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75節(jié)
秋瑜想了想,握住他另一只手。 陳側(cè)柏一頓,轉(zhuǎn)頭看向她,口中銜著煙,沒有取下來,臉上毫無表情,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漠然。 似乎篤定她會拒絕他,所以什么都管不了了。 禮貌、理性、自制力。 全部灰飛煙滅。 秋瑜小聲問:“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 “這重要嗎?!?/br> “我覺得挺重要的,”秋瑜說,“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你?!?/br> 陳側(cè)柏轉(zhuǎn)開頭,摘下煙,吐出煙霧:“我對煙沒有癮。只是嘴里再不放點東西,我會想要咬你?!?/br> 秋瑜:“……?。俊彼UQ劢廾?,湊到他的面前,攀住他的脖頸,用臉頰蹭了蹭他冷峻的下顎,“那你咬我吧?!?/br> 陳側(cè)柏卻捏住她的下頷,把她的臉龐挪開了。 他失控以后,一切行為都變得難以捉摸。 秋瑜只能想到什么說什么,試圖用坦誠攻破他這個難解的謎題。 “你問了問題,不想聽我的回答嗎?” 陳側(cè)柏瞥她一眼,同時中指輕彈了一下煙灰,眼中明明白白寫著:還用聽么。 秋瑜覺得他眼中的情緒實在刺人,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陳側(cè)柏閉了閉眼,過長的眼睫毛在她的掌心劃了兩下,抬手要去捉她的手腕。 秋瑜威脅道:“別動,不然我不跟你談戀愛了!”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陳側(cè)柏居然真的收回了手。 秋瑜不由撲哧笑出聲。 陳側(cè)柏“看”了她一眼,明明眼睛被她捂住,她卻感到了微妙的被注視感。 甚至感到,他的視線猶如實質(zhì)一般,在她上揚的唇角轉(zhuǎn)了一圈。 秋瑜將其歸為錯覺,沒太在意。 “陳側(cè)柏,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br> 她像黏人的小貓似的,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但我怕你不喜歡我,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br> 說到這里,她才忽然驚覺,他好像并沒有說喜歡她,只是講了幾句胡話,然后瘋狗似的啃了她幾下。 陳側(cè)柏冰冷的呼吸掠過她的脈搏:“說下去。” “……說不下去了。”秋瑜悶悶地說,“我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陳側(cè)柏不語。 “喜歡”怎么能表達對她的感情。 但也不能說是“愛”。 不是說,他對她的感情沒有“愛”那么深,而是因為愛是保護與奉獻,但當愛深到一定程度時,保護與奉獻就變了味。 保護欲過剩,會變成扭曲的占有欲。 奉獻的沖動太強,會想要她只能接受自己的奉獻,只能依靠自己的奉獻活下去。 他的愛已然變成一種駭人的毒素。 她卻在向他索要那種毒素。 陳側(cè)柏又抽了一口煙。 他的雙眼處于她的掌心之下,動作卻不受絲毫限制,轉(zhuǎn)頭吐出煙霧時,白色的煙霧,高挺的鼻梁,凌厲分明的下顎角,形成一幅極富張力的畫面。 秋瑜看得心里發(fā)癢,忍不住用上了撒嬌的語氣:“問你話呢。” 陳側(cè)柏本想否認,頓了幾秒鐘,最終還是不冷不熱地說道: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喜歡我啊?!备械剿麘B(tài)度松動,她立刻甜甜一笑,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跟我談戀愛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可能因為從小被嬌慣長大,她太知道什么時候得寸進尺,什么時候用上嬌嗲的語氣,好讓他的感情無處遁形。 他給自己設置了無數(shù)限制,她卻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讓他的壁壘盡數(shù)崩塌。 陳側(cè)柏掐滅煙。 半晌,他把未吸完的煙往車門儲物格一扔,一手扯下她捂住眼睛的手,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帶著辛烈的煙草氣味,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 秋瑜微微睜大眼睛。 陳側(cè)柏卻吻得十分冷靜,不是刻意壓抑的冷靜,而是一種想通一切的冷靜。 他已竭力壓制狩獵欲,可獵物一定要自投羅網(wǎng)。 