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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嬴政 第46節(jié)

    公子琮道:“長公子折煞臣了。長公子,王上已然在章臺宮等待,還請長公子進(jìn)城?!?/br>
    嬴政從車中下來,換了馬匹,朗聲道:“進(jìn)城!”

    公子文治剛才摔了一跤,渾身狼狽,不愿意騎馬丟人現(xiàn)眼,桃花眼一轉(zhuǎn),道:“哥,治兒許久未見蟜兒,便與蟜兒一同安車?!?/br>
    說著,也不等成蟜同意,直接鉆入車中。

    公子文治鉆進(jìn)車?yán)?,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仿佛到了自己個兒家中一般,不止如此,一眼便注意到了承槃中剝好的果子,那是嬴政方才給成蟜剝的,成蟜還未吃完,打算留著慢慢食。

    “正好,我口渴的緊!”公子文治說著,自來熟的抓了一只果子丟入口中。

    成蟜皺眉道:“那是哥哥給蟜蟜剝的?!?/br>
    公子文治不屑的看了一眼成蟜:“吃你一顆果子怎么了?往日里少吃了?”

    公子文治:【孬種小崽子,說他有我們老楚人的血統(tǒng),都是丟人!】

    成蟜小短手叉腰,這個公子文治,顯然是覺得自己個兒是個軟包子,便捏癟了搓圓了的欺負(fù)自己。

    那敢情好啊。

    成蟜深吸了一口氣,恨不能使上吃奶的力氣,“哇——!?。 币宦暣罂蕹雎?,干打雷不下雨的道:“嗚嗚嗚嗚——哇——哥哥?。「绺?!有人欺負(fù)蟜蟜!嗚嗚嗚……”

    成蟜這一聲“驚天霹靂”,成功將公子文治嚇壞,與此同時,嘩啦一聲帳簾子被打起,嬴政驅(qū)馬趕過來,道:“怎么了,蟜兒?”

    成蟜委屈的撲過去,把自己根本沒流出眼淚的小臉蛋兒扎在嬴政“偉大”的胸肌上使勁蹭,吭吭唧唧的道:“嗚、嗚嗚……壞人叔叔欺負(fù)、欺負(fù)蟜蟜……嗚嗚……他搶蟜蟜的果子,還——還打蟜蟜!”

    公子文治:【我何時打他了!?】

    第36章 蟜蟜好委屈

    公子文治:【甚么情況?成蟜往日里不是個軟包子么?怎么我回了一趟楚國,成蟜竟與趙地歸來的質(zhì)子如此親近了?】

    前些日子,昌平君與他的弟親公子文治回了一趟楚地,這才堪堪回來不久,因此成蟜壓根兒沒見過這兩個人。

    公子文治吃驚納罕,還以為成蟜可以隨便叫自己欺負(fù),哪知成蟜竟哭嚎的這般大聲響,是想讓所有人都知曉。

    “嗚嗚嗚嗚——”

    “蟜蟜痛痛!”

    “壞人叔叔打蟜蟜!”

    陪同的官員,還有秦軍士兵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怎么回事?楚公子竟然敢打咱們公子?”

    “你看看,你看看,幼公子哭得多慘呢!”

    “就是的,小孩子又不會說謊,定然是被楚公子欺負(fù)狠了,這才哭的,真真兒可憐呢!”

    “我、我沒有!”公子文治立刻辯解,可他手里還捏著成蟜的果子,這句話說出口一點子說服力也沒有,甚至反而像是狡辯!

    公子文治眼看著這般多人都盯著自己,更大聲的道:“看甚么看???我說沒有!”

    倘或上一句話像是狡辯,那么這一句話,那絕對便是狡辯,還是那種帶著威脅意味的狡辯。

    “哇嗚嗚嗚——”成蟜哭得更賣力。

    嬴政連忙哄著弟弟,道:“乖蟜兒,不哭,不哭了?!?/br>
    “嗚嗚嗚……哥哥——蟜蟜好委屈哦!”

