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頭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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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身處泥潭之中,骨氣不能丟,衣服要干凈,要平整,要不失對這個世界的熱愛。 然后,譚燕妮和張瑤走過去,一腳踢開了老人剛剛擺好的凳子。 第一百零五章 欺負(fù) “弱者總是欺負(fù)更弱者。” 林錯有點看不下去視頻里的內(nèi)容,她側(cè)了側(cè)頭,聲音冷冷的:“就像被霸凌者,很大情況下會淪為新的霸凌者?!?/br> 畫面上,被踢開了凳子的老人略顯慌亂,但一看是兩個小姑娘,他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只是輕微的驚愕過后就重新走了過去,身影蹣跚,一邊拾那些凳子一邊咳了幾聲,抬頭看著譚燕妮和張瑤:“姑娘啊,趕緊回家吧,這么晚父母該擔(dān)心了。” 譚燕妮和張瑤兩人哄笑著,絲毫不把他的話放在眼里:“好搞笑啊,寶寶們,他讓我們早點回家,這才哪跟哪兒啊?!?/br>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似乎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在直播,眼里閃過一抹瑟縮,往鏡頭隱蔽處走了走,嘆了一口氣:“哎,女孩子,要好好說話,這樣不好的?!?/br> 這話就像是一記催化劑,張瑤和譚燕妮根本聽不進(jìn)去,但兩人卻像是找到了新的樂趣,一個邪惡的眼神對視,畫面上有人不斷的叫囂著:“喲,美女教教這老頭做人的道理,真是老不死的,都睡大街了還想管教人?管管自己吧先!” “你們兩要是讓爺看高興了,爺給你們送飛機(jī),送游輪?!?/br> “欺負(fù)貓狗有什么意思啊,今天機(jī)會就在眼前,看你們能不能抓住了?!?/br> “游輪飛機(jī)就在眼前,你們自己看著辦啊?!?/br> 這些語言就像是激發(fā)了譚燕妮和張瑤人性里早已經(jīng)被激發(fā)的所剩無幾的最后的惡,她們堪堪向那年邁的老人,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過去。 “喲,喜歡撿垃圾呢?!白T燕妮先看到了老人床底下的個袋子,一臉嫌棄的用腳勾了出來,鏡頭對著袋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些塑料瓶子,那些瓶子撕掉了表面的包裝,每一個都收拾的很干凈,應(yīng)該是老人專門清洗過的。 “這還有舊報紙呢?!睆埇幒茱@然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都什么玩意啊,這能賣幾個錢?就這點破玩意也想教我做人?” 老人顯然是氣著了,于他而言,這些東西就是他寶貴的財富,收拾完凳子的他趕緊蹣跚著跑了過來,嘴里念叨著:“哎,姑娘,那是我的東西,你們別亂動啊,這樣不禮貌的!” “禮貌?”譚燕妮和張瑤笑的夸張:“寶寶們,這老頭跟我們講禮貌呢!哈哈哈哈!” 話音剛落,譚燕妮一手拿著直播設(shè)備,一手推開了沖上來的老人,一只腳狠狠的,將老人悉心收拾在袋子里的瓶子都踢散了開來。 老人被譚燕妮推倒在地上,哧哧的喘著粗氣,黝黑的臉憋得脹紅。 “文文靜靜的小姑娘怎么能做這種事!你們的父母都不管你們的嗎!”老人徹底被激怒了,他氣的大聲呵斥,間歇帶著劇烈的咳嗽,雙手還想要去解救自己的東西。 “對對對,我父母就是沒教過我行了吧,你又有什么資格說這話?”譚燕妮反倒有些生氣了,重重一推他的肩膀,剛撐起來的老人又倒在了地上,隨手就拿起張瑤手中的塑料袋,然后揚(yáng)起,一腳踢飛。 “你看好了,這就是我爹媽教我的,做人的道理,哈哈哈,寶寶們,禮物刷起來啊……” 塑料袋破碎,里面的舊報紙全部散了出來,譚燕妮說道:“瑤瑤,給我撕!” 