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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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寫!朕現(xiàn)在就寫!”皇帝把手里的奏折一扔,招手讓小太監(jiān)準(zhǔn)備紙筆。 不久后,冷容拿著皇帝親手所寫的圣諭,離開宮城,到兵部官署找曹世去了。 晚膳時分,杜府正廳。 圓桌上擺了一桌子菜,莫遲卻不動筷,只冷臉看向杜曇晝,質(zhì)問道:“不是說要在府里休息嗎?怎么我一睡著,你就偷偷跑出去了?害得我午飯都是一個人吃的?!?/br> 杜曇晝輕笑:“一個人吃飯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老嫌我啰嗦嗎?” “一個人吃也就罷了?!蹦t悶悶地拿起筷子,道:“可是你府里的下人非要看著我吃飯!我說我不用人服侍,他們就在旁邊站著,一句話也不說,就站在我身后看著!我想站起來夾菜,覺得好像有點失禮,我啃雞骨頭稍微發(fā)出了點聲音,又怕被人說我吃飯響動太大!你們這些京城里的文人規(guī)矩太多,連下人都一板一眼的,搞得我都沒吃飽!” 杜曇晝抬了抬眉,沒吃飽嗎?他怎么聽說莫遲一個人就啃了半只雞,干光了兩碟子菜,還吃了三張大餅。 莫遲夾了一塊rou塞進(jìn)嘴里,大嚼特嚼道:“總之,我今天在你府里待了一天,壓根沒事做,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從記事起,我就沒過過這么閑散的日子。我背上的傷好多了,明天我必須要去找曾遂了,晚一天,他可能就多一份危險?!?/br> 杜曇晝奇道:“他都替人殺人越貨了,你還這么關(guān)心他?” “當(dāng)然?!蹦t拂去臉上阻礙他吃飯的發(fā)絲:“因為他曾經(jīng)是我的伙伴?!?/br> 因為接連受傷,莫遲的臉色不太好,總是蒼白而沒有血色,他身形勁瘦利落,臉卻沒有瘦得皮包骨,反而還存著一點rou,按下去還會彈手。 吃飯時,他的唇色會露出難得的紅潤,眼睛也會比平時亮得多。 這種時候的他,看上去甚至年輕了許多,不再是平素冷漠狠厲的夜不收,而是慢慢變回了一個尋常的二十歲年輕人的模樣。 杜曇晝夾了一筷子魚肚,放進(jìn)他碗里。 莫遲在大快朵頤中,忙里偷閑瞅了他一眼,又很快把臉埋進(jìn)飯碗里。 莫遲出生成長在關(guān)外,那里山河寂寥、物產(chǎn)貧瘠,想來食物也不豐富。 杜曇晝看得出來,他進(jìn)京以后,雖然算不上喜歡京城,但卻對這里的吃食很感興趣。 杜曇晝夾了一塊羊rou,剔下上面的骨頭,放到莫遲面前。 莫遲夾起來就吃,嘴上還念叨著:“你也吃啊?!?/br> “我不餓?!倍艜視冺樖帜闷鸸P里的橘子,慢騰騰剝開了皮。 莫遲可能沒有任何愛好,他就像一張繃緊了弦的弓,哪怕只是在杜曇晝府里休息了一日,也無法適應(yīng)這種無所事事,即使剛剛受了傷,也要冒著風(fēng)險,去確認(rèn)曾經(jīng)的伙伴的安全。 杜曇晝耐心地將橘子上的白絲一條條撕掉,若是橘核也長在外面,他恐怕要將那些核都去掉。 莫遲眼光一掃,見他剝得這么干凈,還在心里腹誹:這些京城大官們事真多,吃個橘子還這么麻煩! 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杜曇晝就笑著將剝好的橘子rou放在掌心,伸到他手邊:“吃吧,小心些,不要被橘核卡到喉嚨?!?/br> 莫遲怔住,少頃后,將飽滿的橘子果瓣拿起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么珍而重之地給他剝水果吃。 莫遲看著光滑的橘色果rou,一時都舍不得吃了。 杜曇晝向來善待下人,每次吃飯都是帶著杜琢同餐共食,方才他在剝橘子的時候,杜琢就留意到了。 眼下見莫遲拿著橘瓣也不吃,忍不了了,徑直伸手探向莫遲掌心:“你不吃我吃!” 杜曇晝用筷子在他手背用力一敲:“沒大沒??!規(guī)矩呢?” “哎呦!”