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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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心里存了幾分期許,張氏好哄,一直同她要好,若尋個入仕的寒門子便罷了,熬一熬總能出頭的。 可到了前面,她徹底掛不住臉了。 一位是京中有名的富庶商賈人士,另一位,是永樂王,那是個年近花甲之年的老王侯,還是做妾。另外還有幾家,連衣服都是麻布的寒門子弟。 姜梧眼眶都紅了,“娘......” 董氏臉色很難看,她知道在這兩位 ,一個是有錢,另一位位份高,都是往內(nèi)閣進的好路子。她一直隱忍不發(fā),直到張氏招了招手,讓兩位姑娘上前相看,看著自己的女兒被當(dāng)做物件似的打量,董氏一杯水打翻在地。 張氏冷聲道:“你這是做什么?” 董氏近乎冷冽的看著她道:“張氏,沒有你這樣做事的?!?/br> “若不中意,再相看便是,你發(fā)什么火?”張氏也怕她丟人,打算先將人遣散了去,“兩位先請......” “我二房老爺不中用,兢兢業(yè)業(yè)的打理著家財,這些年供你吸血,事事都緊著你大房,可哪有你這樣輕賤人的。”董氏氣的發(fā)笑,她壓低了聲音對張氏道:“你女兒就金貴,嫁到東宮,我女兒為奴為妾給你家老爺鋪路,我告訴你,這不能夠?!?/br> 張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你......” 當(dāng)著來相看的兩家,董氏站起身,“昔日,你大房憑著太后作保,以為你那心肝寶貝三姑娘是龍是風(fēng),誰知她就是個土雞,那么多年把親生女兒放在外面不聞不問,寵著一個冒牌貨,還要為了她糊弄圣旨,真叫我惡心。為了夫婿,她扯著男人過夜的事都干得出,這不要臉的行徑偏是你們這對爹娘幫襯的,自己的嫡親血脈不心疼,幫著兜人家的底?!?/br> 張氏滿目驚異的看著她,“董氏,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我說錯了嗎?”董氏冷笑一聲,“你那三姑娘,見小侯爺勢弱,轉(zhuǎn)腳就搭上太子的門路,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日韓家姑娘落水,太子本要救得又不是她,偏偏她多生了一雙手,扒著男人的腰不放,怎么?沒你那掌上明珠的手段,就不配嫁去好人家了?” 張氏不可置信,顫著聲喚人,“來人,來人,將二夫人帶走!” 董氏冷眼掃向家仆,一行人不敢動彈,她又道:“你怕什么,我偏要說,素日我待你不薄,我二房一向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任你大房怎么苛待嫡女,怎么壞事做絕都不曾發(fā)作,可也不是好欺負的,原是一家人,就算沒求你,我二房的事也輪不著你做主,把我女兒給你家大人的仕途鋪路,你有臉做得出,沒臉承認嗎?” “你.....” 張氏氣的眼眶發(fā)紅,渾身都在顫抖,她怎么可能想到,董氏居然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這些話,當(dāng)即抬起手臂,一巴掌朝著董氏的臉上招呼上去。 “你打我?”董氏也氣瘋了,“你憑什么打我?” * 姜府的事,不到一個時辰便傳到了姜予這兒,那描繪的是一個繪聲繪色,她嗑著瓜子,聽得津津有味。 王茵茵感慨道:“這董氏,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 董氏這話完全就是把自己摘干凈了,二房給大房任勞任怨,大房不幫襯便罷了,變著法的輕賤二房,又提到了姜予的身世,轉(zhuǎn)頭討了好。 想到這,王茵茵看了眼姜予,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姜家jiejie,那姜千珍真不是姜家的嫡女,是跟你抱錯了?” 姜家為了讓姜千珍不被外頭說道,一直說的是親生的。