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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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中也沒人會注意他蹩腳的穿著。 本以為說完這話,滿足了靖陽公主的好奇心,一切便到此為止,誰知女郎的清脆聲音又響起。 “這樣冷的天,你的衣裳又這樣單薄,估計撐不到宮宴結(jié)束,便會得風(fēng)寒。” 謝洵面無表情地垂首,聽她說話。 寒冬臘月,他一身秋裝,自然容易得?。豢蓪嶋H他并沒放在心上,今日千方百計參加宮宴,他所求另有旁的事。 正在郎君心中閃過一絲煩躁時,鵝裙以污二二期無耳把以整理靖陽公主似是吩咐站在他身邊的內(nèi)侍,“何梡,你帶這位公子去內(nèi)殿更衣?!?/br> 說罷,元妤儀沒再耽擱,帶著一行宮人離開。 那公子薄唇凍得發(fā)白,天可憐見的。 謝洵聽她吩咐完,怔然抬頭,視線中只有女郎離去的窈窕背影。 他因方才元妤儀說的話怔在原地。 自小關(guān)心的話也沒少聽,譬如在侯府受罰之后,謝老侯爺對他的勸勉與諄諄教導(dǎo),可也僅有好聽的話罷了。 甜言蜜語沒少聽,可實際上的溫暖他卻從未體驗過。 突然被人這樣對待,謝洵難免錯愕。 轉(zhuǎn)念一想,這位靖陽公主雖然嘴上說著擔(dān)心他得風(fēng)寒,可心里的想法卻少有人知,或許她真正擔(dān)心的,是他這樣寒酸的穿著會污了宴會上權(quán)貴的眼。 不然世間怎會有這樣好心的人?謝洵不信。 這樣的想法不甚光彩,卻心頭一松,哪怕是鄙夷不屑,于他而言,也比突如其來的善意施舍要好。 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他拱手朝身邊的小宮人道謝,“有勞內(nèi)侍,也多謝公主?!?/br> 內(nèi)侍嘴角一咧,沒放在心上。 公主看著雷厲風(fēng)行、說一不二,實則是一副菩薩心腸,外人興許不曉得,他們這群常年伺候在主子身邊的人卻是門清兒,遂道:“公子客氣了?!?/br> 兩人前后腳走,謝洵習(xí)慣了沉默,小內(nèi)侍在他身邊,受不了氣氛低沉,沒話找話。 “公子瞧著面生,不知是誰家郎君?” 他在瑤華宮伺候,殿下身邊的紺云jiejie同他們這些新入宮的內(nèi)監(jiān)宮女講過,若是在宮中碰到貴人,又不能冷場,便可用這樣的話術(shù)開頭搪塞,雖老套卻也不會出岔子。 身側(cè)的郎君果然應(yīng)聲,“家父是宣寧侯,在下謝洵,家中行二?!?/br> 原來是宣寧侯府的公子,內(nèi)侍若有所思地點頭,卻又心生疑惑。 眼前的可不就是陳郡謝氏的世家子嗎?只是謝氏子弟難道不應(yīng)該乘馬車入宮么,怎得又迷了路呢? 見內(nèi)侍眼神稍變,也在謝洵意料之中,只是其中苦澀自然不能同外人言,他依舊保持沉默。 待換好衣裳,將人送到章和殿,內(nèi)侍笑瞇瞇同他告別。 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如今謝二公子看上去比方才精神頭要好上許多,月白錦袍,端的是君子翩翩風(fēng)流意態(tài),襯得那張臉更如水墨。 當(dāng)真是多一筆、少一劃都不合適。 青年的手沒有方才那樣僵硬,蒼白的唇也恢復(fù)了些血色,面上真切道:“勞內(nèi)監(jiān)替在下謝過公主,伏愿公主千秋萬歲。” 小內(nèi)侍忙托起他行禮的手,語調(diào)輕松,“謝二公子言重了,殿下一向與人為善,此番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br> 謝洵面上不顯,看著眼前輕快的內(nèi)侍,鬼使神差地生出幾分不解。 