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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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木梯前,莫遲手扶上方的梯級,把腳踩了上去。 身體的重量剛剛壓在梯子上,就聽到左側(cè)的墻壁內(nèi)傳來咔吧一聲響——又有機關(guān)被觸動了! “往后退!我踩到機關(guān)了!”莫遲大喝。 話音未落,地上的木板驟然裂開,露出了下方的坑洞。 機關(guān)觸發(fā)之快,遠超常人能夠反應(yīng)的極限。 莫遲和杜曇晝逃脫不及,二人身體一空,直直朝下方墜落。 第62章 莫遲此舉都算得上溫柔了。 ========================================= 下墜的時間沒有持續(xù)太久,二人便落到了實處。 頭頂?shù)哪景迮镜囊宦暫蠑n,四周立刻變得漆黑一片。 下落的高度并不高,二人都沒有受傷。 杜曇晝直起腰,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點燃,照向周圍。 這里的構(gòu)造和外面極為相似,都是木板做的墻壁和地板,向前后望去,似乎都有通路可走。 莫遲閉眼感受了一下,旋即指向前方:“那里隱約有風(fēng)吹來,可能會是出口?!?/br> “走?!倍艜視兪峙e火折子,率先向前方走去。 走了一段時間,既沒有發(fā)現(xiàn)能出去的口子,也沒有來到通路盡頭。 莫遲很快意識到,這里的構(gòu)造是個回字形,他們其實一直都是在兜圈子。 “之前在外面的時候沒有察覺,是因為見到樓梯就往下走了?,F(xiàn)在想來,整座匪寨應(yīng)該都是回字形的結(jié)構(gòu),而我們現(xiàn)在掉進的機關(guān)長廊,只不過是回字更靠內(nèi)側(cè)的一圈?!?/br> 杜曇晝:“也就是說,匪寨極有可能是圍著中心的一處天井所造,而我們不過是從外圍掉進了內(nèi)圈。” “不錯?!?/br> 莫遲方才就感覺奇怪,匪寨到處都沒有窗戶,可空氣卻在不斷流通,不時就有細微的氣流風(fēng)拂過他耳畔。 要是整座寨子都沒有窗戶,風(fēng)又是從哪里來的? 如今想來,匪寨之中定是有處露天的天井,周遭的氣息流動,都是從那四方井里貫穿來的。 杜曇晝思索道:“水匪出行需要出動小船,尤其是在搶劫官船時,據(jù)船上士兵所說,周圍出現(xiàn)了多條小舟。不久前我們從湖面上淌水過來時,見到了碼頭,卻沒有看到一艘船?!?/br> 莫遲:“原先我就在猜測,這些船究竟藏在哪里。這樣想來,那天井不僅通天,必定還連通了水路,水匪的小舟定是藏在那里?!?/br> 杜曇晝贊同道:“不錯,周遭水流聲從未停歇,這些機關(guān)應(yīng)該也是靠天井引來的湖水cao控。怪不得我們進來時,一路都沒見到水匪,想必是藏身在匪寨內(nèi)側(cè)了?!?/br> 莫遲的表情沉肅起來,手在刀柄上握緊。 天井既然是個通天連湖的地方,肯定也是絕佳的出逃地點。 那么不僅是水匪,整個寨子的匪首都有可能藏身在天井附近。 也就是說,越往里走,他們遇到的匪賊就會越多。 莫遲微微皺眉,心想,怎么又遇到了件麻煩事。 本以為離開焉彌回到大承,就只剩下安逸悠閑的生活等著自己,沒想到事情反而接踵而來,來馥州參加個婚禮都能遇到國舅爺勾結(jié)水匪這樣的大案。 偏偏這群匪徒還不是一山賊,神出鬼沒就罷了,還在島上建了這么個奇怪玩意。 莫遲不滿地“嘖”了一聲,只覺得喬和昶這個富貴閑人真是好日子過膩歪了,都貴為國舅了,還不知滿足,還要聯(lián)合水匪販私鹽,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杜曇晝將他滿臉的煩躁之色盡收眼底,笑得停不下來。 “能把你這個夜不收逼成這樣了,我看喬和昶此番也算是沒白折騰?!?/br> 他看了看周圍,對莫遲說:“別走了,我們已經(jīng)兜了第三圈,又回到原位了。” 莫遲抱臂站定,在墻上細細摩挲,嘴上還在喃喃自語:“怎么辛良遙隨便亂碰都能打開開關(guān),我這么認真地找了三圈,卻遍尋不著訣竅所在。” 杜曇晝原本在另一面的墻上搜尋可疑之處,聽到他的話,驟然站定。 “怎么了?”莫遲以為他想通了什么厲害關(guān)竅。 沒想到杜曇晝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他,對他道:“現(xiàn)在我們倆被困在這里,你是不是就躲不了我了?” “我哪有——” 杜曇晝幾步走來,在莫遲面前站定,頷首盯住他的雙眼:“這回誰都不會來打擾我們了,你可不要想跑,反正你哪里也去不了?!?/br> 莫遲整個人都籠罩在杜曇晝的影子里,他見無處可躲,便收回眼神,將目光平平移了出去。 杜曇晝立刻向右一步,用臉擋住了他的視線。 莫遲不得不正視他的臉。 