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謝昭寧(重生)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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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長歌聞聲躲避,腳下步伐疾變,那射入亭內(nèi)的?數(shù)道寒芒卻皆直追她要害而去,她擰身騰轉(zhuǎn)間,那公主已然趁機逃出她掌控之中,連接幾個縱躍后,人已迎風(fēng)立于亭外,素白衣裳翩飛,似神女臨凡。 那公主一雙美眸朝著亭內(nèi)霍長歌詭異莞爾一彎,轉(zhuǎn)身“噗通”投入湖中,似一尾游魚般沉進(jìn)水下,迅疾隱了行蹤,只余水波輕輕蕩在蓮葉之下。 霍長歌:“……??。 ?/br> 霍長歌見狀便要下水去追,庭外廊下數(shù)名弓箭手一同“鏗”聲張弓,箭尖自三面而來,閃著寒芒交織成一張密不漏風(fēng)的?網(wǎng),將她困在亭中方寸之間不住騰轉(zhuǎn)。 她身法雖鬼魅靈巧,眼下卻手無寸刃無法抽身其中繼續(xù)追擊。 片刻后,箭囊射空,那些弓手見霍長歌于左右夾擊之中竟仍毫發(fā)無損,面面相覷一瞬,方才迅速沿了長廊撤回,四散奔逃。 那涼亭水榭之中,箭矢散落遍地,寒光閃爍,酒水混著菜肴到處一片狼藉,霍長歌眼神明明滅滅,兩手不由握拳,胸膛上下起伏,瞇眸側(cè)凝那平靜湖面,一時間怒火中燒,憤懣難平。 她原地緩過片刻氣息,正?欲拂袖離開這是非之地,陡然發(fā)覺四下里驟起的?狂風(fēng)中隱約送來一陣焦枯燒灼的?氣息。 她詫異抬眸遠(yuǎn)眺,便見自那橋后隱于林蔭深處的?宅院中明顯騰起濃重黑煙,濃煙翻滾遮天蔽日,竟似—— 宅中起火了一般?! 霍長歌愕然一息,恍然大悟,那前朝公主適才舉動竟是棄宅而逃,怕是已要動身率眾南下,與連鳳舉討還公道了! 黑煙在天邊翻滾扭動,似一條巨蟒直上云間,便是前朝這藏身之處隱于人煙罕至的?深山老林,此?番恐也要暴露。 霍長歌怔怔望著遠(yuǎn)處濃煙之中隱約透出的?火光,竟甚為驚詫,那赫氏公主便是前世?與她小年夜里合謀行刺連鳳舉之時,也并?未做出如此?破釜沉舟舉動,連珣到底與她許諾布出了怎樣的?局,方才能得?她這般孤注一擲? 霍長歌蹙眉沉吟片刻,轉(zhuǎn)身自亭間亦“噗通”躍入湖中,只她水性了了,湖下又?難辨方位,強行睜眸拖著一身淺碧青衣游曳于水下探查半晌,直待氣竭,仍未尋到那湖底潛藏的?暗道。 霍長歌無奈復(fù)又?拖著濕衣游上長橋,撕下一片袍角半覆了面,掩住口鼻,過了那道長橋便往后廂迅疾飄身過去,嬌小身影霎時為橋頭?濃煙所吞噬。 行軍之人尤擅識途,霍長歌雖記得?來路,亦已摸透這府中格局,自覺耗些光景必能脫身出去,只后廂火勢已起得?頗大,煙火熏燎之中,氣溫驟升,她雙目逐漸赤痛,外露肌膚火-辣辣疼得?焦躁,連累腳步也略謹(jǐn)慎緩慢。 霍長歌一身滴水濕衣未經(jīng)穿過回廊便已干透,一頭?垂順長發(fā)也guntang至明顯卷曲,身側(cè)火舌“嗶啵”聲中舔著墻壁迅速攀爬,窗扇歪歪斜斜半垂火焰之中,周遭熱浪席卷,一浪高過一浪,隱約送來胡麻油的?氣息。 霍長歌胸口逐漸憋悶,頭?也暈漲,屏息凝神之下,越發(fā)強大了精神加快步伐。 