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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越來越喜歡貼近jiejie。

    只要不和同族撕咬，只要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她就會蹦蹦跳跳地去拜訪jiejie。

    jiejie會給她好看裙子，給她好玩的玩具，給她好吃的東西。

    jiejie那里什么都有。

    而且，比起過去，現(xiàn)在m還有光明正大的貼近理由——

    “我可沒辦法再選擇你第二次，jiejie?！?/br>
    她嚼著嘴里的馬蹄糕含糊說：“一只女妖雖然能選擇兩次死亡，但，每次死亡不可能是同一個對象。你再被誰害死我就救不回來啦。”

    -29-

    jiejie給她沏了一杯香茶，如今的她比多年前剛出臺時的稚嫩雛妓成熟了許多許多，曾經(jīng)那個傻乎乎的小山茶，從她身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痕跡了。

    m沒變，她依舊不太懂妓子是什么，腦子里只有吃喝玩樂。

    但w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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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愈發(fā)看不懂她，也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過，唔，就像是她對自己死亡的態(tài)度。

    既然我這么弱，所以我總有徹底消失的一天，那就無所謂啦，什么時候消失都無所謂。

    雖然我看不懂jiejie，雖然我總直覺走在離我越來越遠的路上——但是，她依舊給我弄飯菜吃，給我買玩具衣服，那就無所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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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是習慣了流浪的報喪女妖。

    報喪女妖不會懂挽留，不會懂寂寞，更不會懂擁有的。

    jiejie一直在我能找到的地方、用一樣的態(tài)度照顧著我——那么，就不用去琢磨她變化的思想，不用去琢磨她眉眼中有時浮上的憂愁，不用去揣摩那種種的變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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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jiejie只是個溫柔的小女孩，從小喂養(yǎng)各種流浪動物，長大也依舊愛喂養(yǎng)流浪動物。

    無垢的善良是不會變的，jiejie也不會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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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會一直保護你到老的，確保你不會再次死掉的。別想這么復(fù)雜啦，你也吃塊糕糕吧？你看，這塊是小狗形狀的！”

    w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別總把‘死’掛在嘴上，meimei，不吉利?！?/br>
    “……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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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訕訕住嘴，把小狗形狀的糕點塞進自己嘴里。

    jiejie是個避諱這些詞的人類，不能討論尸體或死亡，會嚇到她的……怎么又忘了。

    w又倒了杯茶，她現(xiàn)在是城中風頭最盛的花魁，也攢下了許多銀兩，能買到幼時所有渴望吃到的東西——每天一碗龍rou粉絲湯也不是不行——

    不過，現(xiàn)在的她也不想吃了。

    生活在這個地方，每天應(yīng)付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心里揣著沉重的想法，哪里還有……優(yōu)哉游哉，欣賞美食的心情呢。

    給meimei吃就好。

    她看著與自己相同的女孩啊嗚啊嗚吃糕點，微皺的眉一直沒有平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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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慢點。喝點茶。”

    “……哦，好。”

    m往嘴里塞了第四塊糕點，有些艱難地放慢了進食速度：她今天來之前又跟同族打了一架，又差點被吞噬了，所以急需補充能量。

    ……自從蛻變后，想趁機吞噬她的同族越來越多了。

    或許是覺得第一次蛻變的她這樣弱小，肯定能成為它們的食糧吧。

    ——嘁，報喪女妖除了蛻變，還可以依靠吞噬變強呢，m每天和它們相互撕咬，依舊能一點點變強，只是速度很慢很慢而已。

    今天就是，肚子里的rou好像被那個同族掏空了，但，她也成功反撲，啃掉了它大半顆腦袋……

    m斜眼看了看眉心微皺的w。

    ……jiejie看上去依舊在煩惱什么沉重的東西，而且她連“死”都很避諱聽見，我還是別提和同族的爭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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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iejie是善良溫柔的人類，善良溫柔的人類最討厭血腥，肯定會被嚇到的。

    m摸摸有些空蕩的肚子，拿過第五塊糕點。不知道把這個吃下能不能加快復(fù)原的速度。

    w突然開口說：“你知道嗎，邊境又有戰(zhàn)亂了?！?/br>
    m下意識說：“哦……”

