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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懷了君侯的崽 第81節(jié)

    是不是知錯趙侯最是清楚。

    他只微微瞟他一眼,“養(yǎng)好了傷便啟程去諶佘,換邵環(huán)回來?!?/br>
    桑仕秾是聰明人, 知道這舉動未必不是在敲打他,故而沉默了一陣才回應(yīng)一句, “是。”

    幾人在這小城之中待足了兩日,桑仕秾叫趙侯留在了那邊養(yǎng)病,趙侯先他一步帶著熙寧回了公宮。

    熙寧坐在這人身邊,聽他慢慢將在諶佘遇到的風土人情說與自己聽,那西南邊境上的風貌同酈下全不相同,趙侯說起那邊的人很喜歡戴得一種織線帽子, 耳朵邊上會垂下一把五彩的絲線,好看又別致。

    “是男人女人都戴著么?”

    熙寧躺在他懷里玩起他的手來,這人的手已經(jīng)長起粗糲的老繭, 哪里還有往日那份尊貴的模樣, 雖然在他描述之中事情進展很是順利, 可人成了這副模樣,那時候身上擔子又那樣重, 不知吃了多少苦。

    “女君們戴著的銀首飾比男人們?nèi)A麗的多,只戴著帽子是男人的打扮。”

    熙寧側(cè)著腦袋瞧她, “女君們好看么?”

    他卻“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人這時候怎的這般不解風情,熙寧用肩膀撞他,惱羞成怒道,“你說呀, 笑什么?!?/br>
    “讓我好生想想?!?/br>
    趙侯居然真的坐下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許是很好看吧,小孩的眼睛都要看直了?!?/br>
    “那你呢, 你有沒有看?”

    “我?都是別人瞧我的,哪里有我看別人的道理。”

    熙寧左看右看,竟覺得他這等胡說之言很有些道理。

    “那不準叫他們多看”,熙寧捧著他的下巴,“看多了要收錢的?!?/br>
    他點點她的鼻子,“怎的這般財迷。”

    熙寧手里捏著陽家的財產(chǎn),其實并不是個缺錢的,可誰會嫌棄錢多呢,沒錢了以后還怎么同趙侯叫板,可不就要處處都叫他比下去了。

    趙侯騰出手來將人抱在懷里好生搖了搖,“正好要同你說起此事,近來連年征戰(zhàn),國庫不豐,軍隊的開支龐大,宮里的花銷恐怕要省一省。待到休兵之后要清減賦稅,叫人們休養(yǎng)生息,恐怕還要過一段時間的苦日子?!?/br>
    熙寧知道這都是必經(jīng)的過程,好在公宮里只他同自己兩人,本就都不是鋪張的人,倒也不是難事。

    “委屈了你,才跟著我便要受苦 ?!?/br>
    君侯就是再節(jié)儉,比趙國百姓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不過熙寧卻也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娃都要生了,你才同我說這些,有欺騙之嫌?!?/br>
    趙侯看熙寧歪著頭較起真來,那一副不能叫自己輕易好過的模樣實在有趣,“那你當如何?”

    熙寧琢磨著,“打個欠條吧,日后那金山銀山再補上不遲。”

    只這么些尚且不能夠叫她心安,“還有孩子的那一份,你做阿爹的可不能小氣了?!?/br>
    趙侯被她的獅子大開口驚到,卻也無法,只是笑著答應(yīng),“好好好,以后我的那份都歸到你殿里去,金山銀山都是你的。”

    熙寧對這話上了心,回宮當夜便叫人擬好了文書,叫趙侯一一簽字畫押。

    在產(chǎn)床上時,熙寧還在想著自己從前同祖母開過的玩笑,她說若是生個男嬰,便將趙侯從這君侯的位置上拉下來,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到時候自己也學一回竇君,做那幕后主導的尊貴的女君。

    那時候未說過,若是女孩要當如何。

    熙寧費力的從枕下抽出趙侯的手書,上面還加蓋著趙侯的龜鈕印信,甚至還在記檔處留有存檔。熙寧一邊勻著氣一邊想,若是女嬰既然繼承不得這趙國公子的位置,便做個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富家翁吧。

