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92節(jié)
斗甯離開了偏殿,殿中只剩下成蟜與嬴政二人,一瞬間成蟜莫名有些緊張。 “王上,我先……”成蟜想要逃跑,還未邁開大步,便被嬴政一把拉住。 嘭——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壁咚,舉止十分標(biāo)準(zhǔn)。 成蟜靠著門板,心跳加速,看著嬴政放大的俊顏,一點(diǎn)點(diǎn)逼近過來,完美無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還有略顯薄情的嘴唇。 轟隆…… 成蟜猛地想起自己主動依偎在嬴政懷中索取的場面,登時面紅耳赤,連吐息都屏住了,幾乎將自己的臉憋紅。 就在成蟜胡思亂想之時,嬴政幽幽的道:“蟜兒,你到底還有幾個好哥哥,寡人以前怎么不曾聽說?!?/br> 成蟜:“……”??? 好哥哥? 嬴政憋了這么半天,竟是要說這個? 成蟜迷茫的道:“蟜……也不知還有幾個哥哥?!?/br> “還有?”嬴政瞇眼。 成蟜回想了一下:“應(yīng)該沒有了罷?!?/br> 嬴政危險的道:“那蟜兒想有幾個哥哥?” 成蟜:“……”這問題該如何回答?甚么叫我想有幾個哥哥?又不是以我的意志力為轉(zhuǎn)移的,難道我想有幾個哥哥,就會蹦出幾個哥哥么? 嬴政見他不回答,又問:“一個還不夠么?” “甚么?”成蟜迷茫的抬起頭來,對上嬴政仿佛深淵一般的眼眸。 嬴政重復(fù)道:“蟜兒,你有寡人一個哥哥,難道還不夠么?” 成蟜緊緊靠著門板,撇開眼神道:“這也不是蟜說了算的,再者說……也不太一樣。” “何處不一樣?”嬴政嘟嘟逼人的道。 成蟜眼眸晃動,支吾道:“王上又不是蟜的親哥哥,那個斗甯副使……” 嬴政搶先道:“若這么論起來,他也不是你的親兄長,不是么?有何不一樣?” 成蟜一時語塞,的確如此,但怎么說呢,成蟜心底里便是覺得不一樣,可若是問起來,他又說不出來。 “蟜兒……”嬴政放輕了聲音,很溫柔很溫柔,分明生得一張威嚴(yán)的面容,卻可以如此溫聲軟語,且毫無違和。 “哥哥問你,”嬴政誘導(dǎo)的道:“你覺得哥哥對你好,還是那個斗甯對你好?” “我……”成蟜張了張嘴唇,剛要開口說話。 叩叩叩—— 是敲門的聲音,寺人的嗓音響起:“王上,燕飲要開始了,還請王上移駕?!?/br> 成蟜連忙推住嬴政的胸口,不讓他愈發(fā)的靠近自己,一口氣道:“接風(fēng)燕飲要開始了王上快點(diǎn)過去罷蟜先行一步!” 說罷,一溜煙從嬴政的手臂下面鉆出去,拽開殿門便跑,比脫兔跑得還要快。 嬴政望著成蟜離開的背影,負(fù)手從殿中走出來,涼絲絲的看了一眼方才叩門打斷談話的寺人。 寺人:“……” 成蟜一路跑回燕飲大殿,呼呼的喘著氣。 “誒成蟜!”公子文治拍了拍他的后背:“做甚么去了,怎么喘成這樣?” 成蟜道:“是不是你方才告密,不然王上怎么會殺過來?” 公子文治自豪的一笑:“是我拉王上來的,那個斗甯一看就是個蛇蝎美人兒,你小心被他算計了!” 成蟜擺擺手道:“放心好了,斗甯的底細(xì),我已然探查清楚了。” 他把當(dāng)年過繼的事情說了一遍與公子文治,公子文治驚訝道:“竟有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當(dāng)年斗甯是為了你好,不對,是為了他弟弟好,才主動去斗氏面前現(xiàn)弄,被過繼走的?那他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公子文治重情重義講義氣,自然是一個感性的人,當(dāng)即嘆氣道:“這么說來,大家都誤會他了,他非但不是個蛇蝎美人,不止是人長得漂亮,心腸還軟,哎呀,越看越好看!” 成蟜拉住他道:“你可別再看了,再怎么說,那也是若敖成蟜的親哥哥,如今我便是成蟜,絕不能讓小舅舅你這個花花公子打他的注意。” “怎么說話呢?”公子文治笑道:“你舅舅我這是懂得憐香惜玉,你不懂的!” 