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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謝昭寧(重生) 第17節(jié)

    那日正是盛夏,連珍寢殿窗外正對一叢青竹,她?倚窗學(xué)過?半首的詩,便有謝昭寧的模樣漸漸幻化眼前,溫柔含笑立于窗外青竹叢間。

    她?便于那日,已知曉了自己的心意。

    *****

    翌日,霍長歌又早了一刻鐘往崇文館里去,冬日里天還未亮,她?推了門進去,卻見里面空無一人,謝昭寧竟不在。

    “人呢?”她?站在門口只往里一探頭,詫異輕喃一聲,也沒急著往里走。

    “三?殿下?!?/br>
    門外侍衛(wèi)突然?出聲,躬身?抱拳行禮,身?上鐵甲碰撞出連續(xù)輕響,在寂靜破曉之時,尤其明顯。

    霍長歌回眸,便見謝昭寧腰系佩劍,正在她?身?后一路穩(wěn)步無聲踏雪而來,一身?銀鎧上微微流轉(zhuǎn)頭頂未盡的月色與腳下冷然?雪光,似仙非仙、似將非將。

    他如今還未有前世那般隱隱的肅殺,只是通身?一襲清貴俊雅裹著少年英氣,似個等著出鞘的寶劍名?器。

    謝昭寧與那侍衛(wèi)點頭回禮,停在門前階下,見霍長歌杵在門口不進去,疑惑瞧著她?,只溫聲道:“郡主早。”

    他眼神一動,霍長歌便曉得他心里頭在想甚么,故意抿唇可?憐巴巴得對他拖了長音道:“三?哥哥早,我夜里又做了噩夢,一宿沒睡好,起早了。”

    她?一路行來,鼻尖上凍出的紅暈還沒散,越發(fā)襯得她?膚色白皙細(xì)嫩,模樣嬌俏可?愛,與那古怪脾氣絲毫不搭。

    謝昭寧淡淡瞥她?一眼,也不曉得該怎樣接她?那語氣莫名?有些親昵的話,生硬得點了一點頭后,又覺得似乎如此?冷淡不大妥帖,便清咳一聲,抬眼覷著她?身?后道:“將門這般敞著,內(nèi)里熱氣都要散干凈了,進去先別?脫大氅,仔細(xì)著涼?!?/br>
    霍長歌聞言一怔,不由將謝昭寧那話往心里頭又過?了一遍,倏然?便覺一股熱流自心口往四肢百骸舒展出去,眉眼忍不住似月般彎起來,眼神清亮得沖他甜甜一笑。

    謝昭寧讓她?笑得一驚,下意識眼神戒備,往后稍退半步,生怕她?使壞,退完又覺不妥,羞愧垂眸一探手,紅了耳尖讓她?先進屋。

    霍長歌正心情大好,見他如此?一番動作忍不住“噗嗤”笑一聲。

    她?往門里站進去,待謝昭寧也進來,將那厚重?木門隨手關(guān)了,這才又尋釁滋事,追在他身?后問他道:“三?哥哥這又主動關(guān)懷又避我如蛇蝎,可?還有意思?”

    “又渾說,你?既叫我聲哥哥,”謝昭寧神色如?;厮?,耳朵卻已整個紅了個透,強自找了借口,話里有話地抬眸道,“自是與珍兒一般,是meimei了。平日里關(guān)懷一二,也是我這兄長該做的,又哪里避、避你?了……”

    珍兒,嘖,這小名?兒叫的,惡心吧唧的。

    霍長歌心頭莫名?又酸又苦,上下兩排貝齒也軟得立都立不起來,遂沖著他一撇唇、明目張膽得就翻了翻眼白,一副鄙夷又不爽利的模樣。

    謝昭寧:“……”

    謝昭寧讓她?瞪得一臉茫然?,不曉得哪句話又說錯惹了她?。

    “我不喜歡連珍,”好在霍長歌下一刻自個兒已和盤托出,倒是爽快,將心思直白刨開,也不用人多猜,“三?哥哥莫把我與她?相提并?論?!?/br>
    “這話原不可?亂說?!敝x昭寧一滯,低聲斥她?,“那是位公主,由不得你?來挑三?揀四?!?/br>
    “我曉得,只是不喜就是不喜,就像我現(xiàn)下也討厭你?,在這兒把話明說了,又如何??”霍長歌見他維護連珍愈加煩躁,忍不住便挑釁道,“三?哥哥,你?可?是要去陛下面前哭一哭,告我一狀呀?”

