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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51節(jié)

    她緩緩開口,卻是沖著?江長丘,“都是我朝百姓,江大人身?為父母官,怎能如此苛責(zé)?”

    元妤儀將帷帽垂下的素紗拂開,半蹲在那對母女身?邊,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fā)。

    “你剛才怎么突然叫住我呀?”

    小女孩的目光卻越過她,時(shí)不時(shí)瞥著?站在她身?后、兇神?惡煞的節(jié)度使?大人,沒有說?話。

    忽然那位趕他們出來,又讓他們連夜趕回兗州的大人再也看不見?了,和大jiejie一塊的哥哥擋住了他,眸光淡淡。

    謝洵觸到小女孩孺慕的視線,只是微不可?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轉(zhuǎn)身?道:“江大人雙膝顫抖,想必是昨晚絆倒后還沒來得及找大夫,碰巧在下略通岐黃之術(shù),不如由我看看。”

    江長丘雖說?手里?捏著?這些人的命脈,又以他們的祖墳威脅,但難保這群下賤的貧民不會(huì)說?漏嘴。

    他臉上有些糾結(jié),想在原地守著?。

    面前的年輕駙馬個(gè)子頗高,看著?清瘦,但往面前一站,才讓人恍覺他的壓迫感其實(shí)?很強(qiáng)。

    冰冷的審視從頭澆到底。

    謝洵只淡聲道:“江大人,請?!?/br>
    江長丘嘆了一聲,拂袖邁過門檻,拱手無奈道:“既如此,便?有勞駙馬了。”

    見?到兩人離開,母親才緩緩放下?lián)е?女兒的手,跪地便?要磕頭行禮,“妾身?拜見?公主?!?/br>
    小女孩也學(xué)著?她母親的模樣便?要拜。

    元妤儀連忙伸手將二人扶住,溫聲道:“大嫂不必如此客氣,小姑娘,你剛才叫住我是有什么話想跟jiejie說?嗎?”

    小女孩嘴唇有些干裂,從母親懷中掙出來,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眸望著?她。

    “jiejie,這里?的大官們都怕你,你是不是很厲害?”

    元妤儀失笑,輕嗯一聲,“算厲害吧?!?/br>
    小女孩思?忖一刻,將手指在渾身?上下最干凈的袖口處擦了擦,才去勾少女的食指。

    “jiejie,那你知?道我們什么時(shí)候才能吃上飯,有水喝嗎?諾諾不想去挖野草啃樹皮了,諾諾好?想回家……”

    小女孩的目光炙熱,仿佛在看傳說?中的天神?。

    而她的母親聽到一半,干涸的眼眶中涌出幾滴淚珠砸在地上,極力壓抑著?自己痛苦的哭腔。

    元妤儀的心?頭仿佛被根刺扎了一下,她嗓音微澀,反手勾住那根小小的手指。

    “很快,很快,我們諾諾就能回家了?!?/br>
    她離開時(shí)忍不住回望小姑娘一眼,鄭重道:“等jiejie懲罰完壞人,就讓諾諾和所有吃不上飯的伯伯嬸娘都高高興興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點(diǎn)?頭,沙啞的童聲里?帶著?期待,“諾諾和阿娘,所有叔叔伯伯都等著?jiejie?!?/br>
    元妤儀站起身?,悄悄拂去眼角垂落的淚珠,再?zèng)]回頭。

    外面的江長丘也不輕松,齜牙咧嘴地低聲呼痛,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

    那位謝駙馬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最初醫(yī)治時(shí),他的膝蓋確實(shí)?輕松許多,可?剛站起來走了幾步,正要道謝,膝蓋一痛,又跌在了地上。

    城隍廟的地可?不比府上正廳的木板。

    這里?都是坎坷不平,混著?亂石堆的臟土。

    江長丘這一摔,是實(shí)?打?qū)?鉆心?的痛。

    偏偏謝洵還恍然未覺,關(guān)心?地走上前來扶他,輕嘆一聲,似有埋怨。

    “原本已經(jīng)幫江大人正了骨,可?大人這一走動(dòng),又錯(cuò)了位,前功盡棄。”

    江長丘痛的眼睛瞇起,下意?識反駁道:“那駙馬怎么不早說??”

