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 第29節(jié)
難得的,我在沈緣臉上看到了無言以對。 “他不行?!?/br> 半晌,在我都開始暢想未來,想著要怎么同時對陸北騰和那三位郎君下手的時候,沈緣硬邦邦的丟了這幾個字: “沒結(jié)果?!?/br> “不準(zhǔn)在我這個果子面前說沒結(jié)果!”我皺起了眉頭斥他:“不吉利!而且,你這個愛神,怎么還對愛有偏見呢?” “他愛的是前人。” “可話本里也有痛失真愛后,再遇新緣的橋段。”我想了想,“真實的人間也有。放下過去,走向未來,這不是愛的轉(zhuǎn)移,是愛的重生。” 面對我的感悟,沈緣把手抱在胸前,挑眉看著我,一臉的不認(rèn)同。 “你之前不這樣的啊,在這件事情上,你之前比我放得開多了?!蔽野l(fā)表完疑惑,繼續(xù)教訓(xùn)他:“你是愛神,你應(yīng)該接受愛有千奇百怪的模樣?!?/br> 沈緣望著我,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似的笑,隨后,他一言不發(fā),轉(zhuǎn)頭看向下方。 地上,陸北騰已經(jīng)追著他腦中的幻影,在院子里繞了一圈了,他踢到了腳下的破碎罐子,狠狠摔了一跤,狼狽不已。 我看著,直搖頭,而旁邊的沈緣卻一言不發(fā),安靜得好似呼吸也隱沒了去,他望著陸北騰,一雙漆黑的眼瞳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6章 當(dāng)陸北騰在我們藏身的這棵樹下轉(zhuǎn)到第三圈的時候,我折了一根樹上的木枝,丟到了院外,制造的動靜,把喊著“懷微懷微”的他引出去了。 沈緣見狀,又多折了幾根木枝,接二連三的往外丟,陸北騰被引得越來越遠(yuǎn)。 更遠(yuǎn)的地方,有古宅里面的人在游蕩,他追著那些人,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走吧?!蔽遗呐纳蚓?,讓他帶著我一躍而下。 我倆沒有耽擱,直奔井邊。 古井幽深,我往里邊探頭一望,只覺里面深不見底。 “怎么注入靈力?”我問沈緣,“直接把身體里的靈力調(diào)動灌進(jìn)去就行了嘛?” “嗯。”沈緣點頭,也跟著我往里面張望,他捏著下巴打量,“情況比我想的要糟糕一點,井中水象征陣法靈力,照理說,這井水應(yīng)該是滿的……”他聲色微涼,“陸家兩兄弟,還挺能捅婁子?!?/br> 聽他這樣說,我有點擔(dān)憂的皺起了眉頭,隨即眨了眨眼睛,我用探看靈氣的目光掃視四周。 尋常我總是能找到發(fā)著光的靈氣,但在這里,我掃了一圈,白色的游散靈氣沒見到多少,倒瞅見了不少紅的的詭異靈氣,像詛咒一樣的氣息…… 之前沈緣身邊渾濁的跟隨著一些,現(xiàn)在跟在他身邊的,更多了,乍一看,他好似另外一個陸青冥。 但他卻沒有像陸青冥那樣,讓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膽寒。 這個花蝴蝶有秘密,我早就知道,但卻不是現(xiàn)在該探究的事情。 “你身上沒什么靈力,被雷劈的我知道,但這個陣法里面,好像也沒有什么可以凝聚起來的游散靈氣。”我道,“是你的封印隔絕了外界的靈氣嗎?” 沈緣輕笑:“當(dāng)然咯小良果,這就是封印的目的呀,不然……豈不是給陸青冥在這封印里面修行的機(jī)會嗎?” “那只靠我的靈力夠嗎?”我有點憂心,“我就打坐修行了那么幾天……能填滿你這井水嗎?” “試試吧?!鄙蚓壍?,“我對你和我的陣法都有信心?;蛟S,不用井水注滿,我的封印就能把我們踢出去了。若實在不行,我便拼一拼命,添補(bǔ)一下靈力也行。” “你還是算了吧。