    公子文治:“……”

    公子琮勒馬道:“治兒,你這是做甚么?還不向幼公子賠不是?!?/br>
    “可我……”公子文治還想辯解。

    “治兒!”公子琮呵斥道:“快賠不是?!?/br>
    公子文治:【委屈的那個是我才對!這個死崽子,早晚給他點顏色看看!】

    公子文治心里頭不服氣,嘴上卻道:“對不住,是我錯了。”

    “哼!”成蟜奶里奶氣的道:“蟜蟜才不要他賠不是,指不定他在心里頭,怎么罵蟜蟜吶!”

    公子文治:【他如何得知?是了,定然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小小年紀(jì)的小崽子,怎么可能看穿我的心思?】

    “好了蟜兒,”嬴政道:“既然楚公子已然道歉,你便不要計較了,畢竟……都是一家子人,說到底,二位楚公子還是蟜兒的舅舅,不是么?”

    公子琮與公子文治乃是華陽太后的從侄兒,便是族中侄兒的意思,他們歸屬同族,全都是楚國正兒八經(jīng)的貴胄,如今來到秦國發(fā)展,自然是要抱團(tuán)兒的。

    華陽太后十足寵愛公子琮,覺得他成大器,是個能兒人,方方面面都代表著他們楚國最優(yōu)秀的勢力。而公子文治呢,嘴巴甜,裝乖,會討長輩歡心,雖然能力方面不如他的兄長昌平君,但在華陽太后心中,也是最乖的晚輩,是當(dāng)兒子養(yǎng)的。

    如今公子文治膽敢晚來,便是仗著太后的勢力。嬴政如今還需要楚派扶持他登上王位,因此不能和楚派之人撕開臉皮,一個下馬威便足夠了。

    成蟜知曉嬴政的心思,他本也不想鬧得太僵,只是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公子文治罷了,免得他覺得自己是個軟包子,蹬鼻子上臉便不好了。

    成蟜嘟著嘴巴道:“那好罷,既然壞人小舅舅已然給蟜蟜道歉,蟜蟜的胸襟辣——么大,便原諒壞人小舅舅罷!”

    “你……”公子文治氣不過他陰陽怪氣。

    公子琮立時攔住他,拱手道:“幼公子,舍弟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臣在這里給您賠不是?!?/br>
    成蟜也不搭理公子琮,轉(zhuǎn)頭挽住嬴政的脖頸,嬴政道:“楚公子不必如此,蟜兒年幼,小孩子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兒?!?/br>
    公子文治更是不服氣,自己已然二十有余,竟還被嬴政說成是小孩子。

    眾人再一次上路,往咸陽章臺宮而去。

    嬴政此次公干,需要往章臺宮與秦王述職,公子琮與公子文治送到章臺宮門口便止步了,轉(zhuǎn)身離開,往華陽太后的華陽宮去復(fù)命。

    成蟜本也想立刻去華陽宮的,但是仔細(xì)一想,自己還要在秦王異人面前吹捧嬴政的豐功偉績,因此便留了下來,一起謁見。

    秦王異人的氣色果然不是很好,雖才是壯年,卻久病纏身,身子骨虛弱,天氣稍微轉(zhuǎn)涼一些,立刻開始咳嗽,尤其最近換天兒,咳嗽的便更是厲害了許多。

    “我兒……咳咳咳……”秦王異人見到嬴政十足歡喜:“我兒!寡人果然沒有看錯人!”

    秦王異人親自扶起嬴政,成蟜立刻添油加醋的道:“君父,哥哥好——厲害好——厲害噠!不只是救下了蟜蟜,還打了好——多好——多勝仗!還俘虜了好——多好——多的魏國士兵!哇!哥哥也太厲害了叭!”

    嬴政瞥斜了一眼成蟜,似乎是覺得成蟜手舞足蹈的吹捧,實在太過于夸張。

    不過成蟜仗著自己是個小孩子,怎么夸張怎么來,秦王異人壓根兒沒有懷疑,還哈哈大笑的道:“對對,蟜兒說得對,你哥哥便是如此厲害的人物。甚好!甚好啊!小小年紀(jì),便如此沉穩(wěn)持重,此次五國會盟破滅,不但沒有發(fā)動聯(lián)軍,甚至被他追著打擊,繳獲十萬魏軍,真真兒給我老秦人長臉!隨寡人,隨寡人呢!愈發(fā)像寡人年輕之時了!”

