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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53節(jié)

    “確定,我想買這批竹杯,甚至以后說不定還要繼續(xù)跟你訂購?!?/br>
    “你要竹杯做什么?”墨青眼梢微挑,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每年寒食過后,他都會讓匠頭去幾次悲田院,挑些手腳伶俐的乞兒,教他們打磨竹杯的手藝,并且讓匠頭許諾那些孩子,只要做得合格,匠坊就會收貨,付給他們酬勞,用以刺激那些孩子們對手藝活兒的興趣。真遇到合適的,甚至會直接收回來做匠徒。

    那些竹杯之所以賣得比匠坊里的其它東西便宜,也是這個緣故,畢竟孩子們的手工費比起那些正式工匠們低多了。

    “老實說,過段時間我想做點飲子生意,打算用墨家匠坊的這些竹杯來裝,只希望在杯子上再加刻上三個字?!蹦桥与m然是現(xiàn)成的,卻還是缺了云霞飲的招牌。在杯身現(xiàn)有的墨家匠坊徽記的正對面加上云霞飲的招牌的話,正好可以打造出‘聯(lián)袂推出’的效果,蹭流量的效果肯定非常好。

    “刻字問題不大。這樣吧,你如果真的要買,還可以給你打個折扣,不過有件事情可能需要先告訴你,你聽過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庇腥四軒兔η迩鍘齑?,墨青求之不得,但還是把竹杯的來源給顧念說清楚了,避免造成誤會。

    “沒關(guān)系,只要質(zhì)量有保障就行。”顧念雖然有些驚訝,卻也不太在乎,畢竟他只是要借墨家匠坊的品牌效應(yīng),況且那些竹杯他是親眼見過的,打磨和做工都沒問題,品質(zhì)要求和墨家的其它東西是一樣的,現(xiàn)在還能再額外打折,何樂而不為?

    兩人邊吃邊談,又商定了每旬休沐那天接顧念去墨家看需要畫的物件。

    墨青告訴顧念,以后去墨家,把他自己的名刺交給門房,直接就可以見到管事。

    另外,最近這幾個月,每月逢初三、初七、十三、十七,二十三,二十七,春淺樓的這個房間都是墨家包下來的,管事會固定在這邊跟一些人過賬。

    宣陽坊離義寧坊太遠,等他那些工具的圖紙畫好之后,如果不方便過去,都可以按照日子派人送到這邊。關(guān)于圖紙如果有什么需求之類的,也盡管來這邊找管事處理,畫好的圖也可以托管事帶回去。

    這樣確實方便,顧念開心地應(yīng)了下來。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接近酉初才散。

    管事從窗口看著顧念牽馬的身影匯入西市的人流,回頭看向墨青,“郎君,你真的相信他?”

    “為什么不信?”墨青靠住椅背,又恢復了那副閉目養(yǎng)神的狀態(tài)。兩個小廝左右分工,重新開始給他按摩手臂。

    管事猶豫地開口,“畢竟之前咱們派人打聽下來,他這人癡迷賭博,品性不太好。”

    “他騙過人么?”墨青眉睫微顫,眼底那片睫毛投下的微小陰影也跟著動了動。

    管事遲疑了下,“他好像都是被騙。”

    “既然是別人騙他,不是他騙別人,那你擔心什么?”

    管事:………………

    “你也算是幫我見過不少客人,更看過上千張各處帶來的圖紙,可曾見過他手上這樣效果逼真、簡單詳盡、一目了然的?”

    “這……”

    “單憑這圖紙,我就愿意冒險賭賭他的人品?!?/br>
    “他的圖雖然難得,但墨家的機密也不容有失啊?!?/br>
    “放心吧,我想過了,咱們可以循序漸進,先讓他從那些比較基礎(chǔ)的東西畫起,逐步過渡到機密性比較高的物件,中途一旦發(fā)現(xiàn)有圖紙外泄的情況,隨時終止合作?!?/br>
    管事躬身道,“家主英明,實……”

    “得了,你知道我對這些阿諛奉承的話沒興趣?!蹦啻驍嗨脑掝^。

    天色逐漸陰沉,檐外酒肆的木幌被風吹得亂晃,帶出吱吱呀呀的響動,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管事覷著墨青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換了個話題,“已經(jīng)到酉初了,咱們還繼續(xù)等么?”

    墨青睜開眼睛,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等,無論多晚都等著?!?/br>
    顧念回到藥肆,正巧看到井生和春梅收起賣飲子的那個陶罐。

    “賣光了?”顧念有些詫異,雖然那個罐子不大,但試賣口味的這些日子以來,能賣完的時候還是極少的。

    “嗯,今天是烏發(fā)明目的飲子,特別受歡迎,好多人三四份的買?!本亮税押?,樂呵呵地回他。他們現(xiàn)在賣飲子的方式是按提勺計量,一勺一份。

    顧念回憶了下,這個方子應(yīng)該是秦染喜歡的那個酸甜口。

    “小郎君,你說的那個太陽灶今天送來了,忠叔按照你說的安置在大太陽地兒,真的很快就燒好了一壺水?!贝好芬查_心地跟他報告了另一個消息。自從上課之后,她日漸比以前開朗自信,說話也多了不少。

