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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烈火行舟在線閱讀 - 烈火行舟 第51節(jié)

烈火行舟 第51節(jié)

    第38章 莫遲:其實我雙陸玩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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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牙子快五十歲了,干這行已有三十年,是縉京城最老練的人牙子,為京中的達官貴人們采買過許許多多的下人。

    三十年來賺的錢,雖不夠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到底也讓她在京城一角買了間小院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人牙子一輩子沒嫁人,無兒無女,挑了兩個最聰明的小姑娘當侍女,照顧自己的衣食起居。

    今天一早,兩個侍女出門采買,人牙子百無聊賴,跑到街上和鄰居打葉子戲。

    打了沒幾局,鄰居就說要回家漿洗衣物,正當人牙子準備收牌回家時,路邊來了個年輕的小公子。

    小公子看著五官清秀,皮膚白皙,像是那個有錢人家里的小兒子。

    小公子站到她面前,向她行了一禮,道:“夫人可否教在下打這葉子戲?!?/br>
    葉子戲帶著些賭錢的性質(zhì),有的官宦人家家里不準子女玩這種牌,想來這小公子也是因家教甚嚴,又對牌戲很感興趣,不敢去賭坊玩,就在街上拉著她這個老夫人請她教。

    人牙子見他生得俊秀,心生喜愛,便大大方方請他坐下,教他玩牌。

    公子也大方,從錢袋里取出一把碎銀子,放在桌角:“在下也不耍賴,輸了就把賭錢給夫人?!?/br>
    小公子果然從沒玩過,剛上手的幾把輸?shù)昧芾毂M致,桌上的碎銀有大半都進了人牙子的口袋。

    人牙子覺得勝之不武,就說把錢還他,小公子擺擺手,只說:“再來?!?/br>
    小公子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腦袋瓜靈光,連輸了好幾把以后,漸漸掌握了訣竅,能和人牙子打平了。

    又是幾局過后,小公子居然一把翻盤,贏了個大的,將輸給人牙子的錢又全都贏了回去。

    人牙子也不賴賬,把碎銀子推到他面前,小公子卻搖頭說不要。

    “夫人教在下玩牌,這是夫人應得的,就算作在下交的拜師錢吧?!?/br>
    人牙子拿人手短,見小公子被寒風凍得直搓手,就說:“公子若是不嫌棄,就隨我到家中去,我家雖是蓬蓽之屋,總也能為公子上一壺熱茶?!?/br>
    小公子思量片刻,欣然應允。

    人牙子將小公子領回院內(nèi),關上院門,剛走上正屋門口的階梯,就見屋內(nèi)有人背對她而立。

    “什么人?!”人牙子嚇了一跳,失聲驚問。

    杜曇晝轉(zhuǎn)過身來,滿臉狠戾,斥道:“你辦砸了曹尚書的差事,我是來送你上路的?!?/br>
    人牙子大驚,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跑。

    誰知剛才溫文爾雅的小公子忽然面露兇相,他一把鉗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門板上。

    那雙纖細白皙、指尖還透著淡粉的手,掌部的皮膚竟然粗糙無比,遍布硬繭。

    人牙子喉管被按住,瞬間感覺到窒息,她嘶啞著嗓音,從嗓子縫里擠出告饒的話:“民女都是……奉了尚書大人的命令,民女、民女不知……何處得罪了大人?!”

    杜曇晝緩步走來,“你為曹尚書賣進趙府的兩個下人逃跑了,他們犯下大錯,卻畏罪潛逃,你說!這是不是你的錯!”

    人牙子用力抓著鉗在喉間的手:“大人定是、定是搞錯了……民女一切都是聽從大人的命令,那個叫牛七的……還有那個叫麻音的,不都是、都是尚書府里的下人嗎?!民女只是……聽命辦事而已啊!”

    杜曇晝使了個眼色,莫遲立刻放開了人牙子。

    人牙子癱倒在地,握住脖子不停地喘氣。

    莫遲手法高超,他剛才明明扼制著她,讓她都無法呼吸了,松手后,卻沒在她的頸間留下任何痕跡,可見他力度控制之精確。

    杜曇晝蹲下身,對著人牙子亮出腰牌:“本官是臨臺侍郎杜曇晝,方才你說,你是奉曹世之命,將他府里的兩個下人賣進趙府的?”