成蟜笑起來:“是啊,我不懂,但大舅舅合該是懂的,是不是大舅舅?” 公子文治叉腰:“哈哈!你休想用哥哥而來壓我,我……誒哥?!你甚么時候站在這里的?” 公子琮悄無聲息的站在公子文治背后,幽幽的道:“治兒,這次又看了誰家的美人兒?你若再敢胡來,這次為兄可不會給你擦屁股。” “哥——”公子文治拉長了聲音,打眼色道:“小輩兒還在呢,你說的太難聽了,甚么、甚么叫擦屁股!” “難道不是么?”公子琮挑眉。 “那也不能那么說……”公子文治面色漲紅。 燕飲很快開始了,今日是楚國使者的接風(fēng)宴,不過齊國使者還沒離開,自然也會來參加,楚國、齊國和秦國三國卿大夫齊聚一堂,可謂是“其樂融融”。 成蟜瞥斜了一眼,正好看到若敖斗氏正在喝罵斗甯,果然,正是斗甯所說,若敖斗氏看起來笑呵呵,好似是一個沒脾性的小老頭,但是私底下他的脾氣可大的很,稍有不順心便會喝罵,動不動便上手打人。 若敖斗氏喝罵了幾句,提起手來便要甩斗甯巴掌,成蟜實(shí)在看不下去,“嘭!”拍案而起。 他站起身來的聲音有些響亮,若敖斗氏的巴掌高高揚(yáng)起,還未來得及放下。 成蟜走過去,皮笑rou不笑的道:“楚國特使,您遠(yuǎn)道是客,蟜身為我們秦國的大行人,敬您一杯如何?” 若敖斗氏瞥斜了一眼成蟜,說實(shí)在的,他其實(shí)看不上成蟜,畢竟成蟜是他的小輩兒,尤其市井還傳聞成蟜是靠魅惑上位的佞臣。 若敖斗氏道:“成蟜啊,你如今雖然是秦國的大行,但你如此年輕,頭等也壓不住,可輪不到你給我敬酒,你的阿父給我敬酒還差不多!” 成蟜也不動怒,道:“是么?那蟜還真是偏頗了,失禮失禮。只可惜,蟜的父親已然入土為安,是爬不出來了,若是楚國特使想要飲這杯酒,恐怕要親自到地底下去飲了!” “你!”若敖斗氏指著成蟜的鼻子,剛要破口大罵。 “真真兒熱鬧?!辟H自走下席位來。 燕飲一開始,嬴政便一直注意著成蟜,無論是一顰一顧,還是一舉一動,成蟜給若敖斗氏敬酒,明顯是為了給斗甯解圍,嬴政登時胃里泛起一股古怪的酸澀。 嬴政攔在成蟜面前,涼冰冰的道:“楚國特使好大的面子呢,我秦國的大行人親自給你敬酒,頭等竟是壓不住,難不成……要我這個秦王親自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若敖斗氏看人下菜碟兒,登時慫了,賠笑道:“蟜兒,方才從伯不過開句頑笑,你可千萬別當(dāng)真呢!” 成蟜道:“誒,這頑笑,好笑才是頑笑,楚國特使,您看看蟜是笑了沒笑?” “這……這……” 若敖斗氏:【成蟜這個邪魅嬖寵!仗著有秦主給他撐腰,竟對我用臉子?真是氣煞人也!】 成蟜挑唇一笑,是了,我就是仗著有哥哥撐腰,怎么樣?此時不狐假虎威,更待何時? 成蟜笑道:“楚國特使,蟜與你開頑笑吶!如何,好不好笑?” 若敖斗氏臉皮抖動,一點(diǎn)子也不覺得好笑。 偏生嬴政寵溺非凡的道:“你啊,就是頑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敖斗氏干笑出聲:“秦國大行人真是年輕有為,還……還十足的風(fēng)趣,真真兒是難得、難得。” 成蟜有人撐腰,得寸進(jìn)尺的道:“難得蟜與楚國特使如此談得來,楚國特使這還不自飲三杯?” 若敖斗氏一把年紀(jì)了,耳杯的容量很大,一下子讓他自飲三杯,這不是難為他么? 成蟜笑道:“怎么?王上您看看,楚國特使分明是來道歉賠禮的,難不成……仗著自己年歲長,閱歷深,便想在王上的面前托大?” “不敢!不敢啊!”若敖斗氏連忙作禮。 嬴政哪里能看不出來,成蟜便是故意難為若敖斗氏,怕是給他的好哥哥報仇呢。 嬴政心里雖然酸溜溜,但被利用起來,竟是如此的甘之如飴,配合的道:“楚國特使,寡人發(fā)現(xiàn)你們楚人的譜子,當(dāng)真大得緊呢?” “不不不!”若敖斗氏趕緊抄起羽觴耳杯,咕咚咕咚咕咚!灌了三大杯入肚。 嬴政:【蟜兒滿意了?】 