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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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陛下要見的是莫遲。 ==================================== 幾日后,皇宮川澤殿。 夜色已深,殿內(nèi)卻燈火通明。 自從烏今與焉彌同時對大承宣戰(zhàn),皇帝最信任的幾名高階武將被召入宮中,集體商討應(yīng)戰(zhàn)之策。 如今已是他們進宮的第十日,基本的對敵策略已經(jīng)定下。 烏今在北,焉彌在西北,都已陳兵于關(guān)外五百里之地。 北邊的涉州關(guān)將軍和西北的趙青池都已召集全州人馬,日夜cao練,在關(guān)防處嚴陣以待。 同時皇帝也已下旨,命工部侍郎帶領(lǐng)全體修路匠晝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修通糧道。 但狀況并不利于大承。 由于山勢險峻,道路崎嶇,即便召集全涉州的造路匠日夜不停地干活,也至少需要一個半月才有可能貫通糧道。 趙青池為此特意傳書回朝,向皇帝稟報說柘山關(guān)的存糧至少能讓將士們堅持兩個月,即便軍糧斷絕,柘山關(guān)的戰(zhàn)士也會戰(zhàn)至最后一刻。 趙將軍的報國之心天地可鑒,但就連從沒上過戰(zhàn)場的褚琮都明白,餓著肚子的戰(zhàn)士是打不贏焉彌人的。 戰(zhàn)場上的局面本就瞬息萬變,一旦戰(zhàn)況膠著,糧道又遲遲修不通,柘山關(guān)軍就算再勇猛,遲早也有撐不住的那一天。 兵部尚書提出一個想法:“陛下,眼前最大的困局就是糧道不通,如果能想辦法拖住處邪朱聞,讓他無法在道路貫通前發(fā)起進攻,也許燃眉之急就可解了?!?/br> 褚琮認為可行,于是向其余臣子尋求意見:“諸位愛卿,覺得此法如何?” 有人道:“此法雖好,但那處邪氏殺死木昆王子,使得烏今與其聯(lián)手,同時炸毀糧道,就是為了創(chuàng)造于我們不利的局面,借機攻打大承,讓他放棄這個到手的機會,談何容易?” 又有武將嘆道:“可惜了木昆王子,倘若他還在世,使團也能順利進京,烏今與我朝也許就不至于此了?!?/br> 這句話突然點醒了褚琮,他猛地從龍案后站起來:“被處邪朱聞追殺的那個焉彌王子,是不是當(dāng)年毓安公主之子?” “正是,此人名為處邪歸仁,是毓安公主與前焉彌國王所生,前幾日遭到刺殺,下落不明。雖未公布兇手身份,但也只可能是處邪朱聞下的手?!?/br> 褚琮從龍案后走出來:“假如,朕是說假如,我們派人進入焉彌,找到歸仁王子,幫助他積攢勢力。只要他有了能與處邪朱聞相抗衡的人馬,不就能從焉彌內(nèi)部攪亂局面了嗎?屆時處邪朱聞為了平息國內(nèi)動蕩,定然分身乏術(shù),只要他不在糧道貫通前帶兵南下,我們就有了取勝的機會?!?/br> 有大臣說:“陛下此法聽上去似乎十分合理,但其中卻充滿了變數(shù)。這位歸仁王子就算還活著,不見得愿意與處邪朱聞相爭。再者說,即便他有此意,也未見得肯借助我大承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即使歸仁王子愿意在我們的幫助下對抗處邪朱聞,可處邪氏在焉彌勢力龐大,他穩(wěn)固的地位,豈是一個小小的王子能夠動搖的?” 他說得也十分有理,殿內(nèi)其余人聽罷,紛紛表示贊同。 只有一個人沒有附和,那就是站在群臣之首的兵部尚書。 他朝褚琮一拱手,朗聲說道:“陛下此法可以一試!” 褚琮精神大振:“愛卿請講。” 兵部尚書沉著道:“諸位大臣反對此法,皆在認為處邪朱聞勢力牢固,難以動搖。可不知諸位有沒有想過,如果焉彌國王和處邪朱聞都不在了,最應(yīng)該繼承王位的是誰?” 按照焉彌律法,國王身死后,王位可以由國王的弟弟繼承。 王弟也去世后,王位就應(yīng)該輪到前國王的兒子繼任。 