    人牙子喘息未定,聽聞此言,渾身的動作都僵住了。

    臨臺正堂。

    經(jīng)過早些時候的驚嚇,無需杜曇晝審問,人牙子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氣就把要交代的話全都說了。

    “大人明鑒!民女名叫羅玉,年四十八,京畿人士,家住——家住的地方大人已經(jīng)去過了。民女干人牙子這行已有三十年了,為京中大大小小的貴人們買過不知多少個下人,就連王爺公主都從民女手里采買過奴仆!大人若是不信,民女——”

    杜曇晝抬起手:“多說不必,從你替懷寧郡主為趙府找下人開始講?!?/br>
    羅玉說是。

    她告訴杜曇晝,幾個月前,懷寧郡主找上她,讓她為趙青池將軍府挑上幾個得力的奴仆。

    “殿下說,將軍府不同與尋常富貴人家,挑的人務必要嘴嚴,會來事,有眼力見,最好還要通些文墨,不要沒見過世面的那種。”

    懷寧給了羅玉一大筆錢,遠遠超過買下人需要花的。羅玉拿了大筆的賞錢,做事自然盡心盡力,不僅精挑細選了十幾個下人,還特意找了個名叫朱榮的。

    “朱榮是別人介紹給民女的,此人不僅識字,據(jù)說還會寫字,這在小廝里可是頭一份的。民女就將他買了下來,準備和其他人一起送進趙府。”

    就在下人進府的前一晚,有個跛腳的粗人找上了她。

    這人說他是兵部尚書曹世派來的,要羅玉將曹府的兩個下人賣進趙府。

    “民女起初自然是不肯答應,那二人來歷不明,誰知是不是別有所圖??赡酋四_人不由分說,將民女的手按在桌上,說如果不答應就把民女的手指剁下來。民女心中著實懼怕,只好應了下來?!?/br>
    杜曇晝打斷道:“恐怕不只有威逼,還有利誘吧,那跛足人替曹世給了你多少錢?”

    羅玉面上一紅,赧然道:“大人真厲害,果然什么都瞞不過您,那人還給了民女一百兩銀票,民女是害怕之余又有些貪財,就把錢收下,將那二人賣進了趙府?!?/br>
    如此看來,人牙子并不知情,只是按照曹世的命令行事。

    而曹世早在那時就于趙府埋下了自己的眼線,足見心機之深沉。

    他費盡心機,苦苦謀劃,難道僅僅是為了陷害趙青池么?

    杜曇晝從沒聽說曹世和趙青池有怨,曹世也未在毓州任職過,他二人能有什么矛盾呢?

    杜曇晝于案桌后冥思苦想之際,羅玉也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跪起身,對杜曇晝道:“大人,您一直都說是兩個下人,可民女記得不是兩個,那跛足人要民女賣的分明是三個人啊!”

    “三人?”杜曇晝猛地坐直:“還有誰?”

    羅玉忙道:“還有一個叫云娘的婢女,不過不是賣進了趙府,是賣給了懷寧郡主?!?/br>
    羅玉說,第二日,她帶著挑選好的下人進了趙府,其中就包括這三個曹世安插進來的人。

    當時懷寧也在,她是來幫著趙夫人過目的。

    將十幾個奴仆一一看過,郡主很滿意,正當羅玉暗暗松了口氣時,郡主突然指著云娘說看上了這個她,剛好她府里也缺人,叫云娘跟著她回郡主府。

    云娘和羅玉都表情微變,好在云娘反應快,立刻向郡主叩頭謝恩,才沒讓懷寧瞧出端倪。

    當夜回到家中,羅玉十分憂心,曹世安排的任務她沒有完成,萬一那個跛足人要來找她算賬可怎么辦。

    誰知剛進家門,就在廳堂的圓桌上見到了一包錢,里面還放著張紙條,讓她不用管云娘,只管把嘴閉嚴實了,這件事一旦走漏風聲,必唯她是問。

    羅玉道:“最后牛七和麻音進了趙府,而云娘則當了郡主殿下的丫鬟。”

    杜曇晝想到什么,又問:“那云娘長什么樣?”

    “小尖臉,眼睛眉毛都細細長長,左邊的眉尾處還有一顆凸起的痣?!?/br>
    這個長相的侍女,不就是當時要押送懷寧去宗正寺前,從府里沖出來,非要送她一程的那個婢子么?

