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月狩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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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夫人忖了忖問:“你的意思是,趙王世子不錯?” “豈止不錯,簡直就是人中龍鳳,我曾見過的?!毙恋勒迅锌?,“果真凌家拿捏住了龍脈,子孫可說個個出眾。咱們殊勝不去作配正枝,配個旁支總不為過。況且我聽趙王話里有那個意思,并不忌諱人言。你說,他可是在向咱暗示,瞧準(zhǔn)咱家殊勝了?” 楊夫人呆了呆,半晌回過神來,“哦,想是燒尾宴那日留意過?!?/br> “可不是!”辛道昭自顧自道,“等明日,我再探一探趙王的口風(fēng),若是他家確實(shí)有那個意思,須得讓他們先開口,我家是女孩兒,不能落了下乘?!?/br> 所以說父母為子女打算,可謂盡心盡力。辛家也有自知之明,絕不會向誰刻意兜售女兒。 第二日朝會過后,辛道昭因升任了尚書右仆射,不必再與百官在廊下吃“公廚”了,搬去了政事堂,有專管宰相飯食的“堂廚”,伙食好了許多。 這廂正打算飯后與趙王來個“偶遇”,不想圣上身邊的內(nèi)常侍忽然邁進(jìn)門,抱著拂塵向辛道昭呵了呵腰道:“上輔,陛下有令,待用過飯食后即入兩儀殿,陛下有要事相商?!?/br> 正要端碗的左仆射及侍中、中書令等不明所以,聞言都放下了筷子。 第18章 好事說來就來。 辛道昭應(yīng)了聲遵旨,但這一頓飯可說吃得食不知味。 大家在飯桌上揣測,可是今日朝堂上留下的疑難雜癥,陛下想與他再行探討?細(xì)想之下不應(yīng)該,在座的都是宰輔,就算有事商討,也不會只傳他一個。 難道是與前朝高氏有關(guān)?抑或是與太子存意有關(guān)?這么一想便惴惴起來,畢竟前太子與辛家交情匪淺,若不是大庸到這里結(jié)束了,這位尚書右仆射,過幾年興許就是國丈。 辛道昭的心雖然也懸著,但還是擺出平靜的姿態(tài),不可在同僚面前失了體面。飯罷放下筷子,起身漱口凈臉,這才跟著內(nèi)常侍出了政事堂。 從朱明門到兩儀殿,尚有一段路要走,他側(cè)目看內(nèi)常侍,那老練的宦官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待到了兩儀殿前,圣上也用過了飯,一眾宮人捧著膳盤魚貫而出,他退到邊上讓了讓,內(nèi)常侍含笑向內(nèi)比手:“上輔,請吧?!?/br> 他微頷首,方舉步邁進(jìn)門檻。 向內(nèi)看,圣上在窗前的胡榻上坐著,見他進(jìn)來招呼了聲仲卿,指指早就備好的圈椅,示意他坐下。 辛道昭謝了座,恭敬道:“陛下上次吩咐蘭臺重編《四方游記》,臣昨日已經(jīng)看過,閩南一帶的風(fēng)土人情著重編撰了,待初稿裝訂之后,便可送來請陛下過目。” 圣上擺了下手,“游記編纂暫且不急,朕傳你來,是有另一樁要事,想與你商議。” 辛道昭說是,“請陛下吩咐。” 通常為君者說話,鮮少有直來直往的時候,不拐上幾道彎,顯示不出垂治天下的手腕,面前這位新帝亦是如此。 他一手搭在小幾上,指尖慢慢摩挲玉蟾蜍,略頓了下才道:“前陣子鄜王劫獄的事,你知道多少內(nèi)情?” 辛道昭遲疑了下,“這件案子早就了結(jié)了,是太子殿下一手經(jīng)辦,臣聽說過來龍去脈,偵辦得十分嚴(yán)謹(jǐn)?!?/br> 可圣上卻笑了笑,“十分嚴(yán)謹(jǐn)……朕看未必。起碼當(dāng)日在場的人員,他有所隱瞞,看來是刻意保全了某人?!?/br> 這么一說,辛道昭心里頓時打起了鼓,原本前太子的事和辛家已經(jīng)沒什么相干了,可偏偏出事那天殊勝去過修真坊。