    謝昭寧聞言一哽,他也只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再老成,面子也還是要的,曉得自個兒招人煩了是一回事兒,讓人直面說出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神情瞬間難以言喻,長眸略有些難堪地覷了霍長歌一眼,人倒也識趣,只扭頭遠(yuǎn)遠(yuǎn)避開她?,從后排桌椅間繞到自己座位上,沉默坐下去。

    “哎,”霍長歌把人惹了還不算完,腆著臉又跟著湊過?去,往他前桌上撐手一坐,晃蕩著一雙小腿,一副不拘小節(jié)的瀟灑模樣,瞇眼笑著追問道,“三?哥哥,你?就不問問我煩你?甚么?”

    謝昭寧陡然?頭疼起來,眼神復(fù)雜地抬眸,一言不發(fā),也一言不想發(fā),平白自取其辱這種事兒,他脾氣再好也干不來。

    他打小頂著那名?不正言不順“三?殿下”的名?號寄人籬下活了十幾年,自認(rèn)“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這八個字,早已摸得透了,如今對上霍長歌這副模樣,竟隱隱生出些失望的意思。

    霍長歌覷著他雙眸里那熟悉的神情,便曉得他心里在想甚么,這眼神她?前世已司空見慣,她?本想逗弄他再斗斗嘴,也算是替他解個悶,不成想?yún)s先惹了他傷心。

    她?心頭霎時古古怪怪得疼,疼得像被鈍刀子來回劃拉了兩下:“哎——”

    霍長歌下意識出了聲,一喚他,望著他那雙漂亮鳳眸就“噗嗤”笑著一撇唇,故作嫌棄道:“你?就是太無趣,太太太無趣,哪里是十七?我原當(dāng)你?已七十了呢?!?/br>
    謝昭寧聞言眼睫一動,眼底似有光微微一晃,傷懷一瞬便散了,他欲言又止一睨她?,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

    “謝昭寧,”霍長歌兩條小腿往起一疊,又上下來回晃,頗沒有身?為大家閨秀的自覺,舉止甚不雅觀,“我——”

    “叫三?哥?!敝x昭寧又低聲斥她?,“怎么總記不?。俊?/br>
    “三?哥哥,”霍長歌故意狠狠拖了拖長音,尾音又甜又膩,拖得謝昭寧莫名?又紅透一雙耳尖,她?語氣陡轉(zhuǎn)輕快,一指背后,眼神清亮道,“要不要玩沙盤?反正現(xiàn)下還沒人,來一局?”

    “你?在北疆時,也是整日與人尋釁約架的么?”謝昭寧那表情一言難盡極了。

    “要你?管,”霍長歌一抬眉,頗不客氣與他道,“痛快些,玩還是不玩?我贏不了太傅,還贏不了你?了?”

    說完也不待他答,霍長歌攏著大氅下擺就跳下桌,徑自往沙盤一端走過?去,那沙盤比尋常人家里一張飯桌還要大上一倍多,內(nèi)里的山川河流皆是以細(xì)沙攏的,到處插滿了赤墨雙色的小棋。

    霍長歌折腰兀自伸了指頭去撥弄那小旗,將其中?一支拔-出來又插-回去,一側(cè)眸,便見謝昭寧雖不言語,人卻也跟著過?來了。

    少年人到底受不住激,更勿論本又已敗在過?她?手上。

    “謝昭寧,”霍長歌玩著那些拇指長短的小旗,笑著偏頭斜睨他,“上次你?輸了我一把弓,可?我思來想去,有弓不成,還缺箭。不若咱們再堵一把,你?若再輸,便得尋些合我那弓用的箭,可?好?”

