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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懷了君侯的崽 第19節(jié)

    熙寧聽萬三提起過,那地方其實(shí)就在鎮(zhèn)子的東南之角,距離此處不算遠(yuǎn),許再有半刻鐘的時間便能到達(dá)。

    熙寧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來,她擦了擦額角汗水,只感覺微有些渴??上砩喜⑽磶е遥阆胫?,到了那湯泉小館要先向店家討一碗水來喝才好。

    熙寧尤在暢想之中,滿意笑容正掛在嘴角,猛不丁聽到身后似乎有打馬而來的聲音,馬蹄篤篤的聲音自遠(yuǎn)處漸漸傳來。

    熙寧心跳莫名,這打馬之聲聽起來倒有些耳熟。

    果然不久之后,便有人沖著自己的位置而來。

    她忙回頭去看,卻見方才同他分道揚(yáng)鑣之人正迅速靠近,那棕紅色的高頭大馬,不正是趙侯的往常坐騎么。

    他坐在馬背上一牽韁繩,將馬急急勒停,因那動作有些急,馬蹄騰起,在熙寧身邊揚(yáng)起一陣塵土,熙寧索性瞪大眼睛望著他。

    “我想近些日子過于勞累,你說起的那湯泉小館,我也頗有興趣,便同你一道去吧。”

    他說著將手伸給熙寧,“你腳程倒快,我一路打馬疾馳,追了你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這才堪堪追上?!?/br>
    熙寧猶在錯愕之中,還未想到后面要如何同他說起拒絕共浴之事,便已被他拽到了馬背之上,二人再次同乘,他倒是熟門熟路,并不覺得有何不妥。

    只熙寧自再見到他的那一刻起,便一直是愕然的狀態(tài),腦子幾乎已經(jīng)無法轉(zhuǎn)動,全不知接下來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今日心情不爽,木著臉只是悶頭趕路,嘴角亦抿得只剩一條窄窄的縫兒。

    這樣子叫熙寧更是不敢多言,生怕哪里惹怒他,也不知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滅頂災(zāi)禍。

    待到來到那湯泉小館的門臉,熙寧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先向店家要了一碗溫水來潤潤嗓子。

    趁這時間努力想著要怎樣同趙侯分作兩室沐浴,萬萬不能同處一個屋子,雖然知道趙侯在這方面慎重,但為了保險(xiǎn)起見還是需要有個萬全之策。

    熙寧端著那小碗喝了許久,只喝到那碗中連一滴水都不剩了,還在舉著小碗沉思。她這般模樣,叫一直不知在憂慮什么的趙侯都察覺出不對勁來,他扭過頭來問她,“怎么能渴得這般厲害?”

    熙寧忙放下那遮住臉龐的小碗道,“方才在小孩家忘了要口水喝了,又未帶水囊上路,走了這么久,確實(shí)渴得慌?!?/br>
    他聽完又“哦”了一聲,便率先進(jìn)了那換衣服的大堂去了。

    店家交給熙寧一只小小的木牌作為憑證,熙寧將自己稍貴重的東西存放到了柜臺。

    也跟著趙侯亦步亦趨的向里頭去了,她尚在糾結(jié)如何同趙侯分作兩屋,卻不想趙侯果然是提前就做好了安排,自動分給她隔壁屋子。

    同他進(jìn)了兩處地方,熙寧總算能喘口氣,想到趙侯恐怕是遇上了什么難題吧。她還當(dāng)他會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做法,結(jié)果他似乎真的只是過來消遣和放松的。

    熙寧心態(tài)松懈下來,也不敢去好奇趙侯到底遇到了什么難事,叫他如此般思慮良久。

    只是可惜軍師不在趙侯身邊,不若二人還能討論一二,以軍事的聰明才智許當(dāng)下便能給出解決之法,也不一定。

    哪里像自己這個笨的,就是思慮個十天十夜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對策。熙寧瞧著將自己束縛起來的裹胸嘆氣,最近身體有些異樣,這里總覺得腫脹。

    她猜測是束胸時辰過于長了,引得渾身不適。

    這兩室之間隔著一個竹編制成的小小柵欄,互相倒也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只是視線朦朧又有湯氣氤氳,并不能看個完全。

    這場景對熙寧十分有利。

    她小心的將身上的衣物盡數(shù)除下,總算能脫掉裹胸布,在溫泉池中好好浸泡沖洗舒緩心神,近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她雖只是一個小小跑腿之人,并不需要出多大力和精神,也覺得十足疲累,可想而知,趙侯這樣殫精竭慮之人,隨她一起來這里放松,便也不算奇怪了。