    杜曇晝霍然醒悟,騰地站起:“將羅玉押至一旁,把仵作叫來,讓他隨本官去宗正寺。”

    宗正寺偏廳。

    長桌上,懷寧闔目平躺,周遭的數(shù)塊堅冰維持著她尸身不腐。

    懷寧身為未出閣的女子,又是金枝玉葉,此前仵作檢驗她的尸身時,連碰都不能碰,只能用眼睛看。

    而此刻,杜曇晝從懷里掏出塊白布扔給仵作:“拿它墊著,把殿下的尸身再細細地看一遍,本官懷疑,她中的毒不是自己服下的?!?/br>
    仵作接住白布,卻還是不太敢動。

    “怕什么?!倍艜視冏揭慌裕骸斑@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傳出去陛下要問罪,自然有本官擔著,輪不到你頭上,驗。”

    郡主的衣衫當然不能除,仵作就用白布墊在掌下,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她身上的巾布,重新查驗她露在衣服外的部位。

    從頭發(fā)到臉頰,從脖頸到手臂,仵作沒有看出任何一點奇怪之處,就在他準備向杜曇晝匯報時,她外袍上的某個部位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懷寧是直接從府里被帶走的,她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穿駝毛斗篷,身上只披了件外袍。

    郡主的服飾都由專人打理,不說華麗奢靡,至少也是整潔端莊。

    可懷寧外袍的衣袖上卻有個極小極小的洞,小得就像是針扎的一樣。

    若是真有眼見的人見到,也只會以為是制衣的繡女粗心,不小心用縫衣針扎了個洞。

    但這種錯誤出現(xiàn)在郡主的衣服上,就比較反常了。

    仵作立刻告訴了杜曇晝。

    杜曇晝走上前,掀開外袍,見她里面的幾件衣服在相同之處,也有一模一樣的針孔。

    針孔都位于懷寧的左側(cè)胳膊斜后方,按照懷寧坐在馬車里的位置,如果有人要從車下通過窗戶縫隙向她射去毒針,正好就會扎在這個位置。

    現(xiàn)在唯一要驗證的,只剩下脫掉懷寧的上衣,檢查她皮膚上是否有被毒針扎過的痕跡。

    只是宗正寺這種正兒八經(jīng)的官署,根本找不出一個女眷。

    杜曇晝和仵作面面相覷半晌,最后二人想到了個好方法。

    杜曇晝找來一塊裹尸布,仵作將懷寧肩頭的衣服褪下一點,杜曇晝就用裹尸布將露出的皮膚遮住,直到將衣袖褪到足夠下方的位置,露出疑似被針扎過的地方為止。

    兩個人在進行過程中,還要小心,盡量不碰到懷寧的遺體,以免驚擾到死者。

    就這樣一番動作下來,懷寧一點多余的皮膚都沒露,就現(xiàn)出了左臂上端。

    在距離肩膀約三寸的位置,仵作和杜曇晝在她的皮膚上,見到了一片青紫,紫色瘀斑的正中間,有一個黑色的針孔。

    因懷寧已逝,渾身血液不再流動,小小的針孔發(fā)硬外翻,在胳膊上相當明顯。

    仵作取來驗毒的銀針,扎入針孔附近的皮rou,銀針迅速發(fā)黑。

    取出后,放在鼻下一聞,仵作立刻道:“是狼毒,殿下不是自盡,是被人用毒針殺死的?!?/br>
    臨臺。

    名為云娘的侍女很快交代,她本是受曹世指示,要潛伏進趙府,陰差陽錯被帶入郡主府后,便按照曹世的交代,暗中監(jiān)視郡主動向。

    在事發(fā)后,于郡主被押至宗正寺途中,利用曹世給的竹管暗器,射出其中毒針,將懷寧毒殺。

    待馬車停至宗正寺門口,云娘搶在禁軍統(tǒng)領前打開車門,假裝發(fā)現(xiàn)了郡主的異樣。

    趁禁衛(wèi)統(tǒng)領命令屬下叫郎中之際,拔下毒針收于管中,然后將空的狼毒藥瓶扔到郡主身側(cè),偽造出她服毒自盡的假象。

    云娘還交代,得手后,她擔心會遭到搜身,借著天黑,趁亂將竹管扔到了宗正寺門外的暗渠內(nèi)。

    杜曇晝立刻命人去找,不久后,杜琢帶人歸來,將用手帕包著的物事放至公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