    成蟜忍不住偷笑,異人雖不是甚么糊涂的君王,但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嬴政哪里是隨他,分明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

    嬴政倒是謙虛,拱手道:“政兒如何能與君父相比?政兒還年輕,不懂得規(guī)矩,往后里還要君父多多斧正?!?/br>
    “政兒當(dāng)真是謙虛了?!鼻赝醍惾寺牭檬銤M意,拍著他的肩膀道:“好,以后寡人會手把手的教你,都會教你,你方回來,便放寬心,歇養(yǎng)個幾日再說?!?/br>
    “謝君父?!?/br>
    “是了,”秦王異人似乎想起了甚么:“老太太那面兒還在等著,政兒,你帶蟜兒過去給大母請安罷?!?/br>
    “政兒敬諾。”嬴政恭敬的答應(yīng)下來。

    “好!好好好!”秦王異人一連不知說了多少個好字,怎么看嬴政怎么覺得順眼,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秦王異人:【往日里只當(dāng)秦王之位唯有傳給蟜兒這一個法子,如今看來,政兒可堪大用??!】

    成蟜一聽,這不是有門路了么,秦王動了傳位給嬴政的心思!

    二人退出章臺宮,準(zhǔn)備往章臺宮以東的華陽宮而去,上了辒辌車,成蟜壓低聲音,攏著小rou手道:“哥哥!方才蟜蟜偷偷聽到了君父的心聲,君父想要將王位傳給哥哥吶!”

    嬴政猛地瞇起雙眼,轉(zhuǎn)頭看向成蟜。

    嬴政:【君父要將王位傳給予,成蟜為何如此歡心?】

    成蟜知道嬴政多疑,于是立刻表達(dá)衷心,信誓旦旦的道:“哥哥如此才華橫溢,建樹豐厚,那才是引導(dǎo)秦國的不二人選吖!至于蟜蟜嘛——蟜蟜只想要吃喝玩樂,哥哥寵著蟜蟜,蟜蟜便可以一輩子吃吃喝喝,這樣豈不是比勞神勞力的思考國家大事更好嘛?”

    成蟜說罷,真誠的眨巴著大眼睛,撒嬌一般道:“所以,哥哥要一直寵著蟜蟜哦!”

    嬴政險些被他逗笑了,道:“哦?難道我們蟜兒,便沒有甚么大志向么?”

    “大志向?”成蟜叉腰道:“哥哥,吃吃喝喝也是需要大志向的!等哥哥做了千古明君,大秦歌舞升平,國泰民安,蟜蟜便能吃最肥的大肘子,難道不是大志向嘛?”

    成蟜忍不住暢想起來,是了,枕著秦始皇最“偉大”的胸肌,吃著最肥的大肘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難道不是大志向么?

    嬴政捏了捏成蟜的小臉蛋兒:“好,哥哥答允你,若真有你說的那么一天,哥哥定然叫你吃上最肥的大肘子?!?/br>
    正說話間,華陽宮已然到了,辒辌車在華陽宮的公車署停下來,嬴政抱著成蟜下車,往華陽宮的寢宮太室而去。

    寺人引導(dǎo)著二人往里走,欣喜的道:“長公子、幼公子,您二位可回來了,您可不知道呢,太后每日里要問起幾次,一直問二位公子回沒回來,甚么時候回來……這不是么,今兒個又催了七八次呢!”

