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緊了手，握住了她。

    把體溫傳過去，讓她的手迅速暖起來。

    察覺到他的動作，裴桑榆抬眼?看著他，不自覺流露出依賴的脆弱：“周瑾川.....我真的….不行?！?/br>
    “別想太多，跟著我?！敝荑ㄕf?。

    他的聲?音有一種?讓人安定地力量，裴桑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原本懸空著，又輕輕放了下去。

    她不敢看旁人注視的視線，只能把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一向是那么?游刃有余，好?像什么?事情都難不倒他，包括現(xiàn)在領(lǐng)著她跳舞。

    “放松，后退一步?！?/br>
    “往右，側(cè)后方滑?！?/br>
    “轉(zhuǎn)圈，再收回?！?/br>
    周瑾川一直在輕聲?提醒。

    裴桑榆回想起那天他教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有耐心地有條不紊。　　就當(dāng)?這些?人不在吧，原本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稍微松了些?，僵硬的四?肢緩慢變得流暢。

    李知行看過去，視線定格了幾秒，疑惑地問邊瀟瀟：“你教她跳舞了？好?像進(jìn)步了很多?！?/br>
    “怎么?可能是我教的，一看就是周瑾川私下陪她練了。”邊瀟瀟轉(zhuǎn)完圈回來，笑他木魚腦袋。

    李知行被噎了下，輕聲?問：“周瑾川對她這么?有耐心？”

    邊瀟瀟也單純，直接就說?了真相，但?十分?殘忍：“是啊，他對桑榆的耐心我都覺得震驚，就那個重?難點(diǎn)習(xí)題冊，好?多都標(biāo)注了不止一種?解法，我親媽都沒這么?用?心。那可是周瑾川……”

    話點(diǎn)到為止，卻意味深長。

    李知行再次看過去，怔了很久。

    好?看的人總是容易吸引注意，幾個前來觀看的報社記者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對，慢悠悠晃了過去。

    裴桑榆余光察覺到相機(jī)對準(zhǔn)的鏡頭，再次被聚焦，腳步猛然全亂。

    左腳一滑，差點(diǎn)踩上了周瑾川的右腳。

    她收了回來，一慌則全盤皆亂，徹底跟不上對方的節(jié)奏。

    只能皺緊了眉，被迫低下頭，試圖想要從對方的節(jié)奏里找回原本的步調(diào)，心急卻無力。

    下一秒，察覺到腰上的手收緊了些?，無聲?地推著她往前進(jìn)了兩步。

    稍微帶動的調(diào)整，紊亂的步子立刻重?新回到了正軌。

    “也不知道拍下來了沒，肯定丑死了?！?/br>
    裴桑榆尷尬得要死，頭垂得更低，恨不得埋進(jìn)土里，嘴上小聲?嘀嘀咕咕。

    閃光燈即將亮起的瞬間，周瑾川突然開?了口。

    “桑桑，看著我。”

    親昵的小名撞入裴桑榆的耳朵里，她下意識抬起頭，卻因?yàn)楠?dú)屬于他們的秘密被重?新挑起而耳根發(fā)燙。

    畫面定格。

    兩人站得很近，他的視線略微垂下，直白地落在女生的身上。而對方予以回看，明亮的眼?睛里帶著一絲藏不住的羞怯的光。

    微風(fēng)拂起的長發(fā)纏繞上男生的肩膀，像是那不知所起的情愫，在年?少的悸動里翻飛。

    記者盯著拍好?的照片，翻來翻去欣賞了一陣，撲面而來的青春感，情不自禁露出了點(diǎn)笑意。

    裴桑榆緩慢開?始重?新呼吸，卻仍然手足無措，腿腳發(fā)軟。

    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結(jié)結(jié)巴巴的質(zhì)問：“你…..你剛才亂叫什么??！?/br>
    周瑾川唇角微勾，坦然道：“你讓我起的名字?！?/br>
    裴桑榆又卡頓了好?幾秒，還是逞強(qiáng)道：“是…是吧，確實(shí)是，名字起來就是要叫的，你隨意?！?/br>
    周瑾川的目光緩慢落在她通紅的臉頰上，對方咬著嘴唇，目光躲閃。

    是他從未見?過的裴桑榆。

    “你在害羞什么?？”他低聲?問。

    第28章 第一　　裴桑榆別過視線, 沒有再看他，只?是小聲狡辯：“我沒有害羞，都是運(yùn)動過度熱的。”

    她的眼皮很薄, 微微往下垂的時候，眼尾的紅都跟著蔓延了?上?去, 像是無?意?間擦了?點(diǎn)胭脂。

    周瑾川漫無?邊際地，無?端想起?她第一次化妝的模樣，覺得還?是此刻更真實(shí)，也更好看。

    他視線停在她身上?沒動, 只?是隨意?嗯了?聲：“這?么幾步?jīng)]跳幾分鐘就覺得熱，裴同學(xué)體力也不太行。”

    “你?這?人怎么這?么記仇?。　迸嵘Ｓ茑洁煺f, “不就是上?回隨便說了?你?幾句, 記那么久?！?/br>
    周瑾川相?當(dāng)坦然接下了?這?個評價：“對，我就是很小氣?！?/br>
    過于坦蕩, 讓人無?力回懟。