他也曾問過,她有沒有遇上這件事,她倒是言之鑿鑿說沒有,現(xiàn)在看來也許不可信,難道那個“某人”,指的是她? 思及此,不由心虛起來。抬眼望了圣上一眼,那位人君仍是一副平常模樣,只是那半帶探究的眼神,實(shí)在令人不勝惶恐。 在開國皇帝面前,永遠(yuǎn)不要耍什么小聰明,也不要賭他究竟知不知道內(nèi)情。辛道昭想了想,站起身道:“殿下辦事一向沒有疏漏,臣不敢斷言他是否有意保全什么人,但臣有一事向陛下呈稟,鄜王劫人那日,小女曾去過修真坊?!?/br> 圣上不說話了,只是望著他,等他詳細(xì)道來。 辛道昭暗暗壓下如雷心跳,字斟句酌道:“小女與高庶人原本是一同長大的摯友,臣也不敢隱瞞陛下,崇慶帝曾與臣說起過一雙小兒女的婚事,但因小女彼時年紀(jì)尚小,這件事便一直拖著不曾cao辦。后來大歷建朝,高庶人被關(guān)押修真坊,小女礙于幼時的情義,呈稟過左衛(wèi)率府后,向坊中運(yùn)送了些日常用度。鄜王劫獄那日,小女確實(shí)去過修真坊,但因她平安回來了,臣便沒有細(xì)問?!闭f罷誠惶誠恐跪拜下去,“陛下,小女年少,不懂得其中輕重利害,但請陛下明鑒,我辛家上下絕無背主之心,也絕不會與鄜王勾結(jié)?!?/br> 他俯首頓地,端坐的圣上反倒換了個輕快的語調(diào),起身虛扶他一把,“朕不過玩笑兩句,仲卿不必驚慌。起來?!敝匦伦屗?,圣上笑道,“太子的為人朕知道,他向來公正不徇私情,既然事后讓令愛歸家,就說明這件事確實(shí)與令愛無關(guān)。只是朕與皇后cao心得多一些,畢竟太子年歲不小了,上次皇后看準(zhǔn)了中書令家的小娘子,他見過人后便回絕了,也不知他究竟喜歡什么樣的女郎。鄜王劫獄這件事傳到朕耳朵里,尤其還有這樣的內(nèi)情,朕與皇后不免要往別處想,或許太子對令愛,與對別人不同些?!?/br> 辛道昭起先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但聽到這里,忽然便松了口氣。 如此說來太子在這件事上確實(shí)容情了,換言之簡直對辛家有大恩。但圣上越是這樣說,他越是不敢順桿爬,忙道:“殿下若看得起小女,那是小女的榮耀。但陛下也知道,小女畢竟與前朝太子有過婚約,新朝不予追究,且陛下還愿意重用臣,已是臣的福分,臣怎敢再生此非分之想,妄圖攀附太子殿下?!?/br> 他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當(dāng)然是圣上愿意看到的,朝堂之上這膀臂也用得很趁手,便開解道:“朕不是守舊的人,如今世道,還有誰在乎以往定沒定過親,只要孩子互相中意,便沒有那么多的死規(guī)矩?;屎笠才c朕說過,那日燒尾宴上見過貴府小娘子,確實(shí)落落大方,十分討人喜歡。朕今日傳你來,沒有別的意思,只與你先通個氣,若是合適,讓太子與令愛多多接觸,待時候差不多時把婚事辦了,那朕與皇后的一樁心事便了了。” 辛道昭仔仔細(xì)細(xì)聽圣上說完這番話,確實(shí)話里沒有任何試探的意味,有的不過是為父者一片拳拳愛子之心。 他思量再思量后,揖手道:“臣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但臣看小女……好像并未提及過殿下,她與殿下之間的事,臣尚且不得而知,但陛下既然告知臣,臣回去便問過小女,待找個機(jī)會讓他們再見一面,倘或一切如愿,就請陛下決斷?!?/br> “好?!笔ド虾芨吲d,辛家是百年門閥世家,兒輩聯(lián)姻必定是繞不開的。既然如此,就不要拘泥于以往種種,能促成一門婚事,聯(lián)系便更緊密。 后來又說了些家常話,辛道昭方從兩儀殿退出來。 返回政事堂的時候,半路上遇見了趙王,趙王揚(yáng)聲打招呼,“仲卿,我正要找你,不想這里遇見了?!?/br> 辛道昭先前也想著會一會趙王,再從趙王口中探聽些虛實(shí),結(jié)果圣上先開了口,老父親霎時自豪起來,自家女兒看來還是緊俏的,說明辛家光輝依然。