成蟜發(fā)現(xiàn)嬴政在用心聲與自己交談,當(dāng)即不著痕跡的對嬴政笑了笑,給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嬴政方才還因?yàn)橛H哥哥的事情,心里頭有些不舒服,但看到成蟜那靈動的小動作,不知怎么的,方才的不舒坦瞬間灰飛云散,瞬間舒坦起來了。 若敖斗氏三杯酒下肚,又是空腹,立刻便醉倒了,他醉醺醺的趴在案幾上,就和斗甯道:“你……你!都是你的好弟弟,那個成蟜,甚么東西,竟敢給本使臉色看!” 斗甯瞇了瞇眼目,一瞬間眼目里閃過一抹寒意,但很快克制住,道:“父親,這里乃是秦國的地界,咱們是來賠禮的,總要將姿態(tài)放得低順一些才好,您說是不是呢?” “低順?!呸!”若敖斗氏笑起來大舌頭:“為何要低順?秦王不過退了一個楚女罷了,正好!正好??!你去與秦王說說,把你meimei嫁過來,補(bǔ)上這個空缺!反正華陽老太后坐鎮(zhèn)宮中,必然會有個楚女夫人,你meimei正好兒!” 斗甯瞥斜了一眼醉酒的若敖斗氏,斗氏沒落不是沒有理由的。如今楚國使團(tuán)是來賠禮道歉的,斗氏非但沒有誠意,甚至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塞到秦王的后宮中去。 華陽老太后的確是秦國的女主,但若是沒有老太太點(diǎn)頭,楚女怎么可能會被退回楚國去?顯然老太太是不想管這個事兒的,斗氏愣是看不明白。 斗甯瞟了一眼坐在不遠(yuǎn)處的齊國使團(tuán),似乎想到了甚么,道:“父親,齊國與秦國多年以前有口頭婚約,如今齊國使團(tuán)這個節(jié)骨眼前來出使,怕是為的便是給秦王說親,父親您可別太大聲,叫齊國使者給聽了去?!?/br> “齊國?!”斗氏偏偏便是要大聲,不屑的看向齊國使者:“齊國也配與秦王攀扯姻親?他們一個個都是白面文生,到處攀扯甚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齊國使者好端端的,突然聽到喝罵的聲音,大家都是使者,哪里能容忍被旁人這般無端端辱罵,當(dāng)即走過去道:“楚國使者,你說甚么?” “說甚么?說你們臉皮子夠厚,七八年前的口頭婚約了,竟然還要提出來,丟不丟人?” “丟人?那是比不過楚國的,楚女都被秦王退回楚國了,若論起丟人,你們楚國還真是翹楚!” “你再說一遍?!” 成蟜剛離開沒多遠(yuǎn),便聽得身后傳來吵鬧的聲音,回頭一看,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好端端的燕飲,齊國和楚國的使者竟然打起來了! 齊國使者拽著若敖斗氏的頭發(fā),若敖斗氏拽著齊國使者的衣領(lǐng),兩面都飲了酒,酒氣沖天的當(dāng)場動手掐架,旁邊好多士大夫都在圍觀,津津樂道。 成蟜本是不想去管的,也在遠(yuǎn)處看熱鬧,不巧的是,斗甯還在楚國的使團(tuán)之中,身為副使,怎么可能看到特使與齊國使者掐架而坐視不理呢? 斗甯趕緊沖上去,攔住若敖斗氏道:“父親!父親別打了!這里是秦國章臺宮,不能再打了……”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若敖斗氏正在氣頭上,他打不他齊國的使者,一個巴掌狠狠甩在斗甯臉上,怒吼著:“別以為我不知,你這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一直想要頂替我的位置,你如此假惺惺給誰看?!” “嗬……”斗甯狠狠挨了一巴掌,白皙的面頰瞬間漲紅,不止如此,唇角竟然還有些血跡流出來,顯然是方才被打耳光的時候,牙齒剮蹭到了嘴唇。 “哥哥!”成蟜看得觸目驚心,大步跑過去,攔住若敖斗氏第二個耳光,冷聲道:“楚國特使,這里是章臺宮,若是撒潑,也要看看地界兒,容不容你的胡鬧!” 成蟜又連忙扶著斗甯,檢查他的面頰,好端端一張清秀的臉面,腫得仿佛發(fā)面饅頭一樣。 “沒事罷?”成蟜擔(dān)心的道:“腫的厲害,找醫(yī)士來看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