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妖 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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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好累啊,小神女閉上眼睛。 “好好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1-08 18:09:52~2023-01-09 11:34: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arkrise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瘦瘦 6瓶;斤太鹽的狗、﹏范糊涂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5章 神女rou身化作點點熒光, 依戀圍繞著她的小姻緣,飄飄轉(zhuǎn)轉(zhuǎn),最終黯淡熄滅、消散。 這場景或許可以稱之為凄美, 但趙小箏看不見,指尖、懷抱殘留的溫度被山風帶走, 她雙手徒勞抓握,明白她此后又是孤身一人。 平遠城東市上擺攤的老道說她十世孤苦, 她不屑一顧, 現(xiàn)在忽然想起他來, 其實還是信了。 朱雀上前,拾起仙靈收入袖中,來的路上,她看見那只石妖了, 金剛石再堅硬、珍貴, 也只是凡石, 如何能替得女媧娘娘煉制的仙石。 這不過是小神女一意孤行的異想天開。 她總也長不大, 也沒有機會長大,生生世世都是小孩脾性。 補天是她存在、誕生的意義, 正如天煞星總要時不時下凡為禍人間,掀起大亂,受萬人唾罵;如天上日月, 每日輪轉(zhuǎn)不休;如風雨雷電, 應時降臨……是神的職責所在。 命,乃先天本性,運, 則無數(shù)窮通變化, 所謂命運, 即為鬼使神差的殊途同歸。 朱雀垂首,看向跪坐在地的眼盲少女,人悲傷到極致反而不怎么哭得出來,血淚干涸在她的面頰,她沉靜如一潭死水。 朱雀抬手,一指點在她額心,治愈她眼傷。但此乃神罰,即使傷愈,也不能回到從前,只能看見模糊的一點輪廓。 “你好自為之吧?!?/br> 朱雀要帶走小神女的石身,趙小箏終于有了反應,她飛撲上前,緊緊將那塊焦黑的石頭護在懷里。 “留給我吧!”她臉頰貼上石頭坑洼的表面,眼前只能看見混茫的一片黑,眼淚不覺盈滿了眶,她伸手撫摸粗糙的石面,囁嚅著:“她該多疼啊,她該多疼……她最怕疼了……” “松開手?!敝烊咐渎暋?/br> “留給我吧,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留給我吧?!彼暺蚯?。 斗宿轉(zhuǎn)過身,不忍再看,朱雀默了默,撩袍蹲下,“她是神女,上古至今絕無僅有與天同壽的小神女,她不死不滅,只是暫時陷入了沉睡。” 即使失了法力和仙元,她依舊是神。 無可替代。 “那她什么時候會醒?”小阿箏眸中重新燃起希冀,她的眼睛不再清澈明亮,瞳仁灰白無光,即使被治愈,眼球上仍是布滿扭曲猙獰的血絲。 朱雀直視著這雙眼睛,嘴角一抹譏嘲,“也許你死?!?/br> “那就等我死吧?!彼麄€身體都壓在石頭上,回望,面上閃過幾分狠戾,“要么現(xiàn)在就讓我死。” “你威脅我?”朱雀起身挺直了背,神色凌然。 少女匍匐在地,以凡人羸弱的血rou之軀沉默對抗,她閉上眼睛,倒盼著他們用劍、用刀,或是用術(shù)法將她殺死。 這樣她就不算失約。 她安靜等待許久,直至黑云退散,狂風休止,夕陽為山林草木潑灑一層溫暖的金光。 她抬起頭,四周一個人也沒有,視線里充滿混沌溫暖的金,天地自然,運轉(zhuǎn)不休,從來不曾因誰的離去停滯片刻。 她臉頰重新貼上那塊坑洼的大石,終于可以放聲大哭。她的小神女,嬌氣怕疼又愛美,石身原本光滑如玉,璀璨剔透,卻被雷給劈成這個樣子。 她用袖子不斷去擦,那些焦黑的雷痕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擦拭掉,直到袖子磨破,掌心破皮滲血,她疲憊仰倒在地,閉上眼睛。 活著對她來說更像一種懲罰。 無數(shù)次,趙小箏想,干脆就死在這里好了,她早就該死的,死在聚仙樓那場大火里。 讓她死吧。 金烏西沉,玉兔東升,清晨的露水濕透衣衫,一天又一天,她感覺不到饑餓,也無所謂口渴,死尸般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飄起小雨,她被凍醒,睜開眼睛,臉頰貼在地面用力去看,發(fā)現(xiàn)周圍焦黑的土地竟然又重新長出了嫩綠的草尖。 她于是爬起來,銹朽的骨骼艱難支撐起殘破的rou身,抱起那塊大石頭飄搖著下山,任由荊棘在四肢、臉頰留下條條血痕,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返回她們在村子里的家。 小神女最是愛干凈,趙小箏在院子里打水為她擦洗石身,用柔軟的布巾洇干水,再放到太陽下曬得暖暖才抱回屋。 “睡著了?那我說話你可以聽見么?”