    若他提前提醒自己,哪里?會(huì)再跌倒?

    謝洵神?色如常,“江大人治病心?切,在下不忍讓大人失望?!?/br>
    江長丘痛的幾乎不想去揣摩他這番話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不能沖著?靖陽公主的夫君出氣。

    元妤儀走出大殿時(shí),看到的就是江長丘正輕揉著?自己的膝蓋,低聲呼痛。

    她有些疑惑,走上前站在謝洵身?邊。

    而真正造成這傷勢,卻始終不曾被懷疑的“始作俑者”卻神?色從容,給了她一個(gè)安心?的眼神?,眸中是化不開的溫和。

    謝洵沒有可?以壓低自己的聲音,淡定地將方才的事?重新講述一遍,末了還不忘夸贊。

    “江大人也是希望能早日處理好?賑災(zāi)事?宜,真是拳拳愛國忠心?啊?!?/br>
    元妤儀旋即反應(yīng)過來前后因果。

    謝洵說?話做事?素來直白簡練,可?放在此刻便?有一種別樣的喜感。

    她腦海中仿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江長丘方才興高采烈自己的腿傷恢復(fù),下一刻卻又絆倒在地的窘狀,沉重的心?也仿佛照進(jìn)一絲光亮,輕松些許。

    似乎有人替她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江大人真是辛苦了,等本宮回京,必將節(jié)度使?大義凜然之舉盡數(shù)告知?陛下,以示表彰?!?/br>
    江長丘聞言來了精神?,踉踉蹌蹌?wù)酒饋?,需要扶?身?旁小廝的胳膊才能站穩(wěn)。

    “為圣上做事?,下官萬死難辭。”

    元妤儀見?狀斂起嘴角的笑,鄭重道:“既如此,還有一件事?要?jiǎng)跓┙笕巳プ觥!?/br>
    江長丘忍痛拱手道:“殿下盡管吩咐,下官必定竭盡全力完成?!?/br>
    “請江大人在兗州城中設(shè)置賑濟(jì)粥棚,自明日起,一日三餐皆由官府負(fù)責(zé)?!?/br>
    元妤儀眸中帶著?期待,又自謙道。

    “本宮與駙馬初來乍到,對城中事?務(wù)尚不熟悉,這幾天還請江大人多多幫襯?!?/br>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

    江長丘卻愣在原地,訥訥道:“下官也想幫公主,無奈這條腿實(shí)?在不爭氣啊……”

    元妤儀卻狐疑地望向他,似乎有些不理解,反問道:“可?方才不是江大人自己承諾要竭盡心?力的嗎?何?況江大人身?子不適,卻還強(qiáng)撐著?賑濟(jì)災(zāi)民,不更能落得美名?”

    江長丘被她的話一噎,進(jìn)退兩難,只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

    再看向?qū)γ嬲局?的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心?里?卻再也輕松不起來,聯(lián)想到江丞相提前送來的信,眸中閃過一絲怨恨。

    捧著?他去干活,功勞是此次京中賑災(zāi)官員的,美名是留給當(dāng)今圣上的,他和叔父什么都撈不到。

    看著?江長丘跛腳離去的背影,謝洵轉(zhuǎn)眸看向身?側(cè)一襲素白襦裙的少女。

    “殿下在逼他動(dòng)手?!?/br>
    語調(diào)微揚(yáng),卻是陳述。

    元妤儀輕嗯一聲,眸光閃爍。

    “我們來了兩日了,總不能一直陪著?這群老狐貍耗下去,兗州百姓也等不起?!?/br>
    話音一頓,她垂下眼睫,“旱災(zāi)波及一州,官吏又無作為,倘若放任下去,百姓有家難回,便?是橫尸遍野的慘狀?!?/br>
    謝洵看見?她微顫的長睫,心?臟仿佛被同時(shí)捏緊,感知?到了雙倍的不忍。