    “你?又曉得是我輸?”謝昭寧著一身?銀鎧輕甲,披一條如烈火般色澤猩紅的披風(fēng),負(fù)手往她?對桌一立,眉目間倏然?便有少年人的桀驁鋒芒一晃而過?。

    霍長歌凝著他那罕見的傲然?模樣,便又憶起前塵舊事來。

    謝昭寧前世十九歲時,機緣巧合,曾任主將,與連璋一同被晉帝派去迎戰(zhàn)西戎,大捷而歸,一戰(zhàn)成名?。

    那戰(zhàn)贏得漂亮,連北疆亦有人傳了捷報軍情來,霍長歌那時與霍玄飯后無事,便用沙盤將那戰(zhàn)局復(fù)了盤。

    西戎不如北狄棘手,北狄乃是由眾多關(guān)外強族集結(jié)于一處的勢力?,西戎早在前朝便已衰微,只余下一個山戎興風(fēng)作浪。

    霍長歌見慣了北狄人的兇殘狠辣,西戎那場說來不過?中?規(guī)中?矩的戰(zhàn)局便不夠看了,連帶著她?對謝昭寧也不大看得起,只當(dāng)他是徒有虛名?、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是棵好苗子啊,”霍長歌興致缺缺得以手支了下頜,心不在焉地插拔著小旗將自個兒的兵士往前挪,卻不料霍玄突然?嘆了聲,“只可?惜,讓楊澤與張遠(yuǎn)圖養(yǎng)歪了,一本正經(jīng)得過?了頭,有大能卻顯不出,好好一把寶劍吶,偏偏鋒刃沒開全,他們卻還不曉得?!?/br>
    霍長歌聞言一副不大上心的模樣,頭也不抬便“嗤”一聲。

    “嘿,你?還真別?瞧不起,”霍玄曉得她?那小心思,輕輕斥責(zé)她?,兩手往大袖中?交錯一攏,憧憬道,“這孩子若是能讓我?guī)б粠А?/br>
    “您帶能怎樣?”霍長歌眼皮一抬。

    霍玄瞅她?一眼,揶揄道:“定?能比你?強?!?/br>
    霍長歌登時便不大樂意了,拔起數(shù)支小旗就丟她?爹。

    霍玄偏頭接連躲過?,嘴上“誒誒”叫著也不惱,待霍長歌略略消了氣才嘆了聲,往她?對面一坐,正色道:“為人父母,心總是偏的,我將你?養(yǎng)得再好,可?戰(zhàn)場上哪里來得十全把握、絕對勝算?我總是不舍得將你?單獨放出去,可?他便不同。我若是能將他養(yǎng)成你?這樣,便狠得下心把他直接扔出城門外,讓他與北狄好好打上幾場仗!名?將嘛,總是這樣才能煉得出?!?/br>
    “那您還是逮了機會狠心丟我吧,”霍長歌那時眼珠一斜,便回他,“總歸兒女的心也是偏的,做父母的若是半途再盡心竭力?養(yǎng)上另一個,我也是會吃醋的?!?/br>
    霍玄爽朗大笑,使勁兒揉了揉她?頭頂:“你?呀,就是心眼兒小?!?/br>
    霍長歌讓他揉搓一通只是瞇眼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

    “謝昭寧,勿論身?份名?頭,只說咱們身?上皆是流著武將的血——”霍長歌自回憶里走一遭,抬眸自負(fù)得覷著對側(cè)的謝昭寧,語氣沉而穩(wěn),期待地說,“武藝咱們比過?了,雖說你?始終藏著掖著,但我也算能窺得十之五、六,如今,我倒還真想見識見識你?行軍作戰(zhàn)的本事?!?/br>
    她?一瞬豪氣萬丈,便下意識吐露了真言,些微一滯,又不動聲色連忙找補道:“我于此?道雖并?不精通,只陪你?玩玩也還是可?以?!?/br>
    謝昭寧卻是未覺察,正錯愕,只覺她?那神態(tài)舉止恍然?就似個大人了,被她?又沒大沒小喊了名?字也顧不上惱,似乎她?理所當(dāng)然?可?以這般叫一樣。

    勿論身?份名?頭,只說咱們身?上皆是流著武將的血——

    勿論身?份名?頭?!

