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臨陣磨槍
視野在一剎間天旋地轉(zhuǎn),所有的矜持與試探似滾珠落散一地。深藍的窗玻璃連著裂變不息的流云紋理,整間屋子似一方繚亂的鏡室,重重迭迭的虛影,身下是靜謐清池,圓形頂燈似團月,搖曳入水中。 雨停了,天空一片澄澈。 解散束縛的長發(fā)蕩開少女心事,關(guān)于生長的節(jié)律,笨拙的躁動,無從表達的愛意。酸澀的忍耐終于等來瓜熟蒂落。她想起自己也曾立志得到他,要像沉默寡言的硬漢那樣,堅定的決心只用行動來表達。 今夜的大雨卻好像將所有的心氣澆熄,潮濕的靈魂軟爛如泥,黏糊糊地繞著身體爬行。視線失焦,亂顫,隨揮灑的水珠重新落回。情欲的氣味漫似柳絲,又像梅雨時節(jié)惱人的濕意。裊娜的細枝觸手可及,絢爛的春色卻像朦朦朧朧映在幻影里。 一碰就打碎,總是差一點。 什么也抓不住。 腰肢在他的掌間彎到極限,似一支盈滿的銀白弓弦,升起于月出之夜。她不懂得求歡,只得任由他祈求,一點一點摳挖,像被蟻xue搬空軀殼,空處的殘骸又長出妖冶的花。高攀的藤蔓將他扎傷,鮮血成為更狂烈的催情劑。 向他張開雙腿需要很大的勇氣,哪怕此刻的感覺無可挑剔,他很懂得取悅她。人造物的電光比午后溫柔的陽光更讓人無所遁形。她的秘密從此會變成她們二人的秘密。野蠻生長的恥毛,豐腴的臀rou,堆在腿肚的脂肪,變成女人以后yin靡的味道,都會留在他巨細無遺的凝望。 莫名的悵惘,猶疑,似重云飄來上空。他跪在她面前的姿影謙卑又可憐。手捧著腳踝抬起,眼就伏得比腿更低。腳邊蹭過他的頜線,才知那里又冒出新的胡渣。 微微作癢的感覺如同觸電,她不配合地將腿收回。 “快做正事。”她催促著,在自己的包里翻找昨日買的避孕套。 但是這東西還需要嗎? 他都已經(jīng)射在里面了。 想到那東西掛在腿根,懸濁又黏糊的樣子像是鼻涕,她就忍不住來氣,一爪子將他拍翻在地,沉著面孔道:“討厭鬼,以后不許射在里面。” 大鐘一臉無辜,“我沒有,蹭在腿上才射的?!?/br> “也不許說?!敝卑椎脑挿炊屗?,“你丟不丟人???” “當然丟人,丟死人了?!彼翄傻貏e開頭,緊咬雙唇,臉頰隨胸口的起伏漸漸漲紅。 小鐘逮著難得的機會,狠狠欺負,“是不是昨天晚上、前天晚上都在臨陣磨槍?不然怎么這么拉胯?” 她以為自己只是隨口一說,不想他更做賊心虛,用抱枕擋住自己的臉,弱弱道:“我沒有。” 但是長柄蘑菇倔強地抬起頭,紅得像是熟透,圓潤的頂端冒著呆氣,靡麗的模樣正誘人地祈求著,“請把我吃掉吧”。 他的視線被枕頭擋住,自然看不到這些。但他會有感覺嗎?小鐘就經(jīng)常察覺不到。在畫裸體畫的時候,她隱約嗅到氣味,想要探尋罪惡的根源,掰開腿心的花瓣,才發(fā)現(xiàn)緊閉的里面早已濕透。那天下午在辦公室,她在他身上感到一陣一陣的酸楚,哀愁像鱗浪一樣從心房翻涌到指尖??諝鈵灍岬眉磳⒈?,衣服卻像穿得太薄,太少。 這種沖動有關(guān)于性,她是離開以后才弄明白的。在廁所陰暗狹小的隔間里,她看著洇濕卻沒有血跡的內(nèi)褲陷入震驚,也愈發(fā)惘然了?;蛟S她更想要男性那樣直白的性器官,被挑逗就勃起,高潮就射精。欲望會指明它想去的方向,也有充分的借口用下半身支配思考。逞弄欲望被視作成熟的必經(jīng)之路,世人總會翹首以盼“他”用yinjing涂抹的杰作,哪怕再幼稚可笑。 她的欲望卻是魔鬼強塞的饋贈,沒有形狀,像月經(jīng)一樣麻煩而多余,只能像苔蘚那樣藏身于不見天日的角落,又不得不自己妥善處理。沒法告訴別人,連自己也后知后覺,弄不懂怎樣算有感覺。