    此地雖已近深秋,天氣也一日寒似一日,這湯泉小館的位置卻很合適,就在山腳之下。因此地有地下溫泉,故而山腳樹木尚還掛著綠枝,背陰的地方植被上卻有結(jié)霜,明暗相接處便是兩種景致,叫熙寧這個南地來得小妮很是新奇。

    熙寧拿著一只小小的水瓢自湯池之中舀起一瓢,之后緩緩沖到自己的肩膀之上,又輕柔的在身上按壓幾下,她長發(fā)烏黑隨意尋了支木簪盤起,有意無意要朝著隔壁看去,生怕趙侯有什么異動,叫她暴露那便遭了。

    趙侯便靠在石階之上,只閉著眼,將雙臂撐在身后,這石階已經(jīng)被打磨的極其光滑,靠上去并不覺得有硌到身體,只覺油潤滑膩,甚是舒坦。

    兩人久久未曾說話,熙寧一邊覺得舒坦一面惴惴不安,忍不住又想要同趙侯攀談。

    “公子今日為何總是久久失神?”

    趙侯正閉著眼睛小憩,聞言將自己的腦袋向熙寧那一側(cè)扭了扭,只瞧了一眼,朦朧間便看到入目皆是一片雪白。

    熙寧身上白膩,即使隔著柵欄瞧不真切,也依然叫這滿目的白眩暈了他的眼睛,趙侯心中有些異樣,便不敢再看,閉著眼睛同熙寧說話。

    “獨(dú)山國——將竇綰送了來?!?/br>
    “竇綰?”

    這個名字熙寧并不陌生,熙寧隨趙侯出征之前曾在公宮見過。那女子品行是有名的賢良淑德,極有大家風(fēng)范,在公宮的那群女兒中間最為醒目顯著,美好的叫人眼睛離不開她半分,可真是貴女之中的佼佼者了。

    獨(dú)山國將她送來,擺明了是一著美人計(jì)。

    趙侯的祖母竇氏正出自獨(dú)山國,與竇綰如出一轍,竇氏成年之后便被國君送到趙國結(jié)親。獨(dú)山國竇家同趙國的中行家一向都有姻親往來。也正是因?yàn)橛羞@層關(guān)系在,獨(dú)山國同趙國明面上一直頗為平和,只是竇氏年老,眼見已經(jīng)無法平和兩國矛盾,待她過世之后兩國必有一戰(zhàn),所以她這才趕緊又將竇綰招來公宮,若竇綰能如曾經(jīng)的竇氏那般手段高明,待坐上了趙國細(xì)君的位置,便又可保獨(dú)山國至少十年無虞了。

    熙寧卻想不了那么長遠(yuǎn),只是覺得竇綰美貌,出身也好,配趙侯是綽綽有余的。

    她倒覺得這事是件喜事,“那小弟在這里先恭喜公子了?!?/br>
    恭喜?

    趙侯動作一滯,眉頭愈發(fā)皺得老高。

    第26章

    熙寧久久不見他有回應(yīng), 想著自己是不是哪句話沒說好,惹到他了。

    難不成竇綰這時候來趙國,不是為了和親之事?

    她為了這一天蹉跎了幾個春秋, 如今也當(dāng)有二十歲了,兩人男未婚女未嫁, 婚姻大事都拖到了這時候,怎么看也是十分般配的。

    那還能做些什么,總不能是要同趙侯義結(jié)金蘭吧。

    熙寧琢磨不明白,同上司說話總是頗為費(fèi)神,趙侯卻還執(zhí)意叫自己喚他作阿兄。

    熙寧同自家兄長在一起的時候,從不必顧及哪句話該說哪句話不該說, 哪會像同他一起時那般心驚膽戰(zhàn)。

    他不說話,那她也不說,左右互相看不見對方, 看誰犟得過誰吧。

    趙侯只聽到隔壁的潺潺水聲, 一下?lián)P得高些, 一下?lián)P得矮些。

    他倒是玩耍得很是自得。

    可趙侯卻有些難以啟齒的沖動,尤其是看到那白茫茫一片的美背。一個半大孩子, 怎么能有這樣玲瓏的身形,實(shí)在是不像話。

    “你對竇綰的印象倒是不錯?!?/br>
    趙侯慢生生地問道, 他語氣低了幾度,沒由來帶上幾分壓迫之感。

    “我記得當(dāng)日在公宮之中,她似乎與你交談了許久,她倒是與你投緣?!?/br>
    熙寧從這語氣中琢磨出一股酸味。

    趙侯他, 難道如此看重竇綰么?