內(nèi)侍只差把公主夸到天上去,皇城之內(nèi),世家之中,還能有這樣心行合一的人么?還是說這奴才受了她的恩惠,才百般諂媚? 他更相信是后者。 沒再多話,進(jìn)殿內(nèi)坐到宣寧侯府的席位,前面的老侯爺見他安然無恙地回來,這才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他是臣子,自然與家里的兩個兒子不同路,分明讓他們一同入宮,結(jié)果入席才發(fā)現(xiàn)只有嫡長子乖順地坐在席位上,而此番一定要跟來的庶子卻不見人影。 一問方知,二人早已在中途分開。 宣寧侯遣身邊小廝去尋,亦無結(jié)果,心里憋了一肚子氣,對著剛回來的謝洵一頓低斥,“皇城之內(nèi)禁止無故走動,你有幾條命糟踐?!” 謝洵抬眸,毫無意外地對上嫡兄戲謔的眼神,這人那么快就將自己趕下馬車的事情拋在腦后了嗎?知道嫡兄沒說真相,謝洵也懶得為自己辯解。 反正這樣的臟水,也不是第一次往他頭上扣了,少時還會不平,現(xiàn)在早已冷漠。 他淡聲道:“是兒子糊涂?!?/br>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宣寧侯氣的發(fā)懵,又看到他身上的錦袍,早已忘了小兒子是穿的什么出門,現(xiàn)下卻生出幾分欣慰。 “既沒闖出禍?zhǔn)聛?,這次便罷;你還算沒給謝家丟臉,知道赴宴要體面?!?/br> 謝洵瞳眸漆黑,如一汪深潭,幽深不見底,這個還是有必要解釋的。 “殿下心善,見兒子衣衫單薄陳舊,遣人帶我去內(nèi)殿換了衣服?!?/br> “殿下?”宣寧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反問道:“哪個殿下?” 哪個宮里的貴人還會贈衣? 何況這是他第一次帶庶子入宮,無論是景和帝,還是公主,都應(yīng)當(dāng)不認(rèn)識他,那誰又會贈給一個素昧謀面的陌生人衣服? 恰在這時,章和殿殿門重新打開,遲暮的淡薄天光灑進(jìn)來,宣禮內(nèi)監(jiān)聲音更加高昂,鄭重地喊道:“靖陽公主到!” 謝洵看著一臉驚詫的宣寧侯,波瀾不驚的眼底罕見地閃過一絲亮,他的聲音清冽,宛如隨著不遠(yuǎn)處少女一同鉆入殿中的雪粒。 “回稟父親,正是公主殿下?!?/br> 第2章 下藥 話音落下,謝洵看著宣寧侯彷佛聽見什么壞消息的倉皇神色,心中堵著的一口氣漸漸消散。 分明是一介家主,卻性怯軟弱,哪里有世家家主的魄力。 從殿外走來的女子緩步上前,在場眾人除皇帝外,一律跪拜,青年在人群后恭敬行禮,只隱約看見一抹逶迤的大紅色裙角。 先帝體弱,膝下子嗣稀薄,中宮沈皇后只誕有一子一女,正是當(dāng)今的靖陽公主與景和帝,姐弟二人相扶相持,情誼深厚。 坐在主位的少年皇帝已然起身,正要下臺時似乎想到了什么,勉強摁住身子,看著三年未見的jiejie。 元妤儀抬眸,阿澄的下頜顯出些鋒利,劍眉星目,與記憶中追在身后喊jiejie的小少年漸漸重合。 她撩裙行跪禮,光潔的額頭觸到殿中青磚,好在章和殿早早燃上了地龍,并沒有想象中的涼意。 “靖陽見過陛下,愿陛下平順安康,愿大晟海晏河清?!?/br> 鏗鏘有力,收尾清脆,也帶著她這做jiejie的,最真摯的祝福。 景和帝再也忍不住,扁了扁嘴,他是帝王,需時刻謹(jǐn)記自己的言行是否契合人君規(guī)范,底下的龍椅如坐針氈。 可他想去扶jiejie起來。 少年變聲期剛過,嗓音有些喑啞,沉聲道:“皇姐有心了,這是宮宴,卻也是朕的生辰宴,皇姐剛回,不必拘禮。” 一如既往,總在自己力所能及之處給予靖陽最大的維護(hù)。 