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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奪金枝(重生) 第34節(jié)

    “都下去吧,孤說了,孤沒事。”

    見三人沒動,晏長?裕冷冷看了過去,“孤沒有你們想得那般脆弱?!?/br>
    “……是?!?/br>
    顧決與陳文業(yè)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皆帶著隱憂,退了下去。

    常文留了下來,親自更換了被褥,又打掃了一番屋子,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沒多久,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晏長?裕一人。

    沒了其他人的存在,屋子里顯得格外靜謐。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之平時竟快了不少。

    怦、怦、砰……

    晏長?裕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住胸口,感受著胸腔里那顆心臟的跳動。明?明?它跳得那么快,跳動得那般有力,然有那么一刻,他卻恍然覺得里面像是空了一塊。

    像疼,又不像疼。

    只是緊縮著,讓他無法忽視。

    捂在胸前的手下意識抓緊,卻只抓住了衣裳,無法緩解胸口處的異樣?。晏長?裕閉了閉眼,修長?的手指反射性用力,指尖泛起?了蒼白之色。

    *

    皇宮,福寧宮。

    趙公公一路飛快地回了宮,想到太子殿下都吐血了,他一點?也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了。

    恰好洪文帝剛處理了政務(wù),正在休息,聽?到他回來了,便把人叫了過來。

    “奴才參見陛下。”

    進(jìn)了殿中,趙公公忙跪下行禮。

    洪文帝擺了擺手,讓他起?來,問:“圣旨可送到了,太子如何反應(yīng)?”

    趙公公有些欲言又止。

    洪文帝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以及腦門上的汗水,微微瞇眼,聲音冷了幾分:“不用多想,如實回答便是?!?/br>
    聞言,趙公公只能硬著頭皮回:“稟陛下,太子殿下接下了退婚圣旨,并無任何異議,還讓奴才代他叩謝圣恩,說是多謝陛下。只是,”

    “只是什么?”洪文帝沉下臉,輕斥,“莫要吞吞吐吐,直說!”

    “回陛下,太子殿下病得有些嚴(yán)重,甚至還吐了血!”趙公公忙道。

    “吐血!”

    聽?到這話,洪文帝倏地站了起?來,臉色微變,“怎得吐了血?不就是受了寒嗎,怎會這般嚴(yán)重?”

    趙公公當(dāng)然沒說,太子殿下是接到了退婚圣旨后,才突然吐得血。他雖然不是跟在陛下身邊最?久的內(nèi)侍,但?時間也不短了,如他們這般的內(nèi)侍,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主子身上,想要活得長?混得好,自然得會察言觀色,并琢磨主子的心思。

    陛下雖未明?說,但?趙公公很清楚,陛下也是不愿看到這樁婚事成真的。只是礙于一些原因,不僅不能表現(xiàn)出不滿,明?面上還得笑著撮合,所以這段日子,其實陛下的脾氣可不怎么好。

    太子殿下表現(xiàn)得對?元朝郡主越不在意,陛下才會越滿意。

    趙公公可不愿惹得主子不開心。

    陛下不會真的拿太子如何,可不代表,他會舍不得一個奴才的命。

    “回陛下,殿下身邊的醫(yī)官說是吐出了淤血,也不算是壞事。”早在回來的路上,趙公公便想好了說辭,此刻回得還算自然流暢,“聽?說昨日殿下不僅淋了雨,還又從馬上墜了下來,定是受了內(nèi)傷?!?/br>
    洪文帝沉著臉,一時沒說話。

    良久,他才道:“一個小小醫(yī)官醫(yī)術(shù)能好到哪里去?去,讓孫院正親自去皇莊一趟,務(wù)必仔細(xì)診治,若是太子有個三長?兩短,朕饒不了他們!”

    “奴才遵命!”

    趙公公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忙應(yīng)了一聲,快速退了下去。

    *

    孫院正平常只給洪文帝看診,便是皇后也沒這個殊榮,此人是洪文帝的心腹,只忠于皇帝一人。他的醫(yī)術(shù)是毋庸置疑的,想要瞞過他,不容易。

    比如之前的腿疾,若不是晏長?裕足夠狠得下心,也瞞不過他。

    這次倒是不需要刻意遮掩了,晏長?裕確實不大好。

    孫院正診脈時,都不由有些訝異。來之前,他本還以為?是宮人夸大,沒想到實際情況更嚴(yán)重。

    “太子殿下可不能再動氣動怒了,這些日子需要靜養(yǎng)才行,尤忌情緒大動?!睂O院正正色道,“您之前的傷本就未好,外傷加上內(nèi)傷,若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怕是要落下病根。外傷好治,這內(nèi)府卻更要上心?!?/br>
    孫院正不是陳文業(yè),不知內(nèi)情,說話便直白了一些。陪在一旁的常文和?陳文業(yè)面色都變了變。

    “謝過孫院正,孤記下了?!?/br>
    晏長?裕面色倒是正常,平靜應(yīng)下了孫院正。

    孫院正又囑咐了幾句,開了藥,這才領(lǐng)著人回去交差了。

    接下來,晏長?裕正常喝了藥,又用了些清淡的膳食,除了臉色白了一些,似乎還好。

    但?常文等人看著,心中卻是更加擔(dān)憂。

    服侍殿下用了膳,常文便帶著人退了下去。出去后,他想了想,還是去尋了顧決。

    “顧統(tǒng)領(lǐng),你我都是殿下身邊的人,我也就不與你說假話了。您看殿下像是無事的樣?子嗎?”

