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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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cè)旁立刻伸出一條結(jié)實的手臂,將她牢牢接住。 “沒事吧?”辛良遙的聲音從側(cè)方傳來,聽上去十分虛弱。 喬沅猛地抓住他的手,可在手指接觸他衣袖的一剎那,就倏地松開。 習(xí)慣了黑暗后,喬沅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見到了辛良遙發(fā)亮的雙眸,她愣愣地望著他的眼睛,在他眼底找到了一絲不加隱藏的后悔與愧意。 “抱歉,我沒想過讓你受傷的?!毙亮歼b的聲音很輕,像是使不上力:“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是來找我的嗎?” 喬沅點了點頭,又想到可能他看不見,就“嗯”了一聲:“我前段時間聽說礦坑塌方了,怕你遇到危險,回到府中也坐不住,干脆跑出來找你,你……” 喬沅咽了咽干澀的喉嚨,鼓起勇氣道:“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真的是焉彌人?” 說到“焉彌”二字,喬沅的聲線都在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辛良遙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扶著喬沅想幫她站起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再說?!?/br> 喬沅的手臂和小腿都被崩落的碎石砸到了,好在傷得不重,咬咬牙忍著疼,也能繼續(xù)往前走。 跟在她身后的辛良遙卻腳步虛浮,走不了兩步,還要停下來喘氣。 “你受傷了?”喬沅很快察覺到異樣,馬上回頭走到他身邊。 辛良遙想要說話,一開口,卻吐出了一口血。 “辛良遙!”喬沅連忙扶住了他:“你受傷了!是——為了我保護(hù)我受的傷?!” 辛良遙剛才整個人都撐在她上方,才沒讓她被石頭砸到致命部位,自己卻傷得不輕,肺里都火燒火燎的。 “不怕……我先帶你出去?!毙亮歼b收回了手,不想借住喬沅的攙扶。 喬沅卻再一次挽住了的胳膊:“都這種時候了,還在意這些做什么!” 辛良遙腳步一頓,片刻后,帶著難以言喻的語氣道:“不是我在意,我是怕你在意?!?/br> “我知道你是辛良遙,這樣就足夠了?!?/br> 喬沅半靠著他,兩個人彼此攙扶著踉蹌往外走去。 由于沒有火把照明,火折子也用完了,杜曇晝提出把衣服上的布撕下來,用莫遲的火鐮點燃后拿來照亮。 莫遲伸手去腰間掏火鐮,火鐮是找到了,可原本掛著嚴(yán)管的地方卻摸了個空。 莫遲低頭一看,腰帶上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我的煙管不見了!” 莫遲一驚,反身就要回頭去找,被杜曇晝一把拉住。 “里面隨時可能出現(xiàn)二次坍塌,你不能回去!太危險了!” 莫遲難得地非常堅定:“不行!我必須把它找回來!你在這里等我!” “不就是根煙管!等出去了我再買根新的給你,縉京城什么樣的買不著,何必非要那一根?” “不行!”莫遲斷然拒絕,口吻之嚴(yán)厲讓杜曇晝都為之心驚:“你在這里等我,或者先往外走!我找到了就跟上來!” “你以為我是怕死嗎?!”杜曇晝強壓下翻騰的情緒,用力喘了口氣:“在這里等我?!?/br> 頭也不回地往回走,沿著來路走了一會兒,在即將回到剛才爆炸的地方時,杜曇晝腳下踩到了一個管狀的硬物。 他撿起來在手里一摸,果然是煙管,正想拿著往回走,忽然在管身上摸到一個凹凸不平的地方。 接著那根還沒完全熄滅的火把的亮光,杜曇晝拿到眼前一看,莫遲珍而重之的這根煙管上,刻了一個“周”字。 那個字刻得很齊整,但杜曇晝看得出,刻字的人并不擅長纂刻,一筆一劃都直來直去,而且邊緣粗糙,不像是用專門的工具刻的,反而像是隨手拿了把小刀就這么刻上去了。 從運筆的角度和力度來看,這個字都是男子所刻。 “周……?” 杜曇晝想,這是一個大承男人送給莫遲的煙管。 莫遲一定非常珍惜,否則不會連去匪寨都要帶上,而且丟失以后,才會那么慌張地急著要找回來。 杜曇晝將管身攥在掌間,閉了閉眼,確定自己表情無異后,才轉(zhuǎn)過身,朝莫遲走了回去。 莫遲就站在原地等他,杜曇晝遠(yuǎn)遠(yuǎn)就向他伸出手:“給你找回來了。” 莫遲大步迎上來,將煙管接了過去,拍了拍上面的灰,插進(jìn)腰間,又緊了緊腰帶。 杜曇晝眸色一暗,沒有追問:“走吧?!?/br> 他沒有再提用火鐮打火的事,大步朝洞外的方向走去。 莫遲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兩人一前一后,摸黑在甬道內(nèi)前行。 辛良遙和喬沅與他們二人,幾乎是以同樣的速度行走在副道內(nèi)。 在喬沅的攙扶下走了一會兒,辛良遙漸漸恢復(fù)了一些體力,步伐明顯有了加快,小腿受傷的喬沅都有點跟不上了。 她知道辛良遙是急著帶自己出去,便忍著疼一言不發(fā),努力跟隨著他的腳步。 辛良遙很快察覺到她的狀況,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攔腰把她一抱,一刻也不停地往前急走。 喬沅望著他的側(cè)臉,喃喃道:“我從小就聽說,焉彌人兇狠殘暴、殘虐不仁,可你最是溫柔可親,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你怎么會……怎么會是焉彌人……?” 