火折子微弱的光在杜曇晝的手中跳動,他那張俊麗動人的面龐在晦暗不明中,帶來一股無端的魅惑之色。 “你、你要干嘛……”莫遲果然無法經(jīng)受誘惑,在美色面前迅速敗下陣來,聲音都隱隱發(fā)虛。 杜曇晝漆黑的瞳孔深深逼視著他:“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問,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什么怎么想的?都說了,你是長官我是護衛(wèi)——” 杜曇晝搖搖頭:“不要說謊,我審過太多犯人,哪怕是最細微的謊言,我也能聽得出來?!?/br> 他離得莫遲太近,說話時嘴唇翕動,幾乎都要擦到莫遲臉上。 那股惱人的蘭香混雜著杜曇晝的熱意傳來,莫遲被熏得腦袋發(fā)暈。 二人僵持片刻,他終于垂下眼簾,緩緩掙動了一下。 但杜曇晝帶著不容置疑與逃避的力量,抬手按住他腦后,將他摁向自己。 “不要躲……這次你是真的躲不掉了?!?/br> 杜曇晝傾身而上,將大半重量抵在莫遲身側(cè),低啞的聲線仿佛濃醇的迷藥,讓莫遲聽得心頭發(fā)顫。 他將莫遲鬢邊散亂的碎發(fā)挽在耳后,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牢他,不容許他有任何閃躲:“……說吧,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就要親你——” 兩人的重量交疊在一起,莫遲背后的墻突然往內(nèi)一陷。 ——又有什么機關(guān)被觸動了! “……”杜曇晝保持著撐在莫遲身側(cè)的姿勢,無奈地閉了閉眼。 莫遲神情一滯,像是慶幸又像是有點遺憾般道:“……看來像辛良遙那樣隨便亂摸,是真的能找到機關(guān)的……” 墻壁的陡然下陷后,漆黑的甬道深處驟然響起雷鳴般的轟隆聲。 聲音先是低沉悶啞,像是從很遠處傳來。 不多時,響動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滾滾前進。 杜曇晝循聲向黑暗的甬道盡頭望去:“什么東西?” 莫遲持刀而立,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臉色陡然一變:“是滾石!” 一塊圓形的巨石從通道深處向二人滾來,石頭足有一丈高,將面前的通路堵得嚴嚴實實,而且越靠近兩個人,滾動的速度就越快,壓得地面的木板都發(fā)出不堪承受的咯吱聲,似乎隨時都能斷裂。 來不及細想這碩大的石塊究竟從何而來,杜曇晝拉起莫遲就朝反方向跑去。 誰知剛跑出去幾十步,二人不知又踩上了什么機關(guān),只聽咔啦一聲脆響從腳下傳來,不遠處的墻壁上突然彈出一塊墻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更糟的是,那墻板上密密插滿了鋼刀,莫遲想要用刀劈開木板,都無從下手。 這鋼刀墻與那巨石是一體機關(guān),就是為了將觸動機杼的人壓死在刀尖上。 前有刀墻,后有滾石。 二人要是找不到出路,用不了太久,不是要被壓成rou醬,就是要串成rou串了。 危急時刻,杜曇晝腦子轉(zhuǎn)得飛快。 那石頭周圍并沒有鏈條控制,若不是有人在其后推著它往前,它是不會自動向前滾的。 要想讓它前行,除了人力施加其后外,還可以借助地勢。 也就是說,這條通道內(nèi)的地板應(yīng)該是一邊高一邊低的,否則石頭無法向他們二人滾動而來。 可這條通道又是回字形的回環(huán)通路,并不是單向的甬道,要想做到一頭高一頭低,并不容易。 而且剛才他繞著這條路走了三圈,根本沒有感覺到腳下的高低起伏。 也就是說,是在他和莫遲觸動機關(guān)后,地面才有了起伏。 如此看來,應(yīng)當是在機關(guān)的cao控下,抬高了甬道內(nèi)的一塊地板,然后將巨石從地面最高處放下,自然會從高往低滾動。 之后,再在地板最低處彈起刀墻,就能形成一個完美的殺人工具。 那么,控制這一套機紐的關(guān)鍵,應(yīng)該就在地下! 杜曇晝斷然喝道:“莫遲,關(guān)鍵在地下!” 最后一個字尚未落地,莫遲就已反握刀柄,將長刀重重砍向地面。 地上的木板被他一刀劈開,應(yīng)聲崩裂,漏出地下的空間。 那里果然如杜曇晝所料,布滿了各種轉(zhuǎn)動中的機關(guān)樞紐,其中有根長長的鏈條正在往后縮緊,像是在提拉什么東西。 杜曇晝指著那鏈條厲聲道:“砍斷它!” 話音剛落,莫遲長刀出手,手指寬的鐵鏈被他一擊而斷。 此時,巨石距離他們僅剩下幾尺。 就在鐵鏈斷裂后,只聽大石后方傳來轟的一聲響,像是某物重重落地的聲音。 隨著異響傳來,巨石霎時停止了滾動,堪堪停在離二人不過三尺的位置上。 杜曇晝松了口氣。 大石輕輕一顫,然后朝反方向滾了回去。 身后的刀墻也從中間分開,露出了一人寬的窄縫。 二人來不及停下休整,立刻穿過窄縫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