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山狼伸手扶住她，施云琳整個(gè)身子幾乎都倚在亓山狼的胸膛。他身上有熟悉的體溫和堅(jiān)硬，施云琳吸了下鼻子。

    亓山狼去握施云琳的手腕，施云琳賭氣地轉(zhuǎn)過臉去不看他不理她，更?不配合地去爬他的背。

    亓山狼也?沒勉強(qiáng)，他彎腰將?施云琳打橫抱起?來。

    施云琳實(shí)在是走不動(dòng)了，沒逞強(qiáng)，抬手攀著亓山狼的肩，乖乖偎在他的懷里。

    走了這么大半日山路，亓山狼氣息如常，完全不是昨晚回來的疲憊模樣。

    施云琳抬眼望著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亓山狼，你真的考慮過娶一頭母狼？”

    第43章 043

    第四?十三章

    亓山狼目視前方, 沉默不說話。

    施云琳搭在他肩上的手挑起一縷他的頭發(fā)，慢悠悠在她纖細(xì)白凈的食指上纏了兩圈，她用他的發(fā)梢輕輕去戳他的頸側(cè)。

    亓山狼轉(zhuǎn)過頭去躲, 施云琳捏著的發(fā)尾便落在他的喉結(jié)輕掃。

    亓山狼抱著施云琳踏上一塊高石，將施云琳放下來。

    施云琳趕忙松開他的頭發(fā), 扶著他的手臂站穩(wěn), 望著他問：“生氣啦？”

    亓山狼還是不說話不看?她, 遙望著前方。

    施云琳隱隱約約聽見些奇怪的水聲，她后知后覺順著亓山狼的視線轉(zhuǎn)過頭，望向懸崖之下。

    施云琳頃刻間睜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一望無際的大海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海水平靜地臥著，不見盡頭，天?與?海相交相融密不可分界限不明, 天?上的云朵好像也?掉進(jìn)了大海里, 被海浪吞噬。

    施云琳以前從詩詞里認(rèn)識(shí)了大海的澎湃廣闊。此時(shí)此刻，只?在詩詞中認(rèn)識(shí)的壯麗瀚海突然闖進(jìn)她的眼?簾。原來再?多精妙的詩詞文字也?代替不了親眼?所?見的震撼。

    施云琳屏息, 安靜地遙望著大海欣賞著。好半晌, 她才激動(dòng)地拉亓山狼的袖子, 興奮道：“快帶我?跳下去！快帶我?跳下去！”

    亓山狼十分無情地推開她的手，說：“會(huì)摔死?！?/br>
    施云琳微怔, 從興奮中緩回來些理?智。她低下頭去看?, 這才發(fā)現(xiàn)此刻她與?亓山狼正站在陡峭的懸崖邊。懸崖很?高, 她望了一眼?沒望到底，立刻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亓山狼往前走了兩步, 在懸崖邊坐下，長(zhǎng)腿懸在懸崖下。

    施云琳看?得提心吊膽, 她僵在原地不敢動(dòng)。

    亓山狼回過頭，朝她伸出手。兩步距離，施云琳卻小步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他挪過去，山風(fēng)拂面，夾雜著些海水的潮腥。她終于將手放進(jìn)亓山狼的掌心，這才沒那么害怕。

    施云琳走到亓山狼身邊往懸崖下望了一眼?，迅速收回視線。她緊緊握著亓山狼的手不放松，耄耋老人?般慢動(dòng)作地挨著亓山狼坐下。

    亓山狼看?著她雙腿折在身后歪坐的別扭樣子，他探身去挪施云琳的腿，將她雙腿垂在崖下。

    “不用怕?！必辽嚼瞧沉艘谎?被她緊緊攥著的右手，他補(bǔ)充：“就算帶你跳下去也?摔不死?！?/br>
    施云琳卻已經(jīng)不信了。

    亓山狼沒有再?說話，他左手撐在身側(cè)，上半身微微后仰，抬臉去吹高處冷冽的山風(fēng)，去看?一望無際的大海。

    施云琳在崖邊僵坐了很?久才緩過來些，她看?見亓山狼似有些享受地任由山風(fēng)拂面，她轉(zhuǎn)過臉，不再?去想陡峭的懸崖，而是遙望無垠的大海。

    她深深吸口?氣，總覺得這里的空氣都?與?別處不同。

    “真的不能帶我?去海邊嗎？或許有別的路呢？”施云琳問。

    去海邊的路當(dāng)然有。亓山狼想了想，說：“明天?帶你去?！?/br>
    “為什么是明天?？現(xiàn)在不行嗎？明天?就是除夕了呢！”