并且毫無保留地告訴他,早已喜歡上他。 簡直像在邀請他以捕食者的姿態(tài)鎖住她的咽喉。 陳側(cè)柏盯著秋瑜的眼神,冷靜中隱隱透出幾分可怖的瘋狂。 秋瑜一個激靈,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不是她那天的錯覺嗎? 當時,她以為陳側(cè)柏不可能用這種貪婪而癡迷的目光看著她,所以將那種視線當成了自己的錯覺。 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一段激烈的感情之前,陳側(cè)柏就已經(jīng)激烈地愛上了她,對嗎? 秋瑜感到胸腔一陣發(fā)漲。 酸甜的漲。 她禁不住舔了舔陳側(cè)柏的下唇,含糊地說:“你還沒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知道自己被愛著以后,她嬌縱的本性瞬間被放大到極致,完全視他的冷臉為無物。 明明他在進攻,在捕獵,在強勢地吮-吻她的口唇,卻陡然生出一種無路可退之感。 自投羅網(wǎng)的人,究竟是她,還是他? 陳側(cè)柏盯著秋瑜的眼睛,直勾勾的,片刻后,貼著她的唇說道:“我愛你。” 秋瑜心中一震。 他的聲線低沉而清冷,帶著一點兒微妙的金屬磁性,傳入她耳膜的剎那,便直擊頭頂,觸電般的顫栗感瞬間擴散開來。 像是察覺到她對這句話反應極大,他看著她,又說了一遍:“我愛你?!?/br> 顫栗感擴散到腳趾,秋瑜忍不住縮了縮腳趾。 “我愛你,秋瑜?!?/br> 他的目光是如此清晰,直直地望向她,毫不迂回,秋瑜卻感到了雙重的被注視感。 ——窺視者還在看她。 “他”和陳側(cè)柏的目光一樣清晰,一樣直白,一樣目不轉(zhuǎn)睛。 如同重疊的影子,不約而同地望向她。 恍惚之間,她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他們視線相觸,達成了一種無聲的合作,共同用目光一筆一畫地勾勒出她的身形。 秋瑜打了個冷戰(zhàn),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確實是自己的錯覺。 注視她的,只有陳側(cè)柏。 窺視者的視線早已消失不見。 想起那種被注視的恐慌感,她不由攥緊陳側(cè)柏的衣領,低聲說:“……我想跟你說一件事?!?/br> 陳側(cè)柏稍稍離開她的唇,喉結(jié)一動,吞咽下她的唾-液:“你說?!?/br> 昏暗的車廂,遮住了他額上暴起的青筋,以及古怪的癡怔神色。 “……我感覺,有人在監(jiān)視我。”秋瑜沒看到陳側(cè)柏幾近著魔的吞咽動作,但聽見了他吞咽的聲音,耳根頓時一陣發(fā)燒,“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監(jiān)視我的,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技術,但總能感覺‘他’在看著我……甚至剛才……” 又一輛車駛過。 近光燈如同閃電,照徹昏暗的車廂。 秋瑜看到陳側(cè)柏臉上失去了表情,無波無瀾,變得有些可怕。 “別生氣。”秋瑜親了親他的臉頰,“除了偷-窺,‘他’目前還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而且,不是有你在嗎,你那么厲害,肯定能很快揪出‘他’,對不對?” 車廂內(nèi),重新恢復黑暗。 幾秒鐘后,陳側(cè)柏伸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回吻了她。 他吻得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 黑暗中響起激濺般的輕微水聲。 陳側(cè)柏其實并無吻技,他的吻極其原始,只會像野獸進食一樣親她,間或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吞咽聲。 但正是這種原始的、如同禽獸一般蠻橫的親吻,讓她無力招架。 十多分鐘后,就在她面頰缺氧般發(fā)紅時,他終于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你怕‘他’嗎?” 秋瑜愣了一下:“當然怕。” 陳側(cè)柏靜默數(shù)秒,如同吸煙一般,在她的頸間重重地嗅聞了一下。 然后,他直起身,打開車頂燈,從儲物格扯了一張清潔濕巾,緩慢擦拭細框眼鏡的鏡片,戴在了臉上。 可能因為他剛才的吻,秋瑜莫名覺得,他戴上眼鏡后,比從前多了幾分衣冠禽獸之感。 她沒往別的地方想,只當自己的性-癖在作祟。 就在這時,陳側(cè)柏發(fā)動車子引擎。 車窗關閉,車廂空間再度變得密閉、逼仄,在橘黃色的車頂燈照耀下,猶如一個溫暖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