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女，“對啊?！?/br>
    “女子就更不能待在這里了。”她說著話就按著人腦袋往狗洞里塞。

    兩人正拉扯，樓上有人推開窗喊，“阿箏，叫你洗衣裳，你做什么呢？”

    名喚阿箏的小丫頭背影一僵，側(cè)身一步擋住草叢里的小乞兒，樓上女子又道：“那是不是有個人？”

    阿箏抬起頭，揚(yáng)揚(yáng)手里的笤帚，“沒有哇，我在趕耗子呢，好大一只肥耗子?！?/br>
    后窗關(guān)閉，“上來?！?/br>
    “你的名字叫阿箏?！毙∩衽畠裳哿辆ЬА?/br>
    阿箏一根根摳開她手指，“我告訴你，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我娘叫我，我得上去了，你趕緊走?！?/br>
    小神女非常體貼，“那我在這里等你，乖乖不說話，你快去快回?！?/br>
    “欸，你這人怎么回事？”阿箏再次彎腰看她的臉，“我以前也沒見過你呀?！痹趺淳湍涿罱o纏上了。

    樓上在催，小阿箏顧不得許多，只叮囑她：“那你別亂跑?！?/br>
    “嗯?！毙∩衽栈厥?，“我就在這里等你?！?/br>
    小阿箏是聚仙樓的打雜丫頭，從出生就待在這里，她母親原本是良家，名喚作趙蒹，十七八歲正是青春好時光，家中卻意外遭難，幾經(jīng)轉(zhuǎn)手被賣至聚仙樓。

    趙蒹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剛?cè)牖堑墓媚锒加幸还勺影翚?，趙蒹那時已懷有身孕，便與mama商量，留下她的孩子，她自愿接客。

    她已非完璧，花魁夜賣不出好價錢，mama看她還算知趣懂禮，便允了她。

    只是十幾年過去，她上了年紀(jì)，性情越發(fā)乖僻，瞧著女兒也越發(fā)不順眼起來。

    小阿箏上樓，站在門前，猶猶豫豫不敢進(jìn)。

    里頭喊：“我能吃了你不成？”

    小阿箏硬著頭皮推開門，屋中香氣濃郁，地上有打碎的胭脂香露，珠簾后女人斜倚在榻上，隔著半透紗帳，看不清模樣，身段卻是極好的。

    “收拾了?！迸朔愿馈?/br>
    小阿箏應(yīng)一聲，跪地將打碎的碎瓷撿起，又打水擦地，珠簾里頭滾出來幾個銅板，跟打發(fā)叫花子似的，“心情好，賞你的?！?/br>
    小阿箏欣喜若狂，“多謝霜娘！”

    趙蒹藝名喚作白霜，平日里不準(zhǔn)小阿箏叫她娘親。

    撿了銅板，小阿箏飛快收拾好東西退走，回到后院，那個小乞兒果然還在草叢里等著。

    “你回來啦！”小神女抱住她的腿，生怕她又跑了。

    小阿箏咧開嘴，蹲下身戳她腦門，“你這個小乞兒，是不是算準(zhǔn)我今天要得賞錢，哼，便宜你了，走吧，我?guī)阗I包子吃?！?/br>
    “你這么好，一見面就要請我吃東西。”小神女感覺幸福得昏昏然，不愧是她看中的姻緣。

    “走吧，別磨蹭。”小阿箏催促她往外爬。

    兩人爬出狗洞，小神女牽起她的手，小阿箏低下頭，有點嫌棄地掙了兩下，“你好臟?！?/br>
    小神女：“?。俊?/br>
    “你有多久沒洗澡了？”小阿箏問。

    小神女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太陽升起了三十三次?！?/br>
    “三十三天沒洗澡了！”小阿箏飛快掙脫她，兩手抱住自己躲在一邊，“你身上不會有虱子吧，可別過給我！”

    小神女委屈癟嘴，“人家沒有?！?/br>
    小阿箏不信，“肯定有，你不準(zhǔn)靠近我，離我三步遠(yuǎn)?！?/br>
    小神女急得跺腳甩手，“人家真沒有！”

    她可是小神女，什么虱子能叮得動她的仙身，吸一口血，怕不得原地化形飛升？

    “撒嬌也沒有用?！毙“⒐~倨傲揚(yáng)高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準(zhǔn)時更了，請叫我堅強(qiáng)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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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0章

    不急著買包子, 小阿箏扯了那乞兒去河邊，站在岸邊吩咐，“洗手?！?/br>
    小乞兒兩條褲腿稀爛, 沒有鞋子，小腿連著雙足裹滿厚厚的黑泥, 即使這般還是能看出骨骼和皮rou漂亮的形狀。

    尤其是那雙腳，腳趾圓潤, 足跟飽滿。

    河邊石階苔滑, 小阿箏擔(dān)心她落水, 往前兩步扯了她后衣領(lǐng)，瞧見她彎腰伸出兩只手，在水里蕩了兩圈撈起來，便獻(xiàn)寶似舉到人面前來, “洗好啦！”

    阿箏：“這就叫洗好了？”

    “還怎么洗？”她手又進(jìn)去蕩了兩圈。

    阿箏無奈, 只得在她身邊蹲下, 親自為她搓洗, 一邊洗還一邊教訓(xùn)她，“即使是流浪的乞兒, 也要干干凈凈才能討得飯吃，否則滿身惡臭，人家看見你呀, 不拿大棒趕你都算好的, 哪里還會賞你飯?！?/br>
    小神女辯解，“我是急著來找你，我一直在趕路, 我的鞋子都磨穿了?！?/br>
    再說, 她堂堂小神女, 多的是人伺候，這些雜事何須勞煩。