身后不住有“哐當(dāng)”聲響傳來,顯是有廊柱崩斷墜落,她臨下回廊之際,下意識轉(zhuǎn)身回望,便見大半個后廂已陷落于滔天火海之中,就要不復(fù)存在了—— 如那曾經(jīng)輝煌強盛的?前陳一般…… ***** 涼州,巳時,云層厚重,狂風(fēng)四起,天地間一片昏暗,恐隨時要有山雨。 慶陽郡外的?官道上,十余騎人馬似是疾馳了許久,身下馬匹喘著粗氣,“噠噠”腳步聲響漸緩漸重。 “公子,再往前一里路,便該有驛站了!”隊伍之中突然有人高聲道,“馬累了,跑不動了,咱們得?歇一會兒!” 又?行過一里,果然便見“驛”字旌旗揚在風(fēng)里翻滾。 高聲那人率先下馬,前去驛館安排食宿,隨后便有一少年公子與隊中其余眾人一同跳下馬背,先行牽馬去了后院馬廄,方才回轉(zhuǎn)前門。 那公子原著一身藏青短褐,肩背處護有皮甲,長發(fā)以木簪簡單挽于腦后,身無半分佩飾,背負(fù)長弓、箭囊,手上拎一粗布包袱,似是率眾山間打?獵的?游俠公子。 他一雙鳳眸生得?平和漂亮,左眼之下原還有一顆紅色小痣,卻是——舍了華服,喬裝打?扮的?謝昭寧。 出了右扶風(fēng),入到?jīng)鲋莸亟?,處處可見破敗,驛站也甚為寒酸,堂內(nèi)桌椅板凳雖沒幾個囫圇順眼的?,地上也坑坑洼洼,謝昭寧一眾人馬進(jìn)去時,內(nèi)里卻有不少男人擠在一張桌前高談?wù)撻煛?/br> 角落還有人影一閃,似探出頭?迅速窺了他們一眼,再一晃,便又?沒影了。 好快的?身法,謝昭寧不由蹙眉,他甚至連那人模樣都未看清。 這一路探馬也著實太多?了些。 “我聽我那涼州軍中當(dāng)值的?老表說,山戎族內(nèi)前些日子內(nèi)亂,老山戎王重病,太子反被庶出妹子奪了權(quán)——”謝昭寧身前那桌正?有一農(nóng)戶打?扮的?漢子與鄰座就著小碟兒中的?花生嘮著嗑,濃眉故弄玄虛擠在一處,壓低了嗓音道,“——那庶出公主厲害著呢,沒準(zhǔn)還真能贏!” “真的?假的??”鄰座聞言嗤笑一聲,只不信,“你老表怕不是在誆你?這年頭?,還有女子專政弄權(quán)的??” “就是就是,女人嘛,安安生生找個男人嫁了,老老實實生個兒子,哪兒來那么些個花花腸子?”那人身后隨即有人高聲附和,“牝雞司晨,我沒念過書的?都明白這個理?兒!” “呸,你們見過幾個女人?拿家里沒見過世?面的?婆娘跟人家公主比呢?膚淺!”那吃花生的?漢子被接連駁了顏面,頗為不豫,“我老表可是涼州軍七品校尉!他騙我這事兒干嘛?” “……” 謝昭寧正?與那驛站管事的?手中要了二樓一間廂房的?鑰匙,聞言略一蹙眉,便神色如常與其余眾人交代一聲,兀自拎著手中包袱踩著“吱呀呀”的?樓梯上樓休整去了。 他入了房門隨即連聲悶咳,咳得?臉頰微見紅暈,顯然內(nèi)傷還未痊愈,一路顛簸之下,隱隱便要發(fā)作。 他淺走幾步,順手將包袱放在桌上,還未落座,倏得?又?聞見幾聲敲擊窗欞的?輕響裹在窗外狂風(fēng)席卷草木的?嘈雜聲中。 他狐疑起身,謹(jǐn)慎推開窗扇,便見屋外正?有一素紗蒙面的?白衣少女伏在窗下,抬著一雙頗為眼熟的?圓溜溜的?黑眸略有焦急地看著他,嗓音清脆得?直直報了家門道:“屬下松雪有要事稟報,見過三殿下?!?/br> 謝昭寧:“……??。 ?/br> 謝昭寧些微一怔,隨即認(rèn)出她眉眼與聲音,原在中都頂著素采名頭?與自己互通消息的?便是她。 “姑娘快請進(jìn)?!敝x昭寧側(cè)身讓開窗前位置,松雪便順著半開的?窗縫似片落葉般靈巧得?飄了進(jìn)來,身法詭譎,與霍長歌如出一轍。 “姑娘跟了這一路未曾現(xiàn)?身,如今前來——”謝昭寧忙與她急聲問道,“可是已有長歌下落?她出事了么?” 謝昭寧出了中都城門,便察覺身后墜了個人,只那人身影飄忽不定,頗似霍長歌夜里來去時所用身法,他便也不甚在意了,曉得?此?事定是他那位高瞻遠(yuǎn)矚又?思慮周全的?戀人所為,料到依他性子絕不會袖手旁觀,必會自請隨她出京,便將局已布到了他身邊。 “……是,小姐離京那日,中都西城門外便有青字旗人馬一路相隨,直入慶陽郡,現(xiàn)?下已能確定小姐位置所在——珙城南城門外的?山坡上,原有一座廢棄的?山神廟,便是那前朝老巢的?入口,只那山間亦是遍布前朝暗樁,唯恐打?草驚蛇,青字旗不敢深入,只在外圍巡守?!彼裳┤肓宋輧?nèi),便只靠墻站著,也不往里走,聞言與謝昭寧仔細(xì)回稟道,“五日前與前日辰時,姚家那位隨軍少爺皆親自往來于山神廟?!?/br> “可在此?之前,青字旗卻未曾見著前朝派人往姚府過去;而在此?之后,前夜亥時至今晨卯時,自那山神廟中陸續(xù)撤出約七百余人,行山路往慶陽各縣散去,只不見小姐蹤跡……” “姑娘是說,”謝昭寧聞松雪先前所言,適才松了口氣,他有傷在身路上只行不快,生怕耽誤了時辰幫襯不及霍長歌,一口氣還未泄完,又?陡然讓松雪說得?滯住,一時氣息不暢竟又?悶咳起來,不由驚詫又?惶然,“非是長歌說動他兩方結(jié)盟,而是前朝赫氏與姚家已暗通款曲在先了?” “是,屬下也做此?猜測。還有,”松雪應(yīng)聲答他,一雙靈動圓瞳頗為不安,如實又?續(xù)道,“屬下得?到藍(lán)字旗消息,涼州軍統(tǒng)帥程老侯爺稱病已有五日,傳言似是突然起了急癥,正?在珙城府中修養(yǎng),避不見客。而慶陽郡與山戎交界處駐扎的?涼州軍中,有支人馬幾日前曾頻繁出入山戎不說,如今便連邊線布防亦悄悄換過一巡,入慶陽地界的?山戎人也一日多?過一日……” 謝昭寧:“??。 ?/br> 他原還在京中時,朝會之上,從未見有奏疏呈報山戎內(nèi)亂,原是姚家偷偷奪了涼州兵權(quán),又?私自介入山戎內(nèi)政,刻意壓住消息不曾傳回,竟是動了通敵的?心思?! “連珣母家姚家亦是商賈起家,果真最擅買賣投機,山戎之事,無論出手幫襯哪方,必又?添一方助力?!敝x昭寧壓著一腔起伏心緒,啞聲喃喃道,“前朝、山戎再加涼州,若是三方驟然發(fā)兵,與姚氏中都勢力里應(yīng)外合倒逼皇城,便是賭上了身后名聲朝著孤注一擲去的?。到時莫說陛下性命,連珣斬草除根之下,就是連太子與二皇子亦保不住,而長歌欲留晉帝一命的?計謀,便要與之相悖——” 最壞結(jié)果即是霍長歌晚了一步,已然出局,性命堪憂了…… “松雪姑娘,“謝昭寧面色霎時蒼白,手按在胸前不住悶咳,咳得?撕心裂肺,險些站立不穩(wěn),又?強自鎮(zhèn)定抬眸與她道,“眼下怕是等不得?了,兩刻鐘后,我會命人往城中打?探消息,還煩請姑娘著人與我手下透漏些許涼州大營兵變的?內(nèi)情,屆時待我支開他們?nèi)ゾ┲谢卦蹅儽阃峭馍缴駨R走上一趟,左右不管龍?zhí)痘ue,也得?闖上一闖了?!?/br> “珙城如今進(jìn)不得?了,”松雪一把脆生生的?嗓音也與素采如出一轍,只音色略有差異,她崩豆子似得?又?答他,“自昨日起,出入城門便是要查驗?zāi)痉c過所的?,非珙城周縣農(nóng)戶不能入內(nèi),里面的?外地商旅亦不得?出來,我們還有兩人仍未撤離。待會兒殿下只管門前排隊去,屬下自有法子。” 