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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懷了君侯的崽 第64節(jié)

    這便是趙侯多年不娶的原因么,確實美的驚人,只是癖好奇怪,為何要辦作男君模樣。

    趙侯將熙寧手臂伸了出來,點頭示意良醫(yī)上前。她不敢再慌神,放下醫(yī)箱,取出了醫(yī)枕替她仔細診斷起來。

    熙寧不愿見她,扭身向一旁看去,只管默默哭泣流淚。

    “辨仔細些。”

    良醫(yī)聽了他話連連點頭。

    這女良醫(yī)是都安有名的女科圣手,對孕產(chǎn)婦的診治也極是拿手。

    趙侯死死盯著良醫(yī)握著的那纖細的腕子,生怕自己會錯過什么。

    “是,女君有孕,近五月?!?/br>
    “近五月,那邊是四月有余?!?/br>
    他心中算計著,那不就是在燕地那次……

    “你下去領(lǐng)賞?!?/br>
    良醫(yī)趕忙收拾好自己物品,半分不敢多待,守衛(wèi)另為她辟出一間屋子,在他們離開都安之前,趙侯事前囑咐,熙寧的身子便由她全權(quán)負責著。

    熙寧只覺得屋子里氣氛越發(fā)冷了下去,他或許是在生氣。

    可他又憑什么生氣,自己早在心中同他兩斷了。

    她這般想著,卻覺得有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怎么不同我說起?”

    他輕輕將手放在她小腹上,“這是我的孩子?!?/br>
    “這般急匆匆回了都安,除了為了柳熙覃,是不是還存著什么不該的心思?”

    那話中帶著冷意,簡直能將人凍傷。

    熙寧不愿意多說,只推他手不叫觸碰自己。

    他小心將人扳過來朝向自己,“你不想要他?”

    “為了,柳熙覃?”

    “不準你再提起我兄長!是你不要他?!?/br>
    是他自己的錯,為何總是推到別人身上。

    熙寧怒起,兇他一句胸口卻翻江倒海,她撐在他身上干嘔幾聲。

    臉色便白了起來。

    她從前并未有這般癥狀,行動坐臥動如脫兔,如今他回來,卻突然虛弱起來。

    趙侯有些慌亂,對如此脆弱的熙寧束手無策。

    “這是我第一子,我為何不要?”

    他動作生疏地輕撫了撫熙寧后背,“不論你從前作何打算,孩子和你都得留在我這里?!?/br>
    熙寧盡心嘔了半晌,這才攥緊他衣袖爬了起來,“留在哪里?蒼山行宮,還是這都安郡別苑?!?/br>
    趙侯并未捉到重點,“你介意這個?那便回公宮里去,公宮里良醫(yī)眾多,有細君陪著我更放心些?!?/br>
    “我不去,不去公宮。”

    他以為熙寧仍舊存著不要這孩子的心思,“我來了,你仍舊不想要這孩子,是不是?”

    “熙寧,莫要逼我。”

    趙侯解了身上佩劍,以免硌到熙寧,“咱們有商有量,對你有好處?!?/br>
    熙寧覺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話,顯而易見是氣得不輕。

    “我說了,是你不要他?!?/br>
    她忽然去搶他放在桌上的短劍,卻被他眼疾手快將短劍拍到了長案下去。

    “你口蜜腹劍,是你不要他?!?/br>
    熙寧雖然知道一味哭泣解決不了問題,可她止不住,她有無數(shù)的委屈藏在心里。

    熙寧叫趙侯壓進懷中嗚咽。

    趙侯福至心靈,忽而知曉她委屈的由來,是他自己做下的孽,實在說不響嘴。

    他那時并不知道熙寧有孕,為何只將兩燕女入宮之事?lián)嵰愿?,卻絕口不提許姚黃也會入宮。本以為她遠在行宮,又有人嚴格把守,斷不會出現(xiàn)什么差錯,可千算萬算還是會有疏漏。

    “許氏封了河陽縣主便已經(jīng)到頭,其父手中兵權(quán)對我極重要,當時只是稍加利用,并沒有真的封她做小君的打算……”

    他不知這時候的懺悔還能換回熙寧幾分心意,“前日已經(jīng)將她連夜送回了許家,是一出戲罷了?!?/br>
    只是放熙寧在行宮小住幾日,未曾想會叫她受這天大的委屈。

    他縱然決勝千里,也難免百密一疏,將酈下所有人算計了進去,自以為贏得漂亮??衫咸焱嫘Γ@代價不可為不重大。

    “這也是你不肯同我書信的原因是不是?”

    他這般惦念,結(jié)果行宮里一直未有表示,他只想著人困在行宮便罷,以后慢慢補償,卻不知早傷了人家的心,差點還傷了他意料之外的第一子。

    第79章

    熙寧自認雖然追隨在他身邊足有兩年多的時光, 對他了解不過皮毛罷了。

    他在那樣的環(huán)境之中長大,又有竇君這般野心勃勃的長輩一直盯著,內(nèi)心的復(fù)雜和深沉, 自己所見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藏在無盡深處之中不為人知的一面, 或許自己永遠不可能理解和認識。

    “你算計了許家,用小君之位?!?/br>
    他對此事很是冷然,“我從未許諾?!?/br>
    “可你暗示過,是不是?”

