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287節(jié)
宸貴妃:“……?” 她清麗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點驚訝。 “我確實是來偷盜他墓中陪葬品的。” ———就是站在她面前這人。 “和他也確實是敵人?!?/br> 想要一統(tǒng)天下,羌國遲早會和衛(wèi)國對上。 “你想要哪件陪葬品?”宸貴妃眼中浮現(xiàn)出笑意,“他墓中隨葬的每一件珍品,我都知道具體的位置,我可以告訴你?!?/br> 要是人死后真有魂魄,衛(wèi)帝說不定會被她這樣的行為氣得恨不能活過來呢。 “不需要你告訴我?!卞焚F妃聽到那個站在墻壁破洞處的人說,“我已經(jīng)找到了。” 迎著她的視線,宸貴妃的芊芊玉指驚訝地轉(zhuǎn)向她自己的方向,“……我?” “若你也算陪葬品?!彼f,“那我為你而來?!?/br> 一把刀被伸到了她眼前,刀柄由牛皮制成,刀身泛著一股微微的青色,靠近刀柄的位置,陰刻了兩個銀鉤鐵畫的篆字——— [青霜]。 “你還認(rèn)得這把刀嗎?” 宸貴妃看著那遞到她眼前的刀,微微失神。 這是蠱蟲少有作亂時,在她夢里反復(fù)出現(xiàn)過的刀,她記得還有一柄與之相配的劍,似乎是叫……紫電。 “男人能鑄刀劍,女人為什么不能?” 夢里的問話聲似乎還在耳邊,教她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宸貴妃仰頭反問:“認(rèn)得怎么樣?認(rèn)不得……又怎么樣?” “不認(rèn)得也正常?!彼吹侥敲犹撎摰攸c了點她心口的位置,“那條蟲子在那里,你什么都不會記得。” 她之前作為玄都時,控制夏王的那一刻讓他心口的母蠱陷入了沉眠。她沒有絕對的把握在殺死母蠱后不影響與之牽連的子蠱,所以一直沒有貿(mào)然動手。但拔除一只子蠱,還綽綽有余。 “你知道這只蟲子?” 一次又一次的發(fā)作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淡忘,痛苦只在記憶中不斷加深到一種讓人絕望憎恨的地步。 “你是他派來試探我的?”宸貴妃臉上的笑已經(jīng)徹底斂去了,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敵意,“我都已經(jīng)要死了,他還不放過我?” “還是說……他準(zhǔn)備給我換張臉,好成為他的新籌碼?” 呆在偌大的墓室里活殉都不在意的人,此時情緒異常起來,濃郁的恨意從她眼中傾瀉而出,但她或許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繃得那么緊,那么防備,她其實……是在害怕。 “我和夏王確實有關(guān)系?!敝芭鼣帻埵竺嬗峙鼔Ρ?,兩次接連而來的反震力讓祝凌雙手發(fā)酸,她干脆將刀直接塞到宸貴妃懷里,無視她越來越警惕和懷疑的神色,慢悠悠地說,“因為我潛入了夏王宮,毀了他的地下宮殿,順便囚禁了他,又讓同門易容成他的樣子,立了皇太女,接管了夏國?!?/br> 她每說一句,宸貴妃臉上的懷疑之色便淡一分,到最后,變成了一種哭笑不得的神色。 “算了,你和他肯定沒關(guān)?!卞焚F妃好笑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但你還是盡快出去吧。帝王的陵寢通常都有人看守,只是今日發(fā)生的事太多,一時間難以抽出顧得上的人手。” “走吧。”她將被塞到懷里的刀遞出去,或許是在生命的最后階段聽了一個荒誕又解氣的笑話,她平生少有地發(fā)了善心,“現(xiàn)在出去還來得及?!?/br> “都說了是為你而來,你怎么就不信呢?”被她勸告著的人似乎很是苦惱,她一手接過刀,一手在宸貴妃身上不知哪處輕輕一按,宸貴妃整個人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軟軟地往地上倒。 祝凌一把將她接住,半扛半抱在懷里,迎著她愕然的眼神,笑道:“我好不容易進(jìn)來了,可不會空手而歸!” 在祝凌說完這句話后,意識空間里全程在線的小肥啾崩潰道: 【凌凌!!丹闕是刀客,不是土匪!!】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強(qiáng)搶民女……啊不,不強(qiáng)搶貴妃那味兒了?。?! “丹闕這個身份做事本就隨心所欲?!