    “旁的貴女她也不主動去交談, 跟你一個孩子家有什么可說的。”

    熙寧當(dāng)時也覺得奇怪,不過那竇綰也只是同她說些家常話題, 若說具體有些什么內(nèi)容,左右圍著趙侯轉(zhuǎn)罷了。

    自己能有什么魅力打動這樣出色的女子,趙侯這酸勁兒來得可謂是不明不白。

    她向遠(yuǎn)處游了游,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她都跟你說了些什么,你可還記得?”

    熙寧一手扣著石階上的青苔,一邊回答道,“竇綰對公子很感興趣,問了些公子近些年來的事情罷了,倒也沒有什么?!?/br>
    他那話語里便帶上幾分警告的意味,“獨(dú)山國的人同咱們可不是一個陣營的,你同她閑話,可不要把我?guī)慊毓珜m之前約定好的戒律忘掉?!?/br>
    熙寧再不是個聰明的,也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她看了看自己肩上凝結(jié)的水滴,頗有些不滿,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便說:“公子教訓(xùn)得是?!?/br>
    趙侯聽出她語氣之中的委屈,不敢再像方才那般生硬的質(zhì)詢,“不過是在問你竇綰同你交談的話題,哪里是在訓(xùn)你。”

    趙侯一貫不擅長體恤他人,他霸道慣了,偶爾放下身段,連自己都覺得別扭。

    “竇綰問了公子身邊有沒有旁的女人罷了,我說沒有,她又旁敲側(cè)擊……”

    熙寧及時收住了話頭,那動作十分迅速,倒差點(diǎn)咬到自己的舌頭。

    “旁敲側(cè)擊什么?”

    熙寧不敢回答。

    “怎么不說了?”

    熙寧無助地咬了咬下唇,“她看公子身邊伺候的都是男子,怕公子不喜歡女人?!?/br>
    趙侯喜不喜歡女的,熙寧可是最清楚的。

    他當(dāng)然喜歡,尤其對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喜歡的不得了。

    趙侯張了張嘴,突然有些想要聽到熙寧對這問題的回答。

    “你當(dāng)時是如何說的?”

    “公子,自然是喜歡女人的。細(xì)君不是為您準(zhǔn)備了好幾個婢子在寢宮伺候著么,一夜好幾個的。”

    他簡直要被熙寧這話氣笑了。

    “你這孩子家懂什么,她們皆睡在寢室外間,以防我有個什么需求,婢子們連寢榻都不許沾染,哪里有什么一夜好幾個?!?/br>
    那我可不知道是不是您說得這般。

    熙寧心里小聲地抱怨著。

    他又問,“憑你同竇綰相處的那幾日,你對她印象如何?”

    熙寧想想印象之中那個溫婉大方的女孩兒,雖然接近自己顯然是帶有目的,卻不叫人討厭,“竇綰她——為人細(xì)致周到,大方守禮,是個好姑娘?!?/br>
    趙侯笑她,“你對他的評價倒高,你同她才認(rèn)識了幾天?!?/br>
    熙寧無言地撅了撅嘴,腹誹道,還不是你讓我說的,我說了你又埋怨我。

    趙侯似乎陷入了久久的回憶之中,半晌也伸手將那水上飄起的小瓢拾了過來,仿照隔壁的熙寧那般,不時地向自己身上澆著湯泉,將他的皮rou燙得分外紅潤。

    他對著熙寧,不由便有些傾吐的欲望。

    “我頭一次見到竇綰,就是在祖母的宮里。她實(shí)在過于端莊,幾乎將趙國和獨(dú)山國所有的規(guī)矩都學(xué)了去,像是一部標(biāo)準(zhǔn)的禮法一般,行動坐臥都有章程,同我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事不假,熙寧從前聽兄長說起過。柳熙覃與趙侯年幼相識,那時的兄長是他常帶在身邊的玩伴,小孩子也不論個地位高低,不過是一起上山下海,胡天胡地罷了。

    可后來阿兄的身體漸漸染上了毛病,這幾年一直纏綿病榻,大概好久也不曾如這般在外瘋狂過了。

    那時的中行顯真真是天之驕子。老趙侯將當(dāng)時的趙國國力幾乎推至鼎盛,眾諸侯國唯趙國馬首是瞻,唯有獨(dú)山國仗著從前底子頗豐,一時還在艱難與趙國抗衡。

    “她或許是極優(yōu)秀的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