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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懷了君侯的崽 第38節(jié)

    他跟著自己,那熙寧想要做成之事,哪里還能有機(jī)會去做?

    東華伯府的吃食真就這般吸引人嗎?熙寧想想,只是因兄長身體不好,府上食物格外精細(xì)些罷了。

    卻引得他樂不思蜀,甚至叫他得勝回到趙國籌備后面局勢之時,還要分出精力同自己回一趟都安去。

    熙寧便問他,“侯爺整日事物繁忙,哪里有時間陪我一同回去。那吃食東西,我瞧著還是公宮里精致,我也不過就是待上幾日罷了?!?/br>
    處理了這個孩子,她自然會馬不停蹄趕回來。

    這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壓在她心頭喘不過氣來。

    不過祖母確實(shí)如趙侯所言,并不是個愛熱鬧之人,她一人在祖母處留宿倒也能說得過去。

    可畢竟此觀中多是女弟子修行,其余不過還有一些未來得及回家,在那貫中歇腳的香客罷了。

    男子若去了太多,恐怕驚擾到圣人們修行,她到時可以做女子打扮進(jìn)去,帶著幕籬將自己遮個嚴(yán)實(shí),便也不怕叫別人瞧見了。

    總歸會有法子甩了他一人上路,她還能將她囚禁起來不成?

    “我既說好要同你一道回去都安,那必將身邊所有事物都安排妥貼。玩耍便要有個玩耍的樣子,也不必帶著公文一道上路,邊批改邊游玩很是不像話。兩年里未曾停下休憩,我倒覺得這實(shí)在是個好機(jī)會?!?/br>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將熙寧的提議否決了不少,熙寧隱隱覺得他似乎是怕自己回了都安郡再不回來似的。

    熙寧突然想要打趣,“您隨我一道回去,好似把我當(dāng)成個孩子,我還能走丟了不成?”

    “可不就是個孩子,”這會兒他心情舒暢,也不舍得對她再下狠手,輕輕用煤灰在她臉上涂了一道白。

    小花貓一樣。

    他樂起來,“況且公宮之中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先不必急著回都安去。”

    熙寧咕噥道,“萬三同桑仕秾都隨行回來,哪里非要我一人守在公宮之中?!?/br>
    趙侯很有自己一番道理,“你用著順手,他們兩個,我看著就沒有一個比得過你的?!?/br>
    熙寧癟了癟嘴,這可如何是好,這個人油鹽不進(jìn),斷然是不要放她自行離開。

    趙侯有他自己的打算,便提前提醒熙寧,“此次進(jìn)了公宮可要多守禮節(jié)?!?/br>
    熙寧這邊只小聲嘀咕著,“我一向是個守禮的,何曾有過逾矩?”

    趙侯也不理她,自顧自的說著,“細(xì)君那里你可要多注意些個,她若問起,你照實(shí)說便很好,其余有我?!?/br>
    趙侯這樣不明不白的一句話,倒叫熙寧很是疑惑,細(xì)君從前同她并無交集,至多只能算是知道有她這個人存在罷了。

    問她些什么,趙侯的飲食起居么?這卻也不是自己在照看。問萬□□倒是才算尋對了人。自己算不得趙侯隨侍,易不如桑仕秾那般貼身護(hù)衛(wèi),著二人才是趙侯身邊最知心之人。

    總之不論他說什么,熙寧都覺得現(xiàn)在好些事情都變得有些棘手。到時候肚子日漸大了,再想辦法可就瞞不住了,她再想舍了這孩子,身體也有風(fēng)險。

    熙寧愁得眉頭緊皺,想想若是在公宮之中叫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體的端倪,那可不比在軍中叫人發(fā)覺好到哪里去,橫豎都是一死。

    “至于那個竇綰……”

