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琳瑯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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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父母手足是狼群,它們皆死于戰(zhàn)斗。狼的壽命短短十余載,甚至因為戰(zhàn)亡而更短。養(yǎng)他長大的狼、與他一起長大的狼,甚至與他一起長大的狼的孩子,可能都已經(jīng)不在了。 他來到人群這些年,竟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匹自由嗜斗的狼嗎? 施云琳脫口而出:“你沒把自己當人看!” 亓山狼皺眉,困惑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你是在罵我?” “不不……”施云琳連忙擺手,“不是那個意思!” 亓山狼不深究,也耐心耗盡。今晚他已經(jīng)說了太多話、花費了太多心神去聽別人講廢話。很累。 他起身的同時,將施云琳推倒。施云琳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見了衣衫被撕破的聲音。施云琳頓時惋惜這身衣裳還是沒保住。不過她很快沒有心神為一件衣裳惋惜了。 她無意間睜開眼睛看見亓山狼蒼白色的眼睛,立馬又閉上眼睛,再也不敢睜開。 后來昏昏沉沉的混沌里,亓山狼俯身壓近,靠著她的耳朵,說:“明天,我們回家?!?/br> 此時,施云琳還不能理解亓山狼口中的“我們”是什么意思。她虛脫般陷在錦被里,迷迷糊糊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肚子。 聽說水滴石穿。 施云琳有點害怕,怕總有一天自己的肚子要被戳個窟窿出來。 大雪紛紛悄無聲息地墜落,在夜色的遮掩下,為天地萬物換一身素衣。 東宮。伊書珍身上只穿著一件肚兜,跪在齊嘉致面前。齊嘉致手里的鞭子落下,又在她的臂膀落下鞭痕。 齊嘉致摔了鞭子,一腳踢在她的肩頭,咬牙切齒:“你用一條瘋狗去咬誰的女人?他亓山狼是為了出一口氣完全不要命的瘋狼!我看你真是失心瘋了!” 伊書珍癱倒在地,在心里回:我確實瘋了,自從皇兄戰(zhàn)死,和親嫁給你,我就已經(jīng)瘋了。 齊嘉致不解氣,撿起地上的鞭子又朝伊書珍揮去。鞭子落在伊書珍的臉上,立刻皮開rou綻。 齊嘉致愣了下,質(zhì)罵:“你個蠢貨為什么不擋臉?” 伊書珍不言。她真的已經(jīng)累了,已經(jīng)不想再配合太子演戲。誰能知道一張高貴精致的臉蛋下的身軀,早就遍布傷痕了? 伊書珍藏起眼里對太子的厭恨,低聲道:“亓山狼處處與殿下做對,我只是想幫殿下出氣……” “哈!”齊嘉致冷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私仇。少說得這般大義!” 他蹲下來,抓著伊書珍的頭發(fā)去看她臉上的血痕,問:“你知道妻子代表什么嗎?” 伊書珍搖頭。 “臉面?!饼R嘉致用手里的鞭子拍了拍伊書珍的臉,顯然還在氣她剛剛沒有擋臉。 “你是本宮的臉面,你仇人的meimei現(xiàn)在是亓山狼的臉面。不要再動那個女人?!饼R嘉致目光陰翳,“去登門賠禮,去當狗也好,和他的女人搞好關(guān)系?!?/br> 伊書珍心里憤恨屈辱,卻不得不點頭。 齊嘉致松了手,伊書珍爬起來往外走。 “慢著?!饼R嘉致疲憊地靠著椅背,“把臉上的傷養(yǎng)好再去?!?/br> 齊嘉致煩躁地扯了扯衣領(lǐng)。父皇說最鋒利的刀是最好用的刀,他現(xiàn)在深信卻已經(jīng)遲了。 亓山狼就是那把最好用的刀。若時間倒流,他不會再直接杠上亓山狼。 齊嘉致要權(quán)勢地位、榮華富貴、長命百歲。 可是亓山狼什么也不要。 那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殺了他只會讓他興奮赴死的怪物。 