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71節(jié)
“臣妾……”跌坐在地上的妃子微微蹙著眉,眼淚從她臉頰滑落,梨花帶雨的模樣,看起來又柔弱,又沒有攻擊性,她癡癡地看著燕王,仿佛注視著她心中的神明一樣,“是陛下太過英偉,臣妾、臣妾從未見過如陛下這般的郎君,一時間失了分寸,陛下是一國之主,臣妾不敢奢求陛下的情意,只求陛下讓臣妾隨侍左右,這便足夠了……” 她將自己的身份放得太低太低,幾乎低到了塵埃里,卻仍舊抱著一腔不改的癡心。 燕王很喜歡看他的妃子以他為天的模樣,女人生來就該是男人的附屬品,要文靜、要柔順、要忠貞不二,他可以寵,可以罵,但女人絕不能有半點怨恨,否則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女人。 剛剛那一點被冒犯的不快在妃子的眼淚中勉強被沖刷干凈,燕王大度道:“且原諒你一次,下不為例?!?/br> 跌坐在地上的妃子破涕為笑,她哭過的面龐在暖色調(diào)的燭光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她微微昂起頭,露出修長如天鵝的脖頸,聲音嬌軟、帶著某種暗示的意味:“陛下……” 燕王的眸子暗了下來,臉上還帶著淚痕的妃子被他拉去了室內(nèi),層層羅帳放下,掩去了一室旖旎。 剩下的留在原地的妃子們無聲無息地退到外面,有侍從進來,給燭火換上厚厚的紗罩,光線變得黯淡,寢宮里安靜下來。 等到這時,系統(tǒng)小圓球才在祝凌的意識里皺出痛苦面具: 【淦!燕王太油了,什么玩意兒!我的薯片可樂都快吐出來了!】 它問:【你現(xiàn)在還要下去嗎?】 祝凌搖了搖頭:“沒必要了。” 燕王和妃子玩鬧的時候,燭火足夠明亮,祝凌看到角落的案幾上只胡亂地擺著一些避火圖,什么奏折類的東西都沒有。 情報里形容的老邁昏聵,真是無比貼切啊! 不過……祝凌想起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妃子,只覺得有點好笑。 她剛剛選的位置還挺不錯的,正好能把底下的情況盡收眼底,她發(fā)現(xiàn)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燕王,好像對燕王愛得死去活來,死心塌地,卑如微塵的妃子,是在演戲。 就她跌坐在地上的那一下,就悄悄地調(diào)整了好幾次角度,祝凌發(fā)現(xiàn)她每一次微微調(diào)整角度,都能讓她的臉在光線中看起來更加好看,身姿在光線中更加曼妙,簡稱———凹造型。 還有她落淚,那欲語還休,那梨花帶雨……看起來真真是柔弱極了。 ———如果她撐在背后的那只手不悄悄掐自己就更真實了。 想想也對,妃子能愛燕王什么呢?愛他年紀大,愛他長得丑,愛他普信還油膩? “我們走吧?!弊A柙谝庾R里搓搓系統(tǒng)小圓球,雖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看作為東道主的燕王表里如一的昏聵模樣,她放了一小半的心。她相信,一旦這幾個國家要聯(lián)合做什么,燕王一定是拖后腿的那個。 祝凌在絲綢飄帶和木雕之間靈巧地挪騰著,燕國的主帳她有兩個目標,一個是燕王,一個是五皇子。 沒辦法,其他的皇子她都沒打過交道,只有燕國的五皇子還略微熟悉幾分。 從看到連燕國在內(nèi)一共六國齊聚時,祝凌就做好了烏子虛這個馬甲一定要低調(diào)的準備。正好她這個身份和五皇子仇怨不小,如果有什么圈套,她正好將計就計,裝病裝傷茍到結(jié)束。 她到了屬于王族宗親住的那一塊地方,按著幾位皇子的齒序,劃開了第五間帳篷的頂。 按著她推測的、應該屬于五皇子的那間帳篷里,此時卻坐著另一個人——— 去年墜馬斷腿的燕國大皇子,燕焜昱。 第69章 公主輕歌 ◎在這宮墻之內(nèi),權(quán)勢之下無親情,高位之間無真心?!?/br> 這個房間里,祝凌聽到了兩個人的呼吸聲。 在傳聞中,因為斷腿而無比陰郁頹廢、有時還會借酒澆愁的燕國大皇子,此時臉上神色從容。他雖然坐著輪椅,但脊背挺直,眼神清明。他的目光落在帳篷內(nèi)另一人身上: “皇妹可愿助我一次?” 被他注視著的,是一個身著宮裝,面容柔美的女孩,年紀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 被他詢問的女孩垂下了頭,臉上帶著抗拒的神色:“皇兄說笑了,我與鄭氏雖有些血緣聯(lián)系,但卻與沒有并無二致?!?/br> 她臉上露出些許苦笑:“如今鄭氏主家一脈,怕是對我多有怨懟。若我貿(mào)然為皇兄牽線搭橋,說不準皇兄也要落得被埋怨的下場。” 這話語已隱約帶了些婉拒的意思。 “我現(xiàn)在的光景,你也是看見了———”燕焜昱像是并未注意到這拒絕的意味,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腿,語氣里帶著幾分嘲諷,“在我雙腿完好無損的時候,我身邊花團錦簇,人人奉承,看起來那般氣派,可如今呢?