張瑤應(yīng)該是聽譚燕妮的話的,譚燕妮一聲令下她就雙手拿著那些報紙撕了開來,而老人此時被譚燕妮推到在地上,似乎有些爬不起來,捂著心口的位置劇烈咳嗽著,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扔掉,被踐踏,被撕扯,想去阻止卻有些起不了身。 “別丟了——咳咳——別撕——”他呢喃著,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 畫面上游輪和飛機(jī)火箭接連送出,鏡頭里譚燕妮和張瑤的笑聲更加明顯,一遍遍的謝謝寶寶不絕于聲,而那些看熱鬧的人,他們的惡臭,也隨著這笑聲越來越?jīng)]有底線。 “這老頭碰瓷了,美女,搞他!” “倚老賣老,瞧瞧,一個死老頭子,在這裝什么林黛玉呢,也不怕丟人的!” …… “你們,你們簡直是沒有良心!”那老人終于氣急了:“你們的大人都不管教你們的嗎!” “家教!沒有家教!” 老人說的最重的話也就這樣了,但譚燕妮和張瑤卻因為這話,再加上直播間里那些看客的挑唆和金錢的誘惑,從這一刻起,這位無辜的,從一開始就不想跟他們鬧騰的老人,經(jīng)歷這兩個女孩子此生,最大的惡意。 她們上前,調(diào)笑他,侮辱他。 她們扯下他鋪好的,花白卻又干凈的床鋪,將他收拾的干干凈凈的一方天地折騰的凌亂不堪,她們推搡著,笑著,就像玩弄剛剛在她們手中喪生的幼貓一樣,沒有任何人情而言。 畫面里,有人笑著,有人咳嗽著,掙扎著,無助著,有人興頭正起。 畫面上,瘋言瘋語說著,火箭游輪刷著。 人間的修羅場,就這么在一個不起眼的橋底下,倉促上演,久久才收場。 *** 良久之后,直到車宇哭聲停下,林錯和江疑才走了出來,兩人臉色沉沉的:”查一下這位老人的信息?!?/br> “林隊。”車宇抬起紅腫的雙眼,眼眸里卻一片冰涼:“譚燕妮和張瑤嘴巴里的塑料碎片和舊報紙碎片,就是她們踢翻撕碎的那些吧?” 林錯略過他的臉,但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現(xiàn)在看來,這兩人的死跟這個老人有很大的關(guān)系,大家盡快找到他吧。” “他……他被欺負(fù)的那么慘,應(yīng)該不會再住在那里了吧……” 薛文博扔掉煙頭,用腳碾滅:“不管怎么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 大家興致都不怎么高,林錯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快去快回,有消息隨時溝通?!?/br> “直播里有清晰的畫面,我先電腦搜索,估計很快就能通知到你們。”車宇擦了把臉:“我馬上?!?/br> 他一路沉默著回到重案組,打開電腦,比對信息,調(diào)取信息,全程都冷靜的不像是剛才哭的眼睛通紅的人。 “張為民,男,68歲,孤寡老人,這里……”他皺了皺眉:“這里有家庭住址,我發(fā)給你們?!?/br> 尋一誠和薛文博得到信息很快就出發(fā)了,林錯和江疑看著沉默的車宇,江疑剛要開口,卻被林錯揪了揪袖子,他側(cè)頭看過去,見林錯輕輕的搖了搖頭。 兩人沉默無聲的往外走,聽到車宇喃喃的念叨著:“有家,為什么要睡在那種地方呢……” 走到外面,林錯才停下來,她看向江疑解釋道:“車宇是個孤兒,從小是個老爺爺養(yǎng)大的,所以對他來說,比我們?nèi)魏稳硕寄荏w會那種憤怒。” “原來是這樣?!苯刹]有多大的好奇,他對別人不想說的事情并沒有太大的窺探欲,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弱者不會同情弱者,你說的是對的,譚燕妮和張瑤的死,跟自己有很大關(guān)系?!?/br> “是啊?!绷皱e轉(zhuǎn)身看著窗外,輕聲說道:“為惡者受惡,又為惡,像是一個環(huán),脫不開。” 江疑看著她的側(cè)臉,想說什么又停下了,過了半晌,才說道:“所以才需要我們,如果所有受了欺負(fù)的人都要以這樣的方式取得正義,那社會早就亂了套了?!?/br> 林錯沒有說話,他自己倒是嗤笑了一聲:“可道理誰不懂呢,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第一百零六章 公平 時至下午的時候,薛文博和尋一誠打來電話。 “林隊,張為民……死了。” “死了?”林錯有些錯愕地看了眼江疑和車宇,聲音沉了幾分:“怎么回事?” 很快,薛文博和尋一誠就將情況傳了過來。 “張為民在欽城有自己的房子,是個老房子,三個月前,他把房子借給了一家來欽城看病的外地夫妻,那對夫妻還不知道張為民去世的消息,是張為民去世后第三天一些鄰居上門才知道的,張為民……他是心臟病搶救不及時去世的,時間……” 電話那頭,尋一誠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正好是譚燕妮他們直播離開后一個小時?!?/br> 這一次,電話兩頭的人都沉默了很久,然后,林錯捏了捏鼻梁:“張……張老先生的遺體,后事處理了嗎?” “處理了?!睂ひ徽\說:“聽他的鄰居們說,張老先生一輩子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什么親戚,我們在他的房子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捐款的收據(jù),這些錢,都是用來資助全國各地的貧困學(xué)生的,張老先生去世后,由他的鄰居們出面,為他辦理了后事?!?/br> 林錯聽得心里悶悶的,好像心房處有一個地方被人緊緊的擰著喘不過氣來。 尋一誠那邊又說:“老人臨死之前倉促留了一份聲明,自己的房子,無償給那對帶孩子看病的小夫妻,只希望他們以后能夠記得在別人困難的時候出手幫助,那對小夫妻我也帶來了,還有兩個跟老人家關(guān)系比較好的鄰居,我們正在回來的路上。” “帶他們回來,是有什么線索嗎?”林錯先是點了點頭,忽的才意識到他們也看不到她的動作,不由得無聲失笑。 尋一誠那邊說:“對,他們可能有點線索提供?!?/br> 電話是公放的,江疑和車宇都聽到了剛才的內(nèi)容,當(dāng)車宇得知老人去世的時候,瞬間又紅了眼睛,但這次他沒有哭,只是緊緊的攥著拳頭,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靜下來。 “林隊,兇手,會是和老人家有關(guān)系的人嗎?”他看著林錯和江疑:“視頻里,譚燕妮和張瑤離開的時候老人還沒有去世,也就是說,她們間接或直接的導(dǎo)致了老人的死亡,或許她們離開的時候,老人已經(jīng)發(fā)病了?!?/br> “是?!绷皱e看著他:“但是車宇,就算譚燕妮和張瑤的行為可憎,我們還是要找到兇手,如果以暴制暴在這個社會開始有了明目張膽的存在理由,恰恰說明了我們這些人的無能,你明白嗎?” 車宇長久的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后,他說:“我明白,我爺爺,他活著的時候總教我善良,要以德報怨,要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我總是不明白,人為什么總要退,總要忍,是因為無力,還是因為壞人太多,好人總是斗不過壞人?” “哪有好人活的長久啊?!彼聪蛄皱e:“林隊,你看,都說好人一生平安,可在我看來,這只是一句空話,我爺爺,張老先生,甚至我們的戰(zhàn)友,那些為了禁毒事業(yè),為了人民百姓平安的警察,他們哪一個不是好人?卻一個一個的要比壞人先躺進(jìn)冰冷的地底下,算什么?人的壞難道一定會觸犯法律嗎?像譚燕妮和張瑤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如果不出人命,法律能夠怎么收拾她們?這樣的人還有千千萬萬,我們,我們哪里管的過來?” “車宇?!毖劭此榫w越來越激動,江疑皺了皺眉,聲音冷冷的叫了他一聲。 車宇的聲音陡然停下,他憋紅了一張臉,憤然的說了一句:“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的責(zé)任所在,我只是覺得無力,我們能改變多少,我們有時候連自己想要保護(hù)的人都保護(hù)不了,江支,林隊,這個世界,光靠幾個人,幾十個人,幾千幾萬個人,是改變不了的?!?/br> “中國有十幾億的人口呢,我們能做多少?”他喃喃的,放低了聲音。 車宇說的不對嗎,沒有一個字是錯的,甚至于林錯心里也是這樣的想法,只是她不能說出來,她必須得壓著自己心底那點東西,可是車宇的話,又何嘗不是他們每一個人心中的想法? 壞的方式很多種,非要?dú)⒘巳?,犯了事,才能證明這個人是壞人嗎? 孔申宇是壞人嗎,安新源是壞人嗎,時靜是壞人嗎,死者梁又輝是好人嗎,傅欣,陳月云,方詩雅是好人嗎,譚燕妮蔡振蛋張瑤之流,包括直播間里那些叫囂的人是好人嗎? 