    這可是熙寧自小到大最羨慕得樣子。

    開始只是疼一會兒歇一會兒,趁著能緩過勁兒來的時候,熙寧便坐起來吃了些東西,養(yǎng)精蓄銳著,等待后面要發(fā)力的時候。

    當天下午,趙侯便將熙寧祖母接到了公宮里陪著她生產(chǎn)。

    熙寧那會兒正捏著一只香蕉左顧右盼,方才還疼得要死要活,這會兒卻又感覺一身輕松,甚至還有功夫去瞧身邊忙碌的女良醫(yī),這會兒都在準備些什么。

    祖母手上盤著念珠,一邊向著屋內(nèi)的觀音跪拜,祈求熙寧生產(chǎn)順利,一邊又叫熙寧不要起身看來看去,“省著點力氣,一會兒那陣痛上來了才厲害呢?!?/br>
    熙寧只是等得時間有些久了,這會兒又有新奇想法,“可是我想下地走走?!?/br>
    女良醫(yī)在一旁勸解著,“祖母不必擔心,小君愿意走動也能轉(zhuǎn)移些注意力,不然專等著痛感上來,她一直緊張著也不好?!?/br>
    趙侯這會兒才從祈善殿趕過來,產(chǎn)房的大窗上蒙著一層朦朧的油紙,他在外面看不真切,正湊著腦袋仔細辨認熙寧的方位,正巧熙寧在油紙上扣出一個小洞,同他大眼瞪起小眼來。

    “你怎么這么調(diào)皮?”

    他裝作嚴肅的模樣,“窗外來來往往這么多人,一會兒再叫人看見了,快快叫人補上?!?/br>
    熙寧只好招手叫良醫(yī)過來,“我一會兒要脫個精光不成?”

    良醫(yī)知道小君乃是頭抬,很多細致之處懵懵懂懂,“上衫衣著寬松些是無礙的?!?/br>
    熙寧點了點頭。

    趙侯邁步進來,本以為糊了油紙的產(chǎn)房定是昏暗不堪,未想到臨近傍晚,這里油燈點起來很是敞亮。

    趙侯牽過熙寧的小手,扶著她慢慢在地心兜著圈子,“涼月下下月大婚,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前去吃席。”

    熙寧隨口說了一句,“邵環(huán)辦事這樣快,我還當他要熬成老光棍了。”

    “不是邵環(huán)?!?/br>
    不知涼月是不是對邵環(huán)無意,早前已經(jīng)有了同人結(jié)親的意思,趙侯派人打聽過,那人很正派,溫文爾雅的模樣,算算年齡比涼月還小些,小孩對這事也無意義,對這人很有好感。

    熙寧吃驚的張了張嘴,“這個姓邵的,怎的手腳這般慢,連個女君都守不住?!?/br>
    他不是日日到陳家?guī)兔Γ瑳鲈潞苁鞘熳R么,難不成遠香近臭,涼月反倒不喜?

    “還是他做了什么叫涼月不喜的事情,這才叫涼月著急嫁了別人”

    趙侯扶她暫時坐下休息,“邵環(huán)同萬三不同,到底不是莽夫,只有獻殷勤的份兒,不會做什么有失分寸的事情。”

    熙寧想想也是,若是萬三出手,許那陳小孩已經(jīng)改口叫“阿爹”了。

    她在一旁正嘆息著,趙侯卻只管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越是臨近生產(chǎn),趙侯耳邊便越是會聽到各種險事,諸如婦人生產(chǎn)一尸兩命,或者孩子胎死腹中,再或者嬰兒平安婦人斷了氣的消息。

    簡直是時時刻刻都在挑戰(zhàn)他脆弱的神經(jīng)。

    慢慢便有了偏頭痛的毛病,只要想起熙寧便總要擔心或是焦急,有時整夜難以入睡,只好將熙寧的頭繃借來纏在額角勒著,勉強還能閉眼撐上一二時辰。

    這會兒挨到了熙寧生產(chǎn),那不安的情緒幾乎已經(jīng)要淹沒了他,強裝著同她東拉西扯了一會兒,熙寧忽然覺得肚子的動靜越發(fā)大了。

    趁這會兒還有力氣,便從從容容的自己走回了榻前。

    “你莫留在這里干擾良醫(yī),她們瞧著你放不開手腳?!?/br>
    熙寧看他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伸手輕輕推他一把,“到偏殿等著吧,一會兒我叫你的時候你要附和著我?!?/br>
    熙寧甚至給他安排了任務(wù),然后便躺下等著良醫(yī)擺弄姿勢。

    趙侯原本憂愁的連步子都邁不動,看熙寧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簡直哭笑不得。

    也罷,今日她是大功臣,全公宮上上下下哪個敢不聽小君的吩咐。趙侯捏了捏熙寧的小手,感覺到她溫暖的體溫,這才稍稍放心,聽她的吩咐去了偏殿等著。

    熙寧看著地心的滴漏,數(shù)著數(shù)換氣和使力,感受著孩子被自己一點一點擠出來的劇痛和脫力。生孩子可真艱難,熙寧想起自己的阿娘游驚鴻,那會兒一定也是抱著同自己一樣的心態(tài),期盼著嬰兒的降臨,又想著阿爹一定也是同趙侯一般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是個女君的時候不知有沒有失望過,畢竟那陽家的財產(chǎn)差點叫側(cè)室奪了去。

    然后竟意外的想起了桑仕秾,這人說抱過還在襁褓之中的自己,到時候自己的孩子也會被他抱著,這感覺可真是奇妙。

    孩子到后面便被揪了出來,熙寧能感覺到他脫離自己身體那一瞬間的松快。

    她忍住睡意,輕聲問了句,“是公子還是公主?”

