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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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早就留好了后招,所以才能鎮(zhèn)定到,即使在她面前也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要是她知道杜曇晝壓根沒聽懂她和管家的對話,會不會笑自己想得太多。 無論如何,這個被扶引送來的男人馬上就要從世上消失了,她對他的身份暫時并不關(guān)心。 午飯結(jié)束,杜曇晝照樣跟在馬車旁往前緩行,只不過這一次,車只往前開了一小段距離,就再次停下了。 這回停車的地方相當(dāng)怪異,正好停在了一條暗巷的巷口。 從杜曇晝所在的位置看過去,小巷里的景象被馬車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外面的大街上穿行的行人,沒有人能看見里面發(fā)生的任何事情。 則南依從馬車上跳下來,對杜曇晝說了句話,見他不懂,就做了個讓他等在原地的手勢。 在管家的陪同下,二人往小巷深處走去,走到盡頭時,朝左一拐,很快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杜曇晝后退幾步,從馬車和街巷的空隙間看出去,那三個跟蹤者還盡忠職守地等在不遠(yuǎn)處。 在與一人視線相對前,杜曇晝垂下眼簾,側(cè)身躲在了車后。 不過幾個呼吸之后,則南依消失的轉(zhuǎn)角突然傳來女子的驚呼,車夫與方才當(dāng)馬凳的下人和杜曇晝一起,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很快,車夫和下人臉上就都出現(xiàn)驚訝擔(dān)憂的神色,這讓杜曇晝馬上確定,驚呼聲確實是則南依傳來的。 他做的第一個舉動,就是回頭看向那三個跟蹤者的方向。 ——三個人居然全都不見了! 杜曇晝陡然一凜,是他們對則南依下手了嗎?! 則南依發(fā)現(xiàn)他們了么?她是故意帶著管家走入暗巷,只為了逼出他們么?! 可那聲驚呼又是怎么回事?也是她有意為之嗎? 要思考的問題太多,時間卻相當(dāng)有限。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杜曇晝心里只清楚一件事:則南依不能死,她若死了,整個焉彌就沒有能制衡處邪朱聞的人!北方所有的人馬兵器糧草,都會落入他手中! 屆時,就算莫遲能算說服辛良族全員起兵反抗,也不可能是處邪朱聞的對手! 則南依必須活著,而且她必須要和處邪氏決裂。 不等車夫和下人反應(yīng)過來,杜曇晝跳上馬車,從里面取出了一把金壺。 這是剛才則南依在金店里買的,藏在袖子里的袖箭不能暴露,這把金壺就是杜曇晝此時唯一能用的武器。 眨眼間,杜曇晝就拿著這把也許是這輩子用過最奇怪的兵器,沖向了則南依離開的方向。 拐過轉(zhuǎn)角,視線豁然開朗在,這里有一處不大的開闊地帶,中央還修建了一方小小的噴泉,池中灑落的水在陽光下泛出五彩的光。 如此悠閑的場景中,則南依正被三個蒙面人包圍,而管家不知去向。 三個殺手手持利器,對則南依毫不手軟,則南依在四周的廊柱間艱難閃躲,肩頭好像還受了傷,衣服滲出了幾點血色。 杜曇晝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磚,朝離則南依最近的殺手狠狠砸了過去,正中那人后腰。 殺手“啊”了一聲,登時彎腰蹲下,捂著被砸中的地方,疼得半天站不起來。 就在這短短的瞬間,杜曇晝已經(jīng)手持金壺?fù)湎蛄说诙€殺手。 對方見狀,高高舉起彎刀,朝杜曇晝劈砍而下。 杜曇晝以壺相抵,壺身圓滑,刀刃與其相擊,迅速朝下滑落,刃身與壺身重重摩擦,發(fā)出尖銳的金屬擦滑聲。 杜曇晝反手用金壺的提手套住彎刀,用力往上一揚,刀被帶著從殺手手中脫離,遠(yuǎn)遠(yuǎn)飛了出去。 不等對方反應(yīng),杜曇晝抄起金壺,朝他頭上死命一砸,“砰”的一聲響后,殺手身體一軟,重重摔倒在地。 最后一個刺客見識到杜曇晝的威力,明白此人身手不凡,不敢近身,只舉著刀與他保持著距離周旋。 杜曇晝沒那個耐心和他繞圈子,直接拔下壺蓋,朝那人左肩扔去。 那人自然要揮刀砍下壺蓋,就在他起手要去劈砍的剎那,杜曇晝飛速繞過則南依,傾身而上,用金壺套住了那人的彎刀。 當(dāng)他從面前經(jīng)過時,躲在廊柱后捂住肩頭的則南依忽然聞到了一絲隱約的暗香。 她輕輕嗅了嗅,片刻后才辨認(rèn)出來,這似乎是蘭花的香氣。 她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射向杜曇晝的背影。 ……蘭花?焉彌怎么會有蘭花? 此時,杜曇晝已經(jīng)牢牢鉗住了刺客的手腕,同時用另一只手摘下了那人的面罩。 看清對方五官的那一刻,杜曇晝陡然為之一愣,一時間沒有進(jìn)行下一步的動作。 早先最早被他制服的刺客,半躺在地,從懷中顫抖著摸出一根竹管,想要將其中的毒箭吹向杜曇晝。 則南依立刻在杜曇晝看不到的地方,朝殺手打了個手勢。 殺手一愣,旋即將吹管收起,頭一歪,倒在地上裝死。 杜曇晝一腳踹開面前的刺客,驀地回頭,用審視般的眼神牢牢注視著則南依。 則南依從容不迫,捂著肩頭的傷口從廊柱后現(xiàn)身。 二人的目光于空中相觸,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眸深處,看出了心知肚明卻故作不知的意味。 