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shù)鹿凡邉?，你這個卡池名字怎么回事？不要文星入夜臺！不要！！”

    “讓烏子虛活著吧！他那么好??！他才十七！正是少年的年紀(jì)?。?！

    [聲嘶力竭.jpg]”

    “嗚嗚嗚嗚不要死不要死?。∥也灰倏吹降诙€韓婭了?。?！”

    “烏子虛死了很多人都會傷心的??！”

    “狗策劃你聽得懂嗎———不！要！再！刀！人！氣！角！色！了！”

    ……

    這個深夜，滿地刀片，無人生還。

    霧夜河作為燕國境內(nèi)最大的兩條河流之一，貫穿了大半個燕國和小半個韓國，在玩家論壇集體黑化時，祝凌正在霧夜河里隨水漂流。

    因?yàn)橥婕一杳?，系統(tǒng)也會被強(qiáng)制下線，所以等祝凌有了一點(diǎn)意識時，求生的本能促使她開始游泳自救。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麻了的原因，明明肩上有傷口，但在她沒開『痛感全失』的前提下，她一點(diǎn)疼痛也感覺不到，體內(nèi)那要命的劇毒分明還在，她也不覺得難受，甚至比墜河前還要舒適許多。

    這種情況極其詭異，但祝凌已經(jīng)疲憊到極點(diǎn)的心神實(shí)在管不了那么多，她憑感覺選了一個方向游過去，身后洶涌的河水正好幫了她一程，將她送到了岸上。

    冰冷的沙子貼上了祝凌的臉，她再次失去了意識。

    第169章 百密一疏

    ◎出了這扇門，就沒有反悔的機(jī)會了?！?/br>
    天空出現(xiàn)第一縷朝陽的時候，霧夜河邊行來了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外表低調(diào)，但懂行的人一眼便知，車身用的都是頂好的料子。駕車的人看似平平無奇，實(shí)則內(nèi)力蘊(yùn)藏，也屬實(shí)是難得的好手。這一輛處處都透著怪異的馬車，就在天下各處都?xì)g慶團(tuán)圓之際，奇怪而又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吁———”駕車的人忽然拉住了馬車，他的語氣里帶著驚疑不定，“公子，前方的沙地上……好似有人？”

    這地方又遠(yuǎn)又偏，罕有人至，如今有個生死不知的人橫在前方，讓人不由得心生懷疑。但改道是他們公子臨時起意，不可能是公子政敵所為……也就是說，前方那個落難的人，純粹是因?yàn)榈姑埂?/br>
    “你確定有人？”駕車人身后的車?yán)飩鱽硪坏赖统翋偠穆曇?，“去看看，如果人活著，給他留一瓶藥，多余的事，不必再管?！?/br>
    “是。”駕車的人應(yīng)聲后從馬車上跳下，靠近后將人一翻過來，便條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兩步，“公子……是個女子。”

    ……女子？

    車?yán)锏娜税櫫税櫭?，那種聽聞有人后怪異感覺又重新出現(xiàn)在心間，他伸手撩開車簾，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視線中的那張臉莫名覺得熟悉，但隔得有些遠(yuǎn)了，不太看得清。

    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陳舊褪色的紅繩后，從車上走下來，距離縮短，那張臉在視線里越發(fā)清晰。

    “公子？”駕車的九皋見他們公子一下車便神色恍惚，不由得擔(dān)心地輕喚，“公子———”

    “無事?！北环Q為公子的人回過神來，他側(cè)過頭，朝向身后的車廂，“芷蘭，出來救人?！?/br>
    救人？！

    九皋瞪大了眼睛，他們公子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

    祝凌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車廂的車頂，車頂上用充填了東西的棉布包著，妥帖又細(xì)致。

    耳邊有一道屬于女孩子的，清甜爽脆的聲音：“姑娘醒了呀。”

    祝凌的視線移向聲源的位置，說話的女孩子有和她聲音一樣甜美的外貌，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一對甜甜的小酒窩。

    祝凌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br>
    “不用謝我，是我們公子下令救你的！”小姑娘擺擺手，臉上看起來不好意思極了，她把手里的針囊卷起來，“我剛給你施了針，你現(xiàn)在不要亂動，要多休息！”

    “我去和公子說一聲，他現(xiàn)在還在外面呢！”小姑娘在旁邊的柜子里一頓倒騰，拖出來一張細(xì)密的簾子掛起來，簾子將馬車一分為二，“外面真的好冷哦！”