她話音即落,作揖一拜,轉(zhuǎn)身便又?要從那窗縫間利落縱身一躍飄出去。 “松雪姑娘,稍等!”謝昭寧似憶起甚么來,忙出聲攔她又?問道,“適才我入驛站時,內(nèi)里似亦有一探馬,身法卻——” “——怕是姚家人,”松雪不待他話說完,便已正?色道,“自打?殿下入了右扶風(fēng),便有姚家人不時盯在左右。” 謝昭寧聞言一怔間,眼瞅著松雪翻身出去,踩著外墻幾個騰轉(zhuǎn),便穩(wěn)穩(wěn)落在了驛站外的?官道上。 謝昭寧透過窗縫望著她錦白身影一晃,迅速消失不見。 他轉(zhuǎn)身憂心忡忡抱著桌上那包袱落座,將其仔細(xì)拆開,從層層疊疊衣物間小心取出木匣與短劍,一舉一動頗為珍視。 謝昭寧垂眸凝著那匣上云鶴浮雕,指腹摸索著木匣已被打?磨圓潤的?四角,只覺那兩刻鐘似乎已快有一生般漫長。 第58章 明燈 巳時三刻, 謝昭寧拎著包袱下樓,堂下冷冷清清,農(nóng)戶已盡數(shù)離去, 只余他那喬裝的兩伍人馬正圍坐兩桌喝茶。 眾人見他下來,便與管事結(jié)了賬, 與他一同出了驛館, 又取了馬匹, 上了官道,打馬疾馳往珙城過去。 入了涼州便是慶陽郡轄區(qū),而入了慶陽最近便是?珙城,珙城原乃慶陽門戶,向來富庶,便免不了受戰(zhàn)火侵襲。 前朝末年山戎實力強盛,屢屢侵犯涼州, 曾一度深入打下慶陽郡, 那時領(lǐng)兵的便是慶陽郡王。 那位郡王為人敦厚老實,卻非將才, 不過是?前朝無帥可用時, 被趕鴨子上架, 強行?推上邊線的皇親國戚。 不多時,謝昭寧一行?人便已瞧見一座古舊城門緩緩現(xiàn)?身于昏暗天光之下, 以?青磚壘就的墻體明顯斑駁坑洼, 透出硝煙熏燎的痕跡;門上正中石匾上刻遒勁“珙城”二字, 匾上垛口上插一面迎風(fēng)招展的“程”字軍旗;門下甲兵持槍巡守;城前排了幾列長隊,皆是?等待入城的百姓。 “下馬?!彪x城門還有?些許距離, 謝昭寧便率先扯了韁繩止住馬勢,長腿一跨跳下馬去, 于身后?眾人低聲囑咐道,“咱們?此番行?蹤暴露不得,并?不宜聚在一處行?動,便化整為零分批入城吧?!?/br> “入了城內(nèi)四散開來打聽?些許訊息,除去郡主與前朝蹤跡,山戎之事也頗有?古怪——涼州軍統(tǒng)帥程淵程老侯爺治軍頗嚴(yán),又怎會容得手下人肆意散播這等謠言?陛下即已疑心涼州有?人生了異心,咱們?便將此事一并?探明。兩個時辰后?,北城門外匯合。” 他話音未落,虎賁衛(wèi)中便有?一人出聲疑道:“咱們?于此處人生地不熟,又恐怕暗藏兇險,公子一人行?動也未免太過冒險了些,左右我等是?奉陛下之命護佑公子平安的,不若便著屬下跟著公子吧?” 那人原名齊沖,為虎賁營七品校尉,弱冠年紀(jì),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時候,肩寬背闊、身材頎長,一笑,唇間左右各露一顆虎牙,頗顯神采飛揚。 “那便勞煩齊校尉了?!敝x昭寧聞言并?無多少意外,似等的便是?他這句話,遂平靜溫和一笑,轉(zhuǎn)身牽了馬便兀自走了。 晉帝懷疑涼州有?人起了異心,亦從未曾放心過謝昭寧,他坐上龍椅的半生皆在疑神疑鬼,將身邊之人的情誼與忠心俱算計完了,余下的只剩寒心。 一眾人隨即在靠近城門處的林間尋了樹木栓了馬,離開之時又拉開些許距離,裝作?彼此陌生模樣混入城前人流中,等待分批進(jìn)城。 如?長龍似的隊伍往前緩緩移動,謝昭寧正心道果然如?松雪所?說,這城門眼?下難進(jìn)得很,他身前倏然有?