也不愿替換家中長幼的順序,只在大房中認作最小的小小姐。 見姜予默認,王茵茵忍不住罵了一聲,“這爹娘,怎么這般偏心?!?/br> “倒也不是不能解釋?!睂幖滤尖馄?,說道:“凡世家大族,培養(yǎng)的女兒多是用于聯(lián)姻,那三姑娘培養(yǎng)了這么些年,文采出眾,又與姜家情感頗深,嫂嫂并不知根知底,就算他日高嫁,也未必會感念姜家,況且......” 王茵茵問,“況且什么?” 寧悸笑了下,并沒有下文,況且那時候姜予落魄,自小又不生在京都的圈子里接觸,一來便惹人嫌棄,身份更是商賈之人養(yǎng)大的,給姜家丟了臉面,尚書府那樣的門第,怎么能忍受這樣的侮辱,她便也自然討不了父母的歡喜。 董氏如今這些話,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可觀姜予神色,似乎只是覺得這件事有趣,并沒有其他的情緒,倒讓兩人奇異起來。 王茵茵問道:“jiejie,你竟不覺得生氣?” 姜予抬眼瞧她,笑著搖搖首,一點負擔(dān)也無,好似那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只是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人。 王茵茵松了口氣,她還擔(dān)心這些事會戳到姜予的痛處呢。怕她想到什么,趕忙轉(zhuǎn)了話題說了些笑話給她聽。 寧悸支著下巴,瞳孔里倒影著姜予含笑顫肩的模樣,她看似是個很珍重情感的人,可有些時候又能輕易放下。 那她對兄長的感情呢,也是如此嗎? 說了會旁的話,王茵茵想起什么,忍不住問道:“那踏春,真要叫上姜家那兩姐妹一起?倒不是旁的,只是......我不喜歡她們?!?/br> 姜予倚著頭想了想,無辜道:“我又沒有答應(yīng)董氏?!?/br> “這是何意?” 適才姜予說那番話的意思,難道不是要董氏作出選擇嗎?是繼續(xù)在大房手里討生活,還是與姜予交好。 姜予笑了下,“可我并未答應(yīng),邀她共游啊?!?/br> 她看向窗外,清淺的瞳孔里映出窗外燕雀劃過峭檐的影子,快到開春的日子,有了些暖意,已經(jīng)不像冬日那般寒冷。 寧悸望著她的視線也移向窗外,雪未徹底消化,可已經(jīng)能依稀看見枝頭的新葉了。 距離兄長出征,已經(jīng)一月有余。 “我都能想到過幾日,這上京里該怎么傳姜家的腌臜事兒?!蓖跻鹨鸱畔滦模窒氲蕉?,唇角就彎了起來,“還有那墜馬一事,居然是她自己設(shè)計的,真是沒瞧出來,一個大家閨秀,居然能干出這種事,真不要臉。” 她想了半天,還是不可思議,站起了興奮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趕回去,將這事好好傳揚傳揚!” 寧悸也笑道:“我也覺得此事頗為有趣,定要與我那些狐朋狗友分享一番。” 姜予轉(zhuǎn)首看兩人,停頓了片刻,之后彎起眼角給兩人打氣,“甚好?!?/br> 說完話,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他們的背影從視線里消失,姜予凝思了很久,久到茶水都冷了下來,春覺覺得自家姑娘情緒有些不對,便在她身側(cè)問道:“姑娘,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br> “沒有。”姜予搖搖頭。 “這王姑娘和二公子真是頂好的人啊?!贝河X感嘆了一聲。 姜予用指尖去觸那冰冷的茶杯,垂下眼,有些惘然,好似以前從不曾有人這般待她。 她唇角露出些弧度,應(yīng)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今日有在勤快的碼字! 第47章 47 ◎男主視角◎ 江陵府。 安營之處背靠水脈, 離不遠素來水道繁忙,大船來往于城池之間,離夔州路不到二十里。 夔州此行算是臨危受命。上京居北, 起義軍肆虐搜怪沿途百姓,遍地饑荒,與東邊的淮州接壤相接,潘和攔截圣令,截了糧草,是以淮州之地的情況不得而知。 大軍行至月余,頻有捷報。 