辛良遙動作一滯,不敢低頭看喬沅的眼睛,只說:“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釋!” 喬沅不知道,方才辛良遙點燃火藥的位置經(jīng)過了精密計算,那個地方一旦爆炸,礦洞的結(jié)構(gòu)就遭到破壞。 用不了多久,甬道里就會迎來二次坍塌。 原本的計劃中,火藥應(yīng)該在主甬道里炸開,而二次塌陷的地點也只會出現(xiàn)在主道。 副道仍舊是安全的,足夠辛良遙平安脫出。 但在莫遲的阻攔下,黑火最終是在連接主副兩道中間的岔路中炸開。 這樣帶來的二次坍塌會發(fā)生在何處,辛良遙自己也不能確定。 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確認(rèn),杜曇晝究竟死了沒有。 喬沅的出現(xiàn)完全在他的預(yù)料之外,他可以受傷,甚至為了完成任務(wù)而死在這里,但他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傷及喬沅分毫。 疾行在漆黑的通路里,辛良遙想起了當(dāng)時砸開金碗后見到的紙條。 紙條上的內(nèi)容是處邪朱聞給他下達(dá)的命令,這么多年來,他都是通過收購焉彌金碗的方式,來獲取攝政王的旨意。 這次的紙條里,命令十分簡短,處邪朱聞讓辛良遙在馥州除掉杜曇晝。 辛良遙人在馥州,對縉京發(fā)生的某些事了解得不夠及時。 在他剛認(rèn)識杜曇晝和莫遲的時候,他并沒有對杜曇晝有任何敵意,他也不知道莫遲就是烏石蘭。 那時他只想著,怎么騙過杜曇晝這位臨臺侍郎,讓他只查到喬和昶和水匪,卻查不到自己頭上。 直到他發(fā)現(xiàn)喬沅失蹤,杜曇晝答應(yīng)替他搜尋她的下落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莫遲用蘆管筆精準(zhǔn)地畫出了臨淳湖水圖。 記憶力驚人,加上擅長使用蘆管筆作畫,這兩件事當(dāng)時就點醒了辛良遙。 當(dāng)晚,他就派人把烏石蘭出現(xiàn)在馥州的消息,加急傳回了焉彌。 他在信上簡短地講述了來因去果,并提到烏石蘭現(xiàn)在是杜曇晝的護(hù)衛(wèi)。 幾天前,當(dāng)他收到從焉彌送來的金碗時,他以為攝政王的旨意會是讓他殺掉烏石蘭,沒想到處邪朱聞要殺的竟是杜曇晝。 辛良家祖祖輩輩都是處邪朱聞那一脈的家臣,辛良遙對他的旨意想來都是不問理由地執(zhí)行。 于是后來,才有了他提前部下火藥,引杜曇晝進(jìn)入川縣鐵礦一事。 只是他千算萬算,卻漏算了喬沅對自己的真心——這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居然會因為擔(dān)心他,從喬府里偷跑出來,一路追到川縣,只為了確認(rèn)他的安全。 “喬沅?!?/br> 辛良遙本身就受了傷,抱著一個女子在懷里前行,幾乎花光了他所有剩余的體力。 他喘著粗氣,對懷里即將過門的妻子說:“我確實隱瞞了很多,但我從未對你撒過謊,我在你面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fā)自真心。我是真的愛你,你可以懷疑一切,唯有這一點,你務(wù)必要相信——” 地面突然猛烈地一晃,頭頂?shù)乃槭粥枥锱纠驳赝略?,辛良遙把喬沅往身上掂了掂,更加加快了步伐。 “開始出現(xiàn)二次塌方了!我們要趕緊出去!” 塌方發(fā)生在主甬道,塌陷的巖壁正好在杜曇晝和莫遲中間。 周圍的山壁陡然往下崩塌時,二人下意識地閃身躲避。 當(dāng)這場小范圍的崩落停止后,兩人之間的通路被完全堵死。 “莫遲!你沒事吧?!”隔著掉落的泥土石塊,杜曇晝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我沒事!”莫遲被灰塵嗆得咳了幾聲:“你還好嗎?!” 杜曇晝走在他前方,所以哪怕后面的路被堵死了,依舊可以繼續(xù)往洞外走。 可莫遲被攔在后頭,只能另尋通路。 杜曇晝著急地喊道:“你別怕!我現(xiàn)在想辦法繞到你那里去!” 莫遲失聲一笑:“我不怕,你不用來找我,我自己會尋到路出去,但你要小心辛良遙,他實力非凡,刀法絕對不弱,此前定是隱藏了實力?!?/br> “那你——”杜曇晝還是不放心。 莫遲無奈地沖他喊話:“遇見你之前我都好好活著呢!快走吧!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那么啰嗦?!” “……好吧?!倍艜視冊捓镌捦馔钢愕膿?dān)憂:“我先出去,就算見到了辛良遙,你可不準(zhǔn)拼命,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話!” “知道了!”莫遲的聲音聽上去遠(yuǎn)了一些,可見已經(jīng)走出了一段距離。 杜曇晝嘆了口氣,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去。 通往副道的岔路內(nèi),莫遲有些心虛,自言自語道:“他怎么知道我要去找辛良遙?” 莫遲聽覺敏銳,早在經(jīng)過上一個岔路口時,就聽見了副道傳來的腳步聲。 辛良遙還沒死,他還在往外走。 如果辛良遙是大承人,他也許會放他一馬。 但從他承認(rèn)他是焉彌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莫遲不會讓他活著離去。 方才的坍塌正好給了他足夠的理由追上去。 黑暗中,莫遲握緊手中的長刀,向辛良遙離去的方向緊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