消失良久的管家終于從角落里冒出頭來,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立刻訓(xùn)斥杜曇晝道:“無禮!奴隸怎能直視主人的臉?還不跪下!” 杜曇晝移開目光,卻沒有如管家所料的那樣退下,他邁開腿,堅定地向則南依走去。 “你要做什么?!”管家疾步上前,想要擋在則南依面前。 則南依抬起手,讓他在原地站定。 不過幾步,杜曇晝就已來到則南依面前,他停在一個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舉起金壺,用衣袖擦了擦壺身上的泥灰,然后把它遞給了則南依。 則南依定定看他片刻,緩緩伸手,從他手里接過了那把沒了蓋的金壺。 她抬臂的動作輕松自如,一點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管家驚疑不定地看向則南依,似乎是在詢問她的用意。 則南依沒有理會,將金壺在手中掂了掂,隨后扔給了管家:“替我收好。” 回府路上,杜曇晝跟在馬車旁,整理著混亂的思路。 三名跟蹤者的長相,他已經(jīng)深深印在了腦海里,雖然做不到像莫遲那樣過目不忘,但也不至于認(rèn)錯。 剛才圍殺則南依的三個蒙面人,絕不是之前的跟蹤者。 回想起則南依故意將馬車停在巷口的怪異舉動,杜曇晝腦中靈光一閃,心中陡然一凜。 不管是馬車,還是暗巷,還是消失的管家,甚至是假意受傷的則南依,都只說明了一件事: 殺手不是沖她而去,而是為了殺杜曇晝才出現(xiàn)的!這一切都是則南依對他設(shè)下的陷阱! 杜曇晝來到府里不過第二日,她就要痛下殺手,原因只怕不在杜曇晝,而是在送他來的扶引身上。 也就是說,則南依早就對扶引心生戒備,更加不會信任被他送來的人。 可除掉一個奴隸,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隨便尋個錯處,就能把杜曇晝處死,何必還要將他的死偽造成意外……? ——處邪朱聞! 杜曇晝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則南依不是不敢處死他,也不是害怕得罪扶引,她真正提防的是扶引背后的主人,處邪朱聞。 她懷疑杜曇晝是處邪朱聞經(jīng)由扶引送來的jian細(xì),但又不敢明著表現(xiàn)出忌憚,所以才設(shè)計了這么一出,想要以“在城中遭遇劫匪”為由,借機讓杜曇晝死在她安排好的“匪徒”手中。 可她為什么最后沒有對他下手,以她北方族長殺伐果斷的性格,總不可能是因為被他舍身相救而感動了,所以才一時心軟放過了他。 背后一定有什么他沒有想到的理由。 杜曇晝余光不經(jīng)意往身后一瞥,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那三個跟蹤者到哪里去了? 剛才就是因為他們突然不見了,才會讓杜曇晝以為則南依有危險。 可從頭到尾,則南依的遇險都是她自己一手設(shè)計,那么跟蹤者呢?他們?yōu)槭裁磿『迷谀莻€節(jié)點消失,又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 杜曇晝心中疑慮叢生,擰眉思考良久,他才得出一個完全基于猜測的推斷: 跟蹤者不是自行離去,而是被則南依派管家除掉了。 如果這幾人還在,則南依就無法對杜曇晝下手,所以她一定是讓管家暗中除掉了他們,才能偽造杜曇晝的死。 杜曇晝深吸了一口氣,則南依既然知道有人在跟蹤,肯定能想到他們只會是處邪朱聞的人。 她不愿在明面上忤逆處邪朱聞,卻派手下殺掉了他派來跟蹤的手下,豈不是打草驚蛇?直接向他挑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這不像是謹(jǐn)慎之人的行事之舉,則南依如果是如此草率武斷之輩,是絕對坐不穩(wěn)北方族長這把椅子的。 但她還要如此行事,想來定是有意為之。 馬車駛過轉(zhuǎn)角,則南依金碧輝煌的府邸就在眼前不遠(yuǎn)處了。 抬頭看向尖頂處的五彩琉璃窗,這座尖塔的高度僅次于攝政王宮內(nèi)的金塔,是焉彌王都第二高的建筑,就矗立在王城南方,和攝政王宮遙遙對立。 杜曇晝幡然醒悟,也許這就是則南依的目的,她就是想讓處邪朱聞察覺到她的戒備,她需要一個理由與他決裂。 王都能同時存在兩座尖塔,卻絕對容不下兩個同樣手握重權(quán)的人。 車輪停下了滾動,在管家的攙扶下,則南依從馬車上跳下來,留給杜曇晝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隨后走進(jìn)了府門。 杜曇晝攥緊袖中的袖箭,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兩日后的清晨,杜曇晝再一次被叫到府門口。 馬車照舊在外等待,只是這一次,車廂上多了許多裝飾,幾匹拉車的馬也戴上了金貴的籠頭。 車廂外懸掛著一枚金子做的鳥雕,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輛屬于焉彌貴族的車架。 則南依仍舊選擇只帶著管家出行,上車后,她伸出手指,點了點杜曇晝。 管家皺了皺眉,對杜曇晝說:“夫人叫你也上去!” 杜曇晝憑借兩人的表情和語氣,大概猜到了這句話的意思,于是坐進(jìn)了馬車。 則南依似乎有些疲憊,一路上都在閉目養(yǎng)神。 管家看上去頗為緊張,神色雖然如常,手指卻始終都緊緊地攥著袖口。 兩人都沒工夫注意他,杜曇晝便趁機從窗戶看出去,觀察著周圍景象的變動。 不多時,馬車忽然被人攔下,管家騰地坐直身體,緊張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