    常文直接道,“想要養(yǎng)好這病,只靜養(yǎng)吃藥怕是不行?!?/br>
    “公公是什么意思?”顧決問。

    常文嘆氣道:“我伺候了殿下多年,不敢說最?了解殿下,但?我看得出,殿下怕是真的對?元朝郡主動了情?!?/br>
    “你的意思是?”

    常文也沒隱瞞,直接道:“顧統(tǒng)領(lǐng)不如去請元朝郡主來一趟,說不定殿下這病就不藥而愈了?!?/br>
    未免被發(fā)現(xiàn),兩人說得隱秘小聲。然晏長?裕其實并未睡著。身體?很累,他卻沒什么困意,起?了身準(zhǔn)備出去走一走,卻不想聽?到了這些話。

    他朝外走的腳步一頓。

    溫暖的陽光射進(jìn)來,灑在了他的身上,映出了他俊美冰冷的面龐,仿佛也驅(qū)散了幾分寒意。

    半晌,他轉(zhuǎn)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

    “衛(wèi)元朝當(dāng)真求了退婚圣旨?!”慈元宮,小陸氏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難看至極,“陛下已?經(jīng)下了明?旨?”

    “回娘娘,是的。想來這旨意很快就會昭告天下了。”

    聞言,小陸氏臉色更加難看。然事實已?定,她便是再氣,也無法改變。

    “禮部那邊合算的結(jié)果也出了?”

    “出了。結(jié)果與宮宴那晚元朝郡主所說大差不離?!睂m人小心翼翼回答。

    “那衛(wèi)元朝不是在鬧脾氣嗎?怎么就真的退了婚!”就是因為?篤定衛(wèi)元朝只是鬧脾氣,只是在欲擒故縱,所以他們才沒有采用手段,而是靜待事情發(fā)展。

    若是早知道,他們怎可能什么也不做?禮部又怎么會得出這么個結(jié)果?!

    然而現(xiàn)在再后悔也無用了。

    除此之外,這般大的事,洪文帝下旨時竟然都不與她這個皇后商量一下,甚至連告知一聲也無。

    若不是如此,小陸氏此刻也不會這般被動。

    思及此,小陸氏猛然握緊雙手,尖銳的指甲幾乎要刺破柔嫩的掌心。

    洪文帝此舉,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殿中,一時靜得嚇人,無人敢在這當(dāng)頭說話。畢竟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元朝郡主只是在與太子鬧別扭,只是使?小女兒脾氣,只為?了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哪里會想到,元朝郡主竟然是來真的?

    說來都是他們先入為?主,如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怪不了任何人。

    小陸氏胸口劇烈起?伏著。

    平常,為?了維持皇后的威嚴(yán)和?風(fēng)度,她其實很少這般直白的發(fā)脾氣。可此刻,想到衛(wèi)元朝與太子婚事已?退,她心中就莫名?有些不安,那股焦躁不安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直到聽?說趙公公回來,她才勉強(qiáng)冷靜了下來,著人悄悄去打探。很快,便得知太子生了重病吐血的消息,小陸氏這才稍稍放心。

    那小趙子,小陸氏很了解,知道此人謹(jǐn)慎,若不是親眼所見,定然不會傳出這種話。所以晏長?裕的病情定然不會輕!

    果然不出她所料,洪文帝派了孫院正親自去皇莊為?太子診治,不久,便證實了太子臥病不起?的事。

    *

    京中上下,關(guān)注這樁婚事的不在少數(shù)。在圣上明?旨傳出宮中后,元朝與晏長?裕退婚的消息便傳遍了。

    大部分的人第一反應(yīng)都差不多——這怎么可能?

    誰不知元朝郡主對?太子的癡心,怎得這才半年過去,就變了?所以大家起?初都有些不敢相信,但?圣旨是不會出錯的,所以不信也得信了。

    這婚,真的退了。

    而且還是元朝郡主主動提出來的!

    因此事涉及儲君與鎮(zhèn)國公府,雖不好明?面上討論,但?私底下眾人都忍不住嘀咕。這到底是出了何事,才讓元朝郡主死心的?

    消息自也傳到了承恩侯府。

    今天正好是陸瑾的小生辰,因她還是未嫁女,也不是整壽,所以也沒有大辦,只是請了一些好友來熱鬧了一番。

    姑娘們湊在一起?,哪怕是世家貴女,也是會談?wù)摪素缘摹淼霉媚飩兗沂蓝疾坏停匀灰彩堑谝粫r間得到消息。

    “真是沒看出來,衛(wèi)元朝這次真的說到做到了。竟不是欲擒故縱,倒是我們小看她了。”

    眾姑娘都有些唏噓。

    霍姣姣今日也來了,聞言,便道:“元朝郡主向來都是說到做到。這么多年來,她難道說過什么謊話不成?”

    眾人想了想,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

    衛(wèi)元朝雖然囂張跋扈,沒有貴女們的嫻靜,惹人討厭,但?這些年來,她們確實也沒聽?她說話什么玩笑話。

    但?凡是開了口的,都做到了。

    只是之前她癡情太子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才讓她們一時忘記了。

    “元朝郡主敢愛敢恨,不能因她是女子,便對?她有偏見?!被翩溃霸囅胍幌?,若她是個男子,生得俊美,又出身優(yōu)越,毫無保留的捧上一顆真心,追求心愛的女子,你們是會貶低還是夸贊?”

    自然是夸贊。

    甚至還會羨慕。