你這花花蝴蝶,上次用靈力滑破個手指頭都咳得撕心裂肺的。”我嫌棄的瞥了他一眼,“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找青陽。” 沈緣笑了笑:“還是小良果心善?!?/br> 我沒搭理他了,盯著井水,開始調(diào)動自己身體里的靈力。 我將靈力匯聚指尖,靈力化作白色的光華在我指端顯現(xiàn),然后飄繞向下,注入井水之中。 沒一會兒,我聽到深井中,有涓涓水流之聲響起,似泉涌之聲,聽起來水流還不小。 里面波光晃動,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滿來。 連帶著四周風(fēng)氣,似帶著一股清凈之力,將周圍的渾濁氣息都吹拂散開。 我眼中看到的紅色光芒的氣息也跟著被掃去,它們有的變淡,化為粉色,有的直接被卷走。 氣息向上,卷入空中,讓頭頂這片天都少了幾分詭異。 這變化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好像我的靈力對這個封印格外奏效。 我驚喜道:“我還挺厲害!” 沈緣在井邊撐著腦袋看我,眸色微深:“是,我們良果還挺厲害?!?/br> 他這話說得低沉,似有深意。 我抽空瞥了沈緣一眼,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倏沈緣神色一變,眸光凝肅,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了院子外面的方向。 “怎么了?”我分神也往那方一看…… 都沒等我看清,恍惚間,一團(tuán)深紅如血的氣息宛如一陣狂風(fēng)襲來! 我只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擒住我的脖子,我整個人被從井邊拖拽起來! 擒住我喉間的力量猛地收緊,頓時,來自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我,令我渾身發(fā)寒,手腳軟麻,紅色的混沌氣息籠罩在我眼前,讓我什么都看不見,我只覺我的身體被不停的提高,而支撐我身體的力量,僅有掐住我脖子的這一點…… 我開始感到窒息,我張開嘴口,掙扎著想要呼吸,但又在下一瞬間,我只聽“嘭”的一聲,擒住我的力量似乎被打斷了…… 我從半空中摔落,卻也并未掉在地上,我被人一接,腳落在地上,剛剛站穩(wěn),便又被一拽,我被拉到了一人身后,他擋在了我的前面。 氣味已經(jīng)很熟悉了,除了沈緣,沒有別人。 我的腦袋靠在了他的后背上,為了不讓自己腿軟的滑到在地,我下意識的抓住了他后背的衣裳,而他一只手從前繞到我身后,輕輕拉著我的手。 待眼前的混沌消散,我眨了眨眼,這才看清楚挺直背脊站在我身前的沈緣。 他臉上沒了往日的笑意,下頜的線條似乎都變得冷硬了許多,冷凝的眼瞳望著前方,似乎不悲不喜的神佛。 他一只手拉著我,我低頭看去,卻在我們握住手的地方感到了一絲濕潤,有一絲鮮血從他指尖流出。 我心頭一顫。 恍然間有些明了,剛才……他為了救我,似乎……動用靈力了。 但他的身體,應(yīng)該還是不能動用靈力的…… 我心緒復(fù)雜,抬頭又看了沈緣一眼,隨后順著沈緣的目光望向?qū)γ?,那方在靈力沖撞之后,對面升騰著塵霧。 隨著霧氣慢慢散去,我也終于將攻擊我的人看了清楚——陸青冥。 他仍舊裹著那一襲帶血的華服,只是這一次我更加清晰的看見了他的臉,他眉眼陰郁,暗藏殺氣,瞳孔底部,盡是嗜血的瘋狂。 他盯著沈緣,聲色極嘶?。骸吧蛱斐伞闳缃?,已經(jīng)弱成這般模樣了嗎?” 沈緣嘴角微動,他一笑,便似融了冰化了雪:“可我的封印還是能封住你?!?