現(xiàn)任的焉彌國王,就是處邪歸仁的父王唯一的弟弟,如果他死了,王位則理應(yīng)傳給歸仁王子。 兵部尚書說:“臣聽聞,歸仁王子宅心仁厚,又受其母影響,對中原王朝非常友善,加之身體里又流淌著大承人的鮮血,倘若能由他成為焉彌國王,那么不僅今日之??山猓d許往后百年,柘山關(guān)外都不會再起征戰(zhàn)?!?/br> 川澤殿內(nèi)霎時安靜下來。 兵部尚書冷靜地說:“諸位何需如此驚訝?三年前,舒白珩叛逃之后,夜不收不就執(zhí)行過這個計劃么?如今,不過是讓計劃重啟而已?!?/br> 片刻的沉默后,有大臣問道:“可是……那個計劃不是失敗了么?” “誰說失敗了就不能再試一次?”兵部尚書答道:“何況當(dāng)時叛徒舒白珩被殺,焉彌國王受了重傷,就算沒有成功,也談不上失敗吧?!?/br> 又有武將提到:“不如從兩個方向著手,派兩支隊伍進入焉彌,一支去尋找處邪歸仁,說服他對抗處邪朱聞,另一支前往焉彌王都,執(zhí)行這個未完成的計劃。” “談何容易?”有人反駁:“夜不收潛伏進焉彌都九死一生,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派進去兩支隊伍!” 兵部尚書早有準備,他說:“不需要兩支隊伍,只需要一個人。” “一個人怎可能做成此事?!”“哪來的這么厲害的人?難不成誰有三頭六臂?” 兵部尚書不理會其他人的議論,堅定的目光直直望向褚琮腳前,仿佛篤定這個年輕皇帝知道最合適的人選是誰。 褚琮從一開始的吃驚,到中間的思索,再到最后的了然,前后一共只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朕明白了?!彼L長嘆了口氣,下定決心般沉聲道:“明日就召他進宮吧?!?/br> 川澤殿內(nèi)燈火搖曳,宮閣之外的廣闊蒼穹逐漸變成青白色,天就要亮了。 杜曇晝昏迷的那些天,府里積攢了不少信件。 杜曇晝蘇醒后,杜琢擔(dān)心他的身體,一直沒拿給他看。 這些天,杜曇晝在大夫和爹娘的照顧下,狀態(tài)好了許多,可以在房中自如行走,昨日都能走到院里賞花了。 見他康復(fù)了不少,杜琢怕信里有什么要緊的事,于是把這些信按照送抵時間排好序,送到了他面前。 杜曇晝一一看過,又一一寫了回復(fù)。 最后一封的信紙格外皺,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寄來,封面也沒有寄信人的名字,只寫了杜曇晝的地址。 杜琢拿起來左看右看,覺得十分奇怪:“這里面不會有什么不好的東西吧?信封這么皺就不說了,怎么還用了蠟封?” 杜曇晝用裁信刀剖開封口的蠟?zāi)?,取出了其中的信紙,垂眸看了幾眼,立刻問杜琢:“莫遲在哪兒?” “不知道,可能在逗貓吧?!?/br> “你去門口守著,見到他就走進來,什么話都別說?!?/br> “遵命!” 杜琢掉頭就跑,沖到門口站定,向木雕一樣筆直筆直地望著前方,替自家大人忠心地留意著莫遲的動向。 杜曇晝深深呼吸了一下,才繼續(xù)在信上看了下去。 多日前,莫遲當(dāng)眾越獄后,他曾給毓州刺史去過一封信。 信里詢問的不是與莫遲有關(guān)的內(nèi)容,而是關(guān)于兵部造冊上,周回那個被篡改過的死亡日期。 在明面的記錄上,周回和那只夜不收小隊里的其他人,都是死于三年前的舒白珩叛亂。 但事實上,周回是直到兩年前,才作為鹿孤死在焉彌王都。 莫遲化名烏石蘭潛伏進焉彌,這件事在趙青池手中,是有造冊可查的。 可周回此名卻從未被趙將軍提過。 因此杜曇晝猜測,這種死亡日期的相悖之處,一定不是因記錄人的大意產(chǎn)生的紕漏。 其中,一定有什么細節(jié)是不為人所知的。 那時他向毓州刺史問這些,是為了替莫遲洗脫罪名,只是還沒有等到回信,他和莫遲就遭遇了處邪朱聞。 等他從昏迷中醒來,看到了刺史的回復(fù),已是收到回信的十幾日之后了。 看完信里的內(nèi)容,杜曇晝才明白,刺史為什么要將信封弄得皺皺巴巴,卻還要特意用蠟?zāi)喾饪诹恕?/br> 他不落款,是害怕這封信被有心人拿走。 他擔(dān)心信中內(nèi)容泄密,于是用蠟封了個嚴嚴實實,這樣就算有人想要拆開,一不小心就會將其撕毀。 