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曖昧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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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生氣。 他一點都不聽她的話。 “我才不厲害,我現(xiàn)在看到你就腿軟?!彼武p著聲罵他,又埋冤,“我要睡覺,你都不讓我睡覺?!?/br> 她原本計劃好了要惡劣而任性的態(tài)度對他,可是現(xiàn)在傅晏就在跟前,想要說出口的話又生生憋回去。 光是看到他就覺得心動難扛,又怎么舍得開口批評。 “我的錯?!备店躺炝耸?,把她從床上撈起來,“寶寶,去吃早飯,餓不餓?” “別。” 宋洇被他這么叫,臉又紅了一陣,變扭,教導(dǎo):“白天不準這么叫我?!?/br> 傅晏心領(lǐng)神會:“那晚上?” 他調(diào)笑:“公主的脾氣還真是難猜,晚上還纏著要我一直叫。” “你污蔑我?!?/br> 她也就要求了四次,后面都是他自己叫順了,像是入了迷。 “行了。”傅晏攬著宋洇的腰,讓她下床。 他是真的慣著她,注視她,改口,又重復(fù)了一遍:“洇洇,去吃早飯吧?!?/br> 傅晏一早就出門買了早飯,挑了廣府有特色的早點,還有一些常規(guī)的中式早餐,十幾種品類,是怕她不習(xí)慣。 宋洇洗漱好坐下,手肘不小心碰到椅子背生疼,查看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自己纖細手臂上的淤青,好像是昨天被按在鏡子上留下的痕跡。 她得了機會就尋傅晏的錯處,宋洇這次終于能說出口。 “你看呢,男朋友,你干的好事?!迸u的語氣,可眼底卻流轉(zhuǎn)光彩,像是得逞的小狐貍。 傅晏在一旁翻閱ipad上的訊息,神色幾分冷淡,宋洇一叫他,男人抬眼看去,滿眼便只剩下一個她。 他關(guān)閉了ipad上的頭條訊息,靜靜看她:“是我過分了?!钡狼傅眉皶r。 宋洇覺得舒坦,又聽見傅晏戲謔問她:“那女朋友,需不需要補償你?” “不需要。” “那你說怎么辦?” 宋洇驕矜:“一個印子罰你一次?!?/br> “行。” 傅晏倏然扯唇笑笑,一頓,話鋒一轉(zhuǎn),問:“但是洇洇,我身上的……找誰算賬?” 宋洇聽見傅晏云淡風(fēng)輕細數(shù)她的惡劣行徑,“昨兒個,有人中途扛不住,咬我一串的牙印。” 他靠過來,宋洇便嗅到他頭發(fā)上的跟她一樣的洗發(fā)水味道,男人清啞的嗓音就在耳側(cè),“咱倆算算?” 傅晏涵蓋侵略性的眼神近在咫尺,像是彌天巨網(wǎng),精準捕獲她。宋洇又想起來浴室昏黃的燈光和濕潤的水汽,光怪陸離的眼前景象,腎上腺素飆升的情感體驗,他是那樣持之以恒卻又瘋狂的人。 宋洇倏然xiele氣,嘟囔一句:“不算了?!?/br> 肯定是她虧心。 她恃寵而驕不是一天兩天,但太不講道理的事宋洇也不大樂意干。 她昨天仗著傅晏憐惜她,可好好欺負了他好幾下。 宋洇錯開眼,喝了一口粥,聽到傅晏叫她,“洇洇?!?/br> “嗯?” 傅晏扶著桌面正色看她,“但你還是可以罰我,哪怕沒什么由頭。” 他氣息中發(fā)出一聲輕笑,眼神繾綣:“只要你想。” 還真是犯規(guī)。 宋洇呼吸停了停,覺得這個時候就該堵住他的嘴,讓這個混蛋不要撩撥她。 可宋洇只是驕橫地橫了他一眼,嘟囔:“吃早飯了?!?/br> 干了一晚上體力活,她是真的餓了。 早飯后兩個人一起去趕海。海潮的天空,海鳥在鳴叫,宋洇跟傅晏講宋清予的事,突然才發(fā)覺,曾經(jīng)在自己生命里仿若蒼天大樹一般的人物已經(jīng)離得那么遠。她這些年忙碌奔波,像是一葉沒有根基的浮萍,很難再去回憶爸爸給自己撐腰的模樣,記不清宋清予說的“會把一切捧到寶貝女兒”的面前。 宋洇是宋清予的女兒,她始終記得自己不能成為父親留在人世的敗筆,可也終究一天天地記不清他的模樣。 宋洇不想沉溺在這種情緒里太久。 