大人只是教導她,將羞恥心當成真正的自愛。 她曾對他說,zuoai吧。當時好像只是為叛逆,因為兩個人想待在一起,又再無別的事可做。魔鬼比她自己更早洞悉被掩埋的本愿,將一切都準備好。 ——如果不是關(guān)系特殊,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的床上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又暗暗吞吃了多少沒法兌現(xiàn)的瘋狂? 她用手握上翹起的yinjing——不,坐在他的腰間,用女xue抵著緩緩碾磨,繼續(xù)逼問:“還說沒有?” “昨天夜里,實在是……想你想得睡不著?!?/br> “活該?!?/br> 避孕套的包裝拆開,小鐘沒有看一眼構(gòu)造和使用說明,胡亂將橡膠圈束在他的yinjing上。輕薄的透明雨傘繃得極緊,似下一秒就要脹破。 他大汗淋漓地丟開抱枕,臉色變得很難看,“太緊了,勒得難受?!?/br> 原來戴這玩意折磨得像是受刑,難怪渣男們不喜歡。 難受也得戴著,小鐘暗想,忽然發(fā)現(xiàn)手邊的蘑菇悄無聲息蔫下去。 痛到這種程度嗎?她覺出不對勁,本想將套子拔掉,又擔心這樣弄會徹底玩壞,連忙舉起雙手表示無辜。 他半坐起身,自己動手將套子卷下,又撿起丟在地上的包裝翻看,“干嘛特地買小號?看不起我?” “這……這東西還有型號?我怎么看不出來?哪寫著?” 摸過套子的手指沾滿油光,她趁他不注意,全抹在他的小腹上,語速飛快地繼續(xù)狡辯,“我沒有故意買小,就是去便利店買零食順手帶的,周五到了,滿59減10。誰讓這種東西總是和口香糖一樣,放在收銀臺旁。” 大鐘笑,“又不是怪你。”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指給她看,“尺寸在這里,50±2mm。” 那大號有多大? 奈何他一念數(shù)字,小鐘就條件反射想起上課的情景,不可避免地陽痿了。 她木訥地點頭,“哦?!?/br> 大鐘雙眼一瞇,似看穿她的心路,在她眉心淺落一吻,勾引道:“坐上來?!?/br> “你沒有自己的套子嗎?”小鐘還在別扭,絲毫不動。 “獨身老男人的家里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我有,你才要命吧。” “路上怎么不早說?” “下雨了?!?/br> “屑男,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必須戴。” 大鐘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幽幽道:“戴的時候分清正反。小帽子在外面,套子撥下來會是順的。記得先捏住小帽子,把里面的空氣排干凈。” 小鐘又拆了個套,對著光源舉起,里外研究,“不排干凈會怎樣?” “做的時候會破。” “這么了解,你弄破過?。俊毙$娡诳?。 “常識。只有某人太傻,過來人的經(jīng)驗不聽,什么事都要自己跌過才相信?!?/br> 她吐舌做鬼臉,垂頭正想實踐看看,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徹底軟下去。 不會真的壞了吧?他的年紀也不小了,難道她就要因此負責一輩子,后半生都賠給他? 小鐘頓時汗流浹背,伏下身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縮水蘑菇含入口中,深深taonong。 