門庭冷落,人走茶涼,不過如此。” 因為他斷了腿,太醫(yī)斷言他此生絕無站起來的可能,就相當于直接了當?shù)匦剂怂@輩子都不可能登上燕國的王位。 一個永遠都不可能繼位的皇子,在其他人眼里便沒有了可以依附的價值,他不能成為燕王,就代表著他身上幾乎無利可圖。 而他的親人…… 他的父王在他醒來脫險的第一時間便是下旨斥責他莽撞不知進退,不知愛惜己身,可也派了不少太醫(yī),賞賜了源源不斷的珍貴藥材,但在發(fā)現(xiàn)他要終身與輪椅為伴后,他派去取國庫里藥材的人卻常常被為難,他氣不過處理了那些刁奴,又被他的父王下旨申飭,說他氣量狹小,無容人之心。 他的母妃在知道他的傷勢后日日垂淚,常常派人來關心他的衣食住行,生怕旁人怠慢了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母妃來探望他的時間越來越少,她的目光漸漸轉(zhuǎn)移到了他弟弟,也就是四皇子身上,最近寥寥數(shù)面,在照例關心過他的腿后,便是明里暗里地暗示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了,不能再去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與其讓其他人坐到那位子上對他們母子趕盡殺絕,還不如用他手里的剩下的人脈和權(quán)利為他的弟弟鋪路,等他的弟弟繼承王位后,他作為同父同母的哥哥,自然能得到最妥善的對待。 他母妃口中的好弟弟,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在清流中名聲極好的四皇子,在他傷勢未愈的時候日日過來與他關心,做足了一副好兄弟的模樣,他確實是感動過的,甚至動過要將手里剩下的勢力都交給他的念頭。 如果……如果不是他的好弟弟裝兄友弟恭的耐心差了些,讓他知道了他與其他人暗地里的談話,知道了他已經(jīng)按耐不住地想要將他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點有利的價值,來成就他的一番美名的話。 撕開那溫情脈脈的假面,里面全都是骯臟的算計和野心,那幾分親情在那煊赫的權(quán)勢面前不值一提,不剩幾分。 他如同從云端墜落,從天之驕子變成一地爛泥,爛泥滋生出了不甘,滋生出了如毒蛇一般的怨恨。 腦海里不經(jīng)意地劃過了這些往事,他的呼吸微微亂了幾分,頓了頓后,他才接著繼續(xù)說: “秋狝之行,王室的住處向來是按齒序排列,按燕國的禮法,我此時應該住在最靠近中心的位置?!?/br> 可如今最靠近中心的位置,住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喜好風雅的二皇子和驕縱的五皇子也住在他的前面。 如果沒有燕王的授意,誰敢這樣違背禮法地安排皇子的住處? “我身為皇子,都落到這般下場。”他嘆了一口氣,“更何況是皇妹你?” 他微微偏頭,消瘦了不少的面龐看起來有種沉郁的溫柔: “鄭氏嫡脈的族長夫人是你姨母,從小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他面前女孩子臉色陡然蒼白,眉皺起來,雙手不自覺地在衣服上抓出褶皺。 他安撫似的沖女孩子笑了笑,話卻沒停: “雖然當年出了那樁事,鬧得有些不愉快,但血緣親情終究是斬不斷的,更何況,當年之事錯不在你。”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子腰間的繡花荷包上,意有所指:“……就像這塊玉佩,鄭夫人不是也沒將它拿走嗎?” “父王是多狠心薄情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的母妃出身顯赫卻早早故去,若是鄭氏不愿意庇護于你,你在宮中的處境恐怕會越發(fā)艱難?!?/br> “這些年、這些年……”蒼白著臉的女孩子囁嚅著開口,她勉力維持著端莊淑女的儀態(tài),“我一個人在宮中生活,也沒什么———” “輕歌———”燕焜昱屈起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打斷了她要說的話,“你的年齡到了?!?/br> 各國王室的公主一般十八出嫁,燕輕歌如今已經(jīng)十七歲了,這時便可以開始準備了。 即使她是燕王室極不受寵的公主,盛大慶典的時候常常被人遺忘在角落,但她的身份擺在那里,她就有可以被利用的價值。 “今年秋狝五國都派了使臣前來,只要有一國使臣透露出想要聯(lián)姻的意思,你覺得父王會怎么選?”他直視著燕輕歌的眼睛,“王室適齡的公主,只有你一個。” 燕輕歌失神地盯著帳篷里香爐上盤旋著的煙,并不接話。 “若是衛(wèi)國向父王求娶你,那你嫁過去最多是一個貴妃,還要面對衛(wèi)帝的三宮六院,若是蕭國向父王求娶你,蕭帝那種殺神般的人物,你能在他手下?lián)螏啄??”