    亓山狼沒接話，顯然沒有被說動(dòng)。

    施云琳再?央：“今天?走了那么多山路已經(jīng)快累死了，我?明日就走不動(dòng)了……”

    “我?背你?！?/br>
    施云琳張了張嘴，想不到理?由去說服亓山狼了。不過想著晚一日也?沒什么，施云琳又重新開心起來，她再?望向大海的目光里便又多了幾分期待的憧憬。

    施云琳覺得坐在這兒還不夠久，亓山狼就起身背著她往回走。施云琳有些舍不得第一次見到的海景，不過一想到明日就能更近距離地看?海，倒也?沒什么。

    這天?晚上，亓山狼比以往更早將施云琳拖到床上去。施云琳覺得今晚比前幾日要更疼，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要被撕開了。施云琳隱隱覺察出亓山狼心里藏著事?情，可是她根本沒有心力去關(guān)注。

    好在亓山狼沒有像往常那樣多次索取，只?一次便放開了她。亓山狼俯身，掌心擦去施云琳額上的細(xì)汗。他說：“早些睡?！?/br>
    施云琳蜷縮著側(cè)轉(zhuǎn)過身去，閉著眼?睛沒有理?他。

    她早就默許了他在夜里的折磨。

    亓山狼看?著施云琳蹙起的眉頭好一會(huì)兒，才去拿一旁的寢褲幫施云琳穿好。而施云琳上身的寢衣一直好好穿在身上。亓山狼不僅從來不會(huì)親吻她，甚至除了偶爾會(huì)在她身上嗅聞，大多時(shí)候施云琳的上衣都?不會(huì)被解開。

    施云琳被亓山狼叫醒的時(shí)候，天?還沒有亮。施云琳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換好衣裳，哈欠連連。

    亓山狼拿起一件施云琳的斗篷，親自裹在她身上，連兜帽都?給她戴好。

    施云琳被亓山狼背著走出小山村。后來哪怕走了山路，亓山狼的脊背也?是安穩(wěn)溫暖的。施云琳枕在亓山狼的肩上，她頭臉都?藏在斗篷的兜帽里，慢慢睡著了。

    等施云琳醒過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到了海邊。

    大海特殊的味道讓她醒過來。她攀著亓山狼的背睜開眼?睛，在亓山狼的背上近距離的大海。她惺忪的眼?眸立刻睜大。

    天?還沒亮，星月的光輝溫柔灑在浩瀚的大海之上。

    亓山狼將她放下來。

    施云琳昨天?走山路累著了，現(xiàn)在腿還酸疼著?？伤櫜坏盟崽?，幾乎是小跑著到海邊去。

    她提裙，低頭好奇去看?自己陷在沙灘里的繡花鞋。她小心翼翼地再?往前踏了一步，看?著自己的鞋子陷進(jìn)去更多一些。沙子里的海水立刻滲進(jìn)她的鞋里，有一點(diǎn)冷?？墒窍∑娴母杏X讓她顧不得這種涼。她小心翼翼沿著海灘慢悠悠地往前走，時(shí)不時(shí)抬頭望一眼?近在咫尺的靜謐大海。

    忽然一陣海風(fēng)吹過來，海浪層層疊疊拍上沙灘。施云琳沒見過這陣仗，更不知道躲避，讓海浪拍在她的腳踝。被她提起的裙擺逃過一劫，里面的褲子和鞋襪可就濕了個(gè)透。

    亓山狼撿起一陣枯枝朝施云琳走過去，他握住施云琳的手腕，將她往外拽了一把。他拿著枯枝在海灘上劃了一道痕跡。

    “別超過這里?！彼f。

    施云琳不由去想自己是不是顯得太沒見識(shí)了？她收了收心里的激動(dòng)，點(diǎn)頭說好。

    亓山狼抬眼?看?她。見她的兜帽不知道何時(shí)被海風(fēng)吹下去了。她的一張嬌妍小臉被凍得通紅，卻綻著其次燦爛的笑容。

    亓山狼伸手將她的兜帽重新戴好，更緊地系了細(xì)帶。然后他又把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解下來，裹在施云琳的身上。

    “不要走遠(yuǎn)，天?亮前我?會(huì)回來接你?！?/br>
    施云琳驚了。她趕忙雙手拉住亓山狼的手腕，問：“你要去哪兒？”