里面所寫的,是當(dāng)年趙青池曾經(jīng)制定過的一個計劃。 這個計劃獲得了皇帝的同意,為了減少泄密的可能,褚琮只告知了朝中的幾個武將,就連杜曇晝都對此毫不知情。 刺史告訴杜曇晝,如果不是舒白珩已死,而莫遲已經(jīng)從焉彌全身而退,他是不可能將這個計劃透露給杜曇晝知曉的。 全文看罷,杜曇晝合上信紙,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時,杜琢突然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剛想沖著他說話,猛然記起杜曇晝方才的吩咐,立刻把嘴一閉,直挺挺地站在桌案前,使勁朝杜曇晝眨眼。 杜曇晝馬上把信紙塞進懷中,手剛從衣服里抽出來,莫遲就悄然無聲地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莫遲腳步聲極輕,如果不留神去聽,根本聽不到他是什么時候門口走進來的。 杜家主仆二人齊刷刷看向莫遲,杜曇晝倒是鎮(zhèn)定自若,杜琢的每一根汗毛都透著心虛。 莫遲好像沒有注意到任何異樣,抬腿走到杜曇晝桌前,看了眼桌上四散的信,略顯擔(dān)憂地問:“你的傷還沒好全吧,還是不要這么快就坐在這里處理公事。” 杜曇晝連連點頭:“這些信我都看完了,馬上就去休息。” 說著,趁莫遲不注意,給杜琢使了個眼色。 杜琢心領(lǐng)神會,當(dāng)即找借口開溜:“那什么,大人您先忙著,小的還有事要辦,就不留在這里打擾您了!” 說完,一溜煙地逃走了。 莫遲對杜琢這么明顯的異常都視而不見,他慢慢走到杜曇晝身前,面對著他坐在了桌邊。 杜曇晝坐在椅子上仰臉看他:“怎么了?” 莫遲俯下身,一手撐著椅背,另一手按在杜曇晝肩頭,對準他的臉就湊了過來。 杜曇晝以為他要親他,喉結(jié)上下一滾,不自覺閉上了眼睛——然后懷里的那封信就被莫遲拿走了。 莫遲單手舉著信紙一抖:“這就是你讓杜琢在門口防著我的理由?” 杜曇晝在莫遲臉上清楚見到了“耀武揚威”四個大字,他閉上眼睛扶住額頭,用動作充分表達出失敗者的認輸之意。 “里面寫了什么?”莫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br> 杜曇晝閉目嘆息,語氣有意夸張:“唉……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算了,你要是真的好奇,就打開看吧?!?/br> 本以為以退為進能打消莫遲的疑心,沒想到等杜曇晝將眼皮掀開一條縫偷看時,卻見到了一個怔在原地的莫遲。 “你……該不會是……”莫遲滿目驚痛,說話時還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該不會是你爹娘逼你成親?不僅給你找好了媳婦,還把他們準兒媳的畫像給你寄來了?” 杜曇晝一愣,急忙否認:“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哪有什么媳婦!我爹娘的準兒媳不是你嗎?” 莫遲頃刻變臉,又變回那個杜曇晝最熟悉的冷靜鎮(zhèn)定的夜不收:“那你緊張什么?除非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是焉彌人,否則還有什么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杜曇晝:“……” 須臾后,終于反應(yīng)過來被這小子耍了的杜侍郎,當(dāng)即反守為攻,把臉一拉,陰沉道:“我是沒有什么能瞞你的,你呢?你之前說過多少騙我的話?現(xiàn)在又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 莫遲果然被他戳中痛腳,倏地直起腰,把信紙往桌上一放:“我不看了?!?/br> 杜曇晝懷疑地皺起眉:“這么快就放過這件事了?看來你果然還有大事瞞我,說!今天必須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