元妤儀欣慰地看了已初具帝王風(fēng)范的景和帝一眼,應(yīng)聲上座。 宴會上觥籌交錯,一片盛世之象,衛(wèi)老尚書統(tǒng)領(lǐng)禮部,又是剛回京的第一場差事,自然是辦的圓滿,毫無可挑剔之處。 只是,總有人打破這樣平和的氛圍。 自從元妤儀剛一進(jìn)殿,便察覺到了一道打量的視線,目光有如實質(zhì),毫不避諱。 不用猜她也清楚是誰。 果不其然,江丞相先是端著酒杯朝著上座的皇帝說了一頓祝賀詞,末了才不經(jīng)意地看向坐在皇帝下手的女子。 “古語曰,婚喪嫁娶乃人倫之道。如今公主已過笄禮,三年前又自請前往承恩寺,為先帝守孝;如今喪期已過,老臣以為,殿下也是時候該考慮成婚了。” 靖陽沒急著答話,倒是一旁的景和帝按不住性子,想要駁斥。 皇姐剛從寺里回來,他們姐弟二人這才聚了幾日,江丞相便在宮宴上提起姻緣,肚子里能裝什么好話?生氣之余,瞥到皇姐制止的目光,這才緘口不言。 元妤儀神情恬淡,明麗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興趣,順著江丞相的話往下說,“江相言之有理。” 過了這場宴會,她便十八歲了。 雖則大晟民風(fēng)開放,卻也沒有留姑娘到及笄多年還不嫁人的先例,借著父皇的喪期避了三年風(fēng)頭,如今這一次是怎樣都躲不過了。 就算沒有江丞相,也會有王丞相、李丞相...... 他們口口聲聲公主千秋萬歲,心里卻怕極了她牦雞司晨,他們畏懼公主的名勢,于是便卯足了勁兒妄圖掌控她的姻緣。 元妤儀厭煩極了這樣虛偽的應(yīng)和,可她又缺乏翻云覆雨的后盾,大晟萬里河山姓元,如今坐皇位的是與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靖陽公主不能成為野心勃勃的權(quán)臣用以掣肘新帝的工具,所以這樁姻緣,得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駙馬,自然也是得由她親自來挑。 “殿下年歲尚輕,老臣蒙先帝囑托,這駙馬人選自然......”江閣老臉上的褶子一道一道堆在一起,看上去真心實意。 駙馬人選自然是他兒子。 只是沒等他說完,上方又傳來熟悉的女子聲音,“多謝江相費心,只是本宮已有心悅之人?!?/br> 如平地驚雷,幾乎要將在場臣子們的耳朵震聾,江丞相的褶子僵在臉上,再也笑不出來,而與他對坐,正要仗義執(zhí)言的衛(wèi)老尚書額角也跳了跳。 最震驚的還是坐在元妤儀身邊的景和帝,他沒忍住,低聲喚道:“皇姐?” 元妤儀示意他安心,八方不動地坐在原位,從她的位置往下看,正巧能將一眾臣子的神情收于眼底。 驚惶的、欣慰的、放松的、不悅的......他們臉上的表情真是熱鬧極了,突然,元妤儀掃視的目光一頓。 哦,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 側(cè)臉遠(yuǎn)遠(yuǎn)看去,倒是生的不錯。 元妤儀很快移回目光,江相皺著臉問道:“敢問公主,究竟是誰家公子,竟有幸得了殿下青睞?” 只要元妤儀今夜透露半個字,他明早便讓那人只剩具尸體。 如今龍椅上那位愈發(fā)干練,能力與心智與日俱增,有朝一日收回權(quán)力,第一個倒臺的想必就是他這個丞相,所以靖陽公主必須得同他江家綁在一起,如此才能求得家族百年大計。 皇帝還能狠心讓他親jiejie為整個相府陪葬不成? 他只要將兒子與公主的姻緣釘死,便等同于拿到了一張最好用的保命符。 先帝駕崩時,元妤儀就察覺到了這位丞相大人的打算,三年前縱觀整個上京,既要年歲相仿,又要底蘊深厚,并沒有合適婚配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