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64節(jié)
成蟜身子骨柔弱,即使有大儺倀子玉佩的加持,還是個身嬌體弱的小公子,哪里有嬴政的體溫高?嬴政便像是一個天然的大暖爐,抱著睡覺可舒服了。 “哥哥……”成蟜有些困頓,瞇著眼睛道:“哥哥以后做了儲君,以后以后做了秦王,一定要對蟜蟜好一些哦。” 嬴政笑道:“怎么才是對蟜兒好一些?” “嗯——”成蟜思考:“每日都哄蟜蟜睡覺?!?/br> “哦?”嬴政挑眉:“為兄現(xiàn)在不就在拍蟜兒睡覺?” “那不一樣,”成蟜道:“以后要每日每日,全都拍蟜蟜睡覺?!?/br> “這便是好了?”嬴政道:“難道蟜蟜不應(yīng)該管為兄要金山銀山,還有……權(quán)術(shù)兵力么?” 成蟜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知曉嬴政在試探自己,成蟜是不會上套兒的。 成蟜用滿不在意的口吻道:“金山銀山有甚么好的?哥哥那般疼愛蟜蟜,蟜蟜要甚么,哥哥都買給蟜蟜,要金山銀山,不如要哥哥方便!再說權(quán)術(shù)兵力,蟜蟜這么笨,管不好的,哥哥管著就好。” “是么?”嬴政若有似無的笑了一聲:“蟜兒當(dāng)真這般想的?” “自然啦!”成蟜一口應(yīng)承下來,藏在被子里的小rou手握著玉佩,一直在偷偷地讀心。 果不其然,嬴政聽到他的回答十足滿意,心情是愉悅的。 “好了蟜兒,”嬴政道:“很晚了,快睡罷?!?/br> “嗯嗯!”成蟜枕著嬴政的胸口,眼皮有些子發(fā)沉,越來越困,最終墜入了夢鄉(xiāng)之中…… 扈行的大隊伍順利進(jìn)入雍城,雍城臘祭即將舉行。 雍城乃是秦國老祖宗的都城,不同于咸陽,這里是一座水上的都城,被水環(huán)繞,水流乃是雍城天然的護(hù)城河,保衛(wèi)著雍城的安定。 秦廷士大夫按班排隊,跟隨著隊伍緩緩走入蘄年宮。 威嚴(yán)莊重的蘄年宮中搭起了祭臺,擺放著各種奢華的祭品,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便差良辰吉時。 嬴政領(lǐng)著成蟜走入蘄年宮,也站在班位之中。 “拜見王上——王上萬年——” 隨著眾人的山呼,秦王異人扶著華陽太后走了進(jìn)來,后面還跟著秦王異人的親生母親夏太后。 群臣再次山呼:“拜見華陽太后——拜見夏太后——” 秦王異人今日精神不錯,還有微微的咳嗽:“不必多禮,良辰已到,開始祭祀罷!” 眾士大夫站好,準(zhǔn)備開始臘祭殿里,第一步自然是祭天。 便在此時…… “且慢?。 ?/br> 一聲大吼打斷了祭天的儀式,眾人順著聲音回頭看過去。 “是誰???這般大的膽子。” “是啊,竟然敢打斷臘祭的良辰!” “你們看!那不是熊氏的家宰么?他不是被趕回楚地了么?怎么……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熊氏家宰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堂而皇之的走入蘄年宮祭祀的大殿。 秦王異人呵斥道:“你是如何進(jìn)來的?誰叫你進(jìn)來的?!” 熊氏家宰哈哈大笑,笑容十足的猖狂傲慢,也不作禮,道:“我為何不能進(jìn)來?我熊氏,我羋家人,為你們秦人做了那么多事情,為何臘祭也不能參加了?就連你的王位,也是我們羋家人扶持上去的,我為何不能來參加祭祀?!” “住口!”華陽太后呵斥道:“小小一個家奴,你膽敢放肆???” 家宰瞪著眼睛反問華陽太后:“難道不是么?我說的不對么?他秦王還在做公子的時候算個甚么東西?不過是一個野人公子罷了!若不是攀上咱們羋家人,改名楚,又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 “你……你……”秦王異人激動的咳嗽起來。 