    小阿箏仔細(xì)摳凈她指甲縫里的泥垢，“你老說來找我，那我問你，你從何處來？”

    “我從不老山來?！毙∩衽挥浀米约航德涞牡攸c，在東極一帶。

    東極不老山，撐天四柱之一。

    小阿箏冷哼，“胡言亂語，我自出生起就待在聚仙樓，從來沒有離開過平遠(yuǎn)城，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也只是郊外的小青山。什么不老山，我聽都沒聽過。”

    這小乞兒一準(zhǔn)是為了騙包子，故意跟人套近乎。不過她雖是滿身泥垢，身上似乎并沒有什么怪味兒。

    小阿箏暗中觀瞧，慢慢靠攏，湊近了聞她，小神女也好奇地貼近，學(xué)她的樣子抽動鼻尖，細(xì)細(xì)嗅聞。

    “你苦苦的，又香香的?！毙∩衽Z聲嬌脆。

    小阿箏身子驀地后仰，“你做什么！”

    “我在聞你的味道?！彼蠈嵒卮稹?/br>
    小阿箏一把撒開她的手，“洗好了，走吧。”

    小神女追上來，扯了胳肢窩來聞自己，“我不臭?！?/br>
    小阿箏：“只是天還涼，等再熱些，你肯定就餿了?！?/br>
    “我是仙身，我不出汗，不撒尿也不拉屎?！毙∩衽J(rèn)真解釋。

    污言穢語，簡直不堪入耳！

    小阿箏：“住嘴！”

    小神女不服氣，“本來就是?！?/br>
    “你還吃不吃包子了？”

    這丫頭年紀(jì)不大，挺有脾氣。神女殿下大人大量，不跟她計較，讓閉嘴就乖乖閉嘴。

    街角買了幾個rou包子，兩個小姑娘蹲在路邊啃，小阿箏瞧見她抓包子的手皮膚細(xì)嫩光滑，指骨纖細(xì)修長，不像尋常乞兒的手。其實剛才為她洗手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

    再仔細(xì)看看她的臉，雖蹭滿了泥灰，卻不難看出五官的精致妍麗，小臉大眼睛，睫毛飛翹，秀鼻翹挺，小嘴咀來咀去，十分可愛。

    小阿箏有心試探，“你不像窮苦人家的女兒，你家里難道遭了難？”

    小神女沒嘴應(yīng)話，她好久沒吃過東西，拳頭大的包子一口一口，兩腮鼓鼓，噎得直翻白眼。

    小阿箏自言自語：“看你吃相，也不像個大小姐，難道你是大小姐的丫鬟？可你的手上也沒有做粗活磨的老繭……”

    真奇怪。

    一共六個包子，小阿箏半個才下肚，那乞兒已經(jīng)塞完了剩下的五個，她吃完了也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看著人，活似路邊那餓急眼的野狗。

    “給——”

    小阿箏話沒說完，剩下半個包子已經(jīng)被她撲上來一口叼走。

    五個半包子哪夠管飽的，小乞兒舔完了手指，開始舔裝包子的油布。

    小阿箏實在是不忍直視，又給她買了六個，“喏，我沒錢了，吃完這些你可別再纏著我?！?/br>
    說罷她起身便走，過了半條街，回頭一看，那乞兒果然還跟著。

    她肚子填飽，又找到了小姻緣，眉開眼笑的。

    小阿箏雙手抱胸，略略揚(yáng)高下巴，“叫你別跟著，你怎么還跟著?！?/br>
    “我喜歡你，你就要跟著你！”她大聲喊。

    “你！”阿箏臉紅，“胡說八道什么，你一個小乞兒，懂什么叫喜歡?！?/br>
    她大步跑走，身后人窮追不舍，一直跑到巷子深處，小阿箏彎腰鉆進(jìn)狗洞，便要搬來石頭把洞擋住，猝不及防被人攥住腳腕。

    小乞兒在狗洞里可憐巴巴，“你別嫌棄我呀，我去洗澡，我等天黑就去河邊洗澡，保管洗得干干凈凈！”

    “我只是隨口一說?！鄙陆腥丝匆姡“⒐~身子在草叢里伏得很低，“四月間，河水還很涼，你別去，會凍死你的。”

    小姻緣在關(guān)心我！小神女甜甜笑開，“為了阿箏，我不怕冷。”

    “你這個人真奇怪。”阿箏想了想，還是把她從狗洞里拽出來，“我猜你肯定不會乖乖聽話，我不想害人，你既然這么想洗澡，我就幫你想想辦法。”

    這處后院井里死過人，樓里的人都不愛過來，樓上住的姑娘連窗戶都不常開。

    小阿箏喜清靜，也不怕鬼，便獨自住在院中的小屋。這時倒是方便她藏人，她將那乞兒領(lǐng)進(jìn)屋，叮囑她不準(zhǔn)亂跑，不準(zhǔn)發(fā)出聲音，便坐回原處繼續(xù)洗衣裳。

    小神女在參觀她的房間，里頭靠窗一張小木床，靛藍(lán)褥子，支著白紗帳，床上被子枕頭疊得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