分不清。 好壞,仿佛找不到一個明確的界限,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壓迫,反抗,為惡,這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但大多數(shù)的悲劇,卻都因此而起。 她看著江疑帶著車宇走出去,辦公室的冷氣仿佛透過皮膚吹進(jìn)她的血液里,沁骨的冰涼。 江疑帶著車宇出門,找了個無人的拐角:“雖然我承認(rèn),你說的很大程度上對的,但是車宇,如果沒有我們這些人,大多數(shù)人就沒有了公平,我們的確改變不了這個社會,但你要記著,有一些人,就是需要我們這樣的人來為他們找回公平,抓一個是一個,人一輩子,做不了多么驚天動地的事情,能護(hù)佑三兩個人的公平已經(jīng)很好,何況我們護(hù)佑的,并不是那三兩個人,是十個,一百個,甚至千百個,當(dāng)我們的戰(zhàn)隊越來越強(qiáng)大的時候,能護(hù)佑的人就越多。” 他只說了這么多,也沒有再說別的,車宇還在發(fā)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順便往他懷里塞了跟煙和打火機(jī):“冷靜完了再回來,回來了這事兒就翻過去了,好好干,你爺爺,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你?!?/br> 等江疑回去的時候,林錯已經(jīng)和剛剛回來的尋一誠和薛文博去了解情況了。 他準(zhǔn)備抬步去接待室了解情況,目光卻被林錯桌上的東西給吸引了目光,眉頭輕皺,頓了頓,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看著桌上的東西,他心念一動,索性拿出手機(jī),拍了照片,又原封不動的將東西恢復(fù)原樣,然后自然而然的去了接待室。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車宇遠(yuǎn)遠(yuǎn)的走過來,神態(tài)肅然,脊背挺直,看到他的時候停下步子,目光炯炯,露著堅毅。 無法摧毀。 第一百零七章 相冊 夜色蒙蒙,但欽城的燥熱卻一點沒有消散。 熬了一天一夜,重案組眾人都有些疲憊,但還是強(qiáng)打精神。 “根據(jù)張為民老人鄰居的表述,二十年前,張為民老人曾經(jīng)解救過一個被人拐賣的孩子,叫陸明澤,因為陸明澤當(dāng)時除了記得自己的名字,家人的情況一概忘記了,而且他還有先天疾病,沒辦法,一時半會找不到陸明澤的親生父母,所以張為民就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為他看病,供他上學(xué),直到陸明澤高中畢業(yè),根據(jù)鄰居們的說法,陸明澤在學(xué)校的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當(dāng)時高考也考了一個很好的學(xué)校,但具體是什么學(xué)校他們倒不怎么清楚?!?/br> “這是好事,為什么不清楚?”江疑有些好奇:“按理說鄰居跟張為民關(guān)系好,應(yīng)該會知道的。” 薛文博冷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憤懣:“是這樣的江支,當(dāng)時陸明澤考上學(xué)校的時候,他的親生父母也正好找到了陸明澤,當(dāng)時陸明澤的選擇是,跟著家人回去。” “他不管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的張為民,跟家里人回去了?”車宇聽的都有些生氣:“那至少這么多年也應(yīng)該看看張為民吧,聯(lián)系總得聯(lián)系吧?為什么張為民死后他連個面都沒有露?” 尋一誠說:“有個鄰居說,當(dāng)時他聽到陸明澤的父母要求張為民從此不再聯(lián)系陸明澤,因為這件事,張為民還賣了當(dāng)時的房子,他現(xiàn)在的房子,還是這個當(dāng)時的鄰居幫他找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