這些都是陳年舊賬了,秦王異人老爹有很多很多的兒子,如今的夏太后,往日里的夏姬根本不受寵愛,生了異人之后,連帶異人也不受寵愛,還被發(fā)配到趙國做質(zhì)子,根本無望繼承秦國的王位。 秦王異人能有今日,還不是因著呂不韋用重金賄賂了華陽太后,令秦王異人改名為楚,處處逢迎,華陽太后沒有兒子,看到異人如此乖順,為了自己甚至可以改名,來排解自己的思鄉(xiāng)之愁,于是便收了異人為義子,從此之后,異人飛黃騰達(dá),甚至繼承了秦王之位。 改名之事,在異人成為秦王之后,便沒有人再提起。 畢竟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老秦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楚”,并不是甚么光彩的事情,秦王根本不愿意提起,今日這份不光彩被家宰提起,還是如此莊重的場面之下,秦王異人如何能不激動呢? 家宰還有話說:“太后!您真是糊涂?。∠氘?dāng)年,您帶領(lǐng)我們羋家人在秦國,那是如何的叱咤榮光?而如今呢?如今太后您上了年紀(jì),心腸也上了年紀(jì),竟然愈發(fā)的沒有承算,一切都不爭不搶起來!你這樣做,對得起我羋家人么!?” “放肆!放肆!!”華陽太后一輩子尊貴,生來便是楚國的王室之女,后來嫁到秦國,變成了秦王夫人,美貌而善解人意,雖然她始終不能生兒育女,但秦王待她還是恩寵有嘉,冠絕后宮。后來她更是即成為了華陽太后,秦國的女主,一切都過于順風(fēng)順?biāo)?,讓華陽太后聽不得一丁點不好的言辭。 華陽太后憤怒的道:“當(dāng)真是放肆!一個小小的家奴,也能在此大放厥詞?!是誰將他放進(jìn)來的?!” “哈哈哈——”家宰猖狂大笑:“太后,您還不知道罷?我是被您的好侄子公子琮放進(jìn)來的。” “琮兒?!”華陽太后震驚的看向公子琮。 公子琮面容平靜鎮(zhèn)定,站在自己的班位之中。 家宰的話音一落,站在公子琮身邊的卿大夫們嚇得立刻散開,公子琮一時間變成了人群的焦點。 “對罷,家主!”家宰故意這般詢問公子琮。 公子琮沒有說話,抬起頭來。 “公子琮??!”秦王異人怒喝:“你要做甚么?!今日是臘祭慶典之日,寡人如此信任與你,將這么大的慶典交給你來打理,你卻將如此放誕之人帶入蘄年宮,你可知罪?!” “家主啊家主!”家宰挑撥離間的道:“聽聽!你聽聽!秦人是怎么說你的?果然家主選擇與我為盟,這才是正確的,是正確的!” “還在等甚么???”家宰催促道:“家主,快表明你的態(tài)度!在士大夫們面前,表明你的態(tài)度!” “甚么態(tài)度?”嬴政站出一步,幽幽的質(zhì)問:“這里是秦國,并不是楚國,你們羋家人是甚么態(tài)度?” 家宰展開手臂,活脫脫像是一個瘋子:“是!這里是秦國!但你們的秦王,都是我羋家人扶持上臺的,沒有我羋家人,你們哪里來的秦王!?整個秦廷,有一半都是我羋家的勢力,難道不是么?!” 嬴政笑了笑,道:“予聽出來了,你今日……是來造反的,對么?” “造反!” “羋家人要造反了!” 人群sao亂起來,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造反又如何?!”家宰反問。 嬴政的笑容更是擴(kuò)大:“有趣,有趣,一個羋姓之人,在我們秦國造反,難道不是有趣兒么?” 家宰朗聲道:“我不妨告訴你!你們秦國都是我羋家的囊中之物,造反又如何?!” 他說罷,催促公子琮道:“家主,快點表態(tài)!別忘了,你的寶貝弟弟還在我的手中,如是今日我稍有不順,可別怪我……” 他的話頭還未說完,嬴政已然道:“你當(dāng)真確定,公子文治在你手中?” “你說甚么?”家宰一時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嬴政笑的很是輕松:“予在問你,你當(dāng)真確定公子文治在你手中?