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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烈火行舟在線閱讀 - 烈火行舟 第133節(jié)

烈火行舟 第133節(jié)

    這是杜曇晝第一次見到莫遲打瞌睡,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夜不收,過去永遠都像最可靠的利刃一般,鋒利、驍勇,不露絲毫破綻。

    而現(xiàn)在,他也會在杜曇晝面前表現(xiàn)出疲倦,也會在他身邊放心地打著瞌睡,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提防著身邊的所有人。

    杜曇晝的眼神漸漸柔軟下來,凝視著莫遲的睡臉,他緩緩伸出手,想在他細軟的臉頰上捏一下。

    手還沒觸碰到莫遲的皮膚,一道凌厲的眸光就向杜曇晝射來——莫遲察覺到有人接近,登時睜開了雙眼。

    一見到靠近他的人是杜曇晝,莫遲的視線立刻變得平和下來,他眨了幾下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皮,語帶困倦地說:“干什么?趁我犯困,想要偷襲我?”

    杜曇晝的手還是捏上了莫遲的臉頰,他筆直修長的手指在莫遲臉側(cè)輕輕一夾,感受著指腹間柔滑細膩的皮膚。

    “想要對你做什么,還需要偷襲么?”杜曇晝眼中閃動著溫?zé)岬那橐狻?/br>
    莫遲不知想到什么,面頰逐漸熱了起來,眼神也有些閃爍,他小聲咕噥道:“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我才不會……”

    杜曇晝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他松開莫遲的臉,又將暖和的掌心貼了上去,湊過去和他頭挨著頭:“晚上回去,我這張臉你想看多久,都隨便你?!?/br>
    莫遲默默與他對視片刻,突然側(cè)過臉,在他掌心用力咬了一口。

    “嘶……”杜曇晝有意夸張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不肯把手移開,還要故作不可思議地問:“我哪里得罪莫郎將了?我好心請莫郎將吃早飯,卻得你對我下此毒口?!?/br>
    莫遲帶著微紅的面頰定定注視著他,理直氣壯道:“不是說要在手帕上全都繡上我的名字嗎?你整個人都是我的,被我咬一口又怎么了?”

    杜曇晝不禁輕笑了一聲,他收回手,來回撫摸著掌間莫遲留下的齒痕。

    “你說得對。”他眸色深沉,似乎意有所指:“我這個人從上到下,全部都是你的?!?/br>
    付完了錢,走出面攤時,莫遲的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了,他當(dāng)著杜曇晝的面打了個哈欠,眼下都泛出了隱約的烏青。

    杜曇晝抬手在他腦后摸了一把:“別硬撐了,回府休息吧,我自己去找木昆就行了?!?/br>
    莫遲搖了搖頭:“無妨,我可以的,如今京中連出兩起命案,你身為負責(zé)調(diào)查的官員,也許也會遇到危險?!?/br>
    杜曇晝不滿地“嘖”了一聲:“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我雖不敢說能打得過你,但尋常刀客又怎會是我的對手?回去吧,今日查案的結(jié)果,我晚些時候自會說給你聽?!?/br>
    莫遲抬眸瞧他一會兒,最后態(tài)度還是軟化下來:“好吧,我先回去休息,要是午飯時你還沒有出現(xiàn),我就去驛館尋你?!?/br>
    “知道了?!倍艜視儗λ冻隽宋⑿Γ骸拔蚁茸吡耍€記得回去的路吧?”

    杜曇晝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就算把莫遲丟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個人也不可能迷路。

    但他就是忍不住替莫遲擔(dān)心,擔(dān)心他沒吃飯,擔(dān)心他睡不夠,擔(dān)心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可不好說啊。”莫遲故意沒看他,眼睛在街上來回亂瞟:“說不定我就記錯路,跑到誰家里去了?”

    杜曇晝偏頭看他:“你舍得么?”

    莫遲抿起嘴角,假裝認真思考,少頃后還是憋不住,從唇邊溢出了一絲笑意。

    他看了看身旁氣定神閑的杜曇晝,認輸般嘆了口氣,感慨道:“舍不得……你別說,我還真舍不得?!?/br>
    杜曇晝滿意地笑了:“我走了?!?/br>
    他背對莫遲,往驛館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在即將轉(zhuǎn)彎時,回過頭,見莫遲還站在原地,于是朝他揮了揮手,以示告別。

    莫遲也揮手回應(yīng),杜曇晝再一次轉(zhuǎn)過身,向左拐進了通向驛館的街巷。

    杜曇晝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莫遲臉上的倦容剎那間一掃而空。

    他盯著杜曇晝離去的街角,啞聲喃喃自語:“我是真的舍不得他,所以……我必須要去了結(jié)此事?!?/br>
    莫遲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晰堅定,眼神如暗夜中的刀光般森冷銳利。

    他握緊腰間的長刀,拔腿朝與杜曇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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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們,元旦快樂!