    熙寧聽到這名字,耳朵立刻支愣起來。

    趙侯從前同她提起過的,獨(dú)山國與趙國幾年之內(nèi)必有一戰(zhàn),一切自西旗買馬回來之后,這大戰(zhàn)的幾率便越發(fā)高漲了起來,想必竇氏也是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這才急著要將趙侯與竇綰之事先行定下。不過以竇氏之聰慧自然知道只這一件事不足以平息趙侯的野心,只怕還有別的伎倆。

    竇氏既然瞧著了趙侯身邊的位置,沒了竇綰還有趙綰,王綰。回公宮之后,他身邊極大可能會多個女眷,熙寧想想?yún)s覺得別扭。

    二人心中皆有自己的算計,不肯將話題全部挑明,便這樣半遮半掩的講話說到一半。

    熙寧想要起身,卻不由自主將手扶到了后腰之上慢慢起來,她也不知何時養(yǎng)成了這習(xí)慣,從前并不覺得行動坐臥有何問題,如今卻總是小心翼翼生怕腰身受到什么傷害。

    “這是怎么了,往日里動若脫兔,如今怎的如此小心翼翼?”

    第46章

    原本荀將軍等一眾將領(lǐng)進(jìn)言, 隨軍速度過慢,且一路隨地露營實(shí)在辛苦,趙侯可先帶先頭部隊返回酈下公宮, 歇腳之處也可換做公侯館舍,幾番請愿之下趙侯都未點(diǎn)頭, 故而大部隊行軍一月有余,這才進(jìn)入趙國酈下界。

    熙寧遠(yuǎn)遠(yuǎn)看去,這一路歡呼游行的隊伍幾乎望不到邊,這初春時節(jié),眾人不知從哪里得來的各色鮮花具都向行軍隊伍身上拋去。

    萬三湊到熙寧身邊給他解釋,“你瞧, 侯爺就是盼著叫咱們趙軍士兵具都感受下如此熱烈的氛圍,若是他現(xiàn)行回宮,國人知道便先迎他去了, 后面大部隊哪里還能有這般氣氛?!?/br>
    熙寧一邊向周圍歡呼的百姓點(diǎn)頭致意, 一邊回應(yīng)萬三的解釋, “原來還有這樣一重意義在,是我孤陋寡聞了?!?/br>
    這條長街足走了一個時辰, 熙寧在馬上只能看到人頭攢動,如水流一般涌入的人群將這條街?jǐn)D得水泄不通, 有公宮侍衛(wèi)維持秩序,去被人群沖散不知擠去了哪里。

    簡直如節(jié)日一般。

    原本年節(jié)在路上草草度過,熙寧還覺有些遺憾,如今見到這陣勢, 內(nèi)心那點(diǎn)小小不滿早已煙消云散。

    小孩原本替熙寧牽馬在前, 熙寧瞧人群擠過來恐怕要傷到他,趕忙將他拉上馬背。

    “可真熱鬧, 酈下有如此多的人?!?/br>
    他眼睛簡直應(yīng)接不暇,還有身著節(jié)日彩衣的姑娘在一旁沖他笑,小孩覺得羞澀便躲在熙寧身后,一會兒忍不住又探頭去看,叫萬三取笑他好一會兒。

    “我外祖曾到燕國都城送藥,說那里的人個個都長得好看,衣裳也比清水河人穿得華美,只是房屋修得不甚美觀,從前規(guī)劃并未做好,全都擁在一處,高的臨著矮的,樓宇遮住了土屋的光線,怎么瞧都不舒服?!?/br>
    而后指了指河邊那簇新樓,“可這紅樓修得氣派,路也橫平豎直,遠(yuǎn)處雖有低矮的民居,但同樓宇都分割開來,并不互相影響,可知規(guī)劃之人是個有遠(yuǎn)見的。”