你可以要挾公子琮,協(xié)助你叛變么?” “你……”家宰眼眸亂轉(zhuǎn),讓自己不要慌張,他張了張口,剛說了一個字。 嬴政已然道:“那你不妨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何人?!?/br> 家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班位的人群之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站著一個身量高挑,稍微有些纖細(xì)的男子,那男子二十出頭,年紀(jì)輕輕,一雙桃花眼、笑唇,生得風(fēng)流多情,不正是公子琮的弟弟——公子文治?! 方才家宰大搖大擺的走入蘄年宮,正好從公子文治身邊路過,但他壓根兒沒有注意。 “你!?”家宰吃了一驚,顫抖的指著公子文治。 “我甚么?!”公子文治排開眾人走進(jìn)來:“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不是拜你所賜么?” 家宰眼眸亂轉(zhuǎn):【公子琮背叛了我?!】 【公子文治是怎么逃出來的?】 【不可能!不可能……對對不要慌,我還有三千兵馬,這光景怕是已然圍住了蘄年宮,不要慌!】 成蟜揪了揪嬴政的衣擺,低聲將家宰的心聲心聲悉數(shù)告知。 踏踏踏—— 是腳步聲,華陽宮主管熊璋,帶著幾個士兵沖入蘄年宮。 家宰一看到熊璋,立刻迎上去,大喊著:“熊璋!熊璋!就等你了,外面如何?我們的兵馬包圍了蘄年宮沒有?!” “甚么?!羋家人還有兵馬?” “一定是私兵!” “他們包圍了蘄年宮,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蘄年宮的守衛(wèi),遠(yuǎn)遠(yuǎn)沒有咸陽宮森嚴(yán),整個蘄年宮差不多一千士兵。 家宰不等熊璋說話,哈哈大笑起來:“我手下三千羋家軍,而你們蘄年宮,撐死了不過一千人!如今我的兵馬已然包圍了蘄年宮,今日……你們一個也逃不得!” “熊璋!”家宰說著,指揮著熊璋道:“快!將他們一個個押解起來,今日有不聽我命令的,就地處斬??!” 他的話音落地,熊璋并沒有動彈。 家宰奇怪的道:“你在干甚么???” “杵著做甚么!?動啊!” “讓羋家軍進(jìn)來,把他們都綁起來!” “你在做甚么?!聾了么你?!” 熊璋始終一動不動。 嬴政“呵呵”一笑,道:“興許是發(fā)號施令的人不對,不如……換予來試試看?” 嬴政轉(zhuǎn)頭道:“熊璋,外面的情況如何?羋姓叛軍,鎮(zhèn)壓的如何?” 熊璋拱起手來道:“回長公子的話,叛軍已然全部落網(wǎng),蘄年宮十足安全,還請王上、太后與長公子不必?fù)?dān)憂?!?/br> “甚么?!”家宰大吃一驚:“你……你說甚么?!” 家宰指著熊璋的鼻子:“你……你敢背叛與我?!” 嬴政道:“熊寺人還是識時務(wù)罷了,畢竟……這本身便是一場可笑的謀反,不是么?” “不……不可能!”家宰很快鎮(zhèn)定下來:“你們騙我的!都是我騙我的!我剛才看過了,你手下的將領(lǐng),一個都沒少,全都在殿上,根本不可能有人領(lǐng)兵鎮(zhèn)壓我的羋家軍!絕無可能!” “是么?”嬴政氣定神閑的道:“的確,將領(lǐng)們都在蘄年宮參加慶典,但誰說領(lǐng)兵的,一定要是將領(lǐng)將軍才可?” 晉良、蒙驁、蒙武等等有名望的將軍,全都站在班位之上,家宰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留了一個心眼兒,看到他們都在十足放心,豈知道他的這個心思早就被嬴政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