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27節(jié)
公子無忌的門客瞬間沸騰起來:“甚么???公子是無罪的!公子絕對沒有勾連秦賊!” “憑甚么押解公子?!” “晉良,都是你這個jian臣,你又對王上說了甚么?!” 公子無忌端坐著,將鴻翎撿起來,只看了一眼,唇角漾起淡淡的苦笑:“謝……君兄,無忌領(lǐng)命?!?/br> 不得不說,鴻翎急件展開的那一瞬間,晉良松了一口氣,魏王替他做下了決斷,不管這個決斷是對是錯。 晉良瞇了瞇眼目,擺手道:“卸去冠冕,即刻押解。” “是!” 士兵剛要上前,公子無忌款款站起身來,抖了抖自己的袍子,冷聲道:“無忌自己會走?!?/br> 囚車已然準備妥當,專門從都城運送而來,魏王還派遣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前來押解,只需要晉良交接便是。 公子無忌被除去冠冕,退下官服、摘去革帶,只留一件并不怎么體面的素色長袍,登上囚車,準備押上枷鎖。 “等一等?!惫訜o忌突然開口。 “公子,”負責押解的心腹道:“若有甚么想要辯解的話,小臣私以為,還是請您回了都城,當面與王上分說罷!” 公子無忌搖頭道:“無忌并非想要辯解甚么,辯解也要給有耳朵的人聽,不是么?” “你!”那心腹氣急敗壞,瞪了一眼公子無忌。 公子無忌道:“無忌有兩句話,想要與大將軍私下分說?!?/br> 心腹看向晉良,有些個納悶,道:“公子您說笑了,小臣看啊,大將軍未必想與公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晉良涼颼颼的道:“你是大將軍,還是我是大將軍?” 心腹嚇了一跳,連忙道:“將軍是,將軍是!” 晉良冷聲道:“滾下去?!?/br> 心腹雖有不甘,但還是忍氣吞聲的遠離,其余人全部進入了幕府,一時間營地的空場上只剩下晉良與公子無忌二人,還有一輛囚車…… 晉良冷漠的道:“公子有甚么臨終遺言,可以分說了?!?/br> 公子無忌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正如大將軍所說,無忌此去,怕是時日無多,只是無忌有一事放心不下……” 晉良冷笑一聲,擺出這副慈愛長輩的模樣,是給誰看?他并不接話。 公子無忌繼續(xù)道:“大將軍的身邊,多半是老將軍的部將,只是……這些部將,有些初心不改,有些已然變了初衷,他們表面上是為了給老將軍報仇,因而才仇視于無疾,內(nèi)地里實則只是想要挑撥離間,一旦大將軍行差踏錯半步,便會迫不及待的將大將軍從將位上拖拽下來,還請大將軍小心一二。” “怎么?”晉良嘲諷的道:“你這才是挑撥離間罷?臨死還要挑撥我與部將的干系?這些部將,都是曾經(jīng)跟著恩師出生入死之人,哪一個不比你的嘴臉好看?!” 公子無忌苦笑:“無忌知曉,大將軍聽不進去,但無論如何,無忌必須要說,畢竟此次不說,再無這種機會……大將軍,便當是逆耳忠言,千萬、千萬放一些在心上!” 晉良越聽越是煩躁,冷聲道:“我看你是死不悔改?!?/br>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 “等等!” 晉良不耐煩:“還有甚么事?” 公子無忌垂下眼目道:“還有一件私事,無忌懇請大將軍成全?!?/br> 晉良頓住腳步,不知怎么的,公子無忌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復雜,便仿佛只瞧前面有火,卻一定要飛蛾撲火一般,無助且壯烈。 晉良冷聲道:“快說!” 公子無忌幽幽的道:“無忌此次有死無生,還不知是個如何死法,請大將軍看在無忌曾經(jīng)救將軍一命的份上,可否給無忌一個解脫,也能讓無忌免受一些折辱?!?/br> “那讓我……殺了你?”晉良驚訝道。 公子無忌道:“不必臟了大將軍的手,只求大將軍給無忌一顆藥,若是回都途中另有變故,無忌也好輕松一些?!?/br> 晉良死死的盯著公子無忌,一句話不說,轉(zhuǎn)身便走,恨不能拿腳踹門,踹開帳簾子入內(nèi),過了一會子,又從里面黑著臉走出來,大掌按在公子無忌的掌心,似乎將甚么交給了他,還是一句話不說,轉(zhuǎn)身便走。 公子無忌連忙將藥丸收入袖中,輕聲道:“無忌拜謝大將軍……” “大將軍,”公子無忌幽幽的自言自語:“往后的路,只能你一個人走了……” ———— “公子!” “長公子!” 蒙武大步走入幕府營帳,匆忙的道:“長公子,探子消息,因著魏軍糧草被燒一事,魏王派遣了心腹押解公子無忌回都,此時已然啟程了!” 嬴政輕笑一聲:“不出予所料,諸位,魏軍這不是將公子無忌主動送出來了么?魏軍守衛(wèi)嚴密,但是負責押解公子無忌的隊伍則不然,想要偷襲囚車,俘虜公子無忌,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么?” 部將們先是面面相覷,隨即恍然大悟。