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存說：“——還不止?！?/br>
    “還不止嗎？”賀寧驚恐道，“難道你們還要學(xué)怎樣用眼神sha人？”

    賀存：“?！?/br>
    賀存：“……”

    賀存揉了揉太陽xue，說：“廢棄星上危險重重，極端的天氣、嚴(yán)重的污染、異化的動植物、流竄的亡命徒……他們不止要邊緣化你，那女人——是要置你于死地?！?/br>
    他說完便停下，直直與賀寧對視。

    半分鐘后，賀寧嘆了口氣。

    賀寧：“我一點都不可愛的弟弟啊，”

    她說，“別總板著臉，凍死個人，拳頭也松開，”

    “你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不管那女人怎么想，反正我是很樂意去培育防風(fēng)草的?！?/br>
    她一邊說一邊把賀存的手指掰開，再伸出兩只手在他額頭上使勁往兩邊拉，直接把他蹙起的眉頭扒拉開，末了，打量一番，似乎仍覺得不滿意，便捏著他兩頰往斜上方提，提得連帶嘴角也一起拉上去，愣是給他一張英俊的臉凹出個滑稽的笑容。

    賀存站著不動仍她擺弄，一次兩次三次地一拳打進棉花里，賀存已經(jīng)被賀寧搞得沒脾氣了，況且他本來就是情緒波動不大的人。

    賀寧的連續(xù)打岔也讓他明白了，她清楚一切，她有她的計劃她的決心，他便不再多勸什么，只是……

    靜了靜，賀存說：“那……能不能換一種植物培育？”

    “??？”賀寧玩他的臉玩得不亦樂乎，以為他還要再勸，乍然聽到這個問題，一時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來，“什么？”

    賀存說：“換一種，能凈化環(huán)境，或者可食用的培育?！?/br>
    “這倒是沒什么問題?！辟R寧奇怪地問，“可是為什么？”

    因為防風(fēng)草已經(jīng)培育成功了。

    舅舅培育出來的。

    在那顆污染等級最高的廢棄星上。

    ……

    棠月里和阿芙蘿看著論壇里的八卦，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聽到電話鈴聲的時候她有點驚訝，畢竟知道她號碼的人屈指可數(shù)。

    而當(dāng)她看到來電顯示“賀存”兩個字時，驚訝就直接變成了驚悚。

    嚇，果然不能在背后看人家里的八卦啊。棠月里想。

    她手一抖，趕緊拿穩(wěn)光腦，按下接通鍵：“喂？”

    她用一只手拿著光腦，一邊切蛋糕一邊聽對面的男生說話。

    漸漸地，她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

    “……防風(fēng)草？”

    她放下刀叉。

    阿芙蘿似乎注意到她的異樣，抬頭疑問地看過來，于是棠月里沖她搖搖頭，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把蛋糕送進嘴里。

    聽賀存在對面又說了幾句，棠月里咽下蛋糕，沒等對方說完就道：“可以啊?！?/br>
    “不過你不用特意再來藍星一趟?！彼龑χ娫捳f，“我現(xiàn)在就在首都星?！?/br>
    第34章

    “你要帶我去見誰？”賀寧滿腹疑惑, 她覺得剛才賀存去打了個電話然后回來后就變得非常奇怪——也不對，他今天一直都很奇怪。

    賀寧轉(zhuǎn)頭看向自己弟弟那線條分明的側(cè)臉，若有所思道：“你不會真交女朋友了吧？”

    賀存：“沒——”

    “那我這樣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得帶點見面禮才行。”賀寧突然興致勃□□來，“她喜歡什么？衣服穿什么風(fēng)格？首飾偏愛哪種寶石？或者送點心？她喜歡什么口味？甜口還是咸口？哦對了,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好像都喜歡玩游戲，要不還是送游戲？”

    賀寧一連串的問題讓賀存無從插嘴：“不……”

    “你不知道？！”賀寧提高聲音, 不敢置信道，“你這也太不走心了吧！”她用譴責(zé)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弟弟，嚴(yán)肅道，“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她是你同學(xué)嗎？什么專業(yè)？如果是你們軍事學(xué)院的，那她喜歡機甲？”

    賀存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她也許喜歡機甲，但不是我女朋友, 而且——”賀存想起了地下城那些單拎出一臺就要引起轟動的初代機們，覺得棠月里并不缺機甲。

    他開口正要繼續(xù)說，賀寧已經(jīng)自動忽略他后半句話，兀自思考道：“嗯？機甲？這有點難辦啊……”

    賀存吸了口氣, 難得地感到一絲無力。

    一路上他已經(jīng)解釋過很多次了, 但賀寧并不相信。

    賀寧想不出能讓賀存鄭重其事說要介紹給她認(rèn)識的姑娘, 除了女朋友還能是誰。

    雖然之前她調(diào)侃過賀存, 說他總擺著張冷冰冰的面癱臉會不受歡迎，但她知道, 事實情況其實正相反，自家弟弟在學(xué)校里非常非常受歡迎——不止軍事學(xué)院, 隔壁那些歷史系音樂系文學(xué)系等等, 有很多女孩仰慕他。

    但他絕對不是一個談戀愛的好人選，而是優(yōu)秀的指揮系首席——一個偶像。

    賀寧：“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她問回剛才的問題, “誰追的誰？都到見家長這一步了你怎么連人姑娘的喜好都不知道？你啊別老是想著什么指揮啊數(shù)據(jù)啊機甲啊什么的，難得有姑娘愿意忍受你這冰塊臉，多對她上點心……”

    “不是女朋友……到了。”賀存無奈地進行不知道第幾次的解釋，停好浮空車，帶賀寧走進一家餐廳。

    這家餐廳是棠月里選的，賀存來到包廂前，核對了一下上面的號碼，屈起指節(jié)輕輕叩了兩下門。

    賀寧在旁邊仍然不相信：“真的不是女朋友？”