    她說完后就噔噔噔出去了，緊接著外面就傳來壓低的說話聲，只是隔著細(xì)簾又隔著擋風(fēng)的車簾，聽不大清楚。

    在她出去后，祝凌才開始認(rèn)真打量自己所處環(huán)境，她記得她昏迷前是在河邊的沙地上，如今應(yīng)該是被人救了。身上濕漉漉的衣裳也被換了，穿起來有些小，應(yīng)該是那個小姑娘的。祝凌抬起手看了一眼那衣衫上的花紋，她這是……被河水帶到了韓國境內(nèi)？

    還沒等她繼續(xù)想些什么，便聽到車簾掀開的聲音，隔著隱約透過光影的簾子，她看到有一個人上了馬車，那人在細(xì)簾前止步，簾子上投射出一個板正的輪廓。

    “等到了下一座城池，我會把姑娘放下來?！蹦侨苏f，“現(xiàn)已在韓國境內(nèi)，姑娘若有什么親人需聯(lián)系，我可代勞。”

    這人應(yīng)該就是那個小姑娘所說的公子。

    祝凌現(xiàn)在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只能在言語上表達(dá)謝意：“在下丹闕，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可能是因?yàn)楫?dāng)著扶嵐的面跳了河，在霧夜河里泡了一夜后，她的聲望值多了兩百多，在被沖上岸那短暫清醒的時間里，祝凌本能地改了外貌。她不知道自己被河水帶到了哪里，為了防止后續(xù)的追殺和尋找，她最好不要維持樂凝的形象。

    但使用烏子虛的外貌也有危險，璇霄的容外貌又太不合適，祝凌只得改換形象，將樂凝的臉往相反的方向去改變，樂凝本身膚如凝脂，明眸皓齒，仙氣矜貴，被改變之后便眉目鋒利，有種秾艷又危險的美，這種美不同于男子的俊美，而是女子特有的英氣颯爽之美，聲音也做了改變，開口即使有氣無力，也是中性低啞，好聽又獨(dú)特。

    簾子外的人被這道聲音恍了心神。

    外貌不是，聲音不是……但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像。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圈成數(shù)圈的褪色紅繩，垂下了眼睫：“不必言謝，舉手之勞?！?/br>
    “芷蘭?！彼麆右膊粍樱捳Z里的對象卻換了一個人，“既然不放心，就過去守著?！?/br>
    悄悄把車簾扒拉開一道縫的小姑娘嚇得一抖：“我沒有偷聽！九皋哥哥可以作證！”

    典型的此地?zé)o銀三百兩。

    聽到這話，他沒責(zé)怪，只道：“守著去吧?！?/br>
    “那我真去了？”小姑娘輕手輕腳地掀開車簾，見他沒有反應(yīng)，立刻小跑幾步，“唰”地一聲撩開細(xì)簾，活像一尾靈活的小魚。

    簾子一開一放的短暫空隙，祝凌看到了一張劍眉星目的臉，她心里咯噔一聲。

    ……有點(diǎn)眼熟。

    好像是個劇情人物。

    比如……曾經(jīng)迷得玩家們嗷嗷叫的韓國攝政王———霍元樂。

    “還沒找到嗎？”

    霧夜河邊，傷口被草草包扎的扶嵐立在寒風(fēng)中，天已經(jīng)亮了，照亮依舊奔騰著的河水。

    “霧夜河水流湍急，多暗礁險灘?！眳R報的人如實(shí)陳述，“數(shù)十武藝上佳的人下去，最多一個時辰便堅持不住，烏子虛生還的可能極小。”

    “主上?！绷硪魂?duì)尋找的人此時也歸來了，“我們這般大張旗鼓，最遲午時，漓郡的郡守就會發(fā)現(xiàn)不對?！?/br>
    扶嵐沉默地聽他們匯報，風(fēng)吹動著他的衣衫，更顯空蕩飄零，那柄沾了他血的劍躺在他腳邊，云紋上都結(jié)了一層霜色。扶嵐彎腰拾起那把劍，寒氣似乎順著劍柄一直冷到他心里，將血液都凍?。骸罢找顾鶎伲贇w?！?/br>
    他往前走，呼出的氣在空中結(jié)成白霧，或許是因?yàn)槔?，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也起了一層霧：“燕焜昱身世的秘密，透露給宋蘭亭吧……以后燕國境內(nèi)的照夜，不必再向他暗里提供消息了。”

    他了解宋蘭亭，一如宋蘭亭了解他，宋蘭亭遲早會猜到他在這場謀劃中的手筆，會查到前因后果，不管他是有心無心，事都已成定局。除非烏子虛沒死，否則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和解的可能。

    “走?！憋L(fēng)吹得扶嵐越發(fā)冷了，他嘆了一口氣，“回去吧?！?/br>
    蕭慎已經(jīng)醒了，哀慟悲傷都被收斂起來，他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從山參那兒查到的線索？”

    “是。”白魚衛(wèi)首領(lǐng)恭敬地回稟，“人已經(jīng)暫時扣住了，很快便能知道答案了。”