他語氣淡淡地將局面攤開講給她聽,“韓國君上如今才四歲,能不能平安長大還兩說,楚國皇后已定,國師絕不會替楚王求娶他國公主,羌國皇帝與皇后出了名的恩愛,太子倒正是年齡,但燕國與羌國隔得太遠,即使娶了你也并無助益?!?/br> “所以,若是用你聯(lián)姻來換取利益,聯(lián)姻對象必然是衛(wèi)國與蕭國二者之一。”他說,“你若不想當那遠嫁的公主,唯一求生的途徑就是牢牢抓住鄭氏這根浮木?!?/br> “今年秋狝,鄭夫人的小女兒鄭清漪也會來,你若是想與鄭氏修復關系,從她入手即可。” 他的話說完,帳篷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半晌,燕輕歌才開口: “皇兄為何要將這些事情告知于我?” “我是誠心請皇妹助我。”他坦坦蕩蕩地說,“在這宮墻之內(nèi),權(quán)勢之下無親情,高位之間無真心,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皇妹替我引見鄭致遠,讓鄭氏站在我這一方,我則助皇妹嫁入鄭氏,以免皇妹去國離家,我們彼此利益緊密相連,皇妹自然不會有后顧之憂?!?/br> 他把利益得失明明白白地攤開,也給她分析出了最適合她的那條路。 燕輕歌注視著香爐上裊裊的煙,輕聲道:“皇兄今日約我見面,就不擔心父王知道嗎?” 她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也沒有斷然否決,而是問了一個似乎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輕歌不必擔憂?!毖酂j昱笑了笑,他親昵的喚著燕輕歌的名字,臉上的神色有些涼薄,“父王此刻恐怕正與他的妃子共赴巫山云雨,沒空注意我們。” 他的父王已經(jīng)老了,卻總想證明自己不服老,所以他喜奢侈,好美色,獨斷專橫,不聽他人意見。想要蒙蔽他的耳目,只需要動點小小的心思,再將尾巴掃干凈就行。 “皇兄且容我再思索幾日?!毖噍p歌聽了他的回答,微微垂下眼睫,擋住了她眼中的深色,“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br> 燕焜昱今日本就沒打算將這件事徹底敲定下來,他知曉燕輕歌因著母妃早逝,自己在宮中又不受寵,過慣了被宮人們踩低捧高的日子,故而性格怯懦。 他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腿腳不便,就不送輕歌出去了?!?/br> 還蒼白著臉的燕輕歌離開了燕焜昱所住的帳篷,在走到帳篷外時,她偏過頭看了一眼帳篷頂——— 木骨架上裝飾著大量木雕和絲綢飄帶,在月光下投射出大團大團的陰影,是個藏匿人的好地方。 她想起帳篷里香爐上的煙氣,被風吹動得微微逸散,那風的方向,并不是來自門外。 他們談話的時候,帳篷頂上……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一陣風吹過,秋日的夜晚帶點寒意,燕輕歌攏了攏自己的薄披風,她寬大的衣袖滑到肘間,雪白的小臂上,有一塊丑陋的陳年舊疤。 第70章 技高一籌 ◎“她又沒有證據(jù)?!薄?/br> 系統(tǒng)在祝凌腦海里發(fā)出一聲小小的、緊張的尖叫: 【她在看我們這邊!】 【我們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吧!】 “對啊,被發(fā)現(xiàn)了?!弊A枵Z氣平淡,仿佛是在說今天晚飯吃得挺高興這種小事,“剛剛起風了,有風順著我劃開的口子進到了帳篷里,香爐上的煙氣亂了一瞬,應該是被她看見了?!?/br> 燕國名不見經(jīng)傳、在情報里寥寥數(shù)句的公主燕輕歌,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小圓球嚇得在意識空間里一蹦三尺高:【那……那我們跑嗎?她會不會喊人來抓我們?】 透過木雕之間的縫隙和層層纏繞的刺繡飄帶,在技能的加持下,祝凌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臉上還帶著些許彷徨糾結(jié)的神色,但卻有一雙與之不符的、冷靜淡然的眼睛。 祝凌篤定:“她不會。” 因為燕國公主燕輕歌晚上到燕國大皇子的住處來,本就是一件秘密的事情,若是她高聲叫嚷招來了人,她便要解釋她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謊言稍有不慎,便有被拆穿的危險。 而且……她若是點出帳篷上有人,萬一帳篷上的人見自己暴露,將她滅口怎么辦?要知道,為了這次密談,這間帳篷周圍的人都暫時支出去了。 燕輕歌既然能發(fā)現(xiàn)她,想來也不是個蠢人,只需稍加思索,便能知道祝凌的目標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