位年輕婦人手上挎著菜籃,側(cè)過臉來,恰與身旁同伴不滿抱怨:“這兩日盤查也太慢了些,也不知怎么回事,出入城門還得查驗?zāi)痉c過所?。” “嗐,你還不曉得?”那同伴聞言刻意壓低嗓音,謹(jǐn)慎往四周一探,見守衛(wèi)離得尚遠(yuǎn),便與她交頭接耳道,“傳言程老侯爺突發(fā)惡疾是?假,原是?府里遇了刺險些傷重不治是?真,侯爺正瞞了消息在府里修養(yǎng),珙城現(xiàn)?在自然草木皆兵?!?/br> “你說真的?“那婦人掩唇輕呼一聲,“這話你從哪里聽?來的?” “城里茶樓已傳遍了的,我家那死鬼昨日膽大了些,偷摸往侯府門前去了一趟。好家伙,侯府前后?街道皆已封了路,四周守衛(wèi)里三層外三層,簡直圍得水泄不通,那架勢,當(dāng)?真可怕極了?!蹦峭閲K嘖搖頭嘆道。 “甚么人干的知道么?”那婦人好奇又問?。 “這哪里說得準(zhǔn)?”那同伴訕訕一笑,頗有?些畏懼得抬眸又往城前巡查守衛(wèi)身上眺了一眺,方才鬼鬼祟祟又往那婦人耳畔湊過去,悄聲道,“有?說姚家干的,有?說山戎干的,內(nèi)憂外患,唉……” 那婦人眼?瞳一息圓瞪。 謝昭寧:“……” 她二人雖狀似竊竊私語,但嗓音恰巧是?謝昭寧與他身后?齊沖能聞個一清二楚的音量,這交談來得湊巧又及時,謝昭寧不動聲色往四下里張望,便見隊中果然三三兩兩湊著不少人正交頭接耳。 霍長歌的確未說實話,謝昭寧一時好氣又好笑,也不知她到底帶了多少人馬入京,只珙城門前便已有?堪堪十?六七人,再加上慶陽其余縣城、邊防與山神廟前蹲守的,怕松雪口中青藍(lán)二旗加起來足足得有?百余人,更別提中都乃至三輔必還有?人馬存余,中都定還得占大頭,霍長歌手下沒個三四百人才怪。 謝昭寧將計就計側(cè)身瞧了齊沖一眼?,齊沖也正驚詫于那二人言語內(nèi)容,見狀傾身,曉得怕是?他有?話交代。 “事情果然蹊蹺,待會兒入城后?,齊校尉便與我往侯府探探情形去——”謝昭寧與他輕聲耳語,話未說完,倏聞一陣雜沓馬蹄聲響正朝他們?而來,他話音一斷,與齊沖敏銳轉(zhuǎn)頭往左瞧去。 眼?前原是?一片廣袤平原,土地綿延的盡頭,烈日光輝鋪陳之下,竟有?一騎似突然從艷陽之中躍出一般。 那馬身負(fù)重甲,馱著背上之人跑得飛快,那人后?頸領(lǐng)口高高插著一面赤底黑邊的小旗,迎風(fēng)颯颯飄揚。 “涼州邊防駐軍六品校尉秦瀚,有?緊急軍情呈報侯爺,讓路放行?!“那人一路嘶聲高喊,奮力拉扯著一副已將近喑啞的疲累嗓音,“邊線軍情緊急,讓路放行?!” 那一聲聲似平地驚起響雷,炸得城門前頓時鴉雀無聲,眾人轉(zhuǎn)頭側(cè)眸,待秦瀚再離近些,便能瞧見他頭發(fā)凌亂,面龐臟污,眼?底通紅,一身皮甲破敗染血,似是?方經(jīng)一番苦戰(zhàn)。 排隊進(jìn)城的百姓“呼啦”一聲忙與秦瀚讓開位置,騰開城前空地,卻不料門前持槍守衛(wèi)聞聲卻是?不動,面面相覷間又不約而同探頭瞧著身側(cè)著甲的珙城守將。 那守將面色陰沉,瞇眼?抬手半空一招,身后?隨即竟有?士兵偷偷張了弓箭,箭尖寒芒一閃,已遙遙對準(zhǔn)馬上秦瀚眉心。 謝昭寧與齊沖不由對視一眼?,霎時駭然,顯然俱不解其深意。 謝昭寧一瞬千頭萬緒,憶起適才驛站中松雪所?言,便已能猜到些許,現(xiàn)?下珙城已被姚家全盤掌控,他們?必不會讓秦瀚活著見到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