    他又讓她?一句話陡然?震蕩了心神,胸腔中?頓時升起萬丈豪情來,那是他這十幾年來嫌少得到的尊重?!

    “來,”謝昭寧倏然?笑得滿懷壯志,鎮(zhèn)靜自若得與霍長歌一抬手,一雙冷冽鳳眼清亮有神,朗聲便道,“請!”

    謝昭寧如此?罕見明朗一笑,倒是笑得霍長歌驟然?有種眼花繚亂的錯覺。

    她?下意識“嗯”出一個長音,微一闔眼緩了一緩,這才又“嘖”一聲,斥他:“請甚么請,我話還未說完,若論強敵,咱們?nèi)缃衩髅鎯荷蠑[著的也只倆敵人:一個北狄,一個西戎。北狄我熟,若是開一個對陣北狄的戰(zhàn)局,跟我欺負(fù)你?似的,不如就——”

    霍長歌原想引著謝昭寧布個對戰(zhàn)西戎的局,看能否通首至尾地還原他前世那場戰(zhàn)局,瞧瞧他可?是鋒芒在此?時便已被楊澤與張遠(yuǎn)圖教得藏而未知了,熟料她?話說一半,謝昭寧卻打斷了她?:“就北狄吧,郡主既熟悉,便再好不過?了?!?/br>
    他貿(mào)然?截了她?的話,自個兒也怔了一怔,自知行為無狀,還又后退一步,與霍長歌一拱手:“郡主原宥。”

    霍長歌:“……”

    不是,多大點兒事兒,怎么就需原宥了呢?

    霍長歌前世總不把謝昭寧放眼里,他一言一行自然?也從不會在她?心上,可?如今她?才后知后覺,不曉得到底是謝昭寧被先皇后教得太得體,還是她?被霍玄慣得太無禮,謝昭寧這份謙遜守禮規(guī)矩到讓人心酸又心疼。

    “無,無妨。”霍長歌頓了一頓,故作若無其事,又含了三?分玩味睨著他,“瞧三?哥哥這意思,是要我充一把北狄人,給你?套個局?”

    謝昭寧耳朵尖尖上又紅了一紅,赧然?又坦誠地笑著微微頷了頜首。

    “成,就賣三?哥哥個面子唄?!被糸L歌嘴上不住討便宜,揶揄完他,一擼袖,一段白皙小臂就那樣明晃晃地露出來,“我這就給你?詳解詳解——”

    謝昭寧趕緊“誒”她?一聲,側(cè)眸一避,清咳道:“……袖子,也不怕冷的?!?/br>
    霍長歌五指一張,正一把抹平了盤中?原本以沙堆起的地貌,聞他語焉不詳一句話,莫名?抬眸,一時竟不明所以,罕見得不聰慧起來,茫然?道:“袖子為甚會怕冷?”

    “……”謝昭寧無奈覷她?,只能將話往明白了說,“姑娘家怎可?衣衫不整?袖子放下?!?/br>
    “這就衣衫不整了?”霍長歌嘴角一抽,稀奇又嫌棄得上上下下打量他,將衣袖復(fù)又?jǐn)]下來,“我想我爺爺要是還活著,恐怕都不如你?古板?!?/br>
    謝昭寧:“……”

    霍長歌嘴上調(diào)侃著,手上卻不停,利落地攏沙在盤內(nèi)重?塑北疆城外地形,謝昭寧也不與她?做口舌之爭,眸光亦往盤中?落下去,仔細(xì)聽?她?解釋道:“北疆貧瘠酷寒,地廣人稀,卻又戰(zhàn)事頻發(fā),是以勿論男女老幼皆尚武,兵制亦與他處不同,集屯田兵制與府兵制于一體。但凡男子年滿十六歲,無傷殘者,皆需充為兩年屯田兵,除必要農(nóng)田生產(chǎn)外,平日僅做步兵城防訓(xùn)練;府兵則不同,另立軍籍,不擔(dān)賦稅,做騎兵訓(xùn)練,無戰(zhàn)事時,亦需參與農(nóng)田生產(chǎn)?!?/br>
    “兵力?各為幾何??”謝昭寧見那盤中?地貌已具雛形,問道,“既有騎兵,戰(zhàn)馬供應(yīng)可?充足?”

