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對視上。

    一抹淺淡的笑自嘴邊展開，她笑得很溫柔。

    言鏘吸了一口氣，像是有團(tuán)棉花堵在了胸口處，他有些狼狽地低下頭，低頭吃著飯，心神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個人就是個大騙子...

    吃了飯，林晚說要去籃球場那邊尋覓帥哥，上官睿帶著顧一一和陳小魚要出城去石楠基地找蘇靜，說什么一個人膽子太小，帶的人多點(diǎn)，他也能多點(diǎn)底氣。

    言鏘見勢要跟著去。

    顧暖不想去看帥哥，也不想去湊上官睿的熱鬧，遂道：“我先回去了?！?/br>
    不等幾人多說什么，她已經(jīng)朝家的方向走去，還舉起手揮了揮。

    走進(jìn)小巷左繞右拐，剛要到家門口的時(shí)候，一條橫著的巷子中忽然沖出來一個人，差點(diǎn)就要撞上。

    顧暖急忙往旁邊一避，才堪堪避開。

    那人氣喘吁吁的，好像以極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他一手我扶著墻站住腳，瞥了一眼那人，冷烈的眸子變得有一些溫度。

    “顧暖，好巧?！?/br>
    看著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顧暖想了半天，才將腦海中一個熟悉的人對上號，“趙嵐？”

    趙嵐眉宇間盡是陰郁之色，摸了把下巴，低低地笑出了聲，“這陣子在忙一些事情，沒空出功夫來收拾自己，也難怪你會認(rèn)不出我?！?/br>
    上下將其打量了一遍，顧暖神情有些微愣，她沒有想到這么些日子不見，趙嵐變化會如此大。

    “顧暖?！?/br>
    趙嵐看向她的眸色，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嗯？”顧暖從鼻子中哼出聲。

    “我找到了……我找到小宇了?！?/br>
    顧暖心中大駭，面上卻不顯，“是嗎……”

    “嗯……但他也死了?！?/br>
    趙嵐撐著墻壁走近，眼神陰沉，若是仔細(xì)看，便能瞧見他眼底那份掙扎和希冀，“我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小宇不會回來了……”

    說是問題，可顧暖卻沒有聽出一絲疑問的語氣。反而像是只要她點(diǎn)頭說聲「嗯」而已。

    顧暖有那么一瞬間，大腦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想，只是下意識的便點(diǎn)了頭。

    “對，兩年多以前就知道了。”

    明明早就已經(jīng)猜到的答案，趙嵐一直不愿意信，他就想親口問一問，可沒想到……這個答案與他想的如出一轍。

    “所以……”趙嵐像是深受打擊，身形一晃，“你是故意不告訴我，想看著我做無用功，還是你出于同情不告訴我？”

    顧暖矢口：“我故意的?！?/br>
    “當(dāng)年萌萌那件事……我的確處理得有欠妥當(dāng)，我一直想找機(jī)會彌補(bǔ)，但你卻從未給過機(jī)會……”

    趙嵐仰天嘲弄地笑了笑，“現(xiàn)在想來，你不告訴我小宇的下落，何嘗不是我自找的報(bào)應(yīng)呢？”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br>
    趙嵐不停地說著「算了」二字，好似這般說，所有事便能如他所說一般真的算了似的。

    顧暖從旁繞過，默不作聲地就要離開。

    趙嵐卻伸手?jǐn)r住，眼中滿是暴風(fēng)雨前的極致寧靜，“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算是給我們之間的友情畫上最終的一個句號?！?/br>
    顧暖深吸一口氣，抬眸直視，“是林晚告訴你，我會經(jīng)過這條路的，對吧？”

    “嗯?！壁w嵐沒有半點(diǎn)驚訝，十分坦然，“我和她，在一些事情上有所往來，一來二去便認(rèn)識了?！?/br>
    顧暖微詫，但很快又淡定下來，“我大概猜得出你們在做些什么事，但我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打算給你和她收尸，你們不想死得沒有體面，就不要去死?！?/br>
    在她決定要犧牲自己，換取世間太平，離開這個世界上的時(shí)候。與此同時(shí)的還有一些為了自己的親人而戰(zhàn)的人們在戰(zhàn)斗著。

    她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會為了死去的家人，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

    就如同她一般，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明明很想活著，但卻又不得不選擇一條永無生還的絕路。

    趙嵐揉了把頭發(fā)，嘴邊掛著釋然的笑，“不愿意就算了……再見?！?/br>
    第523章 真相

    高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深巷中，顧暖往那里深深地看了一眼，抬腳離去。

    回到家里邊，鎖好房門閃身進(jìn)入了空間里面，給三個狗子準(zhǔn)備好午飯我，隨后走進(jìn)客廳里。

    沉睡許久的君沐居然醒了過來，化作人形身穿一身儒白色的長衫，烏黑的墨發(fā)用一根烏木簪倌上，躺在椅子上靜靜地望著她。

    眼眸如一灘碧綠的潭水，靜幽幽的，波瀾不驚。

    顧暖坐在旁邊沙發(fā)上，組織了一番言辭，才開口說：“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紅眸，我們決定把之前沒有做完的事情，繼續(xù)做下去?！?/br>
    君沐聞言，也只是微不可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未說什么。

    “我問過紅眸，這個空間就算我不在也不會消失，我想把小軟和綿綿，還有狂狼交給你代由照顧，可以嗎？”

    在這話說出口時(shí)，君沐下身傳來了細(xì)微動靜，兩條腿赫然變成了蛇尾，原來的白皙鱗片竟全然變成了綠黑色。

    也是在這時(shí)，顧暖才驚奇的發(fā)現(xiàn)，君沐的淺綠色眸子也變成了深綠，瞳孔帶了一點(diǎn)紅。

    她眉頭一皺，“這是怎么回事兒？”

    君沐的目光停滯在她臉上，嗓音沒什么溫度，“之前你在夢里幾次三番見到的那條蛇的原身，其實(shí)是我?！?/br>
    顧暖：“……”

    她沒記錯的話，那條蛇好像還親了她...