    “我答應(yīng)了諾諾,要讓她們回家。”元妤儀的聲音越來越低。

    謝洵的手克制地落在她削瘦的雙肩上,嗓音溫和,“殿下不必自責(zé),凡事?盡力即可?,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huì)和你共同面對?!?/br>
    話已然說?出口,謝洵心?如擂鼓,不敢去看少女抬起的清澈眼眸,又補(bǔ)充道:“季姑娘和衛(wèi)疏也是?!?/br>
    第38章 眷侶

    持續(xù)三日施粥賑濟(jì), 城中的災(zāi)民逐漸安定下來,為了讓這場火燒得更旺些,元妤儀以圣旨施壓節(jié)度使府, 要求官府開倉放糧。

    官員推諉,她便將他們半夜請至府上,套著麻袋,只?著中衣的官員們被扔到正廳。

    夜風(fēng)呼嘯, 靖陽公主卻神色從容地坐在太師椅中,對?這場旱災(zāi)只?字不提, 只?是同他們閑談家中妻兒老小, 聊完也不放他們回?家,自?己反而打個(gè)哈欠去臥房歇息。

    等到?次日卯時(shí), 公雞剛打第一遍鳴, 元妤儀又?姍姍來遲, 揉著額角驚訝道:“唉呀, 大人怎么睡在這兒?真是本宮的疏忽。”

    于是這官員剛?cè)胨?,?被尊貴的公主殿下吵醒, 迎著刺骨的晨風(fēng)被捆在馬上, 送回?家。

    第一晚, 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第二晚, 他們被折騰的身心俱疲;

    等到?第三晚時(shí), 已經(jīng)有幾個(gè)人察覺到?了靖陽公主磋磨他們的意圖,貓捉老鼠般的手段,而一旦意識到?這一點(diǎn), 他們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一旦被突破, 自?然也就會(huì)吐出些公主殿下想聽的話。

    譬如兗州城百姓叫苦連天的情況;又?譬如節(jié)度使等人是如何推波助瀾。

    但這還?不夠,想要扳倒一個(gè)后臺強(qiáng)大, 叔父是當(dāng)朝丞相的節(jié)度使遠(yuǎn)遠(yuǎn)不夠。

    元妤儀還?需要其他的證據(jù),一擊致命。

    她揮揮手,剛派人把交上口供的官員送回?去,路過書房時(shí)卻見里?面的燈還?亮著,便停下了腳步。

    書房的窗紗輕薄,透過隱隱約約的燭火和淺淡的晨光,她看見謝洵低頭專心勾畫著什么。

    青年換了身鴉青直裰,雖束著發(fā)?冠,卻有幾縷碎發(fā)?落下來,貼在臉頰,雙肩微聳。

    忽而他抬起頭沉聲道:“誰在外面?”

    隨著他的聲音一起落下的,是一支破空而來的筆桿,窗紗立時(shí)沾上一片墨。

    倘若不是兔毛筆軟,元妤儀甚至有種直覺,他方才的力道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可駙馬身子骨差,連日來未曾休息好,怎么會(huì)有這樣的氣勢?

    但這種想法一閃而過,元妤儀并未糾結(jié),只?是輕輕推開門,“是我?!?/br>
    謝洵沉寂的眼眸染上幾分神采,方才的戾氣一掃而空,走到?門邊俯身拾起毛筆,歉疚道:“臣還?以為是旁人,殿下勿怪?!?/br>
    元妤儀搖搖頭示意沒事,看著他平鋪在桌案上的東西,疑惑問道:“這是什么?”

    謝洵蒼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將那張地圖反過來,撐在元妤儀面前。

    “殿下看,”他伸手指向兗州城南的一座山,“此處是兗州的天峽山,季姑娘和擇衍昨日打探消息,有城中老人提起過山腳下的山泉,他們晌午入山,果然找到?了這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