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汲汲營營,百般算計,為了一把不該劍修用的劍。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 長孫儀嘆了口氣:“清歌凈我,終于見面啦?!?/br> 清歌說,它琴名為清歌,劍名為凈我。 七圣器中,跟在蓮華身邊最久的便是這把琴,它伴隨在蓮華身邊,伴隨她走過了最后一段時光。 清歌說:“我被主人送走的時候,凈我還沒有鍛造好,但是時間不夠了……” 相隔萬年,琴與劍終究合二為一。 無相扇內(nèi)。 清風(fēng)拂亂書頁,最終停留在殘舊破損之處。 藺如霜支著額頭,看燈下模糊的字跡。 “小榻琴心展,長纓,劍膽舒。” 他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長出一口氣。 “原來是琴中劍啊。” 第44章 換心 “怎么可能?” 然而事實擺在眾人面前, 他們也不得相信, 被供奉在昆山洗劍池三百年的圣劍,壓制昆山萬劍的圣劍,只是一把琴中劍, 它甚至沒有靈智, 根本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 圣劍認(rèn)主,萬劍臣服。 相較于圣劍, 長孫儀想到的則是圣靈被鎮(zhèn)壓之前喊出的那個名字。 云虛,恪律劍。 那到底是怎樣的劍修呢?又是怎樣的一把劍呢?能壓得住蓮華的心魔的劍意, 那個人…… 長孫儀十分好奇。 道合元君淡淡道:“既然如此,圣劍便由你處置吧?!?/br> 話雖如此, 可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直接點出圣劍并不適合劍修, 原本對圣劍就懷有念頭的其他宗門卻不見得不會起什么心思,何況他們方才眼睜睜看見了這蓮華圣主琴的威力。 以長孫儀現(xiàn)今這微弱的修為,有琴在手, 都能抗住段無塵的劍意,若是他們能得到…… 長孫儀怎么會不清楚他們的眼神,揉了揉額角,道:“清歌,你先回去吧?!?/br> “???好吧?!鼻甯桦m然有點擔(dān)心, 但還是依言聽從了, 它之前趁著藺如霜沉睡時, 漏嘴說出了從夜的身份, 這回又幫長孫儀把從夜找過來幫忙,對上藺如霜可心虛的很。 但再怎么心虛,也還是要回去面對的。 把清歌送走,長孫儀掃了眼表情莫測的五大上門諸人,笑道:“琴是弟子借來的,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何況琴已生器靈,師叔師伯們還是多考慮幾分,避免得不償失呀?!?/br> 有靈有主之物,即使花費心思得到,也很有可能不為己所用。 “另外,也不必段師叔交代,數(shù)年前無相扇出世,所得者是我,也正因段師叔有虛心,不敢揭破我的身份,才讓我得以脫身?!遍L孫儀頓了頓:“如今長孫儀劍府已毀,不敢稱昆山子弟,只是一介散修罷了,諸位要奪無相扇,大可上門?!?/br> 如此坦然,反教眾人心生忌憚,她若是沒有依仗,絕不敢這么坦白,那琴的主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段無塵哈哈冷笑幾聲,被隨后進(jìn)來的執(zhí)法堂弟子押解去了執(zhí)法堂,鳳無惜始終站在蘭凊微身后,視線隨著被押走的段無塵消失不見后,又回到長孫儀身上。 長孫儀淡聲道:“段師叔毀我劍府,我便以相同手段償還,很公平?!?/br> 鳳無惜點頭:“是,而我欠你的,也以此償還?!?/br> “無惜!” 蘭凊微和長孫儀同時變色! 盡管她們兩的反應(yīng)很快,卻仍舊抵不過鳳無惜的果斷,她將手從劍府拿開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雙澄透的眼睛卻慢慢褪去了血色,恢復(fù)平靜。 含翠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嗡鳴,然而一寸寸消逝的華光過后,也只留得一柄昆山玉。 長孫儀知道劍府之毀有多痛,她阻攔的指訣掐到一半,鳳無惜已然動手,她根本來不及阻止。蘭凊微怒上眉梢,握劍的手卻忍不住顫抖。 她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跪地請罪,眉眼間的怒色一點點沉斂下來:“無惜,你懲罰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我,是不是?” 鳳無惜垂眸:“請師尊降罪?!?/br> 蘭凊微厲聲道:“我說了,殺害昆山弟子的人不是你!” “那是誰?”鳳無惜定定地看她道:“不是我,也與我有關(guān)不是嗎?師尊,你幫我隱瞞這么久,已經(jīng)夠了,弟子不該繼續(xù)拖累師尊……” “是我,”蘭凊微顫抖著嗓音道:“是我將目睹你入魔的弟子殺害——” “師尊!” 長孫儀閉了閉眼,插嘴道:“蘭師叔,韓師妹和靳師弟可已經(jīng)作證是我。” 她難得有不帶一絲笑意的時候,可是聽著蘭凊微的坦白,長孫儀總覺事有不對,如果是蘭凊微所為的話,那她看到的事發(fā)當(dāng)場的韓盈又是怎么回事? 蘭凊微徑自道:“韓盈不知內(nèi)情,是我引她入彀,將事情嫁禍在長孫儀身上。” 