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叢將?云善從搖籃中抱起，云善表情絲毫未顯示要哭的模樣，臉上?反而?重新掛起笑容。還真?的是認(rèn)生啊。他果然是小?掌門親近的妖。小?叢抿起嘴巴偷笑。

    “云善的新衣服縫好了？”秀娘一眼?就瞧出來，云善身?上?的衣服不是她做的那件。她走過來，扒著衣服針腳來回看了兩遍，夸道，“這針腳真?密實(shí)。比我縫的好?！?/br>
    抱著云善的小?叢靦腆地笑笑。

    樹上?的蟬兒又開始時高?時低地鳴叫。

    花旗在樹下和秀娘一起切辣椒和茄子塊。

    兜明吃完餅子，拍掉手上?沾到的面粉，轉(zhuǎn)回身?將?裝餅的籃子重新吊上?房梁。

    到了樹下，他三兩下地躥上?樹。

    秋生停下手里的活仰頭盯著兜明，“你?上?樹做什么？樹上?沒鳥蛋?！?/br>
    “這些蟬太吵人，我把他們?揪下來?！倍得鞴粗嘲察o地趴在樹上?。和他平時大咧咧的性子不同，他現(xiàn)在像極了一個安靜蟄伏的捕獵者。

    兜明果然還是孩子。秋生搖搖頭，用木頭錘子敲敲打打，將?車轱轆與車身?卯接在一起。

    秀娘切幾下茄子，停下刀，擔(dān)心地看向樹上?。兜明捏住一只蟬，隨手甩掉。那蟬先是在空中掉落，隨后拍拍翅膀飛起，飛到更高?的樹干上?趴下。

    兜明：......忘了，蟬還有翅膀。

    他輕手輕腳地爬得更高?，秀娘擔(dān)憂地叫道，“兜明你?下來吧。爬太高?太危險?！?/br>
    “沒事，我捉幾只就下去?！倍得髟跇渖?捉了兩只蟬，靈活退下樹。

    他捏著蟬到云善眼?前，另一只手撥弄蟬的肚子，蟬立馬“吱吱吱”地叫出聲。

    云善睜大眼?睛盯著蟬瞧，好奇地伸出小?手。

    兜明將?蟬放進(jìn)云善的小?手中。

    云善一個沒拿住，蟬從手中直接落到他的臉上?。他被?嚇得張大嘴巴，驚慌地補(bǔ)敢亂動。蟬爬了兩步，竟是爬進(jìn)云善的嘴里去了。

    兜明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捏蟬。

    “哇——”云善大哭起來。

    兜明伸進(jìn)云善嘴里的手指被?下意識地咬住。人類幼崽沒長牙的牙床軟軟的，咬起來一點(diǎn)都不疼。兜明不敢使勁掰云善的嘴，只好輕聲哄道，“云善你?松口，我把蟬拿出來?！?/br>
    花旗心疼了，拍開兜明。語氣不善道，“你?干嗎把蟬給?他玩。他現(xiàn)在這么小?，什么都不能玩！”

    云善的嘴巴現(xiàn)在合上?，花旗看不見蟬在哪。他也舍不得去掰云善的小?嘴，只好求助一旁的秀娘，“咋辦呀?！?/br>
    “能咋辦，你?把他嘴扒開呀。別讓他把蟬咽進(jìn)去?！毙隳锛钡馈?/br>
    花旗猶豫片刻，伸手用力將?云善的嘴巴扒開，兜明迅速縮回手。那只蟬已經(jīng)爬到云善的嗓門那，花旗趕緊將?蟬捏出來扔掉。

    云善還在哇哇哭，眼?淚不斷地順著眼?角掉落。

    花旗將?可憐巴巴的人類小?崽抱進(jìn)懷里，按照秀娘之前教他的法子，一邊走路一邊晃著，溫柔哄他，“小?乖乖不怕，娘在這里。乖乖不怕，娘在這里?！?/br>
    連著說了十幾遍，花旗懷中的小?掌門只張大嘴巴一個勁地哭嚎。

    上?次的法子不管用，花旗再次求助秀娘，“秀娘，怎么辦。他怎么還是一直哭?！?/br>
    秀娘摸摸云善的小?臉，心疼道，“別是嚇掉魂兒了吧。我聽說，小?孩子魂兒輕，很?容易嚇著?；甑袅司腿菀卓蓿€會發(fā)熱。”

    花旗摸摸云善的小?手，肯定道，“不是魂兒掉了。都好好的呢?！?/br>
    “那怎么一直哭啊。”秀娘也不知道了。

    搖籃里的春花也跟著細(xì)聲細(xì)氣地哭起來。秀娘趕緊抱著春花和花旗一塊哄孩子。

    可任憑花旗怎么哄，云善就是哭，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

    秀娘慌亂道，“別是生病了吧。秋生，你?快去找老張來看看。欸？”