當(dāng)然心里有了底,卻也不能慢待趙王,打起精神虛與委蛇一番,笑著拱了拱手,“大王用過飯食了?” 趙王說早用過了,“我來與你商討商討兒女親事。我想著,子侄輩都到了適婚的年紀(jì),辛家門中多才俊,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自是無可挑剔。等擇個好日子,辦上一場大宴,讓那些年青人見見,說不準(zhǔn)無心插柳柳成蔭,也未可知啊?!?/br> 辛道昭一聽正中下懷,若能邀上太子趁機(jī)相看,不拘促成哪一對,都是賺的。忙道好,“長安城中貴女無數(shù),若能辦上一場宴,就算世子相中的不是我家女郎,我也為大王高興。”簡直說出了大公無私的氣量。 趙王一拍大腿說成,“就這么辦。等我回去與王妃商量,定準(zhǔn)了時間,再給府上下帖子?!?/br> 彼此又愉快地暢想了一番,方才各自回了職上。 到了傍晚時分,辛道昭龍行虎步回到家里,飯桌上告知眾人消息,說趙王那頭打算起宴,廣邀城中貴女。 看看對面的三個女孩子,都是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辛道昭覺得自己仿佛白高興了一場,于是又提高了嗓門:“到時候你們一道去?!?/br> 居幽看了居上一眼,暗中拿肘頂她。自己與武陵郡侯正通書信,年少的姑娘頭一次情真意切,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 居上會意,率先拒絕:“我不去。去了讓人挑選,憑什么?” 辛道昭嘖了聲,“你做什么覺得自己被人挑選,就不能是你挑選別人?” 居上還是搖頭,“不去不去?!?/br> 這下辛道昭不高興了,“容不得你不去。我同你說,今日圣上專程召見了我,先是劈頭蓋臉問我,鄜王劫獄那日,你是不是在修真坊?!?/br> 居上嚇了一跳,心道完了,消息走漏了,難道是太子回稟陛下了嗎? 辛道昭見她愕著兩眼,就知道這丫頭之前扯了謊,嘆息道:“殊勝啊殊勝,全家險(xiǎn)些被你坑死,你還與我裝樣!” 居上支支吾吾,“這事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嗎,案子都結(jié)了……” “那是因?yàn)樘幼o(hù)著你,你才沒有下大獄,難道你自己心里不明白?”辛道昭呷了口酒道,“圣上的意思是,太子大約對你有意,想看看你們兩人的心意,若過得去,就把親事定下來?!?/br> 他剛說完,楊夫人妯娌三個便驚呼起來,“天爺,好事說來就來?!?/br> 居上愣在那里,居安直樂,“阿姐,你又要做太子妃了。” 可這件事對于居上來說過于荒誕了,她根本不覺得太子對她有任何意思。 “父親,不是太子護(hù)著我,是那件事委實(shí)與我無關(guān)啊?!彼龢O力申辯著,“太子這么做,也是送父親人情,我要是被扣押下來,勢必會影響父親,那好不容易穩(wěn)定的朝綱,豈不又要動蕩了嗎。太子放我回來是顧全大局,不想引得新舊兩派再起爭端,別說我沒有參與,就算參與了,太子也會盡力壓下來的,父親不相信嗎?” 她說得頭頭是道,道理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圣上未必不明白,但既然有意要創(chuàng)造出君臣和諧的局面,大家就得盡力配合。 “所以你是打算過河拆橋,不領(lǐng)太子這份情?非得讓太子上疏陛下,治了全家的罪,你才高興?”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扣得居上偃旗息鼓了。 李夫人和顧夫人也嘆息,“你這孩子,膽子未免太大了。要不是兄伯今日說起,我們竟不知道全家在鬼門關(guān)前轉(zhuǎn)了一圈。你是罪魁禍?zhǔn)?,知道么??/br> 居上臊眉耷眼低下了頭。 “罪魁禍?zhǔn)讻]有說不的權(quán)力?!?/br> 幾位阿嫂也勸慰:“沒關(guān)系,反正城中貴女都出席,你們只當(dāng)去玩樂就是了?!?