/br> 我一聽這話,心頭一顫,直暗道:花蝴蝶,你是怎么還敢刺激他的…… 我當(dāng)然不能拆他的臺,我只默默的握緊了沈緣的手,希望他能收斂一點。 沈緣顯然感覺到了,他也沒回頭,只是指尖微微抬了一下,在我手背輕輕拍了拍。 似乎在說,他心里有數(shù)。 我不敢托大,暗暗將身體里的靈氣聚集起來。 對面,陸青冥在這封印里面本來就怨恨深重,情緒不定,聽了沈緣的話,他周身的紅色氣息果然更加的濃郁起來。 “百年,你已囚我在此百年……”陸青冥憎恨的望著沈緣,“百年前,我將你視為摯友,你卻攔我飛升之路……” “為了飛升,濫殺無辜?!鄙蚓壜暽?,“你的成仙路,我必然會斷?!?/br> “不過螻蟻之命!濫殺又如何!”陸青冥周身紅色氣息暴漲,他雙目也變作赤紅,血淚在他眼角落下,似恨不能將沈緣拆吃入腹,“我陸門,千年修仙,終成我一人,天賦我有,機(jī)遇我有,成仙,便是我得天命!你憑何為一群螻蟻,斷我天命!能否飛升九重天,憑何要由你來判斷!” 話音落,紅色的氣息再次席卷而來。 我心頭一驚,只下意識的覺得不能讓沈緣再用靈力了,我掙脫了沈緣的桎梏,顫巍巍的伸手要去擋。 但沈緣另一只手已在轉(zhuǎn)瞬間完成了揮手拈訣。 白色光華的屏障出現(xiàn)在我們身前,不僅阻攔了陸青冥的攻勢,反而將他的氣息一卷,光芒甩了回去,擊打在陸青冥身上。 陸青冥微微后退了一步,他抬眸,望向沈緣。 沈緣的回?fù)羲坪踝岅懬嘹]有想到,他瘋狂的眼神里,起了幾分忌憚。 “你說對了?!鄙蚓壺?fù)手輕笑,“上九重天的仙,就是得經(jīng)過我的同意?!?/br> 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而只有我看見了,沈緣方才施術(shù)的手背在身后,已經(jīng)破裂出了傷痕,好似被千萬細(xì)割破,傷口細(xì)碎,里面不停的冒出血珠,比此前更甚。 我看著都覺得有些疼。 但他好像對這種疼痛已經(jīng)習(xí)慣了,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不適。 我知道沈緣在虛張聲勢,想嚇退陸青冥,我自然不能在他身后給他露怯。 我靜默不言,悄悄的用衣袖裹住他的指尖。 沈緣的手微微一顫,我將他整個手握住,用衣袖,擦掉了他掌上的血跡。 沈緣不動聲色的微笑,繼續(xù)對陸青冥道:“就像現(xiàn)在,是繼續(xù)封印你,還是殺了你,得看我的心情?!?/br> 他話音落地,我也打量起了對面的陸青冥。 陸青冥望著沈緣,雖然在這讓人瘋癲的封印里,但他自己卻并沒有徹底陷入瘋狂,他審了許久,眸光一轉(zhuǎn):“沈天成,在這封印里面百年時光,我沒有一天不想殺你,這一百年,我無數(shù)次回憶起當(dāng)年,如何結(jié)識你,如何敗于你,又如何被你封印,一百年,我終于想通了一件事……” 他頓了頓,赤紅的眼,如毒蛇一般盯著沈緣。 “……不能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話音落,紅色的氣息再次席卷而來。 而這一次,沈緣神色一沉,他沒有來得及動手,或者說短時間內(nèi),他已經(jīng)沒有能力動手。 但我的靈氣此前卻是一直蓄積起來了。 我當(dāng)即將周身靈氣毫不吝嗇的往四周逸散。 強(qiáng)烈的白光驅(qū)逐了腥紅的氣息,也將周圍一切照得刺目。 陸青冥顯然是沒想到我還會動手,他閉上眼,在這一瞬,我不戀戰(zhàn),拖著沈緣就往院外一躍,然后不要命的只往前跑。 我死死的抓住沈緣,我感覺他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好似一具尸體一樣掛在我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