    戰(zhàn)亂就戰(zhàn)亂唄。她第一次誕生好像就是哪場戰(zhàn)爭來著。戰(zhàn)爭簡直就是報喪女妖的搖籃。

    “那是戰(zhàn)亂。meimei。會死很多很多……很多人。還有很多很多活人……會成為流民?！?/br>
    那又如何，我連自己的消失都不在乎。

    -37-

    ——不過，對著jiejie憂愁皺緊的眉，m再次把心里話咽了下去。

    她和她相處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熟知怎樣的話題不能對jiejie提起了。

    死亡，尸體，血腥，流浪，陰暗，對生老病死的漠視……關(guān)于報喪女妖的一切。

    jiejie把她看作meimei。所以在jiejie面前，m只是個meimei。

    乖巧的好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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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練篩掉作為報喪女妖立場講出的一切后，m找不出什么話說了，只能第無數(shù)次重復(fù)——

    “沒關(guān)系，jiejie，我會保護你的?！?/br>
    w嘆息一聲。

    越長大她嘆息的次數(shù)就越多。

    她也覺得實在不該跟自己傻乎乎的meimei提戰(zhàn)亂這種事，她能懂什么，她已經(jīng)坐在她旁邊啊嗚啊嗚快塞完一整盤的糕點了，明顯滿心糕糕。

    估計軍隊打到她眼前，她也會拿起第六塊糕點往嘴里塞的。

    她meimei是w認識的，最沒心沒肺的傻姑娘。

    ……畢竟不是真正弱小的人類，要求她去關(guān)注這種事，是不太合適。

    沒心沒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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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其實也并非憂心戰(zhàn)亂給人民造成的苦難——

    得了吧，她作為這座城最受矚目的花魁已經(jīng)在形形色色的危險中徜徉數(shù)年，她自顧不暇，哪來的閑心施舍遙遠邊境的苦難人民。

    在這座城，無限暴露自己的善良與柔軟，是會死的。

    這些年，w學會了太多東西。

    不過w心底是有點感同身受的，但遙遠邊境的流民們不需要她的同情，他們需要的是這座城最頂端的、王公貴族的同情。

    w試過了。第一次聽聞邊境再起戰(zhàn)亂時，她就試著在彈琴玩鬧中游說那些權(quán)臣皇子護佑百姓——但哪里有人真正在乎。

    這座城能把妓院捧成最繁華的地方，這座城還能有什么在乎流民在乎戰(zhàn)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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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在心底無數(shù)次嘆息，但就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她放下了，重新?lián)P起美麗溫婉的笑容。

    不放下還能怎樣。

    她也不是什么能獻身黎民百姓的無私圣人，她的心思很小，只想帶著meimei離開這座城，躲在一個平靜的小地方，重新嫁人生子，然后擁有許許多多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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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想逃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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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真正引起w關(guān)注、讓她擔憂的是……

    從邊境掀起的戰(zhàn)亂，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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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是這座城最受矚目的花魁，她每天都要出席數(shù)不清的宴會，表演歌舞、彈唱或給那些王公貴族倒酒。

    這座城頂端的人們或許把她當成一個玩物，但，比起那些藏在深閨里的太太小姐，w絕對是這座城消息最靈通、情報網(wǎng)最廣泛的女人。

    她很聰明，為了逃出這座城，她利用自己花魁的身份，做了許許多多不屬于花魁的事。

    w或許比這座城最頂端、皇位上沉迷酒色的那個人還更能洞悉時局。

    所以，她第一時間就得知、明白了……

    這一次掀起的戰(zhàn)亂，不是什么盜匪的小打小鬧，也不會搶劫一些財物糧食奴隸就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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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從海邊源源不斷的涌出的敵軍……或許……如果做最壞的打算……會是某個海島發(fā)起的、大規(guī)模的侵略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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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不覺得那些人會放過這座滿是rou油味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