一下,兩下。 沒有反應(yīng)。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小家伙變成可憐的一團,以前老變態(tài)每次都是硬著的。 繼續(xù)弄。 她不信邪。那么堅挺的老變態(tài)怎會輕易就不行? 小家伙微微回復先前的模樣,柄身鼓得飽滿。唇吮上去仍是相合的軟嫩,卻感覺得出內(nèi)里的硬。 他將手放在她的后腦勺,繞著發(fā)根輕撫頭皮。勾往耳廓的指端冰涼,意料之外的觸碰像是電流,酥得她神魂一蕩。她倏然失神,一時竟忘了收住自己的牙。 “輕點,你弄疼我了?!?/br> yinjing像充氣的氣球一樣緩緩漲開,抵住嬌紅的嘴唇,撐滿口腔。她眨著絨絲般的睫簾,詫異抬眼,眼瞳以下的眼白似一片牙月,浮起于桃紅色的眼瞼之上,自己卻未曾知曉這一刻的靡麗。 他從緊繃如環(huán)的唇間拔出綴滿涎液的性器。 小鐘仍是怔然。他起來了,可她沒察覺情欲的變化。手放在她的頭上,不像有任何邪念。 一如方才他高潮,她還沒什么都沒感覺到。 這不公平。她不甘心地坐上他身,換以自己的下面含住他。 門路她已然清楚,這次進去很容易。 在正式開始干活之前,她將披散的頭發(fā)扎上,而后扶上緊實的背側(cè),輕輕地嘗試擺腰,套著深紅的rou柱在xue里進出。沒有人說話,愛液像潮水泛濫,每一次插入都浸潤著懸流的清響。閉上眼聽,似笨重的木杵搗著爛熟的漿果。篤篤。噗噗。酒精的氣味敗壞頹廢,摩擦讓混溶的體液散發(fā)出詭異的味道,香甜卻似火藥。他漸漸配合進她的節(jié)奏,深插到底,身體難以自控地發(fā)顫,退出來卻戀戀不舍。 他的形狀在重復的包裹中變得具體而清晰,性愛不再是想象中的抽象概念,而是關(guān)于他的記憶。他怎樣執(zhí)起她的手,媚眼如絲,放浪呻吟,頂開花心就像頂開靈魂的薄膜。她開始明白,或許情事的快樂并不來自于征服或掌控,而在于磨合,素昧平生的兩塊頑石終將磨成交融的情狀,分不出彼此。 然而這事情由她來做,總歸少了點風情,不太香艷,卻很單調(diào),像多次測量取平均值的生物實驗,沒有佛心的和尚糊涂撞鐘。加上性格使然,他不似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動情,就是在興頭上也淡淡地疏離著。情欲恍若不關(guān)他的事,他只是溫柔地自甘墮落。人似一片摸不著邊際的水,怎樣的熱意貼著他,到底悄無聲息地化開。 不甘的情緒沒有淡去,反而像烈酒嗆得厲害。她沉著腰滑墜下去,沒有再次起來,而是別住雙腿,在深處將他夾緊。 他任她擺布的態(tài)度多少存了幾分輕蔑,此刻卻變得大不相同。瞳孔放大,喉結(jié)繃緊,胸口劇烈起伏,他渾身上下都在控訴被她占據(jù)的苦楚。色度不一的手臂似蛇纏繞。他用力將她拽向自己。 她覺出一絲不妙。 這是……又要射了? 她氣得兩眼含淚,小珍珠就要往外掉。男人卻安然自若,捧著她的雙腿站起身,抱她往臥室走去。 搖蕩不穩(wěn)的步履之間,巨龍的頂弄愈發(fā)可怖,貪得無厭地垂涎著深閉的花蕊,卻因求而不得反生嫉恨。 他將她擺在大床中央,摘下發(fā)圈,輕彈額角的碎發(fā),道:“剛才只是意外,沒有那么容易出來?!?/br> 小鐘悶悶不樂,不想回話,揪著他一道翻身,又變成女上的姿勢。 眉頭低壓,他似不解于她對體位的執(zhí)著,但終究做出一副隨她去的大度,只被她壓著,小聲嗔道:“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