    “別怕。沒人?會(huì)來?！本退阌腥?忽然闖入這里看?見施云琳身上他的披風(fēng)，也?不會(huì)有膽子靠近她。

    亓山狼拿開施云琳的手，轉(zhuǎn)身沿著海灘大步走遠(yuǎn)。

    施云琳站在原地望著亓山狼走遠(yuǎn)的背影，她轉(zhuǎn)頭望了一眼?大海，忽然提著裙子小跑著朝亓山狼追去。

    聽見施云琳的腳步聲，亓山狼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等她跑近。

    “怕？”他問。

    怕，施云琳是有一點(diǎn)?？墒撬睦锔嗟氖呛闷嫘摹Ｋ胫镭辽嚼且ツ睦?。她隱隱約約覺得亓山狼從昨日起有些不對(duì)勁，可她又不知為什么。

    亓山狼倒是沒執(zhí)意丟下施云琳，他重新背起施云琳沿著海灘往前走。

    過了一會(huì)兒，施云琳枕在亓山狼的肩上，在夜色里隱約看?見了一個(gè)仍舊沉睡的村落。沿海而建的村落，住戶不多，每家都?孤零零一個(gè)小院，與?鄰居相隔甚遠(yuǎn)。

    亓山狼把施云琳從背上放下來了。他繼續(xù)往前走，隨手摘了一根路邊的枯草枝條。

    他的視線望著遠(yuǎn)處的一個(gè)漁家小院，看?也?不看?手中的枯草枝條，卻長(zhǎng)指翻卷，很?快折出一只?草螞蚱。

    施云琳跟在他身邊，驚奇地瞧著。她還是頭一次見亓山狼這雙手能做出靈巧的東西，顯然他是折過無數(shù)次，才能這般熟練。

    亓山狼忽然停下來了腳步。

    施云琳轉(zhuǎn)頭看?向眼?前的一戶人?家，她和亓山狼正站在這戶人?家的后窗。

    亓山狼將折好的草螞蚱放在這戶人?家的后窗窗臺(tái)上。

    屋子里忽然傳來兩聲男子的咳嗽聲，亓山狼立刻緊握著施云琳的手腕，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他走得那樣快，施云琳跟不上，走得踉踉蹌蹌，不小心碰到了堆起來的柴木。

    柴木堆最上面的一根柴木跌落，在寂靜的黎明時(shí)分發(fā)出清晰的響動(dòng)。

    身后忽然響起了推窗聲，亓山狼面無表情，頭也?不回?？墒┰屏諌翰蛔『闷婊仡^去看?，看?見站在窗口?往外望的一位老婦人?。緊接著，有一個(gè)年輕的姑娘推開后門追上來。

    “三哥——”少女清脆的喊聲叫醒了黎明。

    若是往日，秀秀必然追不上亓山狼?？墒墙袢肇辽嚼抢鴤€(gè)施云琳，施云琳腿上本就疼著，她被拉拽著往前走，浸濕的鞋子磕在一塊小石頭上，疼得她“嘶”了一聲。

    亓山狼立刻停下，轉(zhuǎn)頭看?她。

    施云琳搖頭：“磕了一下，沒事?。”

    秀秀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她幾乎是撲上來，用力去抓亓山狼的胳膊生怕他又跑了。

    可是亓山狼躲得干脆。

    秀秀直接跌倒在地。她也?沒爬起來，直接去抱住亓山狼的靴子，雙手牢牢箍著不松。

    亓山狼低頭看?她，皺眉。

    “松開?！必辽嚼抢淠孛?。

    秀秀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兒，她松開亓山狼，卻蜷縮起來雙手去捂自己的肚子，“哎呦哎呦”地哭起來，“我?肚子好痛，嗚嗚我?要小產(chǎn)了……”

    亓山狼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她躺在地上撒潑，好半天?才問：“嫁人?了？”

    秀秀雙手捂著臉哭：“嗚嗚沒嫁人?嫁不出去了。好幾個(gè)人?欺負(fù)我?，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嗚嗚……三哥你要幫我?做主，揍死那群流氓王八蛋啊嗚嗚嗚……”

    亓山狼無動(dòng)于衷地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施云琳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她回過神來，趕忙去扶秀秀。

    “你快起來，地上涼。還能走路嗎？”施云琳焦急地轉(zhuǎn)頭望向亓山狼，“怎么辦呀？哪里有大夫？”

    亓山狼轉(zhuǎn)過臉去。

    秀秀忽然看?見施云琳弄濕的褲腿和鞋子，她忙說：“穿著濕褲子濕鞋要生病的。一會(huì)兒回家，先?換上我?的衣裳?！?/br>
    亓山狼望向漁家小院，看?著一道佝僂的身影拄著拐杖站在門邊，遙遙望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