杜琢收回手,揉搓著剛才被打的地方:“我這不是看莫護(hù)衛(wèi)嫌棄大人,不愿意吃大人碰過的東西嘛。” 杜曇晝拿起一個橘子扔給他:“少廢話,吃你自己的!莫遲就是再嫌棄,那是我給他剝的,輪得著你——” “咳咳!咳咳咳——” 耳邊突然傳來咳嗽聲,杜曇晝回頭看去,見莫遲正扶著桌子,咳得滿臉發(fā)紅。 莫遲從嗓子里擠出一句話:“無……事!……咳咳!” 杜曇晝扒開他的手一看,原來他剛才怕被杜琢搶走,一口氣把橘子瓣全都塞進(jìn)嘴里,結(jié)果不出意外地被橘子汁嗆到了。 杜曇晝一邊拍著莫遲的后脖頸給他順氣,一邊向杜琢投來指責(zé)的目光。 杜琢孤零零地坐在二人對面,可憐兮兮地自己給自己剝橘子吃。 第21章 就是貔貅,也要給杜曇晝八棍子打出屁來。 ======================================================= 第二日,莫遲終于得償所愿,能邁出杜府的大門,找他的曾遂去了。 杜曇晝也緊隨其后出門,他要去的地方,是西常馬場。 馬場主人恭恭敬敬地將杜曇晝迎了進(jìn)去,這回幾人去的不是馬廄,而是馬場主人在西常谷地自建的二層小館。 館內(nèi)燒著炭火,室內(nèi)暖意蒸騰,杜曇晝脫下外袍遞給杜琢,然后向馬場主人寒暄道:“上次有勞你據(jù)實相告,本官才能及時掌握與案情有關(guān)的線索,如此說來,本官還欠你一句道謝?!瘪R場主人忙拱手說不敢,“大人今日還有什么吩咐,草民定知無不言,鼎力協(xié)助?!?/br> 下人端上了茶水,杜曇晝舉起茶杯,輕輕晃動,卻是不喝。 馬場主人便也不敢喝,側(cè)過身正面對著他,等待他發(fā)話。 杜曇晝裝作若有所思,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樣子。 馬場主人道:“大人有話,但說無妨?!?/br> “那本官就直言不諱地問了?!倍艜視兎畔虏璞骸氨竟僖埠灭B(yǎng)馬,與京中好馬之人也時常有來往,從前便聽說西常馬場草木豐茂,適合養(yǎng)馬,尤其是你這個馬場主人,對馬匹愛護(hù)有加,對手下的馬倌又治下極嚴(yán),頗得縉京達(dá)官貴人的信賴?!?/br> 馬場主人連連道過獎。 杜曇晝話鋒一轉(zhuǎn):“本官有意將自家養(yǎng)的馬送來你這里,只是上次本官來問,心中便有了少許疑惑,還望你解答?!?/br> “大人請講?!?/br> 杜曇晝:“上次你同本官說,只要手持馬票,就能領(lǐng)走自家的馬,可本官總擔(dān)心,萬一有人誤撿了馬票,是不是就能輕而易舉地帶走本官的馬了?” “這……”馬場主人遲疑道:“馬票乃貴重之物,輕易……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撿到吧?” 杜曇晝眼睛一瞪:“若是被本官府中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偷了,將本官那些良馬全都盜走,該如何是好?!”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馬場主人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片刻后,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草民的疏忽,上次大人問起時,草民忘了說,其實除了馬票外,還需馬主人帶著印章前來,需要馬票和印章同在,草民才會將馬匹交予那人帶走?!?/br> 杜曇晝終于回到正題,正色道:“如此甚好,上次你告訴本官,趙慎的馬是他親自來帶走的,不錯吧?” “不錯?!?/br> “除了馬票外,他還帶來了印章才對,速速將他蓋過的印取來,本官需要親自查驗!” 馬場主人額間流下豆大的汗珠,支支吾吾道:“是……是。” 嘴上應(yīng)著是,身體卻不動。 杜曇晝眼鋒一掃:“可有疑問?” “草民不敢!草民……這就取來!” 