    裴桑榆臉上?的那股熱度降下去了?些, 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不是剛還?叫我小名，為什么現(xiàn)在又變成裴同學(xué)了?, 小氣周瑾川?！?/br>
    周瑾川收斂了?那股散漫, 語氣變得認(rèn)真：“因?為想給你?留張好看的照片。”

    或者說, 給我們留一張好看的照片。

    哪怕是無?疾而終, 最后留個記憶也是好的。

    裴桑榆愣住。

    如果不是周瑾川那么突然叫她那一下立刻吸引了?注意?, 拍出來?就會是相?當(dāng)垂頭喪氣的窘樣，確實(shí)就會變成暗地里計較很久的黑歷史。

    是因?為上?次他看日落無?意?間拍了?張照片自己反應(yīng)很大，才會這?樣么。

    他真的，細(xì)致到了?極點(diǎn)。

    “感動得說不出話了?？”周瑾川很隨意?地笑了?下。

    陽光落在他柔軟的黑發(fā)上?, 暈出一圈溫和的光暈，有一種很溫柔的繾綣。

    裴桑榆盯著他看了?許久, 緩慢反應(yīng)過來?，那個被強(qiáng)行拉回去的進(jìn)度條又拉回來?了?。

    如果她沒猜錯，周瑾川是在主動跟她破冰是吧。

    能讓他踏出這?一步也挺不容易。

    裴桑榆把之前的對話又在腦內(nèi)快速過了?一遍，終于找到了?最近別扭的癥結(jié)。

    她輕咳了?一聲，還?是主動小聲道歉：“周瑾川，上?周末我說錯話了??！?/br>
    “說錯什么了?？”周瑾川問。

    “我不該說我們只?是普通同學(xué)?！迸嵘Ｓ苈曇艉茌p，說完，見著對方的視線更關(guān)注了?些，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說到點(diǎn)上?了?，好樣的裴桑榆，再接再厲。

    她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緊接著說：“我當(dāng)時是張嘴胡說的，你?一直在幫我，雖然一開始對你?好是想要纏著你?補(bǔ)課，但是后面很多事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我是真心想關(guān)心你??！?/br>
    音樂已經(jīng)停了?，大家開始打打鬧鬧的散場，cao場上?混亂成了?一片，他們也不該一直站在原地。

    但周瑾川只?是收回了?放在她腰上?的手，沒動，耐心問：“所?以，你?想說什么?！薄　∨嵘Ｓ芫o張地吞咽了?下，因?為不太常說這?樣的話，剛消下去的臉頰再度開始泛紅。

    聲音也越來?越低，帶著吐露真心的不安：“我剛才想明?白，我是把你?當(dāng)好朋友的?！?/br>
    好朋友，又來?了?一個詞。

    周瑾川這?回不落她的圈套，反問說：“你?有幾個好朋友？”

    “瀟瀟，子矜，子嬌，陳界勉強(qiáng)也算吧，我沒什么朋友你?知道的?！迸嵘Ｓ車@了?口氣，表情皺巴巴的為難。

    周瑾川順著話問：“那我排第幾？”

    裴桑榆變得警惕，這?絕對的生死攸關(guān)的死亡問題，說錯一個字就徹底玩完的那種。

    她沒有猶豫，直接了?當(dāng)說：“第一，你?肯定是第一。”

    看她那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的斬釘截鐵，周瑾川有點(diǎn)想笑。

    真的挺幼稚的裴桑榆，幼兒園都沒畢業(yè)的幼稚程度，然而自己也跟著幼稚。

    但也看出來?了?，她確實(shí)對自己沒那個意?思，心思太純了?。

    周瑾川垂眼看她，確認(rèn)說：“這?個第一能讓我坐穩(wěn)么？”

    裴桑榆心說你?之前還?勸我別對第一過于執(zhí)念，自己倒是雙標(biāo)。

    但明?面上?瘋狂點(diǎn)著頭：“可以，至少高中階段可以?！?/br>
    說得還?挺保守，又很真誠。

    行吧，什么身份不重要，在她心里有位置就行。

    周瑾川笑著抬起?手，在她后腦勺上?輕拍了?下。

    聲音很輕，哄小孩似的口吻：“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他說完那句話就自己先走了?，留了?個相?當(dāng)瀟灑的背影，留裴桑榆獨(dú)自站在原地。

    等邊瀟瀟上?來?挽住她，還?在那傻站著愣神。

    莫名其?妙的，從剛才拍的那一下，感受到了?點(diǎn)寵溺的意?味。

    真是瘋了?，周瑾川對她寵溺？這?是一個拽哥該有的情緒么。

    這?個念頭讓裴桑榆毛骨悚然。

    但基于禮貌，也得給予回饋。

    歷史課上?到一半，她側(cè)過頭看見對方微抬著下巴，眼神明?明?落在黑板上?，但顯然意?識已經(jīng)沒那么集中。

    裴桑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觀察出來?的，大約就是在過往的細(xì)枝末節(jié)間，無?意?就記住了?。

    周瑾川走神的時候，手掌會隨意?放在膝蓋上?，手指不自覺地順著長褲的紋路摩挲，一遍一遍，循環(huán)往復(fù)。

    此刻就是這?個模樣。

    她寫了?張紙條，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裹在里面，朝著過道那邊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