/br> 居安傻歸傻,但常有直達(dá)靶心的能力,她小聲問:“阿姐,你是不是害怕太子殿下?” 這下居上當(dāng)然不能承認(rèn),“誰說我怕他?” 既然不怕,那還有什么道理不參加?到最后無可奈何,只得默認(rèn)了。 “這就對了。”李夫人說,“姑母的囑托不能忘了,你帶著meimei們?nèi)?,不拘哪個遇上好姻緣,姑母離回長安就近了一步?!?/br> 居上實(shí)則是很不想再見太子的,恨不得上次左衛(wèi)率府是最后一面。但現(xiàn)在宮中發(fā)了話,且起宴的又是趙王府,自己只好硬著頭皮點(diǎn)卯。 “是誰說的,有的是力氣和手段?”顧夫人又往她心上扎刀,“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大娘子可不能反悔?!?/br> 只有楊夫人還在兀自嘀咕:“居然與太子早就認(rèn)識了,怎么從來不曾聽你說起過?” 居上垂頭喪氣,“我也是剛得知他的身份,每次見面我都稱他凌將軍,他也從來沒有反駁啊?!?/br> 顧夫人勘破了玄機(jī)般點(diǎn)頭,“可見太子殿下果真對你有意?!?/br> 這就有意了?居上心說你們是沒有看見他的臉,若是見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嫌棄我了。 反正不容她推脫,這件事就說定了。 飯后姐妹三個坐在廊亭里納涼,居安說:“時候還沒定下呢,說不定趙王妃忙著忙著就忘了?!?/br> 雖然大家都知道不大可能。 居上看居幽蔫蔫地,便問她和那位武陵郡侯怎么樣了,“若覺得合適,登門提親不就好了,你可以不必參加趙王家宴?!?/br> 居幽紅著臉說:“男女相處,哪里那么簡單,彼此不了解,怎么能輕易結(jié)親?!?/br> “那你們鴻雁往來,信里聊些什么呀?” 居幽說:“什么都聊,平時愛吃什么呀,喜歡什么顏色呀,還有素日的見聞等等。” 居上覺得他們真是好耐心,明明見一面,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事,偏要信來信往,讓人從中傳話。 居安也不太明白這種含蓄的情調(diào),“那書信寫了這么久,還沒聊明白嗎?他不來提親,身份別不是假的吧!” 居幽立刻就不高興了,“人家不是那樣的人!” 好吧好吧,怪居安不識時務(wù)胡說八道。 居上又去擔(dān)憂赴宴的事了,也如居安說的那樣,盼著趙王妃遺忘了,但隔了五日,還是收到了趙王府送來的請?zhí)?/br> 這下崴了泥,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子公務(wù)繁忙,當(dāng)日沒空出席了。 第19章 互生好感,只需一剎。 因是趙王府設(shè)的宴,本就是奔著相親去的,所以格外要盛裝出席。 到了正日子,辛家妯娌三個都來監(jiān)督,仔仔細(xì)細(xì)替她們姐妹打扮上。楊夫人道:“若能遇見可心的,反正早晚要出嫁,挑個好的為上。但若是遇不見可心的,也不是非得將自己送出去,咱們且不著急,慢慢再看?!?/br> 話雖這么說,但這次參宴的已經(jīng)是長安城中最上乘的人物了,要是沒有合適的,那只有向下發(fā)展。 顧夫人雖然沒有養(yǎng)育女兒,卻也盼著侄女們能有好歸宿,切切說:“看一個人,不要只看皮囊,說上兩句話,了解一下談吐品行才好。想當(dāng)初我嫁與你們阿叔,頭一次見他,實(shí)在不合我的胃口,后來時日長了,才覺得這人很好,可堪依托。愿你們這次能遇見才貌雙全的郎子人選,我們在家等著你們的好消息?!?/br> 居上和居幽的興致不太高昂,只有居安,完全是抱著湊熱鬧的心情,高高興興應(yīng)了聲好。 扶扶頭上簪環(huán),臨出門再整整衣冠,一切妥當(dāng)了,才放心讓她們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