    寺人來到太室門口,剛要朗聲通稟,便聽到里面的說話聲,那人嗓音洪亮,十足具有辨識度,成蟜一下便聽出來了,是公子文治在說話。

    “姑姑!”公子文治喚得十足親切,道:“那個公子政,真的不是治兒在這里背著旁人嚼舌頭根子,不是甚么好的,一看就知道,那一雙狼目,養(yǎng)不熟的,不管姑姑您待他多好,終究不是咱們楚國的血脈,我看不行……您也知曉的,就公子政那個母親,不懂規(guī)矩,見了誰眼神都在亂瞟,一看便不是甚么正經(jīng)之人,哪里比得上咱們楚國的女子端莊嫻靜,甚么樣的母親,便能養(yǎng)出甚么樣的孩子!”

    “如今公子政在外面立了功勞,俘虜了魏國十萬大軍,還抓了三個降臣回來,這是要將朝廷全都換成魏國人么?成甚么模樣,到時候還有咱們老楚人立足之地么?”

    “姑姑,真不是我說,這個公子政,怕是在您面前裝乖,其實背地里準(zhǔn)備謀圖幼公子的王位呢!”

    成蟜一聽,好家伙,這還不是嚼舌頭根子,舌頭都給你咬掉了!他瞥斜了一眼嬴政,嬴政的臉色相當(dāng)難看,因著公子文治精準(zhǔn)的踩在了他的逆鱗上。

    嬴政的逆鱗能是甚么?自然是他的母親趙姬了。倘或在嬴政即位的路上,最大的絆腳石是華陽太后,那么在嬴政親政的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便是母親趙姬了!

    偏偏華陽太后即是絆腳石,又是嬴政的磨刀石,而“戀愛腦”的趙姬,則是嬴政結(jié)結(jié)實實的絆腳石,令嬴政顏面無存,顏面掃地!

    嬴政黑下臉來,他的心竅中雖然沒有暴露任何心聲,此時卻是嘈雜一片,不得安寧的。

    寺人尷尬不已,也不知此時該不該通傳,成蟜靈機(jī)一動,不等寺人通傳,直接推開太室殿門跑進(jìn)去,大喊著:“大母!蟜蟜想煞大母啦——”

    “哎呦!”華陽太后乍一看到成蟜,十足的驚喜,站起身來迎上去連聲道:“蟜兒!大母的好孫孫!快快,讓大母看看!也想死大母了!”

    成蟜跑進(jìn)來,嬴政跟在后面走進(jìn)來,公子文治后知后覺,自己方才的言辭,豈不是都被外面的人聽去了?

    “大母!”成蟜撒嬌道:“蟜蟜好想好想大母哦!”

    “大母也想蟜兒!”

    成蟜翻臉比翻書還快,突然“哇——?。?!”一聲大哭出聲,委委屈屈的道:“大母!蟜蟜、蟜蟜好想快點見到大母哦!可是……可是……蟜蟜在咸陽門外,一直等、一直等,就是沒有人來接蟜蟜進(jìn)城!嗚嗚,蟜蟜也不能自己進(jìn)城,蟜蟜……蟜蟜一直等到天黑,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大母啦——”

    公子文治:【天黑?!現(xiàn)在還沒天黑呢!這小崽子,怕是要給我穿小鞋?!】

    公子文治想要狡辯,不等他開口,成蟜搶先道:“嗚嗚嗚大母——小舅舅說……說他犯了病,足足叫蟜蟜在咸陽門外,等了兩個時辰,蟜蟜思念大母,無時不刻都在思念,大母可知曉……嗚嗚可知曉這兩個時辰,蟜蟜是怎么渡過的嘛,嗚嗚嗚——”

    “還有這樣之事???”華陽太后板著臉道:“老身便說了,怎么接個人這般的慢?我的乖孫一路車馬勞頓,你們竟還讓蟜兒在城門外站兩個時辰?”

    成蟜哪里是站著,分明是躺在辒辌車中,但成蟜為了賣慘,也沒有反駁,還說:“大母,蟜蟜腿腿酸!腿腿疼!”

    公子文治連忙道:“姑姑,其實……”

    “哼!”成蟜再一次狡辯:“大母,小舅舅做錯事情,還要狡辯,他分明是仗著大母你的寵愛,所以便故意欺負(fù)蟜蟜!哦對了,他還搶蟜蟜的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