弊A枥碇睔鈮训鼗貜?fù)小肥啾,“當(dāng)然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她看人的求生意志都沒幾分,這不得先拐出去做個心理疏導(dǎo)?更何況,祝凌從不指望以搞事為樂趣且極度喜新厭舊的玩家能在夏國皇太女的位置上勤勤懇懇地呆著,她總得未雨綢繆,居安思危,提前給自己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 夏國的這位宸貴妃,不管出身如何,至少明面上流著夏國皇室的血,等她把人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再讓折青黛來一些挑戰(zhàn)夏國這些大臣神經(jīng)的事……破窗效應(yīng),她還是玩得很熟練的。 模模糊糊感知到了祝凌想法的小肥啾:【???】 這一瞬,遠(yuǎn)在夏國的臣子們不知為何,后背有些發(fā)涼。 自打有記憶開始,宸貴妃從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被人半抱著在墓室里穿行,看著那壓抑的墓道被漸漸丟在身后,眼前始終有一團(tuán)躍動不息的燭火———那是被拿在手里的燈。 這個挾持著她的、與她素昧平生的刀客在長長的墓道里,給她講了一個關(guān)于鑄造師的故事。 故事的一開始便不凡,有絕佳鑄造天賦的女孩一開始便因為女性的身份而被人排擠,無論她鑄出怎樣優(yōu)秀的刀劍,都只會在短暫的夸獎后得到一聲悠長的嘆息——— “你要是個男孩兒就好了,未來的成就……絕不會止步于此??!” 似乎所有人都默認(rèn)了,女孩子在鑄造這條道路上是永遠(yuǎn)沒有優(yōu)勢的。于是這個鑄造師發(fā)了狠,她所鑄的刀劍一次比一次優(yōu)秀,卻只會換來更深重的惋惜——— “怎么投身成了個女孩呢?” 好像她的性別,足以抹消一切努力。 她痛苦壓抑,最后逃出了這片禁錮著她的牢籠,然后便一直在七國間輾轉(zhuǎn)流浪。 接著,故事便落入俗套。 在七國流浪時,鑄造師遇到了一個人,那人不因為她是女子的身份而看輕她,不因為她想要比男兒強(qiáng)而嘲笑她,他會陪著她耐心地選鑄造的材料,哪怕聽著完全不懂的東西,也甘之如飴……鑄造師以為他們相知相許,于是,在天地的見證下結(jié)為夫妻。 后來,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后來,鑄造師發(fā)現(xiàn)了男人的背叛———他從來都瞧不上鑄造師,只是為了她那一手鍛造技術(shù),在哄騙而已。 鑄造師渾渾噩噩,終日以淚洗面。 在某一日,她的女兒丟了,那時她終于清醒,可卻找不到她的孩子了。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在她終于得知孩子的消息時,她的孩子已成了夏國的公主。她費(fèi)盡千辛萬苦與孩子見了一面,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孩子已經(jīng)不記得她了,看她的眼神宛如一個陌生人。 那時的鑄造師已病入膏荒,她想著,就讓孩子留在這個王宮里吧,至少衣食無憂,不用顛沛流離。 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輾轉(zhuǎn)著聯(lián)系上了夏國的鳳竹公主,以自己平生的鑄造技術(shù)、此生最優(yōu)秀的刀劍、曾經(jīng)鑄出的每一種刀劍的弱點為代價,通過鳳竹公主聯(lián)系上了羌王樂蕪,向他求取了兩個承諾——— 一要她的女兒平安長大到出嫁,二要在她的女兒面臨生死危機(jī)時救她一次,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jī)會。 那是身為一個母親在最后的時間里,唯一能為自己的孩子所做的。 漫長的墓道里,平穩(wěn)且輕柔的聲音一直在回響,宸貴妃聽著,卻覺得這個故事像是枝頭垂墜著的虛幻晨露。 怎么會有人那么在乎她呢? 明明……她連名字都沒有。 為了最大程度地取悅衛(wèi)帝,她被送到衛(wèi)國時無名無姓,她的一切都將由衛(wèi)帝親手賦予。 多新奇,多有趣,卻是她的一生。 “你不要騙我了?!辈恢裁磿r候,宸貴妃已經(jīng)能說話了,她沒有掙扎,只嘆氣,“何必用這樣拙劣的故事騙我?!?/br> “我這人從不說謊話?!蹦堑缆曇艋貜?fù)她,“那位鑄造師給她的女兒準(zhǔn)備了很多東西——能夠通過機(jī)括展開的鐵蓮花,會蹦會跳的小兔子、未開刃的小劍小匕首,防身的手釧、發(fā)簪……” “她準(zhǔn)備的東西啊,足夠一個孩子從咿呀學(xué)語到豆蔻年華?!?