    “不但能燒水,也能熬飲子?!鳖櫮钚χ厮?,掀開簾子就去后院找顧忠。

    兩人一起去跨院看了太陽灶的實物,雖然陶瓷底座比較沉重,但顧念之前早就想好這個問題,在架子底下設(shè)計了四個輪子,所以移動起來還是很方便的。

    陶灶最終拼出來的器形非常規(guī)整,上面的銀箔鋪貼也很服帖,美中不足是銀箔畢竟是錘揲出來的,無法達到那種特別光滑的鏡面效果,聚熱的效果肯定會打一些折扣。

    但對于顧忠來說,這個不用燒柴就能煮水的東西卻是實打?qū)嵉摹瘛?,走過去的路上都在念叨著它有多不可思議,甚至起了再訂一個的心思。

    顧念本想勸他不要那么激動,以他對飲子初期銷量的預(yù)估,一個太陽灶就足夠用了,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沒打擊顧忠的積極性。

    反正這種東西燒制起來需要段時間,正好可以趁著這些日子摸索下這種太陽灶的產(chǎn)出效率,如果不夠用,到時候就按顧忠說的上兩個,如果夠用的話,他打算把那個新做的送給墨青。

    拗了人家一套工具,又如愿以償?shù)淖寣Ψ浇酉卤┯昀婊üP的單子,他也應(yīng)該投桃報李,給墨青送個回禮。

    墨青不差錢,反而這種構(gòu)造稀奇古怪的東西,應(yīng)該是他會喜歡的調(diào)調(diào)。

    上課前的時間,顧念便一頭扎進了圖紙里,他可太期待有套趁手的測量工具了,要盡快把那套工具圖紙畫出來!

    之后的兩天,顧念忙得像個陀螺似的,圖紙和醒酒培訓那邊的時間都非常緊迫,每天在履雪殿的上班時間反而成了他腦子最放松的時候。

    這天下午,他吃完午飯連出去散步的力氣都沒有,困得直接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披著件黑色的薄氅,領(lǐng)口壓著金線的花紋一看就知道是年深的東西。

    履雪殿里靜悄悄的,杜泠和蕭云鎧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唯有年深正端坐在桌前批閱文書。

    “醒了?”聽到動靜,年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嗯。”抱著薄氅的顧念含糊地應(yīng)了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上被文書壓出來的印子,第二次摸魚摸到老板眼前,簡直太社死了。

    再看看外面,日頭西斜,已經(jīng)過了散衙的時間。

    “杜泠和蕭云鎧又去查內(nèi)鬼的線索了?”

    “嗯,” 就在顧念以為這句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的時候,年深又補了一句,“提審秦阿栓?!?/br>
    杜泠和蕭云鎧這些天已經(jīng)查到了不少蛛絲馬跡,收攏并線,那些線索最后都指向了秦阿栓,所以人昨天就被拎到監(jiān)獄關(guān)起來了。

    這樣的話,就可以還周錄事一個清白了,聽到消息的顧念起身把薄氅掛到了旁邊的衣架上,默默在心里替周錄事高興。

    那邊的年深放下筆,將文書合好放在案頭,站起身來,“走吧?!?/br>
    “去哪兒?”衣架旁的顧念揉著臉上淡粉色的直角印痕,懵懵地打了個哈欠,有案子么?

    “攬月樓?!蹦晟畹哪抗獾脑谒樕蠏哌^,面無表情地朝殿外走去。

    顧念這才想起來,這幾天醒酒手法的名氣已經(jīng)在酒客中逐漸傳開了,來酒肆的漢人明顯比以前多了些。今天胭脂醉即將正式上市,他們幾個要開始輪班重點蹲守余沉了。

    門口今天新?lián)Q了個虎頭虎腦的小廝,一見年深過來,便挺直了脊背,“少卿!”

    聲音洪亮,提神醒腦。顧念立刻清醒了不少,看這個小廝的習慣,似乎是從兵營里調(diào)過來的?

    意識到又要騎馬,跟在年深后面的顧念苦著臉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完蛋,又要被磨破皮了。這種苦日子可什么時候是個頭兒?。?/br>
    結(jié)果出乎顧念意料的,年深并沒有朝馬廄走,反而直接走向大門的方向。

    “不騎馬嗎?”顧念的表情立刻‘多云轉(zhuǎn)晴’,連語調(diào)都跟著歡快了些。

    走在前面的年深頭也不回地道,“你想騎?”

    “不不不,”顧念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生怕他改變主意,“今天日暖風和,我原本就想建議少卿欣賞一下春景,散散步走過去呢,反正胭脂醉要酉初過半才會正式亮相,去早了也用處不大?!?/br>
    “那就走走吧。”年深從善如流,聽著身后跟上來的腳步聲刻意放緩了步伐,半迎著斜陽的眼底漾起抹溫柔的笑意。

    走在路上,年深想起顧念教那些胡姬劃拳酒令的事情,便隨口一提,“攬月樓那些胡姬可幫得上忙?”