    云善的小?嘴怎么腫了？嘴巴邊上?有一塊地方?又紅又腫。難道是蟬有毒？可從來沒聽說過蟬有毒啊。知了猴沒變成蟬之前還能吃呢。

    一瞬間，秀娘將?前前后后串起來想了一番，最后瞪大眼?睛看向花旗，“你?剛剛剁辣椒是不是沒洗手？”

    花旗呆愣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是，是沒洗手?！?/br>
    “坨坨幫我抱著春花?！毙隳飳?春花塞進(jìn)坨坨懷里，快速從晾衣繩上?取下毛巾，沾了水?dāng)Q得半干，把云善的嘴邊擦了幾遍。

    云善的哭聲慢慢變小?，在花旗懷中抽抽搭搭的，一副小?可憐的模樣?；ㄆ炜粗桓疑焓?，生怕受傷的辣椒再沾到云善身?上?。他小?聲嘟囔，“怪我，怪我。下次我一定注意?！?/br>
    “手上?沾辣椒不能摸孩子?！毙隳镎f，“孩子臉嫩。”

    第37章 坨坨搶糖

    秀娘正在廚房燒火做飯, 聽到秋生在院子里激動地喊，“牛車做好了！”“咱家自?己有牛車，不用再去隔壁借了?！?/br>
    秀娘拎著鍋鏟高興地跑出廚房, 摸著?車身，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激動, “秋生，給?牛裝上。讓咱家的牛車上上路?！?/br>
    “哎?！?/br>
    秋生將牛牽過來, 把?車架在牛身上。水牛不自在地甩尾巴，四蹄踏動, 低低低叫喚, “哞——”

    被花旗瞪了好幾眼的兜明找到撒氣的對象了。他一巴掌拍在牛頭上，兇巴巴道，“叫什么叫？好好拉車！小心我揍你！”

    水牛畏懼地低下頭, 不再亂動，認(rèn)命地拉著?車子緩緩走起來。

    秀娘拉著?秋生胳膊激動道, “看, 看, 咱家車能走了。走走走, 咱們?上去?試試。”

    水牛走的不快，秀娘快跑幾步，撐著?車板和秋生一起跳上車。不等水牛走出院子, 秀娘跳下車歡喜道，“咱家真的有牛車了！”

    坨坨和小叢扒著?牛車邊爬上去?。兜明現(xiàn)?在不想和花旗呆在一起，跟著?一塊跳上車。秋生攆著?牛，幾人在村子里轉(zhuǎn)了兩圈后, 直接奔著?村子西邊去?了。秋生岳家住在村子最西邊。

    云善哭了那么一大通，早就累得在花旗懷中沉沉地睡去?。連剛剛秋生和秀娘激動地叫喊聲都?沒能將他吵醒。

    秀娘在一旁勸道, “你別怪兜明。他知?道有好玩的要和弟弟一起玩，這是好事。誰知?道蟬能掉進(jìn)云善嘴里?！?/br>
    花旗低頭看向懷里嘟著?嘴巴睡得香甜的云善。黑葡萄似的眼睛現(xiàn)?在緊閉著?，眼睫毛上還沾著?淚珠。他緊蹙眉頭，低聲道，“我沒怪他。”只?是覺得剛剛云善哭時他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

    云善屁股下不舒服了就哭，餓了也哭?；ㄆ烀刻於?能聽見云善哭好幾遍?？?從來沒聽云善哇哇地扯著?嗓子哭過那么久。小嗓子都?哭啞了。他只?覺得心都?揪在一塊。要是能替云善受這一回驚嚇，他心里一萬個愿意。

    這種感情在他八百多?年的蛇生中從未出現(xiàn)?過。

    “之前我還覺得兜明穩(wěn)重。一點(diǎn)不像村里十?三、四歲天天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的孩子。沒想到也是會爬樹捉蟬的調(diào)皮蛋?！毙隳镄χ?繼續(xù)切茄子。

    兜明穩(wěn)重？花旗輕笑。兜明五百歲了還天天在山上撲蝴蝶。倒是在人間這些日子，頑皮的性子收斂不少。

    東望村最西邊都?是大片大片的農(nóng)田。三間泥屋子立在大片農(nóng)田間分外顯眼。

    竹籬笆旁，頭對頭地趴著?兩個一身補(bǔ)丁的小子。

    秋生停下牛車喊道，“大毛，二毛。”