她坐在堤壩上,海風(fēng)將她的黑色長裙吹起翩躚,她仰起頭問傅晏:“男朋友,你還沒有告訴我放在床頭的戒指是什么?” “看到了?” 傅晏的回答短促而溫柔:“忘了?”又提醒,“你問的?!?/br> 宋洇懵懂,從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那枚單個的戒指。 晨間她在匆促間將小盒子塞進了針織衫外套的口袋。 “我問的?”宋洇重復(fù),擰了眉回憶。 傅晏沒打算為難她,給出解答:“十八歲的生日禮物?!?/br> 遠處是開闊的海岸線,男人換了件白色襯衫,就站在她身后,身型挺拔而落拓,一點也不似少年時陰郁孤冷的模樣。 宋洇疑心自己聽錯了,呆住。 “你說生日禮物?” “嗯?!?/br> “十八歲的?” 回答是縱容的輕笑。 宋洇心一顫,思緒回到很多年前。 郊外酒店的大火有如紅蓮業(yè)火,將天空染出一片火光,她死里逃生,忙碌了一天,在夜間收到傅晏的電話。 他決然地拒絕了她的心意,就好像半點不喜歡。 還告訴她,跟他在一起是會下地獄的。 少女時期的宋洇淹沒在痛苦的情緒里,恐怕怎么也不會想到,原來這樣一個拒絕了她的人會給她準備生日禮物。 還是一枚可以用于求婚的戒指。 宋洇垂了眼,從黑色的絨布里取出那枚依舊光亮的戒指圈,抬了起來仔細查看,并沒有看傅晏,而是問:“只有一只嗎?” 她有幾分悲傷和釋然。 也許此時此刻,宋洇終于能夠理解七年前的傅晏。 那么,按照她的認知,他恐怕沒有給自己買。 傅晏按住了她的肩膀,平靜地答:“給你的?!?/br> 只有給她的。 宋洇眼睛發(fā)酸,扭了頭,笑著問:“不是說跟你在一起會下地獄嗎?還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她在嘲笑、質(zhì)問他,可表情卻憂傷,眼睛亮晶晶的,洇著不會落下來的眼淚。 傅晏在看她,幾分心軟。 “嗯?!毕⒃诤oL(fēng)里的回答。 早上傅晏醒來從夏軼那里收到最新的消息,凌晨兩點二十分三十一秒,傅成煦于軍.區(qū)醫(yī)院搶救無效去世。 傅家那邊在催他回去,傅晏拒絕了。 他冷淡通知夏軼:“有別的事,回絕掉?!?/br> 那年,宋清予遭遇空難,鄧清月在natale教授的幫助下即將送往美國的醫(yī)護中心。 在上飛機之前的一天,軍.區(qū)醫(yī)院的病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傅成煦見了鄧清月。 男人來得瀟灑,像是來見多年未見的老友,而鄧清月面色枯黃,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手指都無法動彈。 男人來時突然,走卻走得高調(diào)。 當(dāng)晚鄧清月拔掉了氧氣罩,自.殺了。 傅晏一開始沒想回傅家,母親死后,宋洇放他自由。 他從natale那里知道宋清予留下的斷裂的資金鏈,可圖的利益早就被宋洇的叔叔伯伯伙同各路牛鬼蛇神吞滅。 只留下一個無法收尾的爛攤子給宋洇,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墜落泥潭,成了需要填補窟窿的人。 春夜回寒,冬天遠去,可傅晏的內(nèi)心世界依舊是長久的寒冬。 那年的春雨反常的暴烈,像是要把所有的人擊垮。 傅家祠堂前,傅晏跟逼死他母親的人簽下了改變他一生的對賭協(xié)議。 成,他回傅家; 敗,他進監(jiān)獄蹲三十年。 這就是傅成煦給出的條件。 傅晏的地獄,論其根本,左不過一個京圈誰都諱莫如深的傅成煦。 傅晏看向遠方,七年后的廣府天高海闊,春天來得比京城要早。 他冷淡的眼眸像是沉了常年不化的堅冰,此刻也因為季節(jié)的更迭而緩緩融化。 “我是說過跟我在一起會下地獄?!彼环裾J。 可是愛是無解的命題。 傅晏不得不承認,在了無聲息的灰暗歲月,他還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情況動不該動的心。 “宋洇我敗給你了?!备店绦辛俗约鹤餆o可恕的罪責(zé)。 理智敗給情感。 傅晏輸給宋洇。 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