    萬三在旁邊揉揉他的腦袋,“你倒什么都懂上一些?!?/br>
    熙寧想起趙侯頭一次帶著自己到酈下,入城之時也四處介紹著,她便將趙侯之言說與二人聽,“此處是新城,老城是老趙侯所劃,新城是趙侯所劃,你說得很對,他們二人確實(shí)都是很有遠(yuǎn)見之人?!?/br>
    這城中規(guī)劃,正如兩任諸侯交接,日月更替,但都灼灼其輝。

    小河上還有撐船泛舟之人在吆喝,人聲集聚,熙寧聽不大真切,看那嘴型似乎是哪里的鄉(xiāng)間小調(diào)。那船也扮作花船,簡直同年下一模一樣,到處熱熱烈烈的慶祝著。

    直到公宮之外五里的距離,方才清理出大片空曠的距離。

    有早早候在原地的酈下眾臣還有竇氏帶領(lǐng)的宮中女眷,人人都在等著前方來報,一時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竇氏上了年紀(jì),可精神氣卻很足,在座上氣定神閑,一般的時間都在閉目養(yǎng)神。

    她從前便是在此處等著迎接自己的丈夫,后來是兒子,如今又成了孫兒。歷經(jīng)三朝不倒,如今依舊耳清目明,頗具手腕,在朝中擁躉眾多,趙侯年少之時幾番受她掣肘。

    幸而成年之后帶兵出征,大勝之仗數(shù)不勝數(shù),其聲名鼎盛,又重視招攬人才,這才自竇氏掌控之中掙脫出來,真正成了趙國的當(dāng)家人。

    不過人后權(quán)利與欲/望暗流涌動,這場景自趙侯弱冠之后久久不曾改變。若不是老趙侯只中行顯這么一個兒子,恐怕竇氏連表面的和平都不能做到,做出扶持旁的孫子來同趙侯打擂臺之事,也未可知。

    “報——”

    有侍從由遠(yuǎn)及近從道路盡頭奔馬而來。

    趙侯母親在竇氏面前直起腰來,兒子總算回來,她好歹能在這公宮之中喘口氣。

    “君侯人馬已經(jīng)進(jìn)臨善門,一刻之后便可抵達(dá)沐恩門?!?/br>
    竇氏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年歲已高,嘴角不可避免的向下彎去,若是未作表情之時,那面容一看便知是個難纏的老太太。若是面上帶笑,倒也算露出幾分慈祥之意。

    她招手叫竇綰上前,同細(xì)君一道在自己身后并肩而立,遠(yuǎn)遠(yuǎn)看去倒像是一家人。

    竇綰面上帶著端莊得體的表情,細(xì)君瞧了倒也指不出錯來。確實(shí)是個好姑娘,只可惜是趙侯祖母的人。

    竇氏年老糊涂,可她自己的兒子自己最為清楚,絕不是個甘愿受別人擺弄之人,竇綰錯就錯在生在竇家,天生同中行家不是一頭。

    趙國公宮之中,絕不能再出一個竇氏了。

    細(xì)君向她點(diǎn)頭致意。

    竇氏便是故意叫眾人瞧著,這是她為孫兒選得女君,日后便是趙國公宮的女主人,趙國的榮耀依舊要同獨(dú)山國綁在一起。

    趙侯下馬整理衣冠,趙軍上下立刻隨之效仿,此處距離沐恩門不到一里的距離,趙軍同時拍打外裳升起得煙塵隔著一道城門都瞧得見。

    熙寧同萬三,桑仕秾緊跟在荀將軍的身后。

    趙侯看到宮門立著的眾多親眷,趕忙疾步上前。喚了一句“祖母”便半跪在竇氏面前。

    這一副慈孝場面,叫荀將軍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老趙侯臨終托孤,其中最為顧忌的便是竇氏專權(quán),細(xì)君又是一個溫婉純善不與人爭的性格,恐怕難以輔助兒子日后收權(quán)??捎謸?dān)心兒子同祖母敵對,忠孝難兩全,竇氏或許晚景凄涼。