船只經(jīng)過狼煙遍地的城鎮(zhèn),王謙云一手扶在欄桿上,皺了皺眉, “知州推諉,監(jiān)司也就地問斬了,借著疆域圖和民怨才得以攔截至此,可我怎么覺得不對勁呢?!?/br> 這一路太順利了, 夔州起事的猝不及防,幾乎消息傳至上京之時戰(zhàn)火已經(jīng)染了大半個江陵,那潘和氣勢如此銳利, 怎么還不到一月就抱頭鼠竄了? 站在他身側(cè)的人眉目微冷, 遲來的雪澆灌在烈火之上,紅旗獵獵, 他未曾回應(yīng)。 有士兵遠遠而來,叱喝急報, “稟告將軍, 昨夜潘和畏罪自殺, 這是從奉先送來的降書?!?/br> “什么?” 王謙云幾步上前, 拿過書信,確認是降書,不免幾分痛快,“狗雜碎,便宜他了?!?/br> 這消息傳至軍中,一片大喜之色,行軍一月,雖處處戰(zhàn)勝,但也不免疲倦。 王謙云道:“子念,稍作休整,待進城安置好后,咱們整軍歸京?” “不。”寧棲遲掃過一眼頁紙,仿若要在紙頁下瞧出什么與眾不同的東西來,“去淮州?!?/br> * 大軍休整一日便入城門,降人將潘若的人頭,愿意詔安后設(shè)了酒宴,席間美人相伴,酒值千金。 燈光燭火,搖曳生姿。 “我哥哥每逢攻城,無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曾多次勸阻未果,實在不愿見他再陷囹圄?!苯等伺讼硪话驯翘橐话褱I。 王謙云翻了個白眼,“你倒是大義滅親?!?/br> 入城時,這潘享便將兄長的頭顱獻上,以表詔安忠心,忠心倒是可鑒,可這骨子里的冷血,讓人看的透了。 “我自小發(fā)愿便是國泰民安,自然無法昧著良心去看山河破碎?!币坏涝V苦之后,他拿起酒杯,佯裝不經(jīng)意問道:“不知大人,先前聽聞圣上讓建寧侯府的小侯爺監(jiān)軍,此行怎未見他?” 王謙云聽得煩了,一揮手,罵道:“監(jiān)軍的事你少管?!?/br> “......”潘享抽著臉賠笑。 酒過三巡,王謙云已喝的爛醉,被人簇擁著扶了下去,潘享上去賣臉,卻被吐了一身,他擰著笑將人送走。待笑容散去,他望著身上的衣衫,臉色盡是暗沉,額間青筋直跳,他將身上的衣衫盡數(shù)撕下,罵道:“沒家教的東西?!?/br> 有屬下走來,聞言道:“王家一朝得勢罷了,如今是盛世,他家不過是仗著有隨先祖皇帝紛爭的功勞,縱然一時有些得意,也不會長久?!?/br> “兵權(quán)如今四散,聚不齊便顯無力。”潘享勾唇笑了下,“待江陵府的知府換了人,便是查無此證了?!?/br> 屬下只覺一陣寒涼。他還未忘記自己要說的事,趕忙道:“首領(lǐng),我探聽過了,寧棲遲帶著一隊將士,好似是往淮州去了?!?/br> 潘享聞言,咬牙道:“不知死活?!?/br> 屬下道:“他們所有的精銳都在城外,他身邊,未必有高手,又或許,只剩殘兵?!?/br> 潘和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扳指,瞇了瞇眼,良久后才開口。 “你帶著一批人馬,殺了他。” * 從引望著遠處的城墻,憂心道:“王將軍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吧?” 雖已經(jīng)到春日,但涼風(fēng)還席卷著冬日的寒冷,營地不燃明火,沉寂在暗色里,好似叢林深處的幽眼。 寧棲遲凍裂的手指劃過腰間的配劍,道:“淮州事若不發(fā),他就不會有事。” 從引見狀,也開始警惕起來,他在小侯爺?shù)叵伦鍪?,隱秘的也洞悉了淮州之事。 去歲夏季,傳到上京的急報言及大旱,顆粒無收鬧起了饑荒,朝廷便從國庫撥下救助,秋日,昔日小侯爺同窗及第的好友差人送信來,言辭懇切的撇清一切,是州府隱瞞謊報,目的就是要那筆發(fā)下來的善款! 可回信卻了無回音,已是在送信的第二日就被人抹了脖子。 戶部承接下此事,背后負責(zé)的人就是當(dāng)朝太子,可是誰敢說此事與他有關(guān)? 想到這,從引愈發(fā)緊張,太子明面上是要送小侯爺一份人情,可實際卻是要封他的口。 太子殿下乃陛下嫡出,何以要做此等竊國傷民的事? 此次戰(zhàn)火在江陵,雖是夔州先發(fā)難,可毗鄰卻正是淮州,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