身為執(zhí)法堂長老,門中弟子一言一行很難逃得過她的耳目,韓盈對長孫儀和鳳無惜嫉恨已久,略施小計就能將事情嫁禍到長孫儀身上,當(dāng)時恰巧有靳寒經(jīng)過,于是靳寒也成了證人,讓長孫儀再無回轉(zhuǎn)之地。 是嗎? 長孫儀不動聲色地看向韓樸身后的韓盈,雙面人韓師妹此刻自然是乖巧的,低著頭似乎愧對她的模樣,但她方才明顯聽到韓盈松了一口氣。 但是蘭凊微主動認(rèn)罪,言辭毫無漏洞,長孫儀即使憑著直覺,也能感受到不對勁。 道合元君道:“凊微,實在令本尊失望?!?/br> 蘭凊微低頭:“道微認(rèn)罪,請掌門責(zé)罰?!?/br> “雖然你是出于一腔愛徒之心,但殺害弟子,此后所為更是有負(fù)執(zhí)法堂聲名,然念在你千年來對昆山勞苦功高,本尊封你修為,押你入陳淵峰關(guān)押千年,你可有異議?” 蘭凊微搖頭:“無,只是無惜……” 陳淵峰之下毫無靈氣,是昆山昔年隕落的劍修劍意殘存之處,她這一去,便是要以凡人之軀,經(jīng)受千萬劍刃摧身之苦。 但她此刻,只還惦記著鳳無惜。 道合元君沉聲道:“她雖不曾傷人,然一入魔道,就非我道中人,便逐出昆山,以作交代?!?/br> 瑤華宮鄭長老嘴角邊浮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人和人從來不一樣,鳳無惜入魔,蘭凊微殺了昆山十?dāng)?shù)名弟子,道合輕飄飄一句有功,便保了她性命,而看昆山上下,還沒什么異議。 昔日長孫儀可沒有這個待遇。 長孫儀聽著道合元君對蘭凊微的處置,一言不發(fā),她口中叫著師叔師弟,是因為她還有商逸靈這個師尊,并不代表她還打算留在昆山,她最大的仇也已得報,并不在乎蘭凊微所受什么懲罰。 要報仇的,該是那數(shù)十個被殺害弟子的親友,她擔(dān)心的,只是鳳無惜。 蘭凊微任由昔日歸屬她的執(zhí)法堂押下,經(jīng)過綴天峰正殿大門時,站在門邊的商逸靈忽然出聲問道:“真的是你嗎?” “……”對上她的視線,蘭凊微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過頭,踉蹌著走了。 商逸靈閉上眼睛,輕輕一哼。 傻。 替人養(yǎng)女兒就算了,還要替一個擺明了利用自己的人擔(dān)罪,怎么不傻? 長孫儀這里終究問不出什么,發(fā)生如此大的變故,昆山也焦頭爛額,一件事折了兩峰之主,又損失了一個鳳無惜,圣靈蹤跡更是一無所知,大比也辦不成了,可謂元氣大傷。 這時候,方才離開的執(zhí)法堂弟子匆匆趕回來,稟聲道:“掌門,不好了,方才楚師兄突然出現(xiàn),把段師叔帶走了!” 鳳無惜赫然抬眼,卻見長孫儀表情平靜,沒有半分意外。 你早就料到楚傳會出面救走段無塵嗎? 救? 體會到鳳無惜眼神含義,長孫儀忍不住笑了笑,看見蘭凊微的處置,她便知曉昆山會待段無塵怎樣寬宏,這可不是她樂見的。 與其讓段無塵留在昆山,不如讓楚傳將他帶走。 楚傳做事的時候往往別有意圖,他帶走段無塵,可未必為了救他,說不定是…… 殺他。 道合元君拱手告退,看了昆山這么久的熱鬧,其余幾門總算有點識趣的離開,商逸靈早在進(jìn)正殿前將柳梳風(fēng)師徒和從夜引去星落峰安置,于是長孫儀鳳無惜一出來就直奔星落峰。 洞府內(nèi)瑤華宮眾人圍成一團(tuán),從夜筆直地抱著槍觀察榻上氣息微弱的易又晴,瑤華宮主的眉頭自打徒弟受傷開始就始終沒有松開,這會兒卻沉得住氣,任由他思考。 長孫儀沒想到她在正殿待了那么久從夜還沒注意,難道藺如霜弄錯了?畢竟從夜看上去就一付不會治病的樣子……長孫儀的不信任也是有道理的。 “我說從兄,你治不治得了?治不了直說,我不會笑話你的?!?/br> 從夜聽著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哼了一聲,瞥她一眼:“有什么難的?我自然會。她的傷在心,這顆心沒用了,換一顆心不就好了?” 長孫儀簡直被他這理直氣壯驚呆了:“若是像你說得這么簡單,你怎么還不動手?” 聞言柳梳風(fēng)的目光就落到鳳無惜身上,何種打算可想而知,長孫儀眼皮一跳,正要開口,從夜卻看了鳳無惜一眼,道:“她不行,不是同種族的,用不了。” 長孫儀準(zhǔn)確捕捉他話中含義:“不同種族?” 也對,一個是人,一個是“飼”…… 從夜毫不猶豫點頭:“畢竟是龍之心,不是那么好找的?!?/br> “卡啦”一聲,柳梳風(fēng)把手邊的石桌按了個粉碎。 這可是劍心石啊。 長孫儀嘖了一聲,目光落到易又晴身上。 早知道從夜是什么妖皇,但是又晴……怎么會呢? 這么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女修,簡直很難讓人把她和粗暴的妖獸扯上半分關(guān)系。 “不過很奇怪,”從夜道:“她雖然給我一種同類的氣息,但這具身體的的確確是個人類,她這段時間有什么異樣吧?!?/br> 鄭長老道:“異樣?確實自從無生塔出來,又晴的修為便層層跌落,現(xiàn)在……” 說到這里,她悚然一驚。 怎么會,只有練氣期? “那就是了。”從夜一笑,哼道:“龍之心找上門,注定時間到了,要換心了。” 而且不止該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