    荀克烈暗暗念道,“趙侯可安息了,顯是個心中有成算的,做君王或是晚輩,都叫人挑不出錯來?!?/br>
    趙侯同竇氏一番親熱之后,竇氏這才將人放開,指了指細(xì)君道,“你母親日夜擔(dān)憂思念,唯恐你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她不圖你建功立業(yè),最最要緊的還是全須全尾的回來……”

    趙侯同細(xì)君一向母子情深,不必竇氏多說,細(xì)君已經(jīng)將兒子看進(jìn)了眼睛里去。

    細(xì)君輕拭了拭眼角淚水,將趙侯扶起相看許久,“我兒辛苦。”

    細(xì)君還有許多話要同兒子慢慢說,此刻倒也不急,彼此扶持著便要向公宮里去。

    竇綰依舊還是那副得體的模樣,趙侯也不想著在這時候叫竇氏與竇綰出丑,略向她點(diǎn)了下頭便算是互相打了招呼。

    兩旁隨侍的眾大臣具都是高興的模樣,趙侯回身依次看去,竇氏扶持的眾多官員之中,倒有一個正心不在焉的扭動著身子,連雁群飛過似乎都比自己回宮盛典好看。

    他不由在心中冷笑,他回來之后,有趣的事情恐怕一件接著一件,只怕竇氏身后的高門大族會應(yīng)接不暇。

    夜里宮中大宴。

    趙侯將荀將軍請至上首。

    荀克烈在軍中威望極盛,老趙侯故去之后,若不是荀克烈一力保舉,堅定扶持趙侯上位,他哪里能順風(fēng)順?biāo)刈叩浇袢?。在趙侯心中,荀克烈之地位可比肩其父老趙侯,如此忠肝義膽之輩,能為他所用每每念起都要感念上天恩德。

    “我敬荀將軍此杯。”

    荀克烈一向滴酒不沾,趁今日眾人高興,也捧杯同趙侯交上一杯。

    他須發(fā)已白,為帝國cao勞數(shù)年,實(shí)際已到了退居二線的年紀(jì),出征燕國,恐怕便是他最后一次主力大戰(zhàn)。

    他退之后,幾個年輕之輩漸漸也已經(jīng)冒頭,荀克烈倒也安心。

    席間有人交頭接耳,“趙侯倚重荀老將軍,荀將軍眾多兒子,可惜只一個從了軍,其余皆做了文官,只一個女兒還比趙侯大上許多,如若不然,恐怕那細(xì)君之位無論如何也該姓荀的。老趙侯從前也說過,荀家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若將軍能再得個女孩,定要做回兒女親家?!?/br>
    “如今還說這個作甚,你沒瞧見竇君身邊的女孩么,那可是竇君為趙侯相中的細(xì)君,恐怕不日便要迎進(jìn)公宮了。”

    “憑她如何身份高貴,趙侯如今怎肯迎娶一個獨(dú)山國的女人做細(xì)君,我瞧恐怕不能成行。”

    竇綰整晚陪在竇氏身旁,斟酒布菜忙乎不停,幾乎不怎么進(jìn)過食。

    竇氏越發(fā)滿意起來。

    “往年年節(jié)都有節(jié)禮送下,今年因顯兒未歸,便將大宴一直拖到今日,如此,今年的節(jié)禮便由顯兒來賜,諸位沾沾君侯的喜氣,來年鴻運(yùn)連連?!?/br>
    竇氏將場面交還給中行顯。這節(jié)禮無非就是公宮之中賜菜,眾臣家中每人一道,由宮中侍衛(wèi)挨個發(fā)放,有品級的酈下眾臣人人有份。

    無非是件尋常小事。

    趙侯耐著性子一一布置,這會兒還要同眾臣舉杯同飲,行至白日里那看雁的大臣郎中令許佳面前。

    許佳以為不過是尋常的推杯換盞,各說了幾句共襄盛舉的吉祥話,準(zhǔn)備隨眾人撤下,卻叫趙侯喚住多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