dá)拏不再進(jìn)去公主的屋子，樂安公主自然沒生養(yǎng)孩子。她自己過得不開心，見同父異母的meimei不曾有孕，便開始作妖。

    她先是散布永安公主不孕的謠言，再故意把小蠕蠕請過去，讓meimei鬧得沒臉。別人不開心，她就特別開心。

    裴世矩握著小蠕蠕的手，承諾道：“你放心，她讓你不痛快，我讓她一萬個不痛快?！?/br>
    小蠕蠕笑得十分甜蜜：“我信你?！?/br>
    裴大很可靠。

    只要她被人欺負(fù)，他總是第一個替她報復(fù)回去的。

    裴世矩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動作溫柔極了。剎那之間，他想到很多缺德的辦法。

    第一步，針對鄴城的謠言，堵不如疏。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要是他把傳播謠言的人全部抓走，倒好像他們心虛一樣。

    他是能夠狠心的人，為了破除謠言，居然連親爹都利用起來。

    “嘖嘖嘖，都說永安公主不孕，成婚好幾年，連懷的都沒有。難怪陛下不將她許給世家大族，可能是早料到的……”

    “你怎么知道是公主不孕？說不定是駙馬的關(guān)系。”

    “如何見得？”

    “你看吶，公主的柔然生母，當(dāng)年先嫁給神武皇帝，那位年老，能不能讓女子受孕，這個不好說。依照柔然國法，神武皇帝去后，柔然公主改嫁給文襄皇帝，當(dāng)年就生下永安公主，可見是易孕的體質(zhì)?！?/br>
    （小蠕蠕的親娘，先嫁給高歡，高歡小老頭病得厲害，被柔然人逼著和公主生孩子。沒辦法，高歡讓人抬著他，去陪伴公主。高歡一死，柔然公主嫁給二十幾歲的高澄，很快就懷上小蠕蠕。）

    “女兒像親娘，永安公主沒道理三年都懷不上??！”

    “噓，我小聲告訴你，興許問題是出在姓裴的那里。”

    “裴訥之體弱，那么多年只有一個兒子。說不定駙馬像他，是個病秧子呢?！?/br>
    “唉，永安公主也太倒霉了?！?/br>
    等老裴知道的時候，鄴城好多人都知道了。裴訥之氣得喝水都手抖，那些人怎么可以這樣造他的謠？

    他的身體不算太好，雖然沒有大問題，但是季節(jié)變換、乍暖還寒的時候容易感冒咳嗽。他在心里有些動搖，跟夫人鄭氏說起這事：“會不會是我的問題，害了我們家裴大？”

    夫妻二人從未避孕，他這些年只有一個兒子，很有可能真的是他的問題！

    裴訥之有些信了。

    鄭氏傷心得想哭，萬一裴大真的不能生，那可怎么辦才好啊。她只有這一顆獨(dú)苗苗，生怕公主嫌棄她的兒子。

    她過意不去，給小蠕蠕送了好多東西，有新手做的點(diǎn)心，還有燉的補(bǔ)湯。她對兒媳婦多有關(guān)懷，想要替兒子維系夫妻間的感情。

    “最近娘怎么對我特別好？她的錢夠不夠花？要不要我給她補(bǔ)貼一些買菜錢？”

    小蠕蠕喝著婆婆燉的紅棗山藥鴿子湯，補(bǔ)得小臉白里透紅的。裴世矩心知肚明，裝作吃醋地說：“娘專門燉給你喝的，又不是給我，她不疼我了。”

    “那是你娘，你吃了她十幾年飯，慪什么氣！”

    小蠕蠕很喜歡現(xiàn)在的婆婆，婆婆會給她做好吃的，手藝真不錯。她取了一雙沉甸甸的大金鐲，親自戴到婆婆的手腕上，可把鄭氏高興壞了。

    鄭氏笑得合不攏嘴：“這個好，金子磕不壞，帶著能做事。不像是玉鐲，一磕就裂了?！?/br>
    “玉鐲裂了，再換一雙便是?！毙∪淙鋸牟涣邌葸@點(diǎn)東西，“什么玉石，就是個破石頭，全賴人吹捧才值錢的。”

    婆媳倆的關(guān)系真是好極了。

    裴世矩看在眼里，心想：犧牲我爹一個，幸福全家人。

    往日鄭氏會明里暗里催小蠕蠕生育，介紹各種懷孕秘方。如今鄭氏連催都不敢催，頂多是去寺廟燒香拜佛，替兒子求子。

    那不就得了？

    至于樂安公主那邊……

    裴世矩對于崔達(dá)拏這位連襟表示同情，他專門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他沒說姓崔的壞話，甚至還夸了兩句：姐夫性情穩(wěn)重，能吃苦，能當(dāng)大任。

    皇帝會意，安排崔達(dá)拏?cè)ヅ荛L途，去出使突厥。

    旁人可能覺得這是一門苦差事，但是那位駙馬都尉恨不得離開公主府，離樂安公主遠(yuǎn)遠(yuǎn)的。崔達(dá)拏得知裴世矩有舉薦的功勞，專門請他喝酒，要表示感激。

    裴世矩與崔達(dá)拏聊得不少，心里暗嘆，只覺得可惜。這位連襟讀過很多書，本性溫和仁善，但是兔子急了會咬人，母親因樂安公主而死，他怎么可能會喜歡樂安公主。

    兩人要了一壺溫酒，再來兩盤炙rou，邊吃邊聊。裴世矩會說突厥語，又了解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他教給崔達(dá)拏兩句常用語和注意事項(xiàng)，喜得對方跟什么似的。

    姓崔的差點(diǎn)要跟他拜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