須臾后,馬場主人端著一本賬冊,從外面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經(jīng)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跤,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他往前掂了幾步,沒控制好身形,直接雙膝一跪,跌倒在杜曇晝面前。 “大人……請過目!”他狼狽不堪地舉起賬冊,呈給杜曇晝。 杜曇晝接過,翻了幾頁,找到趙慎的馬匹記錄,在最下面的條目上,左側(cè)寫著“提馬二十三匹”,右側(cè)蓋著印章,仔細(xì)看,圖案應(yīng)是篆體的“趙慎”二字。 居然真的有印章,難道馬真的是趙慎親自帶走的,可趙慎在之前的提審中并沒有提到,是他杜曇晝想錯了? 但見馬場主人失態(tài)至此,杜曇晝又本能地覺得,這里面一定有鬼。 杜曇晝舉起賬冊,走到屋外,迎著日光細(xì)細(xì)檢查。 他用指腹重重擦過印章圖案所在的位置,印泥沒有粘在他的手上,也沒有在紙上出現(xiàn)被抹開的痕跡,并不像剛剛被印上的。 難道印章是假的? 可杜曇晝對照之前幾次提馬記錄旁的印章圖案,又認(rèn)為不像是作假。 “大人?!瘪R場主人撐著膝蓋,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印章可有問題?” 杜曇晝凌厲的目光立刻射向他:“你怎知本官在看印章?” “這……”馬場主人手忙腳亂地解釋:“剛才大人剛剛問過,草民就、隨口一說,隨后一說!” 杜曇晝心中懷疑更甚,驀地收回目光,死死盯著那朱砂色的圖案。 少頃,他突然湊過去聞了聞。 印泥是由蓖麻油混合白陶土、朱砂及艾絨所制,好的印泥顏色鮮亮,容易上紙不滲色。 馬場用的當(dāng)然是便宜貨,湊近一聞,還能聞到nongnong的蓖麻油味。 這種次等印泥蓋在紙上,時間稍微長一點點,印章邊緣就會滲出油漬,顏色也會褪掉。 之前的幾枚圖案,在紅色的印記周圍都滲出了油紋,而這枚新的卻干干凈凈,顏色鮮艷無比,雖不是剛剛印下,但印在紙上的時間離今天也不會久,最多是三天前印上的。 那時趙慎早已入獄,就關(guān)在臨臺監(jiān)獄,這印定不是他帶走馬時蓋的。 杜曇晝定了定神,啪地把賬冊一收,往馬場主人懷里一扔,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走回房內(nèi),撩開衣擺坐下,舉起茶杯輕輕吹了幾口,才慢悠悠送到嘴邊。 馬場主人不知他是否看出什么,膽戰(zhàn)心驚地跟過去,哈腰問:“大人方才驗過,可還有疑惑之處?” “不急,本官忽然想到,與你打了兩次交道,還不知你的名姓?!?/br> “草民衛(wèi)六,京畿人士。” 杜曇晝猛地將茶杯往桌上一砸:“大膽衛(wèi)六!你可知罪?!” 衛(wèi)六被他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大人饒命!草民何罪之有?還請大人明示?” “何罪?”杜曇晝慍而不發(fā):“你構(gòu)陷朝廷命官,污蔑邊關(guān)大將,還欺瞞本官這個四品的臨臺侍郎!簡直是罪大惡極!” 衛(wèi)六把頭磕得砰砰作響:“大人明鑒,大人明鑒??!草民祖宗八代都是良民,連偷雞摸狗的事都沒做過,怎敢犯下這滔天罪行?!” “明鑒?”杜曇晝冷笑道:“本官問你,趙慎的馬是何時帶走的?那印章是何時印下的?” 衛(wèi)六面如土色,抖似篩糠,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這、這……” “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一看便是想要胡編亂造!來人!” 杜琢從門外跑進(jìn)來:“小的在!” 杜曇晝指著衛(wèi)六:“將此人帶回臨臺監(jiān)獄,大刑伺候,本官就不信他不招!” “大人!大人饒命啊大人!”衛(wèi)六抱著杜曇晝的腿,被杜琢一腳踢翻,又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哀嚎道:“都怪草民見錢眼開!草民這就從實招來,絕不敢再誆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