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朱沒想到自己來請陛下，根本請不動。

    陛下只淡淡撐腮坐在龍案后，擺手讓她退下。廊下，是劉得福劉公公笑著對她說：“娘娘情衷，陛下自然知道?？杀菹聟s不能為娘娘壞了這規(guī)矩不是？”

    綿朱只知回去后，貴妃定要大發(fā)雷霆，說不準(zhǔn)還要打罵她。

    貴妃這幾日已把昭鸞殿里東西摔了不少了。

    一邊摔，一邊不住說自己命苦；罵累了，摔好了，便坐著哭，哭的時候，還要順道罵兩句……廢后謝氏。

    綿朱也是今年進(jìn)的宮，使了些銀子才分到昭鸞殿，都說昭鸞殿好，貴妃娘娘寵冠六宮——誰知她到昭鸞殿時，卻只感覺花團(tuán)錦簇，都是過去的事了。

    貴妃娘娘不是那種驚艷美人，脾氣還一年一年驕縱。聽說自從三年前喪子，便再沒有懷上龍?zhí)ァ?/br>
    也許正是那件事令她性情變了，當(dāng)差更久些的宮女告訴她，三年前，貴妃娘娘十分招人疼，性子也好。

    綿朱不由想，到底是因為性情大變，還是暴露了本性？她想不通。

    回到昭鸞殿里，鸞儔鳳侶銷金帳里，斜臥著個女子，燭光底，金縷衣裙熠熠，綿朱跪下來，垂頭回話：“娘娘……陛下公務(wù)繁忙……”

    斜臥的女子翻身坐起，咳嗽好幾聲，由近身宮娥撩起了帳子，咳啞了的嗓子困難開口：“又是公務(wù)繁忙？……哪里來的那么多公務(wù)！分明，分明就是陛下不想見到本宮！陛下……一定是念起了那個賤人?！?/br>
    她拿起帕子，張開蒙在臉上，嗚嗚地哭。偌大華麗的宮殿里，除了她在哭，只剩下密密匝匝的瓢潑雨聲。

    “都欺負(fù)本宮沒家世，朝里沒個得力的哥哥弟弟，……”她哭了一會兒，撤下絹帕，臉上淚痕闌干。

    綿朱聽說是貴妃娘娘家里來了信，說什么新近朝里弄得風(fēng)生水起的對外通商，讓娘娘給娘家弟弟謀一份肥差。

    大家都說，也不知程家是走了什么運(yùn)氣，平民之家，出了一只金鳳凰，雞犬升天，一輩子種地的程老父還能揀一個縣官當(dāng)當(dāng)。

    程若歡哭完，妝容凌亂，枯坐在床榻間，燭火晃蕩，大抵是淚水朦朧，她像看見了個虛幻人影，笑靨款款，容顏絕色，在燭燈那兒站著向她笑。

    她發(fā)了狂似的把金絲枕頭丟向那兒，驚恐叫著：“鬼，……”

    她尖叫：“鬼！來人，來人——”

    綿朱不知緣故，忙地上前扶住她，“娘娘，沒有人吶。”她重復(fù)一遍，“是燈，沒有人的?！?/br>
    程若歡漸漸平息，眼中卻沒有什么神采，像在回憶。

    忽然外頭有人通傳，說紫薇殿來了人，程若歡眼前一亮，叫人進(jìn)來，不想看到來人，眼中霎時驚惶，面色蒼白叫道：“……你，你！”

    瑤華接了這倒霉差事，進(jìn)殿里，就看到了臥病的程若歡。粗略掃了一眼，這里四下狼藉，可想而知，發(fā)生過什么。

    她只是奉了江嬤嬤命，和朝露一起送些補(bǔ)品過來，不卑不亢，放了東西便要走。

    卻依稀聽到程若歡喃喃自語：“……世上，世上一定有鬼?！?/br>
    綿朱在寬慰她：“娘娘是燒糊涂了，那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玉樓姑娘?！?/br>
    瑤華加快了腳步出了昭鸞殿，朝露追她不及，笑說：“玉樓，你跑這么快做什么？”

    瑤華轉(zhuǎn)頭說：“哪有呀。只是覺得貴妃娘娘似乎不喜歡我?！?/br>
    程若歡喝下了補(bǔ)湯，悶頭睡下，可睡不安穩(wěn)。腦海里，依稀浮現(xiàn)出，許多年前的種種。

    作者有話說：

    瑤寶：嘛，我要去去晦氣

    小北：滴——火盆，售價5個豬

    瑤寶：（rou疼）貴也要買！

    小北：努力還債！400收加更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