    賀存：“真的?！鳖D了頓，他補上一句，“等見到你就知道了?！?/br>
    說話間，門開了。

    賀存握著門打，包廂內(nèi)典雅的布置尚只露出一角，就有一陣吵鬧聲傳出，完全破壞了這精心設(shè)計過的的裝潢，其中還有個賀存非常熟悉的聲音——

    某人諂媚的：“棠小姐，這道魚子肥肝是這里的招聘，你一定要嘗嘗?！?/br>
    接著是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女聲：“你竟然要讓領(lǐng)主大人吃這么惡心的內(nèi)臟！哼！真是低級的品味！”

    “你才不懂！這種高級餐廳選用的全部都是最上等食材，比如這道魚子肺肝，新鮮的鵝肝蘸上酸甜醬汁，入口即化肥而不膩，再配上魚子，口感和層次雙絕，棠小姐你一定要嘗嘗！絕對好吃！”

    “呸，領(lǐng)主大人不要聽他的！我們還是吃這道牛排吧！”

    門再打開一點，賀存就看見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搶過菜單在包廂里竄來竄去，慕斯在后面追，竟然一時間沒有追上。

    賀存：？

    賀存以為自己走錯包間了，退出去確認(rèn)了一遍，旁邊的賀寧用手肘輕輕撞他，趣味盎然道：“如果不是女朋友，那就是喜歡但還沒追上？我看看……是那小萌妹嗎？哇——長得比仿生人還好看啊，可她會不會小了點，你……”

    賀存：“不是?！?/br>
    “那是另一個？看不到臉啊，不過那背影瞧著就知道也是個美少女，原來你喜歡這種類——”

    棠月里在后面的cao作欄前按下開門鍵，然后轉(zhuǎn)身對門口的兩人道：“請進。”

    隨著她的臉轉(zhuǎn)向這邊，賀寧聲音驀然止住。

    她愣愣看著棠月里的臉，瞳孔微微收縮。

    賀存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走進包間，邊走邊道：“他怎么在這里？”

    他看著在包間里一邊吵架一邊上演你追我逃的慕斯和阿芙蘿，遲疑了一下，“他們……”

    棠月里捂住額頭：“……一言難盡?！?/br>
    碰上慕斯是純屬巧合。

    她跟阿芙蘿在貓咖擼夠貓貓出來后便繼續(xù)逛街——就是在商場內(nèi)碰上慕斯的。之后慕斯加入進來，三人就一起逛了會兒，再一起到餐廳等賀存。

    但不知道為什么，社恐的阿芙蘿偏偏和慕斯不對付，從偶遇到現(xiàn)在，兩人吵得就沒有停過。

    “領(lǐng)主大人?！币姷接钟腥藖?，阿芙蘿連忙回到棠月里身邊，輕輕抓住她的袖子。

    “這是我的朋友。”棠月里先向賀家姐弟介紹阿芙蘿，“我這次來首都星，就是來跟她面基的?！?/br>
    “你好?！辟R存簡單地對阿芙蘿一點頭，然后往旁邊移了幾步，露出斜后方的賀寧，想為賀寧介紹棠月里，“她……”

    “你是——”

    賀寧沒有等賀存說完，她已經(jīng)從震驚中回過神，徑直越過賀存走過來，怔怔看著棠月里。

    這張臉……這張臉……

    “初次見面，我叫棠月里。”剛才的電話里賀存跟她提過賀寧，棠月里說著便伸出手。

    “棠……”賀寧表情出現(xiàn)片刻空白，她嘴唇蠕動著，呆了片刻，忽然再次跨前，用力抱住了棠月里。

    “太好了……太好了……”

    她哽咽著，渾身都在顫抖，

    棠月里不習(xí)慣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這樣濃烈的感情，一時間不知所措地僵立在那里。

    “喂！你！”阿芙蘿瞪向賀寧，這女人竟敢！她生氣地想要把賀寧扯開，賀存和慕斯注意到她的動作，同時抬手要阻攔她，但阿芙蘿卻頓了頓，率先把手收了回去。

    因為她發(fā)現(xiàn)，領(lǐng)主大人并沒有避開。

    她放下手，眼睛仍緊緊盯著賀寧，腮幫子不開心地鼓了起來。

    那邊，賀寧很快就松開了棠月里。

    “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彼w快眨了幾下眼睛，棠月里看到了，將將視線移開，低垂著眼道：“沒關(guān)系?！?/br>
    “你好，我是賀寧?！辟R寧握住她的手，眼神柔和而歡喜，“真是的，為什么不早點回來，你爸爸mama呢，他們還好嗎……啊看我，真是問了個傻問題，你的存在就說明他們一定過得很幸福，對不對？”

    賀寧沉浸在見到棠月里的喜悅里，有點語無倫次，但她說著說著，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賀存和慕斯的臉色不知為何都變了。

    “……”賀寧漸漸停下來，看著棠月里道，像是要確認(rèn)什么一般，說，“能不能，把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

    救命。棠月里在心里叫道。她能想象出待自己說出父母已經(jīng)過世后賀寧會是什么表情——肯定跟現(xiàn)在的賀存和慕斯如出一轍。她實在不擅長應(yīng)付這種場景啊。

    棠月里沉默片刻，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shè)，才將視線從地面重新轉(zhuǎn)回賀寧身上，說：“他們很幸福?！?/br>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賀寧僵住了，而背后傳來的幾道眼神則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就是這個，這才是她最不不擅長應(yīng)對的感情。

    這種氣氛讓她如坐針氈。

    雖然知道他們是好意，也沒有憐憫的意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