    “你?若是想于并?州狙匈奴……騎兵兩萬,一人一騎,一萬輕騎精銳,一人三?騎,馬是好馬,西北邊陲牧馬苑里重?金買的?!被糸L歌先與他利落直言,又話音一轉(zhuǎn),竟莫名?輕笑,似格外自豪又續(xù)道,“步兵嘛,約莫六萬到八萬余。”

    “嗯?約莫?”謝昭寧一怔抬眸,“竟相差兩萬,這是為何??”

    “因北疆人人一身?血性傲骨,便是連女子亦不愿落于人后,無人是貪生怕死?之輩。”霍長歌偏頭看他,沉著一身?驕矜氣度,淡淡淺笑,“我五歲那年,幽州遼陽有半城女子聯(lián)名?上書,稱年滿十五未許嫁出閣者,如若自愿,也可?充兩年屯田兵,與男子做同等訓(xùn)練,日后好作為抵御外敵的后備軍。”

    “故,”謝昭寧震驚道,“你?前日才與四公主說出那樣的話?”

    霍長歌聞言輕笑,越發(fā)驕傲起來:“謝昭寧,若有朝一日,你?到得北疆,便曉得這世間原有女子,太平時,可?為人-妻人母;戰(zhàn)亂世,可?以巾幗不讓須眉?!?/br>
    “這才是我不待見連珍的理由?!彼?理所當(dāng)然?補一句,輕“嗤”一聲搖了搖頭,沾了沙的手一抬,指著自己胸口說,“她?啊,太弱了,不是身?子弱,而是——心氣兒弱。”

    謝昭寧又讓她?一言震撼了心神,只覺眼前似乎便能見到那樣一群著甲的碧玉年華女子,英姿颯爽地守在城門之前,悍然?無懼得跟在騎兵之后,無畏黃沙下敵軍的刀鋒劍刃——是記憶中?,那人與他兒時說過?的,曾經(jīng)見過?的北疆女子獨有的風(fēng)貌。

    謝昭寧沉默一息,眼底恍然?有一道流光閃過?,又轉(zhuǎn)瞬恢復(fù)一片寧靜沉寂,這才又斥責(zé)一聲霍長歌:“又渾說。”

    “行,那就繼續(xù)說不渾說的?!被糸L歌見他似有動容,越發(fā)有了底氣,拖了長音一睨他,“與你?說北狄,行了吧?”

    時有匈奴、鮮卑、烏桓等塞外游牧民族居于北地,統(tǒng)稱北狄。

    其與中?原并?存了多少年,中?原與之戰(zhàn)火便持續(xù)了多少年,北狄自詡是豺狼虎豹,當(dāng)中?原是懸在嘴前的肥rou,尋機便想啃上一口。

    前朝末年,朝廷腐朽破敗,內(nèi)憂外患,西有山戎北有匈奴、鮮卑、烏桓、高句麗等狄胡盡皆南下,瓜分涼、并?、翼、幽四州。

    南晉新朝初立只一年,程淵程老侯爺便奉旨抗擊山戎收復(fù)涼州;霍玄入并?州痛擊狄人,分裂南北匈奴,一十四年逐一收復(fù)北疆三?州大半失地。

    而北疆如今轄境并?、翼、幽三?州,只除翼州如今安樂些,并?州以云中?郡與五原郡抗擊匈奴,幽州以遼西郡攔著烏桓、以遼東郡阻著鮮卑,還得時不時提防著高句麗的口水黏上樂浪郡,一年四季里,因著軍需供給的緣故,只炎炎夏日烈焰當(dāng)頭與酷寒大雪封山封路時,能得安穩(wěn)三?兩月。

    “……其實,也沒甚可?說的。”霍長歌甫一啟唇,又后悔,著實想探謝昭寧的底。

    他前世便不愛出風(fēng)頭,宮里人人稱他溫雅無爭,說他走的是中?庸君子之道,每每領(lǐng)兵亦是與連璋分領(lǐng)左右軍,贏都贏得恰到好處,不張揚、不搶功,他到底有多深的底,想來只有他自己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