    2022年感謝陪伴,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包容!

    新的一年我也會繼續(xù)努力提升寫作水平,希望可以寫出更好的作品回報給大家~

    2023年要天天開心哦!

    第93章 那是烏石蘭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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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錦化刻坊外。

    終雪松從馬上下來,敲了敲緊閉的木門:“柏師傅!是我,終雪松!”

    等了一會兒,里面也沒有動靜,終雪松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終雪松幼時十分貪玩,對讀書以外的所有東西都充滿興趣,有段時間他非常好奇書上的字究竟是怎么印上去的,于是在京中到處尋找刻坊。

    一日,誤打誤撞之際,他在不知情地情況下闖進了錦化刻坊的后院。

    刻坊印制書籍時,需要先用膠泥制作出規(guī)格一致的泥坯,在其上雕刻出反體的單字。

    所謂反體,既是與正常字形完全相反的字體,這種雕刻方式需要長時間的練習(xí)才能掌握。

    雕刻師制作出膠泥字模后,會將需要使用的泥模按照書籍文字順序排列在木格中,然后將特制的藥劑倒入模具中,再用火烘烤。

    待到藥劑略有融化,便使用木板將其壓平,等藥劑降溫凝固后,一塊可以用來印書的字板就做好了。

    印制書籍時,只要將字板刷上墨,再把紙覆蓋其上,一張寫有內(nèi)容的書頁就印刷完成。

    刻字用的藥劑是由松脂、紙灰和蠟混合制成,所以當(dāng)小時候的終雪松第一次來到錦化刻坊時,聞著鋪天蓋地的藥劑氣味,還以為自己進了染坊。

    當(dāng)時,第一個發(fā)現(xiàn)傻乎乎站在后院的終雪松的,就是錦化刻坊的雕刻師——柏師傅。

    柏師傅是烏今人,常年生活在縉京,以雕版刻字為生,年輕時在京城創(chuàng)立了錦化刻坊。

    終雪松剛認識他的時候,錦化刻坊最常接的,其實是寺廟里的生意。

    廟里的僧人時常需要印制經(jīng)文,所以經(jīng)常雇柏師傅替他們刻字印書。

    終雪松誤入錦化刻坊的第一天,就站在柏師傅身邊,看他刻了一整天的經(jīng)文。

    后來,終雪松動不動就從家里溜出來,跑到錦化刻坊看柏師傅和其他雕版師刻字印書。

    一來二去,小小年紀的他就和刻坊里的人都混熟了。

    柏師傅性情和順,并沒有嫌這個小男孩打擾自己的工作,反而對他十分有耐心。

    終雪松總是纏著他問東問西,他也沒有任何不耐,總是細細解答。

    其實柏師傅見終雪松穿著打扮華貴非常,早就猜測他可能是某戶富貴人家的公子,但當(dāng)他知道這個小孩是終家人以后,還是吃了一驚。

    年紀小小的終雪松看出了他的擔(dān)憂,向他保證道:“師傅放心,我雖然不愛背書,但平素夫子布置的功課都完成得很好,家中長輩就是想管我,也沒有能批評我的地方,更不會來找您的茬?!?/br>
    柏師傅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不由得失笑出聲。

    笑歸笑了,心中的憂慮卻沒有減少。

    那段時間,他時刻擔(dān)心終家人會帶著家丁沖到錦化刻坊,將他和坊里所有師傅都趕出京去。

    但終雪松沒有騙他,這個小子敏捷聰穎,當(dāng)別的兄弟每日都要把書從早背到晚時,他只需要多看幾遍,就能把書上的文章記個八九不離十。

    不管是夫子來考,還是家中叔伯問出問題讓他作答,他都能流利順暢地背出書中的內(nèi)容,還能加上自己的看法。

    如此表現(xiàn),讓家里的大人都漸漸放了心,除了上課以外的時間,都不再強行要求他留在府中溫書,而是允許他帶著下人到城中游蕩。

    這樣一來,終雪松和柏師傅就混得更熟了。

    有一天,柏師傅對他說,他要離開大承一段時間,到焉彌去。

    “焉彌?”終雪松瞪大眼睛:“柏師傅怎么會要去那種地方?太危險了吧!”