/br> 走到了這條墓道的盡頭,盡頭厚重的斷龍石碎了一地,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但卻有月光從破洞里灑進(jìn)來,照出一片清幽。 祝凌輕輕地將她放下來。 站在破洞的位置,一面是溫柔的月光,一面是黑沉的墓道,好像涇渭分明的兩道線。 “我只是應(yīng)她的要求,來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jī)會。”宸貴妃聽到這個將她帶出來的人說,“你要和我走嗎?” “去哪里?”她問。 “先去羌國?!蹦莻€瀟灑的刀客在月光下笑著說,“那是一個很好的地方?!?/br> 第283章 燎原 ◎坐擁他的江山,管理他的臣民,這才是最好的報復(fù)。◎ 或許能養(yǎng)出她這樣灑脫的人的國家,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但那并不屬于她。 “謝謝你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卞焚F妃搖了搖頭,她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道,“我就不和你走了?!?/br> 她后退一步,重新退回到了黑沉的墓道中。 想要改變一個人求死的意志,其實是很難的,祝凌嘆了一口氣,她挑了一塊完整的碎石,盤腿坐下:“真不和我走?。俊?/br> “你之前已經(jīng)問過我了,我不走?!焙诎抵?,宸貴妃臉上那一點笑淡去了,“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br> “公是公,私是私。公事確實已經(jīng)完成了———”祝凌點點頭,忽然猝不及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是不是很恨夏華廷?” 這名字一出來,氣氛都好像凝滯了。 祝凌恍若未覺地說下去:“我遇到的每一個夏國公主都恨他,當(dāng)然,也恨身體里的那只蟲子?!?/br> “就算想要去死,你也不想帶著那只惡心的蟲子一起去死吧?!泵髅魇怯獾拿纨?,此時卻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我有辦法解決它,不過有點麻煩,得要一段時間。” 迎著宸貴妃的眼神,祝凌理直氣壯道:“所以,你不考慮改變一下剛剛的答案嗎?” 宸貴妃心中那一點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的復(fù)雜情緒在這句話之下煙消云散。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祝凌著實抓住了她的軟肋。 “好,我和你走?!?/br> 在祝凌順利帶著宸貴妃從皇陵里溜出來,又坐到了隱蔽角落里離開的馬車上后,小肥啾才弱弱地發(fā)聲:【凌凌,我們這樣拐人,是不是不大好……】 “是不太好。”祝凌表示贊同,“但效率高啊!” 小肥啾:【……】 行———趴——— 它選擇閉麥,團(tuán)成一只小圓球。 風(fēng)卷起馬車的車簾,窗外的景色若隱若現(xiàn),那座困了宸貴妃十?dāng)?shù)年的都城,終于她沉默的注視下,與她漸行漸遠(yuǎn)了。 宸貴妃因為這些年對自己用藥毫不留情,所以無法用簡單粗暴的方法拔除蠱蟲,只能用藥的方式,一點一點將這條惡心人的蟲子熬死。除了喝藥的時候她有些情緒波動外,平時她好像用一層無形的屏障將自己與這世俗隔絕開。 祝凌看在眼里,卻什么都沒說,她只是規(guī)劃了一條路線,然后帶著宸貴妃從衛(wèi)國出發(fā)。 這一路上是很不太平的。 他們遇到過前一刻晴天后一刻暴雨,人猝不及防被淋得極其狼狽;遇到過因為對時間預(yù)估錯誤而錯過驛站,只能露宿在荒郊野外以至于半夜和狼群照面;遇到過山匪攔路搶劫,但被他們將計就計端了整個寨點;遇到過有人出喪,遇到過有人新婚,遇到過有的人家大擺流水百日宴;也遇到過有的人因為家破人亡,瘋瘋癲癲……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旅途,他們遇到過好的,也遇到過壞的。看過世間的喜悅,也見過這世間的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