若時間倒流,他會做個聰明的執(zhí)刀人,維持友善的關(guān)系,待天下大定后再除掉這柄利刃。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遲了。東宮太子的身份把他架在這里,他絕對不可能向亓山狼低頭,只能這么一直硬著頭皮與亓山狼僵持著。 更何況,他是真的恨亓山狼。 亓山狼幾乎毀了他的一切。一想到亓山狼從他那里毀掉的東西,齊嘉致怒火攻心,氣得渾身發(fā)抖。 好半晌,齊嘉致才緩過來。他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氣出來的汗,提聲吩咐:“明日一早備車,去一趟趙老將軍府邸。” 這位趙老將軍,是將亓山狼帶下亓山的人,也是將大亓帥印交給亓山狼的人。 翌日清晨,晨曦給皚雪鋪上一層柔光。 施云琳紅著眼睛坐在榻上,委屈地癟嘴。 她才明白亓山狼昨天晚上的“我們回家”是什么意思。我們,是只有你我。 不可以帶也青,也不可以帶又綠。 施云琳頓時心里爬上微妙的懼。千里亓山,荒無人煙,只亓山狼和她兩個人。她竟是生出一種將會被欺負得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可怖畫面。 她仰起小臉,淚眼巴巴仰望著立在身前的亓山狼,顧不得拉擋羞的被子,伸手去攥他的衣角。未開口,淚先落。 第19章 019 施云琳攥著亓山狼的衣角,一聲也不吭,委屈地癟嘴。 她不說話,亓山狼根本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她因伸手去攥亓山狼的衣角導(dǎo)致?lián)踉谏砬暗谋蛔踊?,露出胸前的痕跡。 雪瓷一樣的身上,這些細小的劃傷顯得有些刺眼。 亓山狼盯著她胸前的傷痕,慢慢皺眉。 施云琳反思自己是不是要求得太多了。她在心里勸誡了自己不能帶侍女就不帶吧。剛安慰了自己,她發(fā)現(xiàn)亓山狼疑惑地盯著她。她懵懂地順著亓山狼的目光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擦傷。她再去瞧亓山狼的表情,意外地微微睜大了眼睛——亓山狼不知道她身上這些擦痕是哪里來的? 施云琳遲疑了一下,緩緩抬手,指尖指向亓山狼的臉。 亓山狼向來不是玉冠錦袍的精致貴公子,更不會有日日剃須的習慣。比如此時,他下半張臉上的胡茬已經(jīng)很長了。 施云琳一雙細腿從被子里探出,踩進鞋子里。她起身,拿起床頭衣架上亓山狼的貂裘披風胡亂裹在身上,然后快步朝門口的水盆走去。她彎腰提起地上的水壺倒了半盆水,再拿著匕首和皂膏、巾帕,快步朝亓山狼走過來。 她端著水盆走回床前,眼巴巴望著亓山狼,期待地說:“我?guī)湍闾觏毎桑俊?/br> 這可是施云琳想做太久太久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拿磨刀石去磨亓山狼掌心的繭。 亓山狼瞥了一眼施云琳手里的匕首。那是初見時,他扔給她的那支雕狼匕首。 見亓山狼沒什么反應(yīng),施云琳全當他默許。她將水盆放在床頭小幾上,再將小幾拉近些。 她伸手抱住亓山狼的手臂輕輕向后退,讓他坐在床邊。 施云琳沒有給別人剃過胡子??伤娺^好些次大皇兄剃須的過程。大皇兄總是會用不同味道的香香膏脂涂在青色的胡茬上,有時候他會突然回過頭來,頂著一張滿是白沫子的臉,笑著問她哪一種好聞。 施云琳眼神一黯,收回思緒。她將皂膏浸濕,捏在手里小心翼翼涂在亓山狼的胡子上。 亓山狼嫌她動作實在太慢,可是瞧著她認真的樣子,倒是由著她了。 終于涂好了,施云琳做了些心理準備才去拿匕首。 她一會兒走到亓山狼左邊,一會兒走到亓山狼的右邊,去找最順手的位置。最后她立在亓山狼的面前彎著腰,拿著手里的匕首湊近亓山狼的臉,不停調(diào)整著刀刃的角度。 “剃!” 施云琳正想著要不要換一把不這么鋒利的刀,亓山狼的突然出聲,讓她嚇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匕首差點掉落。 施云琳深吸一口氣,去想逃亡路上的事情。