    他不能否認。

    在他看來是水到渠成,給許家一個同自己合作的契機,他從始至終都在利用許家, 直到許姚黃那日親自找來祈善殿,求他放自己出宮,許姚黃是第一個從此局中跳出來的許家人, 這倒是趙侯未曾料想過得。

    他那時大局布下, 只等最后再給竇君一個動手的理由, 趙侯當時思慮良久不知如何下手,可許姚黃正巧撞了過來, 簡直為他送上了一道良策。

    他對著旁人,的確心硬如鐵, 便吩咐許姚黃,“你去求求竇君,她會給你一條明路。”

    趙侯甚至并未注意到許姚黃一霎蒼白的臉色,她當時真的以為自己這魯莽的舉動叫趙侯厭棄了許家。

    許姚黃在那一瞬間便生出以死謝罪的負疚感。

    他卻又不急不緩地道, “不論竇君叫你做什么, 都回來報我?!?/br>
    小女子不曾在宦海沉浮,這短短幾句甚至根本未曾明白趙侯之意, “君侯,何意?”

    他向她豎起一道濃眉,面色陰沉之時仿佛下一句便要將人賜死,“意為——”

    他向許姚黃比出二指,“雙面細作,你做不做得了?”

    許姚黃跪坐下來,他果真是要將所有人發(fā)揮至最大的作用,哪怕知道自己已然被他絕情的態(tài)度搞到心灰意冷,不會向他再求那個不可能的位置,趙侯也不怕再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得更心狠些,或者放棄自己這枚絕好的棋子。

    她涕淚漣漣,“竇君怎會信我?”

    趙侯對她眼淚視若無睹,只給她一點旁的提示,“你同竇君說邵環(huán)失地,桓嬰投敵,說得圓融點,她自然會信。”

    許姚黃立起身來,簡直不敢相信前面發(fā)生得樁樁件件甚至可能包括微不足道的自己,都在趙侯布局之中,“所以清水河發(fā)生的事情,都是君侯一手策劃?”

    趙侯卻垂眼瞥她,全無許姚黃想象之中的溫情,“不該你知道的,你便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這對你,對許家都好?!?/br>
    她止住眼淚,知道他不可能對自己流露出半分心軟,自然只有點頭答應(yīng)的份。

    竇君一步步走進君侯的圈套,這人有多深不可測,許姚黃不敢想象。

    這邊熙寧見他并不否認,便知自己所猜不錯。

    若君侯不曾給出承諾,許姚黃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君,自然不會說出趙侯已經(jīng)許了她小君之位這等狂妄之言。

    熙寧覺得他太過可怕,“我如今竟不知君侯所言,哪句是真話,哪句為假話?!?/br>
    趙侯瞧著她無神的眉眼,扶正熙寧的肩膀解釋道,“我從未對你說過謊話。”

    “可您隱瞞過我很多事實。”

    熙寧補充道,“這對我來說,同欺騙并無分別。若有一日,您厭棄了我,必然會做出比今日對許姚黃所做,更要叫我膽寒的事情來……”

    情濃之時自然以對方為天,甜蜜話語說之不盡,可若是到了情淡之時,會經(jīng)歷怎樣可怕之事,熙寧不敢想象。

    “不會有那一天?!?/br>
    趙侯斬釘截鐵,“她如何能同你相比?!?/br>
    熙寧并不理他的回復(fù),“您若是心中真的如方才言語一般斬釘截鐵,此事便不會隱瞞我這樣長的時間了。”

    她在自己身邊日久,對自己的行事風(fēng)格耳濡目染,不會想不到自己此番舉動背后深意。

    “我不想要被您算計,也不想要生活在滿是算計的地方,您放我離開,兩下里都好。”

    哪里好?

    帶著自己的孩子同那個病弱的柳熙覃在東華伯府里糊涂過日子么,或者是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要這孩子了?

    趙侯適時的給熙寧緊了緊心弦,“柳熙覃雖然回了東華伯府里,可都安郡依然是我趙國境內(nèi)。我從前同你說過的話依然奏效,你若執(zhí)意要隨他去,莫要怪我不給多年老友留情分?!?/br>
    “你敢傷他!”

    天底下只有熙寧敢在自己面前瞪眼詰問,全不知自己在挑戰(zhàn)何等權(quán)威。

    趙侯仿佛在說極輕松的事情,甚至在熙寧面前比出一個‘一’字來,“你大可以試試。若你不肯聽話,柳熙覃的手指明天便被我短劍剔下一根,你再胡鬧便又是一根,直到剔無可剔,便只能砍頭了?!?/br>
    熙寧一把將這人推倒,氣得眼淚飛飚出來,對著他胸口一陣猛力捶打。

    她使出全力,將趙侯捶打得面色痛苦,“你這個天底下第一號大爛人,你憑什么!”

    “他身子本就不好,若你真的要砍手指——”

    她緩了兩口氣,便扶著腰身準備去撿那掉落在地上的短劍,“我這便砍了自己的給你的?!?/br>
    趙侯知道這會兒威脅的實在過了激,恐怕真的會雞飛蛋打,趕忙收回自己的話,“不不不,不砍手指。”

    他相中的是一員女中豪杰,能騎馬上陣,還能砍手指替兄抵罪,他額角直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