    白魚雖主管情報收集，也不乏手段，但面對一個從未作惡的孩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下狠手，所以審問過程比往常慢得多。

    “很快就能知道答案？”蕭慎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才道，“帶我過去看看?！?/br>
    ……

    “吱呀———”

    一扇門被推開。

    門里的孩子驚恐地抬起頭，她被帶到這個黑漆漆的屋子里有一段時間了，其間有人來過幾次，就只問她在何處得到的山參，她不答，問她的人就會離開。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但是這個黑漆漆的、不透光的地方，越待越讓人害怕。

    此時門又開了，她聲音顫抖著說：“就是我自己挖的……就是我自己挖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蕭慎半蹲下來平視她，他生得龍章鳳姿，但因?yàn)榫媒?jīng)沙場，身上氣勢逼人，讓人第一時間注意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駭人的氣勢，“你在說謊?！?/br>
    “我沒說謊??！”那個孩子嚇得手腳并用地往后縮，她的聲音也因?yàn)樘岣叨兊眉怃J，隱隱帶上了哭腔，“我沒有！”

    蕭慎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就像是獵人鎖定了獵物。

    沉默帶來了更大的壓力，那個孩子的哭聲從尖銳到哀泣：“別問了……求求你們……”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山參，阿娘的病才有了起色，底下的弟弟meimei們終于不用餓肚子了……他們的生活在慢慢變好……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我不想死……”她下意識地用手摩挲著右手的手背，那里曾有一道很淺的傷，如今已經(jīng)愈合得連疤痕都沒有了，“我不想死……”

    “你就算不說，我也不會殺你?！笔捝骺粗?，看著她狼狽又驚恐的樣子，“但有時候，活比死更可怕。”

    他淡淡地陳述著：“那根山參賣的錢遲早會用完，幾年后你阿娘依舊會無錢買藥，你的弟弟meimei們都還小，你要怎么養(yǎng)活他們？讓他們在年幼時一起去山上碰運(yùn)氣？或者賣掉？又或者……好不容易長大了，卻像你阿爹一樣做采藥人，隨時隨地都有死去的危險？”

    話語平淡，字字誅心。

    “你想這樣過一輩子？”蕭慎說，“讓他們也這樣過一輩子？”

    那個孩子呆住了，這不是他們必然的命運(yùn)嗎？但接著，她聽到了宛如傳奇故事里的、不可思議的后續(xù)———

    “為什么不說出來呢？”

    “你說出來，我可以派人治好你阿娘的病，讓你meimei學(xué)手藝，讓你弟弟讀書，給你們足夠過一輩子的銀錢?！笔捝鞅揪蛯θ诵拿翡J，他意味深長道，“你別忘了，山參……可從不會長在路邊?！?/br>
    那個孩子慌亂地垂下了眼睫，她知道山參不會長在路邊，她隱隱知道和那個神仙一樣的哥哥有關(guān)，但……

    “我不能說。”手背上那道早已愈合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我說出去，會腸穿肚爛而死的！”

    察覺到她的松動，蕭慎淡淡地看了身旁的白魚衛(wèi)首領(lǐng)一眼。

    白魚衛(wèi)首領(lǐng)笑了笑，比起之前數(shù)次來見她的白魚衛(wèi)和一直氣勢迫人的蕭慎，他笑起來顯得那么無害又可靠：“小姑娘，他們早就給你檢查過了，你體內(nèi)既沒毒也沒蠱，只有常年吃的太差落下的小毛病罷了?！?/br>
    沒有中毒？！

    那個孩子睜大了眼睛：“不可能的！”

    “信不信隨你?！卑佐~衛(wèi)首領(lǐng)無所謂道，“又不止你一個人知道，我們只是找你再確認(rèn)一次?！?/br>
    還有其他人見過神仙哥哥？其他人已經(jīng)說了？

    “你要是一直不肯說，那我們便放你走了?！卑佐~衛(wèi)首領(lǐng)推開門，“去吧?！?/br>
    “不過出了這扇門，就沒有反悔的機(jī)會了?！?/br>
    那個孩子站起來，避過他們小心地繞到門邊，果然沒有一個人攔她。但在她要跨出門的那一刻，她聽到身后模模糊糊的聲音：

    “小姑娘阿娘的病，只能用好藥養(yǎng)著。嘖———算是富貴病吧……一包藥就要半兩銀子呢……”

    她的腳僵在了門口。

    身后的聲音更小了：“等她走了，我們就去抓人，在她這兒倒是平白地浪費(fèi)了不少時間……”

    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她慢慢轉(zhuǎn)過了身。她聽到自己干啞得近乎顫抖的聲音：“那個哥哥……是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