她把石頭放在榻上,蓋了被,又掀開,“你的頭在哪一邊呢?!?/br> 她不斷調(diào)轉(zhuǎn)方向,自言自語:“你不說,如果我把你頭蒙住了,你可不要怪我呀。” 大石頭當然不會回答她,趙小箏想了想,用被子圈成一個窩,讓大石頭坐在窩里。 可這樣還是不能讓她滿意,她最后找來一只竹籃,將籃子底部鋪得軟軟,才把大石頭放進去。 “我猜你肯定不想一直悶在屋子里?!壁w小箏提著籃子走出房間,將它放在院中石桌,再低頭一瞧,“哎呀,我身上好臟,我得好好梳洗一番?!?/br> 盛著大石頭的竹籃又被提回房間,趙小箏將她擱在浴桶邊的矮桌上,上面蓋一塊半透的薄紗,手指點點,“不能偷看。” 大石頭安安靜靜坐在竹籃里,小阿箏隔著寥寥的水汽看她,忽然笑起來。 如果小神女真正醒著,這種時候必然是要鬧的,她完全可以想象她張狂的樣子。 ——“我看看怎么了,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我早就把你看光光了,哼,我不僅看,我還要摸!” 說罷便飛快扒光自己跳進浴桶里來,滑溜溜的身子挨上來,好玩地扭來扭去,再親昵地蹭蹭臉頰,小聲說:“來嘛,來摳摳?!?/br> 趙小箏傻笑,抬手,眼前是一片朦朧的霧靄,是觸碰不到的虛無。 “活著,我要活著?!彼嬖V自己。 要吃飯、喝水,要休息。 她盡力維持舊狀,晨間喂過家里的牲畜,便挎著籃子下地,將籃子放在田埂邊的老槐樹下,干活累了,坐樹下歇息時便同石頭說一說話。 “豆子開花了,你瞧,藍的紫的,多漂亮?!?/br> “今年是個好年,蟲害也少,豆子肯定結(jié)得多?!?/br> “還有南瓜,李家村這邊暖和一些,瓜也結(jié)得大?!?/br> “等到了冬天……” “……” 她忽然不說話了。 小神女雖然嫌棄她的廚藝,還是很喜歡吃她種的瓜豆,開春時候特意播了許多,如今瓜藤都順著圍墻爬到房頂上去。 “我一個人哪里吃得完?!?/br> 她挎著籃子回家,煮粥時又不小心舀了許多米,粥熬好,她打了半碗喝下,院中對著籃子里的大石頭枯坐一個時辰,起身把剩下的米粥倒進豬槽。 如此過了三天,她打掃廂房時才想起來,家里好像還有一個人。 她一拍腦門,終于記起小紅來了,怪不得她心里老也靜不下來。她把石頭裝進背簍里,背著石頭上山去尋,在半山一棵板栗樹下找到小紅。 沒有穿紅衣裳的女人帶她走,她牢記叮囑,老老實實坐在樹下等,不曾挪動半分,頭頂落了幾片樹葉。 趙小箏站到她面前,她揉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咧嘴笑,干裂的唇滲出血來。 “回家。” 趙小箏轉(zhuǎn)身走,她爬起來跟上,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小神女不在了,她知道。 家里空空蕩蕩,除了院子里的雞和豬,沒有一點活物的聲響,趙小箏和趙小紅各自坐在房里發(fā)呆,從早到晚。 接回小紅,趙小箏想,好了,沒什么事了,可以死了。 小紅推開堂屋門,走到里間,點上燈,看見趙小箏躺在床上,雙眸緊閉著,臉色白得像紙,生氣已經(jīng)十分微弱。 小紅熬了米粥來喂她,她卻不肯張嘴,小紅趴在床邊,拉著她的手,“你別死,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她不說話,也不動。 沒有辦法,小紅只能渡些靈氣給她,維持著她的生命。 “還有我。”小紅說:“小時候,是你喂我喝奶,教我走路、習字、讀書。還有我啊,你不要不理我?!?/br> 她趴在床邊,小聲地哭,“你別不理我?!?/br> 小神女私底下不準小紅叫她娘親,現(xiàn)在小神女不在了,小紅不知該如何稱呼面前的人,只好叫她jiejie。 趙小箏不應,她又改口,“娘親。” 趙小箏還是不應。 小紅照例為她渡了靈氣,去掃院喂雞,現(xiàn)在她是家里的頂梁柱了。 這日晨間,她從地里回來,看見院中石桌邊多了個人影,立即扔下籮筐朝她跑過去,撲倒在她腳邊,“你起來了!” 她像一縷幽魂,白到近乎透明,風再大些好像就要飄走了,小紅取來披風為她系上,“別凍著?!?/br> 趙小箏虛弱沖她笑笑。 這是個好兆頭,趙小箏慢慢在好起來了,這次是真正的好起來。 小紅把地里的莊稼打理得很好,吃不完的糧食、喂大的牲畜就背到集市上去賣,換錢兩個人去城里看大戲、聽說書,走到哪里都背著那塊大石頭。 然而活著實在是不易,才剛過寒露趙小箏就害了病,沒日沒夜咳嗽。 小紅急壞了,帶她去看病,藥湯熬了許多,卻絲毫不見起色,她日漸憔悴,身板薄得像一張紙,甚至開始咳血。 小紅束手無策。 冬至頭幾天,趙小箏收拾好行囊,挎上籃子,告訴小紅:“我要走了,我想回平遠城去?!?/br> 小紅自然不會讓她孤身前去,買了輛馬車載她,她受不住顛簸,整日昏睡,小紅沒命趕路,十日后,終于找到她說的那條小河。 深冬時節(jié),岸邊草木凋零,天空低矮陰沉,醞釀著一場大雪,小紅扶著她走到一棵大柳樹下,她把著樹干坐到地上,懷里抱著大石頭。 小紅蹲在她身邊,好奇問:“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 她笑笑,“你說這個季節(jié),河里有鯉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