    柏師傅告訴他:“我此去是為了給廟里的僧人們尋找經(jīng)書。”

    “他們?yōu)楹尾蛔约喝フ???/br>
    柏師傅搖搖頭:“如今焉彌與大承關(guān)系緊張,他們身為中原人,行動多有不便。相比起來,還是我這個烏今人在焉彌更加安全一些。”

    終雪松還是不愿意讓他去:“可是我聽說焉彌人兇狠又殘暴,他們真的不會傷害您嗎?”

    柏師傅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一會兒,對終雪松說:“其實焉彌和大承不是一直以來都如此敵對的,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大承的毓安公主嫁入焉彌,與當(dāng)時的焉彌國王結(jié)為夫婦。那幾年,你們兩國也有過一段和平共處的時期,那時縉京城的僧人們紛紛前往關(guān)外尋找經(jīng)書,根本不需要我這個烏今人幫忙。”

    終雪松問:“那后來呢?”

    “后來……”柏師傅感嘆道:“后來國王與毓安公主相繼離世,國王的弟弟繼位,處邪朱聞成了攝政王,那段和平的日子就一去不復(fù)返了?!?/br>
    之后,沒過幾天,柏師傅就踏上了前往焉彌的路途。

    過后的幾年時間里,柏師傅替僧人們?nèi)ミ^好幾次焉彌,因為烏今人的身份,他的數(shù)次出行都能平安歸來,同時也為僧人們搜集了許多經(jīng)書。

    直到一年多以前,莫遲在宮宴上刺殺舒白珩和焉彌國王,處邪朱聞?wù)鹋?,封鎖了所有能進入焉彌的關(guān)口。

    身為烏今人的柏師傅也去不了了,只能作罷,從此消消停停地在縉京當(dāng)一個雕版師傅。

    終雪松推門走進錦化刻坊,很快就在后院找到了正在雕刻泥模的柏師傅。

    柏師傅見到他,停下了手里的活,站起身向他道謝:“我早就聽說你金榜題名、高中狀元,一直都沒能恭喜你,現(xiàn)在還來得及吧。”

    “您不要這么客氣,是我遲遲沒來找您,我的錯?!?/br>
    柏師傅在圍裙上蹭了蹭手里的泥灰:“聽說你入鴻臚寺任職了?挺好的,有自家長輩在,做起事來也容易些?!?/br>
    終雪松一怔,表情有些古怪,但他迅速調(diào)整過來:“柏師傅,既然您知道我在鴻臚寺任職,那我就直說了,烏今富商候古被殺一事,您應(yīng)該聽說了吧?”

    柏師傅點點頭。

    終雪松:“實不相瞞,昨日又出了一起針對烏今人的命案,我身為鴻臚寺主簿協(xié)助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死者和候古曾經(jīng)一同去過焉彌,而那個時間段,您也應(yīng)該身在焉彌。我此番來找您,就是想向您了解情況,您那時可曾聽說過候古的名字?”

    “候古?”柏師傅重復(fù)了一遍:“我似乎有些印象,和他同去焉彌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終雪松說了個人名,補充道:“此人是鴻臚寺的象胥官?!?/br>
    柏師傅茫然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是了是了!就是這兩人!我想起來了!”

    柏師傅最后一次去往焉彌時,曾在焉彌王都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焉彌對身在王都的番邦人管理極為嚴格,不僅要求他們住在規(guī)定的驛館,還要他們向負責(zé)外邦事務(wù)的官員詳細匯報來焉彌的目的,甚至連每日的行程都要提前上交,以獲得離開驛館的許可。

    柏師傅告訴終雪松:“我那時每日的行動就是在街頭巷尾尋找經(jīng)書,這種行程匯報上去,任誰都會覺得相當(dāng)可疑,往年都需要重金賄賂焉彌官員,才能勉強獲得許可?!?/br>
    “但那一次,接待我的焉彌官員十分謙和有禮,在聽說我的目的是尋找經(jīng)書后,很快批準了我的行程,所以我對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到今天我都記得他的名字?!?/br>
    柏師傅看向終雪松:“他叫做鹿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