    “必須幫得上。為著跟她們混熟,我這幾天可沒少下功夫。而且為了讓她們賣力幫忙,我昨天特意找了個借口,說咱們咱們大理寺接到萬年縣的消息,在抓一個手上有刀疤的拐子,如果提供線索,有十緡的賞錢。而且據(jù)說那人特別愛喝葡萄酒,很可能會來攬月樓。昨天開始她們就瞪大眼睛盯著了,都憋著勁兒的想要找到人領(lǐng)賞金呢……”

    年深起了個話頭兒,顧念的話匣子就關(guān)不上了,像串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地一口氣念叨了下去。年深甚至都不用接話,只要安靜聽著,偶爾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點點頭給個肯定的眼神就好。

    兩人一說一聽,氛圍融洽,步履悠閑,斜陽將兩人的影子在坊道上扯成長長的兩道淡影,最終模糊地糾纏在一起。

    真說起來,攬月樓所在的懷德坊離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確實也不遠。

    轉(zhuǎn)出義寧坊的東門,只要往南走過居德坊和群賢坊兩坊,就到懷德坊了。其中群賢坊還是小坊,坊墻只有居德坊的一半長。

    顧念和年深出了東門往前,沿著居德坊的坊墻沒走幾步,就看到路東面有兩個眼熟的少女身影。

    說得興起的顧念隨手拽了拽年深的袖口,“那個……是不是琉璃和蓮兒?”

    她們怎么會在這里?

    “嗯?!蹦晟畲瓜卵燮ぃ乜戳俗约罕怀锻岬男渥右谎?。

    “年少卿,顧司直!”琉璃也看到了路這邊的顧念和年深,居然拎起裙擺,徑自越過大道,朝他們跑了過來。

    她熱情的舉動讓顧念有些措手不及,打個招呼就行了,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還跑過來吧?

    “太巧了,居然在這里遇到兩位貴人?!绷鹆獯跤醯卣咀∧_,低眉斂目,鄭重其事地朝他們行了個禮,“琉璃代楚娘,謝過年少卿和顧司直的幫忙?!?/br>
    蓮兒跟在她身后,也學著她的模樣給兩人行禮。

    怎么這個時候突然道謝?顧念跟年深對視了眼,同時想起了在萬年縣審訊的萬良,“楚娘的案子有結(jié)果了?”

    作者有話說:

    顧念:能拿到墨青許可的單子,我可太幸運了~

    備注:1、悲田院: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735年),設(shè)立“病坊”,專門收容無家可歸的老年乞丐,后改名為悲田養(yǎng)病坊。武宗還專門頒布詔令,規(guī)定長安洛陽兩京的悲田院,由國家撥給相當?shù)臎]收的寺院田產(chǎn)作為賑濟開支來源,地方各州府則分別撥給本地悲田院七頃到十頃田地,以供開支,并由各地長官選派年高德劭的老年人一名負責日常事務(wù)。(《舊唐書·武宗紀》)因此,悲田院成為國家救濟機構(gòu)的代稱,收容無依無靠或流浪街頭的老年人、失去雙親的兒童以及乞食街頭的饑民。

    第46章

    “嗯,今天孫縣令開堂審了楚娘的案子,奴家也陪著柔娘去了?!绷鹆У难廴ξ⑽⒎杭t,“那個殺千刀的萬良也認罪了?!?/br>
    “萬良招了?四郎到底是誰?”顧念忍不住追問。

    萬年縣今天審理結(jié)案的話,估計過些天案子卷宗才會轉(zhuǎn)到大理寺這邊,萬良是兇手這件事基本沒有懸念,但四郎到底是徐宰相家的哪個?還有那個價值五千緡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總覺得那個秘密不簡單。

    旁邊有人推著獨輪小車經(jīng)過,車上的麻袋堆得高高的,那人大半的視野都被擋住了,要不是年深眼疾手快地護了一把,顧念和琉璃都要被刮到。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年深看了看不遠處高出院墻一截的破舊小樓,正是前些日子他們喝羊rou湯的那家無名酒肆,“不介意的話,不如就近移步去店里坐坐?!?/br>
    幾人都清楚,案子的事情肯定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便按照年深的建議走到那家酒肆。

    時辰尚早,店里一個客人都沒有,后廚的簾子半面掀起掛在墻上。

    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在后廚熬湯,見他們進門,局促地拎著勺子迎了出來,“幾位客人,對不住,小店的湯頭現(xiàn)在還沒準備好?!?/br>
    “沒事,我們就是借你這邊坐坐,說幾句話?!蹦晟蠲鏊耐胙騬ou湯的錢,“你慢慢做,不用招呼我們?!?/br>
    “使不得使不得?!睗h子松了口氣,推拒著不肯收錢,略顯拘謹?shù)貙兹艘酱斑吙雌饋碜钚碌哪菑堊雷忧?,“這邊請,這邊安靜。”

    他拽下身上的布巾,正想擦桌凳上的浮灰,蓮兒笑著伸手接了過去,“奴家來吧?!?/br>
    年深硬把錢塞到了漢子手里,那人連連道謝,轉(zhuǎn)身走回了后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