    兩個灰頭土臉地小子從地上爬起，齊聲喊“姑父?！币姷脚＼嚕麄?顯然很興奮，掛著?一身土跑上前往車上爬。

    小叢注意到二毛的鞋子已經(jīng)補(bǔ)好了。這次，他的大腳趾老實(shí)地縮在鞋子里面。

    兩個坐上牛車的小子激動壞了，在牛車上吵吵鬧鬧地大喊，“爹，娘，爺，奶，姑父來了?！?/br>
    “聽見了，聽見了?！蓖衲飶膹N房里快步走出來。見到秋生，她熱情道，“晚上在這吃。我多?淘兩把?米。”

    秋生跳下牛車，連忙擺手，“不了，不了。秀娘做我的飯了?！彼麚蠐项^，激動又?感激地說，“嫂子，這是咱家的牛車。家里要用牛車就來我家。秀娘一直在家呢。”

    “你家的牛車？”憨厚的大舅哥王大山上前摸摸牛角，又?蹲下身看看牛蹄?！斑@牛好。我聽秀娘說才花了九兩銀子。真值！”

    “因?yàn)檫@牛脾氣不好，讓我撿了便宜。不然九兩銀子上哪能買到這樣的牛?！?/br>
    秋生不好意思地小聲道，“特意趕來給?大哥，嫂子還有爹娘瞧瞧。咱這銀錢花的值。以后家里有用得著?牛的地方，可?別不好意思開口。家里能給?借二兩銀子，我和秀娘都?記得呢?！?/br>
    太陽掛在西天上。廚房里正飄著?炊煙。院子里的大柿樹上掛著?綠油油的小柿子。黃白相間的大貓順著?墻根慢慢地向前走，后面跟著?兩只?顏色一樣的小貓。

    大毛二毛領(lǐng)著?坨坨和小叢在廚房外的墻角處說話。

    大毛問，“坨坨，你家是不是很窮啊。你怎么一直沒有衣服穿？”

    二毛說，“對啊。你家咋連一件衣服也買不起？”

    坨坨哼了一聲，“才不是買不起。夏天這樣穿著?涼快?！?/br>
    “哦?！贝竺Ａ似?。二毛從懷中掏出一顆小小的糖。樣子只?有大拇指指甲那么大。他問，“你們?吃過糖嗎？這是我大姨給?我買的?！?/br>
    “我也有?！贝竺s緊將自?己的糖掏出來。

    坨坨沒見過大毛、二毛手中的糖塊。他睜大眼睛好奇地問道，“好吃嗎？”

    “可?好吃了?！贝竺情_糖紙，舔了一口。

    坨坨抿嘴，“你們?有兩塊糖，給?我和小叢一塊，你們?兩一塊。”

    “不給?！”二毛立馬拒絕?！拔抑?有這一塊。大毛也只?有這一塊。”

    “你給?我糖吃，下次我也給?你東西吃。”坨坨誘哄兩個人類小孩。

    “你有什么東西吃？”大毛問道。

    坨坨許諾道，“rou。我們?天天吃rou。你要是給?我吃糖，明天你們?可?以來秀娘家吃rou。”

    “你騙人！我姑姑家沒那么有錢買rou?！贝竺璧貙⑻遣卦谏砗?。

    “誰騙你了。我們?的rou都?不是花錢買的，是兜明每天從山里打來的。我們?就是天天吃rou。是吧，小叢？”坨坨轉(zhuǎn)過臉看小叢。

    小叢點(diǎn)頭。

    大毛二毛對視一眼，小聲商量，“上次姑姑帶來的rou是野豬rou，說是從山里打的。坨坨應(yīng)該沒有騙我們??！?/br>
    兄弟兩個商量好了，大毛將手中的糖遞給?坨坨。

    坨坨立馬搖頭說，“這個你舔過了，我要二毛的糖?！?/br>
    “不都?一樣嘛?！贝竺止疽痪?，縮回手。

    二毛將糖給?了坨坨。

    坨坨迫不及待地扒開糖紙，將糖咬成兩半，一半分給?小叢，另一半直接含在嘴里。糖塊甜絲絲的，和蜂蜜的甜味有點(diǎn)不一樣。

    小叢舔了一口后知?道糖是什么味道。他將半塊糖包回糖紙里塞進(jìn)兜里。他想著?帶回去?讓云善小掌門也嘗嘗。

    大毛二毛沒舍得一口吃下。兩人頭抵頭靠在一起，你舔一口，我舔一口地分著?吃。誰也沒舍得將糖吃進(jìn)嘴里。

    坨坨“嘎吱嘎吱”地嚼碎糖，一口咽下肚。轉(zhuǎn)頭瞧見大毛、二毛的糖塊還在那。“你們?不喜歡吃糖嗎？怎么不吃？我?guī)湍銈?吃?！?/br>
    沒等大毛、二毛說話，坨坨一把?搶過大毛手中的糖塊，嫌棄地用糖紙擦了一下，才丟進(jìn)嘴里。

    大毛、二毛反應(yīng)過來后，兩人張開嘴先?后哭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