先前嬴政說過,要俘虜公子無忌與晉良二人,還要魏軍主動將二人送出來,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然,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真真兒便發(fā)生了! “哇——”成蟜拍馬屁永遠都沖在第一線,呱唧呱唧拍著小rou手:“哥哥好厲害!雖然蟜蟜不嘰道怎么回事,但哥哥還是好厲害!哇——厲害!” 部將們后知后覺,連連感嘆:“公子高見!” “長公子大才??!” “原長公子火燒魏糧的意圖在此,佩服!不得不佩服啊!” 嬴政十足謙虛,道:“政不過動動心竅罷了,接下來如何劫囚,還需要各位將軍的鼎力相助,政不勝感激。” “長公子太謙虛了!” “正是啊,咱們都聽長公子的!” “就是,真別說,除了咱們老將軍,還沒有人叫咱們?nèi)绱朔饽?!?/br> 成蟜挑了挑rourou的小眉頭,好家伙,便宜哥哥是懂得籠絡(luò)人心的,身材高大,長相俊美,彬彬有禮,關(guān)鍵還聰敏不自傲,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蒙武立刻安排劫囚的事情,因著押解公子無忌的隊伍是魏王的心腹,并不是晉良的正規(guī)軍隊,劫囚的難度簡直大打折扣,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過多擔心。 嬴政選擇了一處峽谷劫囚,天時地利,占盡優(yōu)勢,一切安排妥當,嬴政與蒙武點齊人馬,披星戴月的便要出發(fā)。 成蟜睡在帳中,聽到外面雜亂的聲音,便知道劫囚的兵馬要出發(fā)了,他翻了個身,掀起被子捂住小腦袋,嘟囔著:“唔……吵,再睡一會兒……” 他剛捂住被子,便覺得有人在拍自己。 “蟜兒?!?/br> “蟜兒……” “蟜兒起身了。” 這聲音……怎么那般像便宜哥哥呢? 成蟜迷茫的睜開一絲絲眼縫,果然看到了一張俊美無儔,且十足年輕的面容,不正是嬴政還能是誰 “唔?”成蟜實在太困,發(fā)出一個單音。 嬴政笑道:“蟜兒別耍懶,與哥哥走了?!?/br> “啊……?”成蟜這才醒過夢來,哥哥劫囚,這是要帶上自己個兒么? “哥哥!”成蟜脆生生的道:“蟜蟜還小,又不會武藝,會給哥哥拖后腿噠!” 嬴政一笑:“怎么會?蟜兒懂事兒,識大體,有蟜兒在,以備不時之需?!?/br> 成蟜:“……”哥哥真的把我當成工具人了! 成蟜迷瞪著雙眼,便被嬴政抱上了馬背,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夜路,后半夜的時候,眾人終于抵達山谷埋伏起來,只等著押送公子無忌的隊伍出現(xiàn)。 “哈……”成蟜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困得實在不行,東仰西倒的歪在嬴政懷里,仿佛沒骨頭一般,把嬴政的胸肌當做頭枕,真別說,還挺舒服的。 嬴政正在埋伏,突然聽到小呼嚕的聲音,低頭一看,忍不住有些發(fā)笑,這幕天席地的,成蟜竟睡著了,小rou手里還緊緊攥著玉佩,腦袋不停的自己胸口鼓秋,仿佛在尋找舒適的姿勢。 “呵呵……” 成蟜在睡夢中,依稀聽到一聲輕笑,笑得十足溫柔,是那種放下防備的溫柔,成蟜迷迷糊糊的想著,這般好聽真摯的笑容,合該不是便宜哥哥的假笑才對…… “來了?!?/br> 咕嚕嚕—— 是車轍的聲音。 成蟜猛地從夢中驚醒,用手背摸了摸自己朦朧的眼睛,果然,灰暗的晨光中,一輛囚車遙遙的被押送而來。 負責押送囚車的隊伍也就二十來人,多半都是仆役,士兵的人數(shù)撐死了至多十人。 成蟜搖搖頭,簡直白給,送分題。 公子無忌站在囚車之中,脖頸上戴著厚厚的枷鎖,一身素色的袍子,面色慘白,嘴唇干裂,看起來這一路沒少被欺負,潦倒的哪里像是甚么公子? 嬴政微微抬手,瞇起眼目,準備發(fā)號施令,蒙武帶著將士們立刻戒備起來,等待出擊。 唰! 嬴政的手掌向下一壓。 “殺——?。?!” 秦軍從草叢中沖出,高聲吶喊,負責押送的心腹根本不知發(fā)生了甚么事情,嚇得一個激靈。 “秦、秦……?。。?!”魏王的心腹壓根兒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已然中了一劍,直接被砍倒在血泊之中。 呲—— 是鮮血噴濺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只大手伸過來,正好遮擋住成蟜的眼目,將那噴血的畫面遮蔽的嚴嚴實實。 咕咚—— 成蟜只聽到一聲巨響,合該是魏王心腹倒在地上的聲音。 “蟜兒,”嬴政低聲道:“用聽得便好。” 成蟜略微有些吃驚,難不成……便宜哥哥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怕一個孩子看到如此血腥場面,會留下甚么負擔? “秦軍!” “是秦軍!” “快、快跑啊!” 押送的魏兵人數(shù)太少了,仆役一看到心腹被殺了,嚇得調(diào)頭便跑,誰還敢戀戰(zhàn),一時間做鳥獸散盡。 嬴政朗聲道:“不必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