    女良醫(yī)小心將孩子貼在她臉上,叫她感受孩子濡濕的小臉,“回小君的話,是個小公主,白白嫩嫩,胖嘟嘟的?!?/br>
    熙寧笑著點了點頭。

    公主好,生了公主自己便不用去算計中行顯的君侯之位了,日后同祖母說起往事便好應(yīng)付了,她美滋滋的想,“中行顯,本小君就先留著你的小命吧,你盡心些好生伺候我們母女,活到一百歲不成問題?!?/br>
    她昏昏欲睡,朦朧間感受到有人進來捏了捏自己的手掌,仿佛生怕自己在一眾良醫(yī)的注視下出了意外,確認還是溫暖的溫度才疏了口氣。

    熙寧嘴角甜笑著,睡夢中還在想著,她的女兒,不知以后會像誰多一些。

    正文完。

    第101章 番外1

    酈下六月, 正是暑熱的天氣,熙寧從墻邊的瓦甕里舀了一大桶曬好的熱水。天色漸晚,此時在屋內(nèi)梳洗最是涼爽。

    她瘦瘦小小的模樣, 身邊也無人照看著,名義上還有個姆媽管教她, 只是私底下對她非打即罵,叫她本就寡言的性格越發(fā)沉默收斂著。

    東華伯府上的人慣會拜高踩低,哪個也看她不起,阿娘走后尤甚,小小的人兒仿佛一葉孤舟,在苦海中飄來蕩去, 她甚至不敢奢望有一日會靠岸得救,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活著。

    熙寧細心打理著自己,最近又發(fā)育了一點, 她解開裹胸布左右端詳了下, 正巧叫直接推門進來的姆媽撞個正著。

    “你看它做什么, 青天白日的不嫌羞臊?!?/br>
    這會兒已經(jīng)上燈,哪里是什么青天白日, 只是熙寧聽了這話也并不反駁,姆媽長了張不饒人的嘴, 若是同她理論,最后便是巴掌伺候,姆媽從前是府上做粗使的婢子,多年勞苦作踐的手掌厚實粗糙, 扇起人來又急切又大力, 熙寧常常被她打到耳鳴。

    可你裝啞巴不理她,姆媽也不是個輕易饒人的。她將熙寧肩膀狠狠一扽, 拉扯幾下仍舊不肯作罷,“和你那個整日勾引男君的娘沒分別,腦子里裝著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爛東西?!?/br>
    熙寧緩緩將視線從地上抬了起來,將目光緊緊瞄著她。

    “看什么,說你倆腦袋里都是爛東西那是抬舉,沒聽人說么,她連身子下面都是爛的?!?/br>
    說完看著熙寧越發(fā)生氣的臉得意起來,仿佛越是將她激怒,這人便越是覺得滿足。

    “你生氣?”她得意的扭了扭脖子,“你那爛身子的娘早些年怎的不知道你會犯在我手里。”

    她一指一指重重戳在熙寧的額角,“你阿娘那個爛東西,嫌棄我出身不好,配不得你那娘舅,硬生生將這們親事攪和黃了。這會兒多好啊,她死了叫我渾身都通泰了?!?/br>
    熙寧只知道姆媽同娘舅分開不久之后便嫁去了酈下,都說是嫁了大戶人家做當家女君去了,后面不知為何又帶著夫婿回了都安,日子一日日難過下去,夫妻二人為著一點子銀錢大打出手,再到后來姆媽便進了東華伯府做了粗使的婢子,還得養(yǎng)活家里那整日無所事事的夫婿和幾個比熙寧還要小一些的孩子。

    熙寧被她戳得連頭都立不起來,只一味向著一旁偏去。

    “看看你這模樣,”她將熙寧上上下下掃視一番,“早先也是大家族的女君,如今怎的淪落至此,你須得記得,皆是你阿娘冒犯于我的報應(yīng)?!?/br>
    熙寧嘴唇抖了抖,只感覺那股子火氣要將自己整個人都燒起來,簡直像是沒了理智一般沖上去對著她撕咬起來。

    到底還是孩子,年歲不大,柳家又并未好好作養(yǎng),那點子瘦弱的力道哪里能拼得過整日里做粗活的姆媽,一個耳風襲來,熙寧立刻便被掀翻在地。

    姆媽自然不是個好惹的,這會兒在她身上“呸”了一口,彎腰蹲下將她腦后的烏發(fā)揪了起來,又是幾個利索的大巴掌。

    熙寧立刻便感覺自己的嘴角并側(cè)臉頰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