    君沐像是沒看到她怪異的神色，自顧自地說：“空靈幻境是我造出來的……當(dāng)初天地滅絕時(shí)，我的神魄泯滅于人間，后來經(jīng)年歲月，我的神魄又重新聚集了起來，凝結(jié)成一股神氣附在一條白蛇身上，而我的記憶也被風(fēng)月重塑，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最后的記憶只停留在白蛇體內(nèi)的那段時(shí)間?！?/br>
    顧暖沒有放過君沐話中的重點(diǎn)，著急地追問：“那你有辦法打開空靈幻境的大門嗎？”

    君沐在眼前人滿心滿眼的期待下，緩緩地?fù)u了搖頭，“我的神力只有一成，與你相差無幾，甚至到時(shí)候很有可能需要我二人共同進(jìn)行，才能夠開啟空靈幻境的大門?！?/br>
    眼中希望之光明明滅滅，最終化為死寂，她不可遏制地連連嘆氣。

    “好吧……”

    君沐抿出一抹笑意，“這是做什么？我本就是世間殘留的一縷魂，這樣的歸宿也不失為一個好的?！?/br>
    “好？”

    顧暖詫異地一挑眉，反正她是沒看到哪里好。

    君沐付之一笑，眼神耐人尋味，“嗯，很好?！?/br>
    能夠和他想要廝守一生的人，一起攜手走向滅亡，真的很好。

    別人都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唯有他一人做到了。

    顧暖沒有去探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聞言也只是隨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覺得好，那便是好?！?/br>
    大撇著的門口，飛進(jìn)來一只鳥。

    盤旋一轉(zhuǎn)，化為了身形。

    紅眸闊步走過來，大刺啦啦地坐在顧暖旁邊，扭頭看著她，“外面的事兒都處理好了？”

    “沒有，一一和小魚的去處還沒決定下來。不過我會趁著這幾天的時(shí)間都處理好?！?/br>
    聞言至此，紅眸癟著嘴點(diǎn)點(diǎn)頭，“反正時(shí)間也就這么幾天，你自己看著安排?！?/br>
    三人坐在客廳里，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過大多都是關(guān)于空靈幻境。

    聊了大半天，紅眸冷不丁地說：“還蠻可惜的，都沒有機(jī)會再吃到你做的飯，你要不要趁著最后這幾天的時(shí)間，抽空滿足一下我的訴求？”

    顧暖笑了笑，“可以啊，等我把一一和小魚都安頓好了，我們一起聚一下吧！”

    紅眸嘴邊的笑意深深，他一直沒有告訴二人，其實(shí)他也會在開啟空靈幻境大門時(shí)，一并死去。

    他是依附創(chuàng)世神座下的弟子，創(chuàng)世神一死，他自然也活不了。

    但不過，有些事情不說明白，也挺好的。

    聊得差不多，顧暖同兩人說了聲，便出了空間。

    紅眸還坐在那里，君沐也沒有動。

    過了許久，紅眸才開口：“還記得當(dāng)初從空靈幻境中出來后，我開著電瓶車，我們一起趕往這座基地時(shí)，顧暖對你說過的話嗎？”

    君沐眼皮子一掀，“你到底想說什么？”

    紅眸冷嗤，“顧暖當(dāng)時(shí)說她沉睡的兩年中，一直有一道聲音在明示她，讓她除掉秦峰霆，只有這樣才能夠成功開啟空靈幻境……所謂的除掉秦峰霆，才能夠打開空靈幻境的那道聲音其實(shí)是你的……又或者說你潛意識里便希望顧暖是你一人的，在不知不覺間你的執(zhí)念變成了一只虛無的大手，cao控著她的夢境，讓她產(chǎn)生這種錯覺。”

    君沐不予置否。

    紅眸看到他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幾分惱意襲上心頭，“難道，你不需要給她一個解釋嗎？”

    “沒必要?！?/br>
    君沐抬手遮住眼，他到底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在臨到要死的時(shí)候，給他喜歡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不說，那我去！”

    紅眸氣的跺腳，扭頭就要出去，卻被一陣凌厲的清風(fēng)包裹住全身，騰空飛了起來。

    無形的風(fēng)在這一刻像是化作成無數(shù)把堅(jiān)韌的刀子，深深割傷著她的臉頰，手臂……

    君沐眼神陰暗，眉宇間帶著明晃晃的戾氣，說出的話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你要想死，就明說，我成全你便是?！?/br>
    紅眸扣著脖子上的無形大手，滿眼猩紅，怒瞪著坐在躺椅上的男人，嘴里不停地發(fā)出「軻柯柯」的聲響。

    在極度缺氧下，紅眸的臉頰逐漸漲血，猶如富士山蘋果一般泛起烏紫色的血紅。

    懲戒的差不多，君沐懶懶的一揮手，騰空而上的人頃刻間猛地撞上墻壁，狠狠地摔落在地上。

    “咳咳咳……”紅眸捂著胸口，扶著墻釀鏘地站起來，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沒有再敢提要去找顧暖。

    他有種預(yù)感，如果不是怕顧暖會對他的死有所懷疑，那個男人恐怕真的會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