逃命的時候,她曾將一把箭扎進一個追兵的心口。殺人的事情都干了,剃個胡子算什么?這么一想,她的緊張稍緩,終于下刀。 鋒利的刀刃輕易割斷胡須,一片安靜里,施云琳耳畔只有刀刃斷續(xù)割斷胡子的聲音。還有搭在盆邊的濕帕子上偶爾水珠墜進盆里的滴答聲。 漸漸的,她便也沒那么緊張了。 她不緊張了,也就沒有繼續(xù)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胡子上,也就注意到了亓山狼目光的不對勁,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 施云琳疑惑地順著亓山狼的目光低頭。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帶不知道什么時候松開了,寬大的玄色披風兩襟松垂。而她急著抓住機會給亓山狼剃須,身上只裹了這么一件披風。她此刻正彎著腰立在亓山狼面前。 施云琳頓時大窘,她慌張想去扯衣襟,手里的刀刃便偏了。血痕立刻貼著刀刃流出,借著亓山狼臉上的水痕,很快地蜿蜒滴落。 施云琳驚呼了一聲,手里的匕首跌落,人也向后踉蹌退了半步。 亓山狼不緊不慢接住她掉落的匕首,他朝著劃破臉的一側(cè)偏了偏頭,舌尖抵在腮里,隔著皮rou去探臉上的傷痕。 他將匕首調(diào)轉(zhuǎn)個方向,手柄朝著施云琳,遞過去,道:“繼續(xù)?!?/br> 施云琳看著他愣神,不敢伸手去接。 亓山狼無奈,將匕首塞進她的手里,再單手去握她的細腰,將人拎過來,讓人跨跪在他腿兩側(cè)。拉近的距離,讓施云琳清晰地看著鮮血不停從亓山狼臉上的傷口往外涌。她如夢初醒般,趕緊去拿搭在木盆旁的帕子,輕輕去擦他臉上的鮮血。 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亓山狼臉上的傷口不再流血。她重重舒了口氣,才拿起匕首想要繼續(xù)。 可是她比劃了半天,紅著一雙眼睛望著亓山狼,哽聲:“我、我不敢了……” 亓山狼垂著眼,拉了拉施云琳散開的披風,將其攏起。然后他握住施云琳握著匕首的手,繼續(xù)剃須。 他動作實在是太快,力氣也重。施云琳的手在兇器和他的掌心之間夾著,一直心驚膽戰(zhàn)著。 亓山狼三兩下就剃完,放開了施云琳的手。施云琳仍保持著跨跪在他腿上的姿勢,后怕得不敢動。 門外傳來宮人的稟告:“大將軍,宿羽大人求見?!?/br> 亓山狼拍了拍施云琳的臀側(cè),施云琳才回過神,趕忙從他身上起來。 亓山狼起身,隨手將施云琳翻過去的貂裘衣領(lǐng)翻過來,道:“穿衣服?!?/br> 等亓山狼走出去了,施云琳才小聲嘀咕:誰不知道穿衣服…… 可她不知道亓山狼這么快就會回來。亓山狼回來時,她衣服才穿了一半,趕忙加快動作把自己收拾好,小跑著跟在他身后,跟他回亓山。 臨走前,施云琳不情不愿地讓也青和又綠去長青巷。她在心里想著反正亓山狼是武將常年在外,一走幾個月是常有的事情。說不定他馬上就要出京,到時候再把也青和又綠接到身邊就是! 路上,施云琳還是對未來的日子很擔心。 她既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甚至連鋪床、打掃這些日常事情,她也沒做過。 她只能樂觀地安慰自己這些事情都不難,別人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到…… 可是亓山是有狼的吧?真正的四腳狼…… 施云琳被亓山狼帶著騎馬很久,久到坐得腰酸屁股疼。黑馬停下來,施云琳松了口氣,以為終于到了。 亓山狼將她抱下去,拍了拍馬脖子,大黑馬長嘶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然后,亓山狼繼續(xù)往前走。 施云琳立在